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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一个俄国人写的(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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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一个俄国人写的(转载)
发信站: 北大未名站 (2001年05月26日09:20:2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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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由 mcgill 所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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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雅科夫:朝鲜,一个冬天的童话
发信站: 日月光华站 (Fri May 25 13:12:46 2001) , 站内信件
朝鲜,一个冬天的童话
记得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学《世界地理》,讲到某个被军事分界线一分为二的国家时,总
是只讲她的北半部,南半部则用“附:……”一笔带过。当时,我只知道这是一个“农
业实现了集体化、水利化、机械化”、“机械制造工业发达”的“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
国家”,因为教科书上就是这么讲的。
那时的我对这个国家充满了羡慕。因为据说那里从幼儿园到大学都由国家负担,不但全
免学费,连写字的铅笔都由国家免费提供;据说那里的人们都西装革履,丰衣足食;据
说那里盖满了高楼大厦,每家每户都由国家免费提供一套宽敞的住宅;据说那里人均收
入相当于2000美元,已经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程度;据说那里人人享有免费医疗保健,人
均寿命76岁……是的,那时的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对比起当时还相当贫困,全家挤在30
多平米的简易房中的我们来说,那个国家充满了诱惑,那是梦幻的国度,那是人间天堂
。从那时起,那个国家的一切都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和兴趣。
后来我上了大学,看到了那个国家发行的画报和杂志。你看,画报上的人们脸蛋特别特
别红,笑得特别特别甜;那里到处都是规模宏大的纪念碑和精美的雕塑、铜像;那里街
道异常宽敞,有的竟达200米以上;那里的建筑异常宏伟,那凯旋门比法国巴黎的凯旋门
还高还大,主体思想塔比美国华盛顿纪念碑还高一米。哦,还有,站在十字路口指挥“
交通”的女警察,个个百里挑一,面容秀丽;还有,那些训练有素的群众在体育场看台
上转眼间就能组合出伟人头像或是一幅壮丽的画卷,令人啧啧称奇。但是,那时的我已
经不再羡慕这个国度了,一是因为我们已经告别了贫穷,开始走向富裕;二是因为我发
现就在那些画报里面,站在那些红脸蛋笑呵呵作幸福状的主人公后面的那些人,却一个
个是目光呆滞、面有菜色。我开始怀疑起这个人间天堂究竟是真是假。
一九九二年,我国和这个国家南面那个敌对的兄弟建立了外交关系。我当时还是个斯大
林主义分子,因此对中韩建交感到很恼火——为什么不顾社会主义国家的友谊而向资本
主义投怀送抱呢?那时,我在一期香港出的杂志上看到一幅漫画:五星红旗和八卦旗在
天上握手,一个戴眼镜的胖子和一个戴眼睛的瘦子在地上怒目而视。那个戴眼睛的瘦子
叫李登辉。于是,那个戴眼镜的胖子龙颜大怒;于是,从1993年起那几本杂志再也没有
来新的;于是,我国驻军事分界线的观察员接到了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哦,据说用鲜血
和生命凝结成的友谊可以万古长青……
一九九四年夏天,那个戴眼镜的胖子死了。据说,他是视察他的子民时发现自己以前受
了骗:他的子民根本就没有那么安居乐业,那么富裕幸福,而是生活在贫穷落后、饥寒
交迫之中。于是,独裁者受到了震动,在怒气冲冲地训斥了当地“公仆”之后,当晚就
发病了,为了抢救他的生命,还搭上了一直升机的医生、护士、飞行员的性命。这个“
启明星”陨落了,这个“慈父”撒手人寰了,这个“领袖”只能去领导地狱中的孤魂野
鬼了,这个“百战百胜的钢铁统帅”被死神战败了。多么遗憾哪!假如他受到那次震动
以后不是这样一命呜呼的话,说不定他会有所反思,改变那些把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的政策。然而,历史就是这样爱开玩笑,他幡然悔悟的一刹那,竟然是他的死期。
他的接班人是他的儿子。老独裁者对自己的儿子十分赞赏,说他是“文武忠孝兼备的真
正的人民领导者”,并强调把班交给他“是我对党的政治交代”。在他的慈父的庇佑下
,小独裁者二十八岁就当上了部长,三十一岁就成为政治委员会候补委员——难道他不
是天才吗?据说那次把他儿子定为接班人的党代会上,中共、苏共代表都激烈反对,导
致会议不欢而散。从此老独裁者跟这两个大党关系相当冷淡,后来我国邀请了老独裁者
访问,并且当时的总书记访问了这个国家,两党关系才有所恢复。老独裁者死后,他的
儿子根据“习俗”守孝三年,直到一九九七年十月,他才就任最高领导人职务。多么忠
孝两全啊!竟然守孝三年!一个国家领导人竟然三年不露面!而且是在全国 乃僚埃?
几百万人饿死的情况下!三年!在一个西方国家,一任总统就已经该收拾铺盖卷准备从
总统府滚蛋了,可这里,这个领导人才准备大展拳脚,不知这算不算“社会主义优越性
”?
就这样,在这个号称“社会主义”的“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竟然上演了一幕中世纪
的“父业子传”的滑稽剧。我真不知道,如果马克思、恩格斯在天有灵,他们会如何评
价这些打着他们旗号的“革命领袖”。“我播下了龙种,收获的却是跳蚤!”不,他们
不会再说话了,因为这些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号的人什么都不怕,因为“彻底的唯物主义
者是无所畏惧的。”
这个小独裁者很谦虚。他不再自称“伟大领袖”,而谦称为“亲爱的领导者”。他也很
孝顺,把他父亲的尸首做成了木乃伊,永久保存供瞻仰;把他父亲的出生年被定为“主
体元年”;改公元为“主体年”,对外使用年号时,在“主体”年号后加括号注明公元
某某年;还把他父亲的生日定为“太阳节”。每年的“太阳节”和“亲爱的领导者”的
诞生日二月十六日,全国都要举行大型纪念活动,当作民族最大的节日来庆祝。你可以
经常看到:“金×日同志是廿一世纪的太阳!”这样的标语,到处并排悬挂看他们父子
俩的彩色肖像。
据说,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里的人民特别热爱这父子两人。为了表达对这两个太阳
的忠诚,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要配戴他们的像章,像章不出售,也不随便送给外国人。
这可是有教训的——据说七十年代,有一艘某国货轮停泊在我国旅大港,就有“革命群
众”上船强行派送某个独裁者的像章,结果被别人嘲笑着扔到水里,为此还闹了一场严
重的外交风波——而在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里,太阳们的像章可没这么贱格,如果
外国人想得到,手续相当复杂,一旦获准,有关部门还要举行授予仪式,隆重其事。尽
管饿着肚子,人民们一直坚持每日和每周的学习制度。各单位都设有“主体思想学室”
,上班前,人们集中在这里,由书记带领高唱《金日×将军之歌》,随后学习半小时的
“主体思想”,向领袖表忠心,最后唱《金×日将军之歌》。下班后,也要集中在学习
室内,总结汇报一天的工作和思想情况。每个星期六下午,还有半天的个人总结会议,
每人每月还须写出书面总结汇报。是的,肚子再饿,学学“主体思想”就不饿了么!
从此,在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的上空,又多了一颗太阳。据说“万物生长靠太阳”
,但是一个太阳就足够了,可是在这个国家,天上却有三颗太阳——一颗是靠核聚变发
光发热的,另外两颗是靠脑子里不断冒出的“主体思想”发光发热的——从此这个国家
就跟“自然灾害”结下了不解之缘,从二十世纪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在闹“自然灾害”
,是不是因为太阳太多的缘故?我想起了神话传说中的后羿,不知他何时光顾这个被太
多的太阳晒得颗粒无收、赤地千里的国度来,用他的神箭射下那两颗害人的“太阳”?
据说自一九九五年起,这个本来“欣欣向荣”的国家连续七年遭受“自然灾害”,导致
粮食产量大幅下降;一九九五年降到二百七十万吨,而要维持全国人民的最低生活水平
,每年需要四百万吨量食,一九九六年人均定量为三百五十克;一九九七年降到二百五
十克:一九九八年再降到一百八十克。直到现在,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还看不到饥
荒的尽头。这使我不由得记起了我国历史上那个“自然灾害”,可那只是“三年自然灾
害”啊!这里却是七年不见天日!(罪该万死啊!明明有三个太阳,我却造谣那里“不
见天日”)。
于是,有人开始找原因了,“遭受自然灾害”是一条。我总是在思考,为什么有些人总
是殚思竭虑地把责任推卸到客观方面,总是可笑地把自己的贫穷落后归咎于“自然灾害
”,归咎于 “天气”,归结于别人呢?殊不知这个半岛国土面积总共只有22万平方公里
,其中那个“欣欣向荣”的国家12万多,南面9万多;“欣欣向荣”的国家人口为2000万
,南面5000万——和北边比起来,南面才是真正的地少人多。至于说“自然灾害”,我
想,灾害总不至于只光顾“欣欣向荣”的地方却不往“38线”南边走吧?为什么南边好
好的,而北边生活不下去了呢?
还有一条原因就是“中国改革开放,苏东演变,西方封锁”。据说我国改革开放以后变
得“势利眼”了,废除了“记帐贸易”,据说苏联解体后不再援助这个“欣欣向荣”的
国家了,据说西方国家一直在封锁这个人间天堂,不让它“欣欣向荣”,因此,这里就
完了。可是,我知道,废除了“记帐贸易”并不等于不进行贸易,那个“欣欣向荣”的
国家为什么不把他们的优质产品出口给我国呢?苏联解体以后的确不再援助它了,可是
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却欠了人家60亿美元外债一直赖着不还,害得去年普京总统前
去讨债,颗粒无收。我还知道,西方国家累计向这个“欣欣向荣”国家提供了100万吨粮
食援助。
总之,“自然灾害”是原因,“中国改革开放,苏东演变,西方封锁”也是原因,二者
合起来叫怨天尤人,总之,太阳们一点责任都没有,他们永远是那么伟大光荣正确。
据说,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是有骨气、有尊严的。是呀,人家在日均180克粮食的供
应下能够将卫星送上天!于是,一些天天把“人民”这两个字挂在嘴边的人称颂不已。
是呀!“有尊严”,多么神圣,多么崇高啊,多么令人向往啊!谁不想有尊严、有骨气
地活着呢?可是,当我来到《脱北 者 同 志会》网页,看到那活骷髅一样、目光绝望的
妇女的照片——这难道就是那些和蔼可亲、总是唱着“金达莱花开漫山遍野”的“阿妈
妮”们吗?我没有在她脸上读到什么尊严;在那肚子和锅一样大(小儿积疳)的“小萝
卜头”脸上——这难道就是那些免费上学的祖国的花朵吗?我也没读到什么“尊严”;
在那个公然出售人肉的市场上,无论卖肉的、买肉的、还是被当作肉来买卖的人脸上,
我读不到什么尊严;在写出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逃亡故事的“脱北者”们脸上,我也
没读到什么尊严。没有,没有读到,我只读到绝望、愤怒和死亡。
那么,尊严在哪里?在哪里?哦!在这里,你看阅兵式主席台上那个罗圈腿的矮胖子,
他面对山呼万岁的人群,脸上却流露出一种上天主宰般的冷酷与不屑,对了,这就叫“
尊严”。是呀,巴黎有凯旋门,他就要修个比它还大的,据说这就叫“尊严”;美国有
华盛顿纪念碑,他就修个比美国还高的“主体思想塔”,据说这也叫“尊严”。这种“
尊严”我似曾相识,对了,在希特勒脸上,在博卡萨脸上,在萨达姆脸上,在齐奥塞斯
库脸上,我都看到过类似的“尊严”。
至于活骷髅般的妇女,萝卜头似的儿童,他们,什么都不算,因为,“亲爱的领导者”
有“尊严”,和“亲爱的领导者”的尊严比起来,饿死三百万人算什么呢?和“用主体
思想照耀全人类”的宏图伟业相比,再多饿死些人又算什么呢?最好饿死一半,次好死
三分之一,再过多少年,又是2000多万?对,这就是太阳们的逻辑。
当然啦,太阳们的确有尊严,因为无论饿死多少人,太阳们也不会瘦下来一斤肉。有尊
严的“亲爱的领导者”从来不为吃什么发愁,你看,他和他的父亲一样肥头大耳、脑满
肠肥;你看,他的两个王子和他们妃子在东京迪思尼乐园玩的那么开心愉快,仿佛这个
“欣欣向荣”的国家从没有过饥荒。他们确实有资格谈论“尊严”。
那个 圈腿、一头自然卷的太阳,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戴眼镜的胖子。在这个人人面带
菜色、甚至发生人吃人惨剧的“欣欣向荣”的国家里,他那臃肿的身材本身就令人啧啧
称奇。据说,身材清瘦的肖伯纳有一次参加宴会,坐在他旁边一个臃肿的贵妇人挖苦他
说:“哦!我一见到您就知道世界正在闹饥荒。”“而我,”肖伯纳回答说,“一看到
您就知道闹饥荒的原因。”
假如你去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你会为它首都的美丽赞叹不已。据说这个城市有“
公园中的城市”的美称。它地跨大同江两岸,市区依山傍水,美丽如画,宽阔的街道,
雄伟的广场,整齐的住宅,富有民族气息的公共建筑,显示著充满青春活力的现代化都
市风貌。街上绿树成荫、秩序井然、空气清新,特别是那些美丽的女警察,更是一道亮
力的风景。你会陶醉,你会感到这是一个童话般的城市。可是,当你准备独行的时候,
你就会被阻止,因为,你看到的那些高楼大厦因为没有电梯,人们不得不爬上几十层高
的家中;那些宽阔的街道没有几辆汽车,而又不允许骑自行车,人们就用双脚到达一切
地点;那些漂亮的女警察与其说指挥“交通”,不如说在街道上跳舞;那些商店什么都
不卖,货架上的商品只是供展示使用。是的,一切都在做秀,一切都在演戏。这个“公
园中的城市”是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波将金村。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自由的波将金村。这里不允许国内人口的自由流动。跨道、市、郡,
甚至于合作农场之间的人员相互往来,都必须获得当地杜会安全部门的批准,就连串门
走亲戚也要持有单位的通行证和安全部门的许可证。除了党政机构组织的活动外,个人
是根本不能从外地进入波将金村的。党政机关干部和波将金村的村民,到外办事或探亲
,也要特证并获安全部门的批准。这里不允许人们收听、收看外界的广播、电视,所有
的收音机、电视频道都是焊死的,只准听太阳们的训示。就这样,“亲爱的领导者”用
手捂住了人民的耳朵、眼睛、嘴巴,这里面黄肌瘦的人民,还在向满面红光的外国旅游
者高唱《全世界羡慕我们》,引来的是哄堂大笑。
这是什么样的童话?对,只有安徒生的《皇帝的新装》里才会有的童话。在对赤身裸体
的皇帝发出“多美的衣服啊!”“多漂亮的料子啊”之类赞叹的人群中,人们等待那个
说“可他什么都没穿啊!”的小男孩的出现。终于,公元一九九七年的二月,这个小男
孩出现了,他叫黄长烨,是劳动党中央书记、党的首席理论家和自给自足哲学的设计师
。他途经北京投奔韩国后透露,那个“欣欣向荣”的国家因饥荒死了300多万人。
一股逃亡的潮流立刻席卷了这个童话般的国度。在韩国、在中国东北、在俄罗斯远东地
区,到处都是从这个人间天堂逃出来的人群。尽管“慈父”下令抓到逃亡者一律要在腮
帮子上穿上铁丝枪毙,但是这丝毫没有减弱那些高唱着“全世界羡慕我们”的人们逃亡
的决心。于是,一些特别特别关心爱护人民的“左派”出现了,他们大骂这些逃亡的人
是“软骨头”、“叛徒”。对,这就是 “新左派”,他们实在太热爱人民了,他们实在
太有骨气了,他们眼里,你不跟着独裁者饿死,你就是没骨气、就是叛徒。
我真不明白,这些口口声声“为了人民”、大谈特谈“全人类的解放”的人,为什么对
这个“欣欣向荣”国家里人民的悲惨遭遇这么无动于衷,为什么这么熟视无睹。他们说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那里吗?你被美国洗脑了吧?”是的,我承认我没有去过那
里,我也不可能去那里,但是如果我们一定要去那个“欣欣向荣”的国家里饿个不成人
样才能诅咒独裁者吗?难道我们必须从奥斯维辛煤气室里出来才能诅咒法西斯吗?至于
“洗脑”,我真不明白,我这个十年以来连一个美国人都没见到、一本美国小说都不读
、一分钟美国之音都不听的人是怎样被美国人“洗脑”的。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些
为独裁者唱赞歌、张口“人民”闭口“群众”的家伙,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人民的死活,
而是把人民当作自己攫取权力的垫脚石,他们根本不算是“人”,他们只是假装成“人
”,他们是一群人面野兽!
暴君总是想阻碍人民获得自由,他们总是幻想能用双臂挡住大海的波涛。而人民获得自
由的想法是不能被阻挡的,不是被暴君砍下头颅,就是砍下暴君的头颅,人民注定要踩
着暴君的尸体奔向自由,暴君欠下人民的血债注定要用暴君的血来偿还!
作为一个布尔什维克,我渴望这一天早日来临。
雅科夫.伊万诺维奇.布尔什维科夫
二○○一年五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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