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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董路纪实连载：《米卢 一本难懂的书》(十九)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1月03日15:16:4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董路纪实连载：《米卢 一本难懂的书》(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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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1年10月10日11:56 青年体育-北京足球 
 
　　在历史、现实与未来中游走

　　米卢理想锋线：郝杨组合

　　董路［连载十九］

 
　　编者按：和“第一前锋”加深了了解，又与“德甲前锋”通了电话……原来，
郝杨组合在他心中早有雏形；不惜1300多元复印有关他的历史资料，足见他对自己
声誉的重视……

　　［接上期］虽然中港对抗赛“米家军”取得的是自其组建以来的首场比赛的胜
利，但中国队一拨年轻国脚的表现却难以让人们看到更多的希望。与此同时，球队
在整体技战术方面也显得支离破碎，仍然是给人一种打到哪算哪的印象。于是米卢
在选拔国脚中的“乱点鸳鸯谱”以及在飞行集训时的“乱练一锅粥”，在国内媒体
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声音。

　　下一步，米卢又会迈向何处呢？人们在观望，也在猜测……

　　1300多元的复印费

　　从香港归来没几天，便是“五·一国际劳动节”。

　　想到米卢怎么说也是位“国际友人”，在这个“国际性节日”期间理应给他一
份问候，5月3日那天中午，我第一次拨通了米卢的手机。

　　“你好！Mr.博拉，劳动节愉快！”我真有些“没话找话”的感觉。

　　“嗨！博拉每天都在‘劳动’，每天都是过着‘劳动节’！”米卢说话的声音
非常之大，简直是震耳欲聋。“现在几点啦？”他冷不丁地问。

　　“12点15分。”

　　“噢！‘布达妈德雷(译音，塞尔维亚语，意思大体相当于汉语中的‘他妈的
’)’”米卢想了想又大声对我说，“1点钟，你到昆仑饭店门口等我！就这样……
”说完，就挂断了手机。

　　本来正想打完电话好好睡上一个午觉的我，只好翻身下床，夺门而出。

　　节日的街头，人头攒动，车往如梭。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我打开车上的空
调，一路杀奔“昆仑”。

　　照例，米卢在晚了七八分钟之后才手上夹着一包东西匆匆赶到。“快！快把空
调关上！”一钻进我的“桑塔纳”，他便发出了“第一道指令”。我关上空调，一
脸奇怪地看着他，我之所以感到奇怪是因为我看到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

　　后来我渐渐发现，米卢非常讨厌空调，我想他宁可选择热得中暑也不会轻易地
去享受空调的冷风。“那玩意对身体只有坏处。”有一次他向我抒发了对空调的极
度不满。

　　我按照米卢的指挥把车子开到了离昆仑饭店大概有一公里之遥，在渔阳饭店附
近的一家中餐馆，一进餐馆，米卢就挨着个地和经理、服务员打着招呼。令我感到
吃惊的是，他没有找地方坐下来，而是放下手中的那一包东西，径直走进了餐厅的
后厨房！

　　我随后跟了进去，所看到的场景几乎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米卢挽起袖
口，又是动刀切菜，又是调拌佐料，正自己动手做着他最喜欢吃的一种“沙拉”！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去餐厅吃饭的人自己下厨房动手为自己做东西吃的一幕
。但后来一想，什么奇怪的事情老是发生在米卢身上也都属于“正常范围”之内了
。

　　吃饭的时候，米卢告诉我他这几天正在忙着做的事情。“我每天都要从卫星电
视上收录下英超、意甲和欧洲冠军联赛的比赛。”他说，“我要有选择地编辑其中
一些精彩的攻防场面。下周一在昆明集训时，我会给队员们播放，这对队员们的提
高会很有帮助。”

　　我当时想，老米刚刚从香港采购的电视机和录像机恐怕已经在他手下“上岗就
业”了吧。

　　“今天夜里我还要录皇家马德里对拜仁慕尼黑的比赛。”米卢把盘子最后一点
沙拉连汤带水吃下，对我说，“那肯定会是一场‘真正’的比赛。”

　　吃过午饭，走出餐厅，米卢犹豫了一下问我：“你要去做什么？”

　　“没事。您呢？”

　　“好吧，我们走。”米卢答非所问。

　　我又按照米卢的指引把车子开到了东三环边上的一家很大的图文复印公司。我
一时搞不懂米卢到这里来究竟有何贵干，直到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随身携带的那一包
东西。

　　那是一包米卢的“历史”——那是十几年来他收集的世界各地著名报刊、杂志
对他和他所执教球队的报道，还有诸如世界杯决赛的门票，以及附有他照片的世界
杯通行证等一些“纪念品”。米卢戴上老花镜，开始亲自指导工作人员帮他一一复
印，而且一式六份！

　　“你看，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也是最有权威的足球杂志。”米卢举着一本近期的
英国《足球世界》，指着上面一篇篇幅很大的文章给我看。那篇文章的题目是《
20世纪世界足球一百位名人》，贝利、阿维兰热、马拉多纳都排在前5位，排在第
99位的人，名叫——博拉·米卢蒂诺维奇。

　　米卢一边指导复印，一边向我介绍着每一份资料的内容梗概和历史背景，他几
乎完全沉浸在一份对过去的美好回忆之中，就像是一位老军人手捧着一堆军功奖章
在给后生们讲述自己当年浴血沙场、出生入死又毙敌无数的故事一样——米卢的脸
上始终洋溢着欣慰、自豪、心满意足的神情……

　　回忆就像是在做梦。米卢的“梦”最终还是被结账时账单上的那组数字“惊醒
”了——总共需付1300多元！因为他全部选用的是彩色复印。

　　米卢翻遍口袋只找到500块钱，我不失时机地从钱包中数出1000元递给他。“
噢！你真是个‘富人’！”米卢接过钱。“到昆明我还你。”他多少像是在“安慰
”我。

　　“贵是贵了点。”在回程的车上米卢又开始在“自我安慰”道，“不过，复印
的质量相当棒，嗯？”他问我。

　　我只好，也只能说“是”了。

　　三巨头首次聚首“五一”过后，

　　5月8日米卢又一次在昆明红塔基地点兵，开始了新一期的飞行集训。

　　8日一大早，我便赶当天最早的一班8点钟的航班从北京飞往昆明采访。登机后
，在头等舱里，我“意外”地看到了素有“中国第一前锋”之称的郝海东的身影。
我感到“意外”并不是发现郝海东也去昆明，因为此前米卢对外公布的国脚集训名
单上有他的大名，我的“意外”在于他居然会赶这班最早的航班，因为他完全可以
乘坐更晚一些的飞机而不至于赶个大早——印象中“大腕”们总要“姗姗来迟”一
些的。

　　尽管那时米卢与郝海东之间已经有过一些接触，比如广州四国邀请赛、亚洲杯
预赛小组赛以及中日对抗赛期间，都曾在“同一屋檐下栖居”，但显然彼此的交流
甚少。郝海东不像范志毅、李玮峰等人那般“随和”，那般善于迅速地和“陌生人
”打成一片，而米卢恰恰对这样矜持的人也不习惯去主动接近……总之，在此之前
，两人之间更多的还是观望与揣摩。

　　当然，在中日对抗赛因伤无缘上场，此后又连续缺席中南和中港两场对抗赛之
后，郝海东多少首先想到了一份来自于米卢的“无形的压力”，至少他“担心”那
个尚且自己不甚了解，也不甚了解自己的“神奇教练”会不会“看轻”自己。所以
，当米卢又一次召唤郝海东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一种相当积极的姿态——别忘了，
就在郝前往昆明参训的同时，他的妻子正在医院待产(两天后生下其现在的小女儿
)。

　　在昆明耀眼的春光里，郝海东的出现也犹如一颗耀眼的“新星”。尽管他依旧
言语不多，但在训练中比任何人都更为刻苦；每次训练课结束之后，他都还要自我
加练一番。更重要的是，郝海东时刻体现出对米卢的一份应有的尊重。那期间，训
练中有一个细节曾经被前往采访的记者们尽收眼底——当训练进行到一半，满脸汗
水的郝海东口渴难忍，如果在大连队或者在以往的国家队，以他的“资历”都完全
可以自行到场边喝水，但那一次，他却主动到米卢身边“请示报告”，被批准后才
走向场外……

　　米卢待人的原则中也有这样一条：只有对方首先表现出了一种积极而友好的态
度，他才可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在郝海东率先“示好”之后，米卢自然
也就有了更多的“笑脸相迎”了。

　　就在十强赛前，刚刚“炮轰”米卢的郝海东加盟“米家军”的第一天，米卢与
其便在众多新闻媒体记者面前，用同场竞技“网足球”的方式演出了一幕“将相和
”，被笑称为“做秀”。其实，米郝之间的“做秀史”追根溯源的话，恰恰始于那
一次的昆明集训——

　　当最后一天最后一堂训练课结束之后，郝海东自我加练也告一段落，我们几位
记者一同上前欲对他进行采访时，米卢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像是没看见
周围记者们的存在(怎么可能！)，走上前去，一脸微笑地拍了拍郝海东的肩膀。于
是，米郝两人之间也因此有一段虽简短却不失精彩的对话——

　　米：“你的训练态度非常好，表现也很出色！”

　　郝：“其实我平常一直就是这样练的，只是前一段腿上有些伤。不过现在我感
觉状态还不错。”

　　米：“态度很重要。你有着经验，你要为年轻队员作出榜样！”

　　郝：“看来我是有点老了……”(笑)米：

　　“NO！你应当也还算是‘年轻队员’。我踢球踢到35岁才退役，而以前我带美
国队时有一名球员38岁了还踢呢！”

　　一阵笑声过后，对话在继续——

　　米：“听说你刚刚得了个女儿，回北京你应该请我吃饭才是！”

　　郝：(笑)“那有什么问题，没问题！”

　　米：“对了，从现在开始，你要训练两个人的量了！”

　　对话或者说“做秀”在众人又一阵的笑声中降下了帷幕……

　　就在不久前，当中国队在十强赛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中，主场2比0拿下乌兹别
克之后的假日里，米卢与郝海东在沈阳万豪酒店咖啡厅不期而遇。在随后李响的那
篇《米卢与郝董喝咖啡》的文章里，又记述了两人之间时隔一年半之久的又一次的
对话。对话的前两句是这样的——

　　郝：“你现在在中国可是‘牛B’了。”

　　米：“我不‘牛B’，你才‘牛B’呢！”……

　　想一想再对比一下这时过境迁的两次对话的内容，我感觉，其实这两人说到底
真的都挺“牛B”的。

　　在昆明，一个崭新的人物以一种神秘的方式也出现了——那就是中国足协新任
“掌门人”阎世铎。

　　米卢初见阎世铎时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他很友好、笑容亲切、人非常和气
……”

　　第一天集训后的晚上，米卢和阎世铎便共进了晚餐。据说两个人聊得很是愉快
。当然，说

　　得多的肯定是米卢了，因为那个时候阎主席逢人的“口头禅”是：我对足球还
是个外行……

　　后来，我在一家报纸上看到了一张非常有纪念意义的照片，记录的便是那次昆
明集训的训练场上，阎世铎、米卢和郝海东“在一起”。照片上，米卢在向郝海东
讲解着战术，郝海东在点头称是，阎世铎在一旁用赞许并近乎“虔诚”的目光望着
米卢……

　　阎、米、郝对冲击世界杯的中国足球而言可谓是三个顶级重要的人物，在昆明
“三巨头的聚首”像是一个“攻守同盟”的开篇序曲。只是，这“同盟”在后来的
日子里几经分分合合。

　　这是后话。是的，许多的后话似乎都更为“真实”。

　　与杨晨首次“接火”

　　如果说那次昆明集训，郝海东在训练中“木秀于林”的表现已经让米卢隐约意
识到郝海东必将成为未来中国队冲击世界杯的主力前锋之一的话，那么，米卢接下
来要做的一件事情便是要给郝寻找一位“搭档”了——这个“搭档”的最佳候选人
无疑是杨晨，那位米卢心仪已久的“德甲前锋”。

　　实际上早在中日对抗赛和中南对抗赛期间，米卢便曾两次试图将杨晨从德国召
回参赛，但由于法兰克福队正值保级的水深火热之中，加之杨晨不是受伤就是生病
，因此也只能两次与“米家军”擦肩而过了。

　　在昆明集训第一天的午夜，与阎掌门共进晚餐后的米卢又来到我们住的电信宾
馆接受李响的采访。李响采访米卢的时候，我和翻译小虞在一旁闲聊天，待李响做
完采访，我们四个人又围坐在一起再聊。其间，我几次劝老米回去休息，但他一口
一个“NO！”——米卢往往就是这样，你说“东”，他非要往“西”。

　　“杨进了两个球，第一个非常完美！”米卢兴致勃勃地提到了杨晨前几天参加
的德甲联赛。

　　“您想不想跟杨通电话？”我随口问道。

　　“好啊！快！”米卢的眼睛瞬间发射出闪亮光芒，“我要跟杨通话！”

　　我开始用手机拨杨晨在法兰克福家里的电话，结果听到的是杨晨的留言，于是
我又只好换拨他的手机。

　　“喂？”杨晨的声音从万里之外传来。那时，他训练结束后正在超市采购(中
德两地有6小时时差)。

　　“大杨，我是董路。米卢在我身边，他要和你讲话……”我一口气说完，迅速
把手机递给了米卢。

　　“嗨！杨！你好吗？我是博拉！”米卢面带微笔地用德语大声对着话筒说道。


　　随后，老米又用德语与英语的“混合语”说道：“前几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
们对沃尔夫斯堡的比赛，你进了两个球，都非常精彩！”

　　或许是德语对于米卢来讲已是年久失“说”，电话那头的杨晨看上去有些不知
所云。通话一度陷入“瘫痪”状态。于是米卢把手机又递回到我手上，我只能硬着
头皮权充了一回翻译。

　　米卢问杨晨：“这个月25日你能回国代表国家队在北京和南斯拉夫比赛吗？”


　　杨晨犹豫了几秒钟，回答道：“太遗憾了！我们20日打完最后一轮联赛之后，
(法兰克福)俱乐部已经定好在25日那天召开新的股份制俱乐部的成立大会，要求所
有球员都必须参加。恐怕，这次我回不去了。”

　　虽然米卢听罢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又马上说道：“没关系，我能够理解，而
是我希望你现在能为法兰克福多进球，但，以后你最重要的工作便应该是为中国队
多进球啦！”

　　杨晨连声称“是”，他说：“上次我就没能去贝尔格莱德，这次又错过了代表
国家队比赛的机会……我非常感谢您对我的关注，我会在今后随时听候您的召唤，
为国家队做出我的贡献。”

　　米卢开起了玩笑，说：“如果你到时候还不回来，我就去法兰克福找你去！”
老米的话让电话那头的杨晨也乐了起来。

　　最后，米卢没忘了他一向注意的“公共关系”。“请你代我问候马加特(当时
法兰克福队的主教练)，我祝他能率领球队顺利保级成功！”

　　在米卢的“讲话”结束之后，杨晨又和我简单聊了几句。他多少有些担心地对
我说：“老米不会不高兴吧？如果方便你再跟他解释解释，我真的是脱不开身……
”

　　短短的几天之内，和新的足协主席友好地见了面，和“第一前锋”加深了了解
，又与“德甲前锋”通了电话……米卢的心情就像是昆明的天空一样清爽；仿佛他
的心目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然而，米卢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进道路上的阻力正在不断地累积着；更没想到
的是；25日那天在北京工作，他听到了第一声“米卢下课”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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