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otball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Jhoney (M.J.:I'm back),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零距离--与米卢心灵对话》连载之一:遭遇米卢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1月03日21:17:41 星期六), 站内信件
我至今几乎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走进足球圈,成为一名足球记者。2000年春天,
在广州日报政文部做记者的我从埃及采访回来,偶然在同事的办公桌上随手翻了一下《
足球》报,模模糊糊地听到他们在谈论一个叫什么维奇的人要来中国执教。没想到就在
一个月后的一个很平常的上午,我成了《足球》报的一员。
目中无人的老头
2000年2月13日,我接到报社的急电——立刻前往北京准备采访从美国休假
归来的米卢,他们正式通知我今后将专门负责采访国家队和新上任的米卢蒂诺维奇。这
个任务如此突然,因为那时正式调动的文件并没有下来,但报社等不及了。
起初得到的消息是米卢将在情人节这天到达,可是后来又推到了15日。在北京独
自一人过了一个情人节后,在同事的引领下,15日晚上8点多钟,我们来到首都机场
。当米卢刚刚走出海关检验口,我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吐出了一大段英语。
当然,这是同事事先交待我要问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约米卢进行独家专访
。我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去留意这个人的相貌,只知道这便是我临来之前在报纸上见到的
那个头发蓬乱的外国人。
他伸过来的手是温暖的,握手的动作也很有力,他的笑容显得很有礼貌,但仅此而
已。他的英语还算流利,但一听即知不是母语。就在我们追随着他步出机场大厅时,他
对我们提出的专访要求点了头。
米卢一到酒店并不是立刻坐下来接受采访,他安顿好之后先在大堂咖啡厅与几个南
斯拉夫老乡聊了起来,我们则在一旁等候。“来来,我们坐在这边。”半个多小时后,
大踏步走来的米卢招呼我们坐到另外一张桌子旁,他热情地为我们要了咖啡,然后就开
始往自己的杯子里不断地放糖。坐在他的对面,我开始仔细端详这位神奇教练。他的头
发应该说是棕色的,不过有很多白发混杂于其间,发质非常软,因此头发蓬乱地摊在脑
袋上,好像从来没有梳理过。布满老人斑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下巴很尖,使他的脸
看上去有些过长。两只棕色混和着绿色的眼睛深陷,我注意到每当他眯缝眼睛的时候是
一只大一只小。他的鼻子中间有一道凸起,嘴唇像很多老外一样薄薄的。我猜测他有6
0多岁,算不上是个英俊的老头,因为他的下巴太长了,让我想起猩猩、马猴之类的东
西。
我开始问女同事林海文写在纸上的问题,米卢一一作答,答案都是概括性的。在讲
述如何将中国队的集训划分为几个阶段时,米卢突然抓过我的圆珠笔,拿起桌子上的餐
巾纸,就在上面划起了表格。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餐巾纸上写字,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开
头,在后来的日子里,几乎每次和米卢交谈,他都会随手拿起身边的任何一个能写字的
东西,甚至是一只盘子,给我讲战术。
米卢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我们,他的目光飘到了很远的前方,漫
无目的,浑身笼罩着一丝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使我感觉极不舒服,只想着赶快离开这
里,离开这个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老头。
采访终于在两个小时后结束了,米卢愉快地搂着我们两个女孩照了相,可我却有点
笑不出来。就在走出昆仑饭店的一刹那,我做出了马上回广州的决定,对老板说自己无
法和这位大牌教练沟通,又不懂足球,申请回到日报政文部。
一年后我曾将那时的心情说与米卢,我批评他好像看着我但实际上根本没在看我。
米卢哈哈大笑,然后便严肃地望着我说道:“从前我看着你,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看见你
;我现在即使不盯着你,感觉也能看见你了。”这一回答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没
等我高兴,他紧接着又跟了一句:“是从照片上。”
米卢用拥抱欢迎我
一回到广州,我便按照计划申请回到日报政文部,老板的回答是调令刚下发,立刻
回去影响不好,再坚持一个月然后回政文部。这时我接到新任务,到昆明海埂继续追踪
前去考察甲B的米卢。我一肚子不乐意,但想想这辈子还没去过春城,便踏上了旅程。
那一刻,我并没有意识到,从昆明之行开始,我踏上了自己的中国足球追踪之旅。
到达海埂是在晚上,那一夜我没睡好,第一次有了高原反应。第二天上午我跟着他
们在每块训练场转悠,起初并未见到米卢。此时我终于见识了春城的魅力,太阳暖洋洋
地照在身上,微风轻拂,只是训练场上没有我想象中的绿色草坪,光秃、坚硬的场地令
这幅春天的图画缺少了一些色彩。就在我享受温暖的阳光时,同事捅了我一下:“米卢
在那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米卢正被一大群记者包围着。
如果我从未做过记者,如果我不是在广州这个报业竞争激烈的城市投身新闻事业,
我想当时自己绝不会那么主动地再次与米卢打招呼,职业记者的本能以及在《广州日报
》养成的冲锋陷阵的习惯,驱使我朝着这个我并不喜欢的采访对象走了过去。出乎意料
,米卢远远望见了我,他随即拨开人群,张开了双臂,他给了我一个西方人的见面礼—
—拥抱,这一举动让周围的记者先是莫名其妙,然后交头接耳。
记者的职业冲动让我对米卢发出了邀请:“我请你吃饭怎么样?”米卢坚决地摇了
摇头,我立刻感到了脸上的燥热,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接下来我听到一句很意外的话
,“应该是我请你,走吧,去运动员餐厅。”他不由分说一个人往前走,留下了目瞪口
呆的我。我有些迟疑地追了上去,跟着他来到了食堂。我们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交流,各
吃各的,吃完了米卢就和一群南斯拉夫球员走到食堂外面,让我给他们留个合影。临分
手时他说了一句,“下午我们可以一起看训练,4点钟。”
随后几天我一直追踪着米卢的身影,而米卢的身上仿佛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他对
女记者显得比对男记者们热情一些,他愿意将我和其他女孩子拉到一处,专门给我们讲
述他对训练和比赛的看法。就在米卢离开昆明前的那个上午,我请他和翻译一起去基地
附近的民族村,这是我们早就约好的,不巧的是那天上午阴雨绵绵,寒气袭人。但那一
天,我却通过交谈第一次发现这个老头并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嘉定,突破禁区
民族村一游后,米卢匆匆踏上归程,我们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再见。不过在上海嘉定
,在国家队下榻酒店的大堂里,米卢再次用拥抱欢迎了我。
不知什么原因,再次见到米卢,我们都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天,米卢邀请我与他共进晚餐。这顿饭总是被球迷打断,可米卢每次都是耐心地
给小球迷们签名,和他们一起拍照,乐此不疲。我们之间的交谈也被弄得七零八落,我
的脸上肯定是流露了一丝急躁与厌烦,敏感的米卢带着歉意说了句:“很抱歉,这顿饭
吃的时间太长了。可我必须给这些孩子签名,因为他们让我想起了女儿达琳卡。”他开
始讲述与女儿的感情。
来中国这些日子里,米卢总是对着各色人等开着玩笑,展示着神秘的微笑,但我能
感觉到他其实是寂寞孤独甚至无助的,他这个老江湖从来没有真正让别人进入自己的感
情世界,那是他的“禁区”,这一次,算是一次例外,也是一个开始。
那天晚上米卢滔滔不绝,讲完女儿,又说起24年前他第一次到中国见到的景象。
米卢神秘地告诉我,他还保存着当时的录像带,“我是将小摄像机藏在衣服下面偷拍的
,我害怕人家看见了,会把我抓起来。”
回到房间,已是晚上10点多钟。不知哪里涌来的一阵冲动,我竟然拨通了米卢的
电话。接下来从我嘴中吐出的一段话,后来成为我和米卢之间的玩笑题材——电话里,
我第一次坦率地向老米“自首”,我从来没有看过一场完整的足球赛,我从来没有作过
体育记者,更不用说足球记者,对足球我确实是一无所知。
“但是,教练先生,”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吗?就在我走
近中国足球的一刻,你也正在朝它走来,也许我们都有很多东西需要了解,需要帮助。
这一路上我们或者能够一起分享快乐、分享胜利,也分享困难和失败,你认为如何呢?
”话筒那边是片刻的沉默,然后是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笑声,“LILY,你知道吗?
这是我们认识以后你说得最好的一段话。”不过紧接着他又狡猾地转向,“我说的是前
面那句。”电话里响起了他的开怀大笑。
从那一刻起,我感觉自己开始启动米卢的心灵之门,我们开始彼此接受对方,容纳
对方。 一年后有人问我,是如何从一个对足球没有丝毫兴趣的人到现在成为一名足
球记者,我告诉他我有一位出色的启蒙老师,他的名字叫米卢。当我提出可笑的问题,
他会发出这样的感慨,“LILY,幸亏你告诉我你不懂足球。”这大概也是我们交往
顺利的一个原因,很多名记者总想和米卢探讨甚至质疑他的足球观,这必然使久经沙场
的米卢颇感不快。而我像一个无知的孩子,从ABC开始学起。接受得更快一些,也让
米卢有一种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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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赐我柔情肠,
魂飞万里念他乡。
孤灯北望夜未眠, 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userid)
群雁南鸣报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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