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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eemp (傲行· # # ), 信区: Football
标  题: 连载-中国第一部足球长篇小说《假球》第四章(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4月15日15:13:04 星期天),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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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1年04月15日09:55 新浪体育
  第四章
  (1)
  本赛季最后两轮比赛开打前夕,大部分赛区气温骤降,大雪纷扬。一年中最寒冷的
季节总是出现在联赛的尾期,一派肃杀一如你死我活的赛场,血红雪白刀寒剑冷。
  冰天雪地之中银装素裹原驰蜡像,冬日的甲A黑白分明呵气成冰。夺冠与保组的悬念
就如鸡头和凤尾的噱头,一边如雪在烧,一边朔风袭骨。几支亡命榜尾的球队已有一支
中箭落马铁定降级,漏网幸存的难兄弟们"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纠缠撕扯着各怀心事
夺路而逃。谁将被最后一个降级的绳索套中显得扑朔迷离,一堆迷团迟迟不散,引无数
球迷竞折腰。
  夺冠或者保级,对于今年的甲A都是一个问题。
  联赛正值严酷的寒冬进入倒计时,冻土枯草狼烟苍凉,这出人生大戏的悲欢离合看
样子不到曲终人散无法揭晓。毋庸讳言,在最后两轮的混战角逐中,该发生的不该发生
的什么都可能发生,什么都得发生出来。
  各地报载,倒数第二轮和最后一轮的有关赛场尤其是事关夺冠和保组的球队所涉足
的赛区,几乎所有场次的门票均告售罄无一剩余,不论是天凉不寒的南方还是千里冰封
的北国,喋血大战一触即发。?
  将甲A进行到底,也许说的就是这个时候和这个火候上的事儿。
  《新足球》每轮开战之前由各方嘉宾例行开列的甲A七场比赛战果预测,本是无关痛
痒的一剂佐料,但由于今年联赛战幕将落时涉及夺冠或保组的形势过于复杂和敏感,这
种佐料于此时就变成了烫手刺眼的有争议的栏目。那些被人预测败北的球队,难免视此
报道为乌鸦叫祸,又气又恨又怕。?
  猛虎队的金大柱尤为如此。
  他在宾馆的房间里翻阅当天出版的《新足球》报,骂着粗话用烟头在一些惹恼他的
字眼上烧圈。被烧掉的这些文字和数字讨厌地预测着两种讨厌的可能性,一是认为猛虎
队倒数第二轮主场打野马最多打个平手或败于所谓实力高出一截的对手,二是认为小龙
队同一轮将在主场全取三分或至少与无意恋战的国都队言和。?
  这些可能性之所以讨厌之所以可怕之所以必须烧干净方能使金大柱安心后快,是因
为这些可能性中的任何一种都是套在猛虎队脖子上的绞索。无论哪一条如果真的让那些
乌鸦嘴不幸言中了,金大柱都将和自己心爱的猛虎队同下地狱不得好死。?
  想起这一点,金大柱的眼睛就要向外喷火。?
  他想,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岂是大丈夫之所为,自己身负重任四
方奔命必将换来天道酬勤,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没有束手待毙的道理。我金大柱舍得一身
剐,就是铁棍铁棒也要磨成针齑成粉,有志者事竞成,任它刀山火海又能把我怎么样。

  金大柱翻阅着报纸的其它版面,寻找预测这一轮黄河队与狐狸队比赛的消息。这场
比赛的裁判金大柱不熟,但陈贵海不可能不熟。陈贵海这20年裁判不是白当的,姜还是
老的辣,只要陈贵海出马总能一个顶俩儿有一个搞一个搞一个成一个,把黄河队搅黄了
陈贵海自然有得是办法。圈里的人都说,陈贵海在甲A的江湖上杀人不见血,瞄上了谁准
能手到擒来而且自己连根毫毛都不会伤着。?
  金大柱合上了报纸。
  在前几年与陈贵海初次打交道时,金大柱是吃过苦头的。大概是在96赛季,猛虎队
为了客场击败大江队,派当时担任俱乐部竞训部经理的金大柱悄悄给当值主裁判陈贵海
送了3万元现金的红包。金大柱见陈贵海收钱收得爽爽快快,以为可以万事大吉高枕无忧
了,兴冲冲返回俱乐部交差报信。等比赛开始,金大柱跷着二郎腿陪着俱乐部的高层官
员有说有笑地观看电视直播,看着看着却不见陈贵海如何替猛虎消灾,反而处处刁难使
坏,而且公然给大江队判了一个点球,使猛虎当场受害灰溜溜而回。
  俱乐部胡老板非常生气,质问金大柱为何把事情办成这样,甚至怀疑金大柱私吞了
那3万元礼钱并没有给到陈贵海手上。
  金大柱浑身是嘴也讲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恨不能抓住这个陈贵海踢他个半死。?
  过了段日子金大柱打听到,闹了半天大江队也给陈贵海塞了钱,数目要多于猛虎的
红包,据说有5万块。敢情这陈贵海两头收钱论价行事,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猛虎
队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自认倒霉。
  金大柱从此便盯上了陈贵海。盯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寻仇报复讨个说法,而是要攻下
这个堡垒啃下这块难啃的骨头。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金大柱的锲而不舍下,看似傲
慢威严的陈贵海终究被打开了缺口,月月从猛虎俱乐部领取五千元的薪水,遇到非赢不
可的比赛,猛虎会另外赠送可观的现金和贵重的礼物。
  如今,陈贵海已经成为猛虎队在甲A最重要的盟友之一,无话不谈有求必应,俨然一
张很大的王牌和一件秘密武器。
  金大柱身边的茶几上立着两瓶浑红色的苏格兰威士忌,一瓶被他喝茶似地独自饮了
大半,另一瓶原封未动地为陈贵海留着。
  陈贵海喜欢喝洋酒金大柱几年前就晓得。其实金大柱挺不乐意和陈贵海在一起喝酒
,此人酒风不好酒量也差,酒一上头牛皮哄哄爱摆谱,属于那种狗肉包子蹭上了席自我
感觉是熊掌的不懂礼节的家伙。可是约他见面如果不备点好酒伺候着,这人开口讲话更
像对人放屁,能把人从头到脚涮得分不清天南地北今夕何夕。
  陈贵海这老倌面临退休知道自己是秋后的蚂蚱干不长了,见什么捞什么想什么要什
么,而且足协越是唬什么他越是喜欢做什么,胆子和胃口大得噎不死收不住。所认识的
甲A裁判中,就数陈贵海资格老毛病多,寡廉鲜耻不学无术,美钞美女美酒美名样样喜爱
样样都要,用一位伟人的话说,是"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想干坏事不找这种没脸没皮的坏家伙,等于是有眼无珠。
  (2)
  金大柱正等得闲闷胡思乱想,听见门铃叮咚一声有人叩门,起身大步开门放了客人
进来,正是陈贵海,一照面,咚地一拳敲在金大柱的膀子上算是行了见面礼,大刺刺在
房间内转悠一圈,颠到座椅上摸出烟来抽。
  金大柱替他拆封开酒,顺口问:"你不是戒烟了吗?"
  "你有本事戒酒我就戒烟。"陈贵海哼了一声,"你行么?"?
  金大柱笑笑:"你爱戒不戒。"?
  陈贵海啧啧有声地咂了几口酒,大呼过瘾,问金大柱有没有将他要的古巴雪茄带来
。金大柱说这哪能忘呢,不过我以为你戒烟了是要来送人的,就没带那么多,一共五大
盒。
  "长茄还是短茄?"
  "长茄。"金大柱说,"一大盒三十根,一根一百块那种。"
  陈贵海又咂了几口酒,脱掉皮鞋将双脚蹬在地毯上:"小金啊,不是我吹牛,接到你
电话我就知道你有臭事要干,怎么着,快降级了吧?快熬不住了吧?"
  金大柱清清嗓子,但没说话。
  "你老弟混得也忒惨了,甲B有什么好玩的那么吸引你?等你发配到甲B,咱俩见面都
难。别人都是忙着农转非,削尖了脑袋愣往甲A冲,你们可好,放着甲A的城市户口不要
,偏要上山下乡去甲B当农民。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猛虎怎么就成了病
猫成了废人了?"
  金大柱不理他,从柜子中提出古巴雪茄抛进陈贵海怀里,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扳指头算算,这么些年,从甲A掉到甲B里的窝囊废,什么月亮仙队,什么大兵队
,什么黑桃J队,什么宏愿队……哪一个还有好日子过?哪一个还有出头之日还能活着爬
回来?你们怎么就不学好呢?你们猛虎的名字叫起来很威猛很响亮嘛,连甲A的户口都保
不住,还有人尿你们爱你们么?一帮大老爷们男不男女不女的像那个人妖,脱光了都没
人上你的身子,你寒不寒碜人啊你?"
  "你有完没完?"金大柱斜目而视,"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损我的?这些混账话我现在
能听得进去吗?如果甲B好玩,我找你干吗呀?"
  陈贵海抱过酒瓶子,斟满酒端着杯子没急着喝:"你急什么呀急什么呀?看你这熊样
儿,被人操了似的像他妈拔了毛的公鸡。我这是心疼你老弟!我比你还急你知道么?难
道我愿意看着你堕落么?说你几句你急什么呀?整个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来来来
,把酒喝了再跟你扯淡。"
  金大柱索性抓起酒瓶子嘴对嘴野饮了几口,半晌不出声睥睨着陈贵海等他接着发话
。陈贵海哼着小曲将电视打开胡乱地搜寻频道,瞅见一女歌星正扭着屁股狂歌劲舞尖着
嗓门愤世嫉俗瞎叫唤,陈贵海停下画面盯着看,一条腿颠动不休其乐融融。
  金大柱说:"老陈……"
  "嘘!"陈贵海伸手打断他,双眼只顾跟着电视走无暇旁顾,等歌停了舞休了看美了
才扭转头摸着下巴说,"这小妞的屁股蛋子真他妈地逗人,每次在电视里看到她我都想搞
她一下……小金啊,找我干吗呀快说吧,你还愣着干吗呀?"
  "我找人说好了让你去吹小龙和国都的比赛,你猜我什么意思?"
  "我猜什么呀你说吧你什么意思?"?
  "这场球小龙千万不能得分,一分也不行,它只要得一分,我就撵不上它了,就像你
说的我就成了甲B的人妖了。"
  "这场球让我吹么?我怎么不知道哇?谁答应你的?"?
  "这是我的事你只管去吹,操那么多闲心你不累啊?"?
  陈贵海站起身双手扶在腰间扭了扭腰,扭了一会儿不扭了,居高临下问过来:"国都
知道这事儿吗?"
  "当然不知道,它是渔翁得利白捡三分。"
  陈贵海脸上浮现出一圈奸笑的涟漪,眉毛往上一挑盯视着金大柱,一只手离开腰际
搁在金大柱眼前,其拇指食指和中指挨在一块搓个不停。
  金大柱拨开他的手起身打开自己的皮箱,取出一个黑色不透光的塑胶带子丢给陈贵
海:"这是十万块,八万块是给你的,两万块是给你的朋友的。"
  "我的朋友?你指的是谁?"
  金大柱说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是谁,谁执法黄河队和狐狸队那场球,这两万块就是谁
的。我意思是你要帮我两场球,帮我把另一个裁判也做通。
  你这个孙子把我当驴使啊?一场不够又要加一场?你平时怎么不给我多发一些工资
啊?
  你帮我一场和帮我两场有什么区别?你不是心疼我吗?
  喂,黄河又招你什么事儿了你跟聂飞儒过不去?
  我们这一轮打野马,最后一轮是打黄河,不把黄河收拾掉这么多工作算白做。黄河
这一轮和狐狸打,谁输谁赢我不在乎,我是希望黄河的几名主力吃到黄牌红牌下一轮停
赛,跟我们打时上不了场。
  好你个龟孙子,真他妈的吃人不吐骨头!?
  我这也是给逼的。
  暗箭伤人暗箭伤人!你这个龟孙子愣不拉叽的,能有这番心计,打死我都不相信。

  金大柱任他尽情笑着抽空扯了张纸写了黄河队两名队员的姓名和球衣号码。陈贵海
接过来细瞅,金大柱俯身解释说,据我们调查,这名6号已经累积了两张黄牌,再给他一
张黄牌他就得停赛,另一个4号是黄河队的后防主力,必须给他整一张红牌也让他停赛…
…我打听好了,黄河和狐狸这场球的主裁姓唐,我不认识这人,只好托你出马给他送钱
了。
  陈贵海吹了声口哨,说两万块买两块牌,贵得很呐,一张黄牌值一万,一张红牌值
一万,嘿,亏你想得出来……不对呀,这黄河队最有威胁的应该是8号小顺子呀,你怎么
不给他买牌呢??
  金大柱面色神秘,提起酒瓶子大气不喘地喝了个底朝天,甩了陈贵海一眼,说,你
问那么多干吗??
  陈贵海用手指着金大柱笑了起来。
  (3)
  "我怀孕了。"
  "噢,你……啊?!"
    "……"
  "你说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不是出国旅游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昨天下午。"
  "你刚才说……算了,你们那儿天气怎么样?"
  "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运气也很好。"?
  "肚子也很好……"?
  "咯咯咯……"
  "你是瞎编的吧?你有那么幸福吗?……我把你当电视看,隔着屏幕光看不练,我多
自觉多高尚啊……如果你在电视里挺个大肚子像企鹅一样走路,我非把电视关了不可。
"
  "原来你还记得我呀。"?
  "你烧成灰我都认得你记得你。"
  "想不想我呀?"?
  "我现在在大街上说不出口……阿方,我的手机快没电了,等一会儿我打给你。" 
 
  《新足球》的夜班编辑部暖气充足灯光明媚,赵刚从寒风料峭的街道上打着冷战跑
进来立刻感到暖洋洋的。他脱去外套溜进几个值班的同事间插科打诨,迎面被高羽叮叮
咣咣地责怪一顿,说他是青光眼是睁眼瞎,号称对黄河队对聂飞儒了如指掌却写了条假
新闻,被其它报纸冷嘲热讽给整个报社抹黑。
  "我要是孟主编,就扣你一个月的工资,让你大会小会做检查,罚你到印刷厂做校对
、到大街上卖报纸去。"高羽咒道。
  几个同事群嘴杂舌地响应,骂得赵刚百口莫辩从裤兜里扯出一条白手帕举在头顶,
说我是独立小楼风满袖,一片丹心为足球,咱们本是同根生,你们相煎何太急?
  高羽说,黄河俱乐部的声明你看到了吧?指的就是你的文章,说的就是咱们报社,
人家不点名算是客气的了。
  赵刚忽然冲过去扳住高羽的面颊同她脸贴脸央求道,我错了行不行饶了我行不行给
我留张脸行不行??
  高羽挣扎不开吓得闭着眼睛啊啊乱叫。赵刚见众人欲拉偏架一闪身避到一旁得了便
宜大笑。
  高羽气道,你再敢耍流氓我就报警让警察抓你!
  赵刚说,你有证据吗?有证据吗?没证据我反告你编造假新闻造谣!
  众人听到此处方才会意赵刚的用心,不禁起哄鼓噪。高羽也破恼为笑不再追打,招
手叫赵刚过来细说究竟。
  所谓黄河俱乐部的辟谣声明今天一早刊登在许多报纸上颇为义正辞严。所针对的是
头两天赵刚以笔名发表的《黄河内忧外患 冠军旧梦难圆》一文。该文很不看好黄河队今
年夺冠,所述观点疑虑重重,看似旁门左道闪烁其辞,说到细处又掐头去尾难掩锋芒,
通篇的基调怪异而消沉。
  为了在文中取信于人,作者狗急跳墙抛出一则黄河队的丑闻,说聂飞儒最近闭口不
言夺冠,心中必有隐情,原因之一可以从近日黄河队某几位主力球员深夜厮泡于酒吧烂
醉如泥夜不归宿这件事上看出马脚端倪。接下来赵刚用了相当的篇幅转述了某目击者酒
吧见闻的说词,刻画入微,维妙维肖,如同亲眼所见。
  黄河俱乐部拖了几日终于做出强烈反应,要点有三:聂飞儒坚决否认某报某人"隐情
"之说;黄河球员"酒吧事件"子虚乌有完全失实,是彻头彻尾的假新闻;某报某人某文如
不能提供明确的证人和证据,应立即发表更正启事和道歉声明,否则黄河俱乐部将在适
当的时候对此诉诸法律,以打击假新闻制造者和传播者,维护黄河俱乐部及其中国足球
的名誉不受诽谤侵犯。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连《新足球》的同事都对消息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盖因赵
刚绝口不说"证人"是谁为何笃信其言。据说孟主编软硬兼施找赵刚问话也没能问出个子
丑寅卯。
  赵刚的"无可奉告"犯了众怒在同事圈里自领非议,可是问多了说躁了他就近似翻脸
放出话来说,我文责自负不关别人的事不要逼人太甚,黄河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谁不
打谁他妈是王八孙子,它敢吗?!
  今晚一同值夜班赶稿发版的同事都是要好的哥们姐们,哄到家追到底了赵刚还是半
个字都不吐,一干人连珠炮似的询问被他连岔带拐地一一化解于无形。
  赵刚重复来重复去就是一句话:"只剩下两轮了嘛,谁对谁错是真是假,咱们骑驴看
唱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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