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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es (从头再来),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风雨六载28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Mar 10 13:57:57 2000), 转信
7.苦闷中,我二上五台山
1比5大败给北京国安队之后,我整日都陷于苦闷之中,思想压力非常大,一团解不
开的愁云一直索绕着我。但这时,还得"打掉牙往肚里咽",不能在队员面前有所表露,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的情绪对这支队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队员也心知肚明,都很配合。
这次惨败让我特别难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长期住在北京,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我怎么能在"家乡人"面前如此下不来台呢?更何况,我又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走在
北京的马路上,听到熟悉的北京话,我多想听他们说一句:"根宝还是挺中的。"回想
起那天场上球迷们对国安队的欢呼,我忽然有一种庆幸的感觉:幸亏我们是在北京输球,
北京的球迷只是为主队加油,并没有骂我们,如果我们在上海,输这么多的球,会怎么
样?我不敢想象。
输球后,队里特别地安静。房间里电话铃一直没有响。我害怕那铃声,但又盼望铃
响。我期待着领导来电话,哪怕在电话里骂我们一顿,心里也好受一些,但又害怕来电
话,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一整天,我就在队里呆着,坐在床边痴痴的,也不
知在等待着什么。
整个晚上,再也没有接到其他人的电话。我有点茫然无助,我突然产生一种感觉,
我们这支队伍,就像大海中的小船,随波漂泊,没有方向。
也许,领导已经无话可说。也许,领导认为在这个时候不打电话能让我们更好受。
但如果领导真的说一句:随你们去吧,这倒也好。然而,我们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在这
种情况下,我也没有主动打电话。那一晚,我头脑里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翻腾,没有半点
睡意。我想到了上天,想到了自己的命。下一轮,我们客场迎战八一队。幸亏八一队主
场在太原,我们在北京呆了4天后直接去太原,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上海球迷了。
在北京平平静静地度过四天后,于周四晚上,悄悄地登上了去太原的火车。
八一队也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们状态有所回升,前几场比赛战绩不错。这帮小子特
别能拼,打起来简直不要命,那股狠劲一点不比我们差。坐在火车上,我一直在想,此
去太原,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如果再输球,那该怎么办?
离北京前,我与山西体工队队长、以前我在山西任主教练时的领队自龙章通了电话。
1978年至1980年,我带过两年山西队,并且山西足球队夺得了第四届全运会第八名。山
西省上到领导下到群众,对我的印象都不错。我在电话里告诉了白龙章我们队到达的时
间,希望他安排接一下。
讲完正事,白龙章忽然说:"根宝,你1991年率国奥队来太原,全队上了五台山,
至今已3年了。上次去五台山,奥运会预选赛小组出线,你为什么不来还愿?"
我楞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一段往事。1991年,我率领国奥队在白龙章和其他领导的
帮助下,在太原与上海队打完了一个邀请赛后,作为调整上了五台山。五台山是中国四
大佛教圣地之一,香火眨盛。据白龙章说,1948年解放战争时期,毛主席撤出延安后,
曾与周思来、任粥时住在五台山的一个寺庙中,毛主席还抽了个上上签,他们的住处现
在都完好地保存着。当时白龙章说,你让国奥队到五台山来吧,一方面调整调整,一方
面请求菩萨保佑。
1991年8月,我们全队都上山,而且全队都钻进了佛母洞。据说,省里某要人的夫
人生病,钻了一次佛母洞后,好像"脱胎换骨",病也好了。当然这仅仅是传说。上佛
母洞,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而且在钻进一个三四十米深的山洞后,见底,才能看到
这个洞口。这个洞里面大,洞口小,直着身子是进不去的,必须在外面人的帮助下,横
着身子,先进一臂和头部,才能慢慢挨挤着进去。一般人很难进去,也不敢进,生伯进
去后出不来。而实际上,只要进得去,怎么会出不来呢?
守门员教练李松海块头大,怕出不来,不敢进。怎么劝也不行。其他队员在我的命
令下,都进了,甚至连身高超过1米90的江津、翟彪、蔡晟都进了。我连进了两次,第
一次进是帮忙托球员,第二次进去,才慢慢欣赏。
进了佛母洞,好像进了母腹,洞壁恍如人体内部,五脏俱全,心、肝、肺、肋骨,
十分逼真,就像到了人肚里。在这里,你会有一种孙悟空在铁扇公主肚子里的感觉。由
于洞里面太小,空气只能靠洞里一个伸向远方的小洞口进来,因而十分稀薄。和尚说,
这个"送气"洞口,便是人体的"肛门"。
那次从五台山下来后,我们的运气真好,在小组赛主场比赛中,1比0小赢了朝鲜队,
将他们淘汰出局。那个球也挺玄,范志毅顶,被守门员挡出,还是巡边员明察秋毫,看
出球的整体已经进了球门线。
面对白龙章的邀请,我在电话里说,让我考虑一下。我想,这次去五台山与上次不
一样,我们1比5输了,全队士气不高,桑廷良又不在,如果我走了,只有顾兆年和副
领队张德发在,行不行?白龙章劝我,如果你下火车赶快去,时间还充裕,当天就能赶
回来。再说,现在的路修好了,比上次你来的时候快多了。过去需要五六小时,现在只
要二三小时就可以了。听他这么一说,我心动了。我算了一下,我们是早晨到太原,如
果我下午从五台山赶回来,还能赶上下午5点的训练,看起来时间还来得及。我便与顾
兆年和张德发商量,他们说,只要你来得及赶回来就去,反正在太原也是休息。这样,
我就决定再上一次五台山。我与白龙章约好,我在太原前一站欣洲站下车,他在那里接。
火车开了一个晚上,早上5点半,欣洲站到了。队员们还在睡觉,我只是与小顾和
张德发打了个招呼,没有惊动队员便下了车。出了车站,自龙章已经在站门口等候了。
我上了他的桑塔纳轿车,便直奔五台山而去。
时过三年,这里确实不一样了。公路修得非常好,早上车少人稀,桑塔纳能够开到
时速80公里,白龙章说,以这样的速度,你下午3点就可以到队里了。
车行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上五台山的路口。刚要上山,司机突然一个紧急刹车,
让我们吓了一大跳。跑出车外一看,公路前面突然出现坍方,出现一个近2米深的洞,
车就刹在离坑不到两米的地方!幸亏司机反应快,刹得及时,否则我们连人带车都掉进
沟去了,司机吓得脸都白了。怎么这么不顺,我心里开始有了点阴影。好在早上车少,
我们沿着坑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过去了。经过半小时崎蛔的山路,我们终于到了山
顶。下山再走一段路,便可以到五台山了。刚才的惊吓,被山顶的晨风一吹,渐渐地消
散了,我的心情也舒缓多了。我们没有停留,便沿山路往下走。刚行不久,只听"砰"
地一声,汽车轮胎爆了。司机连连说,亏得我们开得慢,如果快点的话,车胎爆了,刹
不住车,非掉下山去不可。在司机换胎的时候,我来到路边往下看,眼前是1000多米深
的山沟,见不到底,乖乖,人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心里嘀咕,今天怎么了?怎么这
么不顺?
换完轮胎后,汽车重新向山下驶去。刚到山脚,突然一阵狂风裹着暴雨劈头盖脸浇
上来,雨点打得车顶棚直晌,司机马上打开前挡风玻璃上的刮雨器,即使扳到最高速度,
刮雨器飞速闪动,车窗外还是自茫茫的一片雨林,看不清道路。我们非常艰难地终于开
到了五台山,这时雨也刚好停了。
我沿着1991年我们国奥队的行走的路线又转了一圈。我提出,还要上佛母洞。自龙
章说来不及了,这里离寺庙还有1个多小时的路程,再说佛母洞已经不是你三年前去的
时候了,现在香火太旺,洞口人山人海,洞里空气稀薄,已经不让进人了。听他这么一
说,我就不去了。这时,已是中午11点30分了,我们找了个地方匆匆吃完午饭,便往回
赶。在回太原的路上,我就想,这次上五台山遇到"三劫",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启示
呢?我带申花队是不是也有"三劫"呢?如果这次对国安队的惨败是一劫的话,那是不
是还有另外两道劫在等着我呢?我不敢多想下去了。
一天后,也就是8月7日晚上,我们在太原体育场与八一队对阵。针对同北京队比赛
时失球太多、盯人不明,尤其缺少保护问题,我决定改打五三二,并布置人死盯胡云峰
和郝海东。我定下了原则:3个中卫中两人以盯人为主,死跟郝海东和胡云峰,他们跑到
哪里就跟到哪里,不让他俩沾球,包产到户,落实到人。范志毅打自由中卫,主要任务是
补位。
这场球打得比较成功,郝海东和胡云峰几乎没有机会,范志毅的自由中卫也打得好,
救了好多险球,瓦洛佳连进两球,终于赢了下来。赛后我想,如果这场仍然打442,让
郝海东和胡云峰打起来,我们的后防肯定要出问题。
终于赢了。在经历了痛楚之后,对于赢球,我竟是那么地渴望,就像在海上遇难的
人突然得到了一块浮木那样。张德发对我说:"根宝,亏得今天赢了,如果再输了的话,
我们恐怕回不了上海了。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如果你们再输,可就回不来了!"
我的神经也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想一想这在外的10天里,俱乐部竟没有来
过一次电话,没有上海方面任何的信息,但我们还是挺过来了。我在全队会议上说,我
们对八一队比赛的战术纪律执行得好,尤其大家顶住了压力,把这场球拿下来了。我感
谢大家。接着,我又说,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下一场是主场对广州太阳神队,我们一
定要在上海主场打个漂亮仗,来挽回1比5败给北京国安队的耻辱,挽回我们的不利影响。
第二天我们回到上海后,立即准备对广州太阳神队的比赛。我想,这是我们队在上
海球迷和领导面前挽回声誉的最好机会,一定用最细致的准备、最大的努力踢好这场球,
并且我对打赢太阳神队充满了信心。但不曾料到的是,这场比赛给我和申花带来的,不
是鲜花和掌声,而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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