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otbal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ggyy (胖子(*^_^*)),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董路纪实连载：《米卢 一本难懂的书》(二十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1月03日15:29:30 星期六), 站内信件

董路纪实连载：《米卢 一本难懂的书》(二十四) 

------------------------------------------------------------------------
--------
 
http://sports.sina.com.cn 2001年10月20日17:23 青年体育-北京足球 
 
　　[连载廿四]董路

　　24：“教练永远是正确的！”

　　编者按：老米不是“色盲”，更不是“色弱”，明明是一张白色的登机牌，非
要说成是“红色”的，其麾下的弟子们也只能跟着说是“红色”的……这一切只不
过是为了维护他 
的教练权威而已。

　　[接上期]如果说“7·28”中国队0比1败在韩国队脚下是一场“地震”的话，
那么“震中”无疑是米卢了。

　　辩白恰似一种反击中韩之战的第二天，在报纸、电视、网络

　　上把有关中韩比赛的新闻、特写、评论通看一遍之后，傍晚的时候，我把电话
打到米卢的手机上。我直接了当地对米卢说“我想采访您”；米卢的回答是“我不
接受你的采访，但我可以跟你聊天。”说完，他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坦白地讲，
我很诧异他居然可以在“地震”发生不到24小时之后笑得那般爽朗。

　　在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的时候，在渔阳饭店脚下的那家“定点餐厅”，迟到
了有几分钟的米卢风风火火地来了。他对我说了一句“等一下”，便又一头扎进后
厨房；不一会，他便端着一碗自己动手调制的沙拉坐在我的面前。

　　我们的聊天是在米卢把那碗沙拉连汤带水地一扫而光之后才逐渐开始的。我很
早就发现米卢是不习惯边吃边聊的，所以我一直等着他率先开口。

　　“Enjoy your life？”米卢用餐巾迅速地擦了擦嘴，就像战士在投入一场战
斗前要先擦一擦枪。

　　“有什么问题就开始问吧。”米卢特从容地看着我，好像他是一位“审问者”
。于是，我们的聊天进入了正题。

　　———我觉得您或许没有真正理解中国队和韩国队之间那种“很特殊的关系”
，中国队差不多20年……

　　——是的，我知道中国队已经有20年没能取胜韩国队了。我不知道韩国女足有
多少年没战胜过中国女足了，但我了解到英格兰曾经有34年没取胜过德国队了。那
又怎么样——这次欧洲杯上，英国人终于战胜了德国人，但仍然连小组都没能出线
。我来中国执教的使命是带领中国队打进世界杯，我这样想：如果人们只是希望博
拉的到来能够让中国队战胜韩国队的话，那我甚至觉得请我执教中国队本身就是一
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了。

　　———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昨天中国队赢了，不仅球员的自信心会大大提高，
您身处的舆论环境也会明显改善呢？

　　———(沉吟)也许会吧，或者说事实如此。但一场比赛的胜利只能代表那一场
比赛的结束，球员的自信心很重要，它的提高更多地应当建立于自身水平能力的提
高。因为那才是根本。至于比赛失利之后，人们怎么评论我，我并不在乎。你知道
吗？当年我带哥斯达黎加队参加世界杯之前，7场热身赛一场都没赢，甚至一个球
都没进！所有人那时都在说“博拉是个疯子！”但结果呢，世界杯上我们赢了苏格
兰，赢了瑞典……我只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且重要的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该
如何去做。

　　———我知道，球迷，包括像我一样的记者对您的执教如何评论或许不值一提
，因为我们不是“专业人士”。

　　———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这很正常。该我问你了，一场正式的国际比赛
中，一支球队最多可更换几名球员？

　　———3名。

　　———那么你是否见过一支球队在中场休息之后，同时换上3名球员，用完全
部换人名额而开始下半场比赛的情况？

　　———应该有吧，不过很少有。

　　———几乎没有。好，我再问你：当一支球队在上半场比赛占据优势而且比分
还是平局的时候，下半场一开始会轻易更换场上的队员吗？

　　———一般不会。

　　———OK，答案有了！博拉是一个“绝顶愚蠢”的教练，因为他在球队上半场
占据优势，比分是0比0的时候，却在下半场一开始同时用5名替补队员换下5名主力
队员，这实在太愚蠢了！是一名业余少年球队的教练都不可能犯下的“错误”，但
是我真的错了吗？我说过，我们的队员不到48小时之后就要参加一轮联赛，他们都
是俱乐部球队中的重要球员，他们所在的球队有的要拿冠军，有的要拼命保级，都
需要他们在比赛中发挥作用，最重要的是他们得有足够的力气“跑起来”。如果我
只有11名或者12名球员踢满90分钟的比赛，那么这些球员在这轮联赛中只能在场上
“站着看比赛了”。

　　———您这样做是不是还有让更多的队员上场锻炼的意思呢？

　　——不仅是让他们上场锻炼，同时，也让他们表现。我必须通过这种压力很大
的比赛，去尽可能地洞察哪些球员是可以正常发挥自己的水平而哪些人不行。要知
道，明年世界杯外围赛的时候，比赛的压力会更大，在此之前，我必须对每名球员
的比赛能力、心理承受能力做到心中有数；届时让那些有能力赢得比赛的球员上场
，作正确的选择，而我现在正在做的工作就是为此而努力……

　　笑容背后的失望生活怎样继续

　　———与挫折与失败无关。

　　按照年初的计划，8月间中国队应当前往欧洲拉练比赛，为此，甲A联赛的赛程
都提前空出了两周的时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比赛对手始终没能具体落实等
客观因素，欧洲之行似乎总有一些人在某些时候是不幸的。比如国安队的年轻小将
商毅——在已经被米卢圈定为24名国脚名单之一的情况下，在飞行集训前几天的一
场甲A联赛中，他左膝外侧一根韧带断裂，被推上了冰凉的手术台。

　　正是由于商毅的意外受伤，从德乙再度回国面临半年无球可踢(因年初未在北
京国安联赛阵容中注册)的周宁成为了“幸运者”，得以随队南下昆明。那次集训
的24名国脚中，大连实德的大李明的回归无疑引人瞩目。要知道，自从3月28日中
南贝尔格莱德之战以后，李明阔别“米家军”的日子已达4个月之久了。

　　在郝海东被“斩立决”之后，联赛中表现突出的同属速度型前锋的李毅的首次
加盟，也给“米家军”锋线人选带来了些许的新意。

　　说起李毅的入选也有着一个有趣的故事。实际上，米卢早在联赛头几轮便盯上
了跑起来“拉都拉不住”似的李毅，心里便一直想着要尽快将其召入国家队加以考
察。5月份那次昆明集训的第一堂训练课，国脚们在场上做准备活动时，米卢看了
半天发觉有点不太对劲儿了。

　　“那个球员是北京队的前卫吧？”米卢指着远处首次入选国家队的徐阳问身边
的人。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米卢又突然接着问道：“那深圳队的前锋哪去了？”
那时，米卢除了能叫出李铁等极个别国脚的名字之外，绝大多数的球员在他脑中只
有来自球队和场上位置的概念。

　　被问的人反应过来，米卢是在问李毅。可此前米卢亲自逐一确定的集训名单上
根本没有李毅的名字。

　　“我没有把深圳队的前锋(李毅)写进名单吗？”米卢不解地问，“我记得我写
了。”

　　事实证明，米卢没有在名单上写上李毅的名字———或者准确地说，是他忘了
。

　　那该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

　　由于有10天的集训时间，米卢得以更从容地对“米家军”进行改造了。改造是
从细节入手的，并且是以随时纠正错误开始的。训练场上，米卢“stop牎stop牎(
停！停！)”的喊声此起彼落。当时我在场边曾做过一次统计———在分组对抗中
，一分钟之内，米卢先后5次让比赛“stop”，平均每12秒钟(不包括讲解的时间)
就“stop”一次！

　　队员出脚太慢，他“stop”；传球失误，他“stop”；逼抢不紧，他“stop”
；位置不对，他“stop”……总之，只要队员的行动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进行，米
卢都会“stop你没商量”。每一次“stop”之后便是米卢手把手(脚把脚)的亲自示
范，不厌其烦。

　　这么形容吧，有人说“和平是战争与战争的间歇期”；那么，对于那时“米家
军”的训练而言，“比赛进行”便是米卢“stop”与“stop”的“间歇期”了。久
而久之，每当米卢大声叫停，正踢到兴头上的队员们大都感觉像“泄了气的皮球”
，一脸沮丧。

　　沮丧的当然不仅仅是国脚，更有理由沮丧的应当是米卢———不断纠正的错误
在球员身上不断地表现出来。这让他不禁感叹：“改掉中国球员多年形成的那些错
误的习惯，实在是太难了。”这一点，甚至连那些“改造对象”自己都不想否认。


　　10天的集训，一眨眼便接近了尾声。当天晚上，米卢找到李响和我一起聊天，
聊着聊着便说到了下午的教学赛。

　　“你说今天的比赛我们上半场打得好，还是下半场打得好？”米卢又“先下手
为强”地问。

　　“应该是上半场吧，因为进球更多。”我压根就没觉得我的回答会是正确的。


　　“NO！”米卢几乎不假思索地说，“下半场比上半场踢得更好。上半场，我们
只是5次射门打进5球，而下半场我们的拼抢更为有力，进攻速度更快，门前机会也
更多……只是队员没能把握住那些再好不过的破门进球的机会。”

　　“一支球队若想取胜，需要拥有真正的射手。”米卢仍然坚持陈述着他的感受
，“但是很遗憾，中国队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射手。1994年世界杯，我率美国队在与
巴西队交锋之前，美国人通过电脑为我提供了一套有关巴西队技战术的数据分析，
然后问我，博拉，我们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呢？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我只能是说“我猜我猜不出来了。”

　　米卢耸了耸肩：“我说，请你们再帮我找来两名球员，——罗马里奥和贝贝托
就可以……”

　　那听上去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幽默段子”。但我记得当时只有“讲段子”的人
没有笑。

　　一张登机牌的故事米卢在中国陷入尴尬的时候，他所关

　　心着的一名中国球员在德国也正处于一个尴尬的时期，那就是———杨晨。

　　由于拒绝和法兰克福俱乐部商议在他看来“为时尚早”的续约事宜，杨晨与俱
乐部的关系变得格外紧张；同时，在新赛季德甲联赛准备期的集训中，杨晨膝伤复
发，无法参加正常训练，被脾气火爆的主教练马加特“驱逐”出了训练场，杨晨因
不甘“屈辱”，一怒之下脱下球衣，狠狠地摔在地上，让马加特大丢面子。杨晨“
摔衣事件”不仅成为法兰克福当地媒体集中报道的焦点新闻，也吸引了国内体育、
足球媒体的注意。那段时间，杨晨在法兰克福处境的追踪报道，几乎随处可见。米
卢当然也就有些耳闻了。

　　那次昆明集训中，顶替商毅临时加盟的周宁没能赢得米卢的好感。在一场同红
塔三队的非正式教学比赛中，周宁作为替补阵容中的右后卫经常压上助攻，几次失
位，被对手打个反击，造成门前险情。米卢当即将比赛暂停，纠正周宁的错误。

　　熟悉周宁的人都了解，他在中国球员当中也算得上是一个有“个性”的主儿—
—当米卢批评他时，周宁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解释着自己的想法，米卢
接触的球员太多了，周宁的“反驳”，加上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一层东西，不可能不
让米卢得出某种结论。

　　“出事”的时候，我也在场边看训练；晚上我就给周宁打电话(实话讲，我和
周宁算得上是很不错的朋友)。电话里，我对周宁说：“别再跟老米犟了，这对你
没有好处。”周宁还大大咧咧地对我说：“没事儿！我只是把我的想法拿出来跟他
交流交流，在曼海姆我还经常跟拉波特(曼队主教练)‘吵架’呢！不都是为了把球
踢好吗？”

　　应当说，周宁的想法跟他的人一样太过“简单”了。

　　昆明集训结束那天，在机场等飞回北京的航班的时候，米卢突然对我说道：“
路，为什么你的朋友脾气都那么大呢？”

　　“我的朋友？脾气大？”我心里一时搞不明白米卢究竟在说谁，说什么事。

　　“你看，周(宁)是这样，杨(晨)竟然用摔球衣的方式去表达对马加特的不满，
为什么？”

　　米卢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其所云。

　　“周或许不该不听您的指点。”我只能实话实说了，“不过，据我所知，摔球
衣不见得是杨晨的错，因为马加特……”我正想把我了解到的法兰克福那边的情况
更详细地做一个说明，但话说到一半被米卢猛然的一声“NO！”打断了。

　　“NO！我不想知道马加特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在球员面前，教练永远是正确的
！”米卢很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近我。

　　他似乎还想说下去，又像是在想着如何说下去。他手上攥着的那张登机牌表明
了他一种提示，“告诉我，这是什么颜色？”米卢指着登机牌背面问我。

　　“白色。”我答。我确信我的回答是正确的，因为我不是“色盲”，甚至连“
色弱”都不是。

　　“NO！我说是‘红色’！”米卢大声“纠正”我，“好了，我再问你一遍：这
是什么颜色？”

　　我脑子还算不笨，我“违心”地回答道：“红色”。

　　“OK！你可以上场比赛了！”直到这时，米卢才露了笑容。“事情就是这样”
，米卢的口气变得又缓和起来，接着说道：“球队成绩不好，教练要承担责任而不
是球员；所以，相对应的是教练在球员面前必须有足够的权威。如果你是一位教练
，你能让一名无视教练权威的球员上场比赛吗？杨(晨)应当明白这个道理——教练
永远是正确的，否则，他不可能赢得马加特的信任……”

　　虽然在别人都说是“白色”的时候，米卢常常要说是“红色”；但米卢说是“
红色”的时

　　候，他却会要求所有人都跟着说是“红色”。

　　近两年的时间里，绝大多数入选“米家军”的球员都在米卢说是“红色”的时
候说了是“红色”，但也有一些人说过是“白色”———比如前期的张恩华、周宁
；中期的黄勇、胡云峰以及后期的孙继海、郝海东。这些“白色战士”有的中途便
被米卢辞退了；坚持到底的张恩华、孙继海、郝海东也都无一例外地“历经波折”
。

　　米卢需要权威，世界上任何一名主教练，都需要权威。权威是什么？权威是真
理在握，权威有时也是“指鹿为马”。

　　记得那天在飞回北京的飞机上，我就对周宁说：“你‘悬’了，八成到这了。
”

　　是的，我说得没错。接下来的那期国脚亚洲杯集训名单上，周宁的名字便消失
得无影无踪了——坦白地讲，周宁在没有具备像郝海东、孙继海那样的绝对实力之
前，过早地在米卢说“是”的时候说了“不”。是的，中国可以说“不”，郝海东
也可以说“不”，但不是每一名球员在米卢面前都有资格说“不”。

　　那么我自己呢？在米卢说“是”的时候，我说的又是什么呢？

　　我努力回想，从接触米卢的第一天开始，直至十强赛中国队提前两轮出线之前
，其间，在米卢说“是”的时候，50%的情况下我说的也是“是”；另外50%的情况
下我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我只是在听他说“是”而已。

　　不久之后，亚洲杯就要来临了。米卢深知，那将是自己在中国执教历程中的一
个“分水岭”。他不敢怠慢，认认真真地做着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在郝海东受处
罚无法参战的情况下，米卢将希望更多地寄托在海外效力的范志毅，尤其是杨晨和
谢晖的身上……
 

--
                     .  . .       ▏      ▕            .    .              
               . .    .   ..      ▌  __   ▌          ....  .               
                         . .      ▌◢▆◣ ▌              .                 
              ＿▁▂▂▂▂▂▂▂▆█◥■◤█▆▂▂▂▂▂▂▂▁＿             
                 ▔*▔>Θ< *▔◥____█☉█____◤▔* >Θ<▔*▔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ftcl.hit.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