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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4·初偿苦果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Feb 21 13:17:01 2000), 转信

4·初偿苦果



……巴塞罗那队就好像分为两个队……前2人很不适应西班牙人的打法，而后9人
则不承认前 2人是什么天才……猛然袭来一阵眩晕，他倒地不起……就在他启程
回阿根廷之前．真的有一个神秘人物登门拜访……




    简单地说作为一个队巴塞罗那队是不妙的。在场上唯一能理解马拉多纳的人
是德国球星舒斯特尔。他们二人配合默契，踢了很多漂亮球。而其他 9人则是另
一回事，似乎他们每个人都在独立地进行马拉松赛跑而不是在踢球。这样巴塞罗
那队就好像分为两个队：一队为2人，另一队为9人。前 2人很不适应西班牙的打
法，而后9人则不承认前2人是什么天才。他们之间需要经常配合、训练才能慢慢
熟悉交流，也才能互相理解，然而……
    马拉多纳长期以来形成的生活习惯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他会说这样的话：
“那天黎明我醒来，拿表一看，才11点过……”。这真幽默，但对马拉多纳来说
却是积习难改，他代表的是一种南美的生活方式。
    西班牙人则以爱睡午觉闻名欧洲，巴塞罗那队的训练都安排在上午。当其他
队员在精疲力尽地训练之后合上双眼午睡时，马拉多纳才刚刚起床，而当马拉多
纳准备睡觉时，别的队员已开始清晨锻炼。马拉多纳的训练只好独自进行了。
    就马拉多纳个人来说他的球技在到西班牙后还是有所提高的。面对对方不惜
代价的铲抢破坏，他已找到一些对付的办法，他先是设法躲避：或奋起跃过，或
绕道迂回。如果再进一步他就会熟练地利用这些铲抢了，因为这种以牺牲自己身
体平衡为代价的凶猛铲球，一旦被对方躲过就再也不可能追回……这当口，马拉
多纳却为一个隐患所害。
    十二月中旬，巴塞罗那队在全国联赛上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皇家马德里队。
这支队伍是一支老牌劲旅，近年来的战绩在全国一直处于前三名之列。而巴塞罗
那队在马拉多纳加盟以后也一直处于上升的势头上。同皇家马德里队的一战事关
两队在联赛上的排名，志在夺冠的巴塞罗那队当然要全力一搏。马拉多纳虽在近
期比赛中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战在即，他还是
振作精神上场迎敌。    这场球马拉多纳在体力上有点力不从心，不过利用自己
出色的技巧，他还是能频频甩开对方派来盯住自己的后卫戈里斯，炮轰对方球门。
开赛不久，马拉多纳一次成功的突破从左路直逼对方大门，他挥起左脚一记劲射
中鹌，使在场的数万观众神魂颠倒，大饱眼福。失球后的皇家马德里队加紧了对
马拉多纳的“控制”并不失时机地扳回一分。上半场双方战成1比1平。中场休息，
马拉多纳感觉有点虚脱，但他不想在此关键时刻退场。下半场开始，马拉多纳又
披挂上阵了。以他22岁的少年情怀，并没有把一点点身体上的不适当作回事，他
又抖擞精神，带着球朝对方球门奔去……
    在禁区附近，戈里斯再不敢让马拉多纳继续前进了，连忙飞身铲断。这一脚，
马拉多纳是有预料的，他已准备腾空跃过，让戈里斯扑个空。但这时却猛然袭来
一阵眩晕，腿上早挨了一脚，倒地不起。所有观众都看见他直上直下地栽倒，裁
判也立刻对戈里斯亮出了红牌请他以后再找机会踢球或踢人。马拉多纳却挣扎着
爬起来对裁判说：“不怨他。”此举被媒体详细报道了，但是大家却猜不出马拉
多纳为什么这样做。也许他想尽量保护自己的形象，尽量让西班牙人满意而不后
悔花重金雇佣了他？也许他要改变性格做一个绅士而不是大男孩？也许他已经真
的成熟了？
    这些因素都有一点，但马拉多纳更多的是觉得，戈里斯的那一脚他是有办法
躲过去的，他甚至已把这种对抗看作是对自己球技的一种提高训练，他对自己的
要求超过众人。但是为什么当时他就没能迅捷地跳过去呢？马拉多纳感到身体有
点异样。在医院里经过查血检查，医生证实他已患了黄疽型胆炎。要治愈这种病，
三四个月治疗休息的时间是必需的。联赛是不能参加了，而更要命的是病愈之后
他还能像过去那么踢球吗？他的天才还能完整无损地保留下来吗？医生语焉不详，
马拉多纳心急如焚。他正当黄金年华，难道要不明不白地从此永远离开球场了吗？
整个“马拉多纳家族”和整个巴塞罗那俱乐部乃至整个巴塞罗那市的市民都在为
此而焦急。
    当然俱乐部方面首先考虑到的是经济上的损失。没有马拉多纳的联赛门票收
入肯定会大幅度降低，而不能夺得冠军的队伍球迷的数量还会越来越少。马拉多
纳病愈后就算还能踢球，如果恢复不到一个大牌球星的水平，俱乐部这900 万美
元同样白花了，一个没有战绩的球星再转会其转会费肯定会大打折扣！俱乐部主
席努涅斯思前想后，再追访专家，没有得到较为满意的回答，而这时，偏偏又传
来马拉多纳坚持要回国治病的消息，努涅斯觉得心一下了全凉了下来。完了！他
想，这家伙定是想一走了之，永远不回巴塞罗那了，最多在电视上幸灾乐祸地看
看巴塞罗那队的比赛……
    这时西特尔斯皮勒出现了，他花了不少工夫才让这位富豪相信，马拉多纳不
是逃跑，只不过是思念祖国而已，他的病一好就会马上赶回巴塞罗那，像过去那
样为巴塞罗那队效力。西特尔斯皮勒还保证，马拉多纳会保持原来的技术水平，
或许还会有所提高，毕竟隐患已除嘛！他凭什么保证这些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
清楚这是唯一一种能息事宁人的说法，也是他继续做一个世界头号球星的经纪人
的起码前提。患难之时西特尔斯皮勒还是相当够朋友的。
    迭戈为什么一定要回阿根廷呢？西班牙的医疗条件和其它物质条件都要比阿
根廷强得多，从治病上考虑留在西班牙似乎要明智一点。但正如西特尔斯皮勒所
说，马拉多纳害了思乡病。虽然在阿根廷和西班牙人们都使用西班牙语，但乡音
仍然是乡音。在阿根廷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人民的热爱也是那么真实可信，在
博卡队的“巧克力盒子”里，他能真正感到有几万人的爱戴在推动他奔跑，他是
和几万人一起在带球、射门，进一个球就像进几万个球，而失误一次也只有几万
分之一的烦恼，在那里他的确感到陶醉、幸福，而在巴塞罗那……900 万美元改
变了一切！他成了真正的富翁，却不再能忘怀地欢呼、忿怒。胜利的狂喜不见了，
失败的苦涩却绰绰有余，他多么想见到故乡的阳光啊，他甚至觉得，只要一回到
阿根廷，他的病就会立刻好起来。上帝保佑他的灵魂，而他的肉体是交给纳莫库
拉神的。
    马拉多纳祈祷着神灵助他一臂之力康复……事也凑巧，就在他启程回阿根廷
之前，真的有一个神秘人物登门拜访。这是一个60多岁的老妇人，自称是苏珊娜
·赫莱拉，用祖传秘方替人治病，是个侨居西班牙的秘鲁人。这个老妇人长得瘦
骨磷峋，双眼凹陷，一身的打扮和说话的音调都让人想起电影里的巫婆。西特尔
斯皮勒尽管称得上是见多识广，猛然间见到她也吓了一大跳。他揉了揉眼睛看清
眼前这个怪物和她自称用来治病的几把草，不由得勃然大怒，正想喝令将她赶走，
马拉多纳得到消息叫人来把她留下了……
    苏珊娜·赫莱拉被马拉多纳带回了阿根廷。那以后的故事很少有人知道。总
的来说那段时间马拉多纳深居简出，安静地休养，除了偶尔到郊外、海滨呼吸新
鲜空气以外，他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很少有机会休养，这次
生病倒使他有了充裕的时间去思考和学习。他叫克劳迪娅找来一些博尔赫斯的书
念给他听，他想知道这位据说是阿根廷最伟大的作家究竟写了些什么，而且随着
年龄的增长他也深深查觉到自己早年教育的欠缺，他希望通过阅读提高自己的文
化修养。当然，博尔赫斯早年对意大利移民的偏见和一直不喜欢足球这两点使马
拉多纳很不高兴，倒是博尔赫斯一些深奥难懂的诗句常常使马拉多纳感到震惊：
每次在那些金色的字句中碰到“老虎”一同马拉多纳总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而
要将这种难以抗拒的巨大而盲目的冲动消解、平衡，则必须要依靠另一个词的力
量：迷宫。人生的迷宫。命运的迷宫。但总的说来马拉多纳不是一个能在书本里
打转的人，他宁愿到绿茵场上去做假动作而不是在词汇里乘风破浪。在后来对记
者的一席谈话里他直言说他不喜欢博尔赫斯，原因是一则故事里说，当阿根廷队
在1978年的世界杯上击败荷兰队而荣获冠军时，有人问面无喜色的博尔赫斯为什
么不高兴，这位享誉全球的文坛泰斗回答道：“因为我还没有击败斯宾诺沙。”
不过后来马拉多纳却发现这句话是对的，那是1986他在墨西哥技冠群雄夺得冠军
的时候。这段时间另外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是新任国家队教练比拉尔多的前来探
访。马拉多纳礼节性地接待了他，心里却在想着被他挤走的梅诺蒂……
    一则报道曾这样描述马拉多纳重返罗塞罗纳：“……经过四个月的神秘治疗
和休养，马拉多纳又重新出现在赛场上。据调查治愈马拉多纳的是一个来历不明
的巫婆，她用自己的头发和一些野草作为药物……现在马拉多纳又回到了巴塞罗
那队——巴塞罗那队正在更换教练，而挤走原德国籍教练拉戴克的刚巧是原阿根
廷国家队的教练、马拉多纳的恩师梅诺蒂。
    刚巧？当然不会那么巧。马拉多纳确实为使梅诺蒂摆脱在国内的困境到巴塞
罗那队任教出了不少力。因此有人更加直言不讳地指责说：“拉戴克被辞退是马
拉多纳一手策划的，目的是为了引进他的恩师兼同乡。”马拉多纳则反驳说：“
巴塞罗那请梅诺蒂来当教练我非常高兴。但是说换教练是完全由我决定的则完全
是胡说八道。拉兹克和梅诺蒂是完全不同的人。拉戴克主张力量型足球，而梅诺
蒂则喜欢技巧性的打法。很多人包括我在内不喜欢打力量球，那种野人般的粗野
踢法我在1982年世界杯赛中已经领教够了，我不想以这种办法以牙还牙。”
    马拉多纳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西班牙足球界的对手们将会给他以什么
样的“礼遇”。他把西班牙人传统的力量型踢法称为“野人般的踢法”，这当然
会引起不快。但此时的马拉多纳正兴高采烈，在体能教练的帮助下身体恢复得很
快，梅诺蒂的到来更是珠联壁合，训练的时间和方法全都改变了泪的只有一个：
让马拉多纳发挥最大作用。马拉多纳躇踌满志，只想着夺得全国冠军，哪有什么
心思去管别人怎么看。
    联赛已到了最后阶段，马拉多纳复出后的表现使巴塞罗那人感到满意。他几
乎场场进球，巴塞罗纳队的积分直线上升，终于挤进决赛。眼看巴塞罗那人的美
梦就要重园了，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巴塞罗那队在最后一战中输给了对手，功亏
一溃，仅获得亚军。
    按说。这也是个不错的成绩。马拉多纳身体恢复之快令所有人惊奇，可说是
有如神助。行家们完全可以看出，马拉多纳仍然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足球运动员，
而且可贵的是他的技水水平仍在继续上升，毫无疑问，只要不出大差错，新一代
球王非他莫属，一个冠军队非有他不可！但是这个成绩是不能让长期受媒体宣传
影响的球迷满意的，马拉多纳本人和梅诺蒂教练也感到沮丧。不过谁怪今年马拉
多纳病了那么久呢？来年还有的是希望。
    西班牙的赛季是跨年度的，一般从7、8月开始，到第二年6月结束。1982—1983
赛季结束以后，有一个月的休假。这段时间里马拉多纳腿歇下来，可嘴却没歇下
来。他想起在场上挨踢挨铲的情景就有气，所以休赛后他就不断地发表评论批评
西班牙人的粗野踢法。他似乎有一种预感，如果照这样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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