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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gyy (胖子), 信区: HITComment
标 题: 超限战——结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9月13日12:33:12 星期四), 站内信件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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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化和全球化……产生了数
千家环球商业企业及成千上万个国
际组织和政府间组织。
——E·拉兹洛
人类在进步,不再认为战争是
潜在的上诉法庭。
——布洛克
当“四海一家”这个人类的千年理想被IBM用作广告词时,“全球化”已经不再是未
来学家的预言了。一个被贴满信息标签的技术大综合趋势所推动、被文明冲突与融合两
股冷暖洋流所激荡、被此起彼伏的局部战争、多米诺骨牌式的金融危机和南极上空的臭
氧层空洞所困扰、并让所有人包括预言家和占卜师都感到陌生和意外的时代,正在20世
纪的黄昏和21世纪的黎明之间徐徐展开。
全球化整合,全面而深刻。经其无情点化,必然要改变甚至消解的,是以国家为主
体的权威地位和利益边界。诞生自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1]的现代概念的“民族国家
”,已不再是高居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组织顶端的唯一代表。超国家、跨国家、非
国家组织的大量出现,同国家与国家间固有的矛盾一起,正在使国家权威、国家利益、
国家意志受到空前的挑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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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48年欧洲协议的总称。它结束了西班牙、荷兰八十年战争和德国三十年战争的
局面,并被认为确定了1806年神圣罗马帝国解散前所订一切条约的基础。
[2]国家至高无上的地位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挑战,最具代表性也令人最担心的是,国
家对于武力的垄断地位受到了严重挑战。按照厄纳斯特·吉尔纳在《民族和民族主义》
中的看法,国家的定义是唯一可以合法使用武力的单位。据美国《新闻周刊》1997年关
于“21世纪安全威胁来自何方”的民意调查,32%的人认为来自恐怖主义,26%认为是
国际犯罪和贩毒集团,15%认为是种族仇恨,第4位才轮到民族国家。美国陆军在一份在
网络上公开,却未出版的小册子(TRADOC PAMPHLET 525-5:FORCE XXI OPERATIONS)中
,明确把“非国家力量”列为“未来的敌人”,“使用赋予它们类似于民族国家的相当
能力的现代技术的非国家安全威胁,已经变得越来越明显,正在向传统的民族国家环境
挑战。从范围看可以分为三类。1.次国家性的。次国家性威胁包括政治、种族、宗教、
文化和民族冲突,这些冲突从内部对民族国家的规定性和权威提出挑战。2.无国家性的
。无国家性威胁与它们所属国家无关。这些实体不是民族国家的一部分,也不想建立这
种地位。地区性的有组织犯罪,海盗和恐怖主义活动构成了这类威胁。3.超国家性的。
超国家性威胁超越了民族国家的边界,在地区间乃至全球范围内活动。它们包括宗教运
动、国际犯罪组织,以及协助武器扩散的非正式经济组织。”(见《信息时代的世界地
图》,王小东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7年,P44-46)美国军方没有把攫取垄断利
润的跨国公司当成对安全的威胁,除了他们根深蒂固的经济自由意识外,还在于他们把
威胁仍局限在军事领域的见解有关。像微软、美孚-埃克森这些富可敌国的跨国公司,
也会对国家权威造成实质性威胁,甚至对国际事务产生重大影响。
与早期民族国家生成时,大都经过铁与血的战争为其助产一样,在民族国家向全球
化的转型中,也无法避开巨大利益板块的碰撞。所不同的是,今天能够解开“戈第安之
结”[3]的手段,不光是剑,因此它不必再像我们的祖上们那样,总是把武力解决作为最
后仲裁的上诉法庭。政治、经济、外交,任何一种手段,都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成为军事
手段的代用品。但人类却毫无理由对此感到欣慰,因为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尽可能地用
不流血的战争去替代流血的战争而已[4]。其结果是,在缩小了狭义战场空间的同时,又
把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广义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人们一如既往地争夺、劫掠和厮杀
,武器更加先进,手段更加高超,只是少了一点血腥,但却同样残酷。现实如此,人类
的和平之梦便依旧飘渺而遥远。即使乐观地说,在可以想见的岁月里,战争也不会匆忙
绝迹,不管是流血的还是不流血。既然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要发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和能
够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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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传亚历山大率军攻入小亚细亚腹地后,在戈第乌姆城朝拜宙斯神庙,庙中有一
辆曾属于弗里吉亚国王米第阿斯的坐车,被一堆杂乱无章的绳索紧紧缠绑着,据说从来
无人能够解开它。亚历山大面对此结沉思片刻,突然拔剑砍下,将其一举断开。从此,
“戈第安之结”便成了那些不易解决的复杂棘手难题的别称。
[4]在未来战争中,像金融战那样兵不血刃而屈人之国的战事会越来越多。设想一下
,如果1998年8月香港金融保卫战失利,将对香港甚至中国的经济产生什么样的灾难性影
响?而这种情景并非不可能,如果不是俄罗斯金融市场崩盘,致使金融投机家腹背受敌
,结局如何尚难预料。
面对将要在无边的战场上展开的广义战争,仅凭军队和武器,已经无法实现大战略
意义上的国家安全,也无法维护这一级别上的国家利益。显然,战争正在超出军人、军
队、军事的范畴,越来越成为政治家、科学家甚至银行家们的事。如何进行战争,自然
也就不再是只由军人们去考虑的问题。早在世纪之初,克莱孟梭就说过,“战争太重要
了,以至于不能交给将军们去干”。近百年的历史却告诫说,把战争交给政治家们去干
,同样不是解决这一重要课题的理想办法[5]。人们转而求助于技术文明,希求能从技术
的发展中,找到控制战争的阀门。但令人失望,整整一个世纪都快过去了,技术得到了
长足的进步,战争却依旧是在笼头和鞍鞯之外撒欢儿的野马。人们又乞灵于军事革命,
指望高技术兵器和非杀伤性武器,能减少平民乃至军人的伤亡,以降低战争的残酷性。
然而,军事革命发生了,它和其它革命一起,改变了20世纪的最后一个十年。世界已经
不是原来的世界,战争却依旧是原来那般残酷。唯一不同的是,这种残酷以区别于两军
厮杀的方式得到了扩大。想想洛克比空难,想想内罗毕和达累斯萨拉姆的两次爆炸,再
想想东南亚金融危机,应该不难理解,这另一种残酷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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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论是希特勒、墨索里尼,还是杜鲁门、约翰逊以及萨达姆都没能成功的驾御战
争。也包括克莱孟梭本人。
这就是全球化。这就是全球化时代的战争。尽管只是一个侧面,但却是令人触目惊
心的侧面。当这样的侧面朝向立身世纪之交的军人们时,或许,每个军人都该对自己发
问:我们还能做什么?如果莫里斯、本·拉丹、索罗斯之流,都可以称之为明日战争的
军人,那么,还有谁不是军人?如果鲍威尔、施瓦茨科普夫、达扬、沙龙之辈,都可以
算做是穿军装的政治家,那么,还有谁不是政治家?这就是全球化和全球化时代的战争
,留给军人的困惑。
既然军人与非军人的界限已经打破,战争与非战争的鸿沟几近填平,所有的难题都
由于全球化趋势变得环环相扣、互相咬合,那就必须找到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应该能打
开全部的锁,如果这些锁是挂在战争大门上的话。而这把钥匙必须适合从战策、战略、
战艺到战术所有级别的尺寸,也适合从政治家、将军到士兵每个人的手。
除了“超限战”,我们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更合适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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