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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es (从头再来),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风雨六载35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Mar 10 14:04:26 2000), 转信
14.在成都会议上放炮
本来,我在会上不想更多地去讲队里存在的问题。队里出了这样的事,球队不光彩,
我这个当教练的也没面子。但在记者问答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天津日报记者张东站起来对我说:"我向徐教练问一个问题,你在国家队,国二队
和国奥队时,大家都知道你是管理很严的教练。但昨天,我坐在你们南方明星队的车上,
见到你们申花队的球员抽烟,你对这事怎么看?"
这次南北明星队,是在成都足球工作会议时举行的一个比赛,由南北两个阵营组成
的球队参加比赛,我和广州太阳神队的主教练周穗安任南方队教练。申花队有5人人选
南方队,他们是李晓、瓦洛佳、范志毅、成耀东和朱琪。因准备对德国凯泽斯劳腾队的
比赛,成耀东和朱琪没有随我到成都,只有范志毅、李晓和瓦洛佳3人参加南方明星队。
我说,当时我看到瓦洛佳和李晓坐在前面,他们没有抽烟。张东,你是不是看到范
志毅在抽烟?尽管当时张东没有回答,但我心里知道,张东指的人,肯定是范志毅了。
我便说,我确实在车上没有看到。但我如果看到的话,我肯定会制止的,并会进行处罚。
张东的这个问题,让我"刹不住车"了。我索兴讲开了。我说,我是强调管理的教
练,我认为一支球队如果管理不严,是没有战斗力的。从某种意义上讲,球队的成绩好
坏与球队的纪律是不可分的。但是,我管理再严,还要队员理解和配合。否则,再严的
管理也不一定都能收到好的效果,并不等于不出事情……"讲到这里,我马上联想到今
天上海发生的事情,联想到俱乐部在队里搞民意测验时队员对我的不满。我脱口而出:
在中国现在的特殊情况下,被队员反对的教练是好教练,而队员没意见的教练,大概有
点问题了。
这句话一出,会场立时骚动起来,大家相互交头结耳,记者们更是竖起耳朵,瞪大
眼睛望着我,盼望着我继续往下说。
我说,足球队从体工队的机制转到职业队,但实际上职业球员的素质、道德及球员
对职业的认识还没有提高上去。刚才张东说的问题是存在的。不要说抽烟,更严重的事
还有,足球界中喝酒、嫖、赌也不少见。少数球员想少花力气多拿钱,管理上希望松一
些,这给我们的工作带来许多的困难。但凡是搞过队的都知道,平时训练不刻苦,不严
格,到时候你想拼也拼不出来。年初我们队中有一名队员生病,我派助理教练去探望,
有些人就说我不关心队员。平时训练我是严一些,有时甚至骂人,个别队员就感觉到在
队里缺少温暖,积极性不高。也有些同志对我说,根宝,你坚持严格要求是对的,但要
注意工作方法。也有说,根宝,你批评队员,要注意场合,要给队员一点面子。我知道
他们都是好心,希望我工作做得更好,更完美。但是我想,世上是没有两全的东西的。
昨天我们队有2名队员半夜跳窗出去,在娱乐场所给公安局抓住了。这时候,他们还有
自尊吗?平时怪我们管得太严,但这个时候,我想他们肯定有所省悟,如果管得再严些,
他们就没有机会半夜三更溜出去了。自尊首先要自爱,自己对自己都不爱,如何有自尊?
有队员说在队里缺少温暖,缺少关心。什么叫温暖?什么叫关心?出了成绩,名利双收,
这是最大的温暖,最大的关心。当我们1比6输给广州太阳神队后,球场上几万观众齐声
骂我草包,其声之大,真是如雷贯耳。谁给我自尊?谁给我温暖?我要不要自尊?我要
不要温暖?球踢不好,观众骂臭球,球员感觉到有自尊吗?他们会感到温暖吗?我们只
有明白这个道理,懂得自爱,才有自尊,懂得我们职业教练员、球员应该需要付出些什
么,不在乎时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和辛苦,你怎么能得到比别人多得多的荣誉和利
益呢?这才是最大的道理。
我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讲完后心情感到一阵轻松。我的话在会场里引起了很大反响。
我记得坐在我边上的王俊生对我说,根宝你的话太绝对,有些教练不灵,队员反对,难
道也是好教练?我说,我指的是在管理上,管理严的教练通常是不被球员喜欢的。
我确实感到,上海申花队今年能够获得第三名,确确实实就是严格管理和训练的结
果。在这一年里,我对一些主要的球员,尤其对尖子球星是批评最多的。范志毅、成耀
东、李晓有错我不去批评,难道我们只是批评替补队员?到时候谁会来服你?只有把他
们抓住了,才能带动全队的管理和训练。
在这方面,俱乐部,尤其是上海市领导给了我足够的支持,是我能够坚持严格管理,
并能超额完成任务的最重要基础。我想起对辽宁队比赛时,范志毅在休息室里当众与我
争吵,后来三天不归队时,陈良宇书记亲自出面为我打气,提出"申花队没有特殊队
员",严肃批评了范志毅的错误。我们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得以在联赛中坚持刻苦训
练,坚持抢逼围,打出了我们最好的风格和水平。
我在会上"放了炮"后,事后听到了许多反应,许多同志支持我的看法,新闻界更
是以大的篇幅刊出我的讲话,当然,也有不同意我的看法的。但我想,抓管理,抓训练,
是一个教练义不容辞的职责,我回忆这几年走过来的路,更加清楚地感到,我的严格管
理和训练是对的。我甚至想,我已经干到这个年龄的人了,我什么都经历过了,什么都
不怕。直到现在,我仍然对球员炒教练之风非常反感。不少球员就是这样,他要做的十
件事,只要有一件不合心意,就对你有意见,反对你。我想,我了不起就下台不干了。
但只要我在台上,我必须这样去做,而且我一定会这样坚持。
回到上海后,我听说俱乐部对我的发言不太满意。我很坦然,因为我知道,"民意
测验"我本来就是"不及格",我已经无所谓了。
当然,我也要做些"调查研究",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了范志毅,你给我讲
实话,队里有没有民意测验这回事?小范给我装糊涂,他打着哈哈说:"啊,我不知
道。"我说,你别装傻,俱乐部聘不聘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怕什么,你又没包袱。他
只得承认了,但又说,"反正我没有写。"我问,你让谁写的?"我让陆玮打勾了。"
后来我又问成耀东,他说有这么回事,又说:"这个事嘛,作为我们队员只有服从上面
的要求,上面叫写我们就写吧。"这件事情至今给我印象深刻,并令我非常不满,后来
我与郁知非谈起这事,他也给我作了些解释。
在我这一年任申花队主教练期间,经常有队员跑到俱乐部反映对我的不满,俱乐部
再把这些反馈给我,我对俱乐部的这些做法有意见,我认为我们三者之间的关系不应该
是这样的。那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我没有搞过职业队,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成都
施拉普那搞的守门员学习班上,我问老那,在德国,惧乐部、教练员、球员三者关系是
什么样的?他说:"队员对主教练负责,主教练对俱乐部负责。"我又问,如果队员向
俱乐部反映主教练如何如何?俱乐部应该怎么办?老那简单地说了一句话:"一脚踢回
去!"
老那的话,更证明我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我也暗下了决心,如果俱乐部想让我再
干,这两点我必须要向俱乐部提出来,必须得到俱乐部的认同,否则我坚决不会再干了。
我在申花的第一年,就这样结束了。尽管在外人的眼里,我干得轰轰烈烈,非常不
错,把一支年轻人组成的球队带到了第三名,比过去的上海队成绩还要好,但其实我心
里有数,这一年对我来说是充满了坎坎坷坷和风风雨雨。因为这是新旧机制、新旧观念
在初级阶段转换时的必然反映。我从心里感谢上海非常良好的足球环境,感谢上海市委、
市府和俱乐部对上海足球的支持。这与众不同的支持,引起全国其他惧乐部极大的羡慕。
在我们工作低潮时,足球书记、足球市长亲自参加俱乐部改革座谈会,为我们的工作寻
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为足坛改革鼓与呼,这是我过去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1994年,是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的第一年,在由体委到企业办球队的转变时,没有
前人的经验可以吸收,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其中免不了磕磕碰碰。在1994年的工作
结束,展望1995年工作之际,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么10个字:风雨中开始,风雨中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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