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ckdaisy (咖啡), 信区: Feeling
标 题: [转载]爱尔兰咖啡之一世情缘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3 20:16:14 2003), 站内信件
(一)
音乐响起,从柔和的悠扬转至激昂。她一袭长裙,优雅的紫色。天空是湖水的蓝色。
他转身的时候,她恰好走进那间咖啡厅。他感觉,象一幕戏正在上演,唯一不同的是
戏的主角是这个不相识的女人。他也走了进去,象前世注定似的,他就坐在她的斜对面。
无论从哪个角度望过去,她都是如此的优雅。他们同时叫了一杯咖啡,都是紫红色的水晶
杯,咖啡的颜色透着浓浓的酱紫色,那是属于忧郁的颜色,也是充满意蕴与回味的颜色。
之后,他离开了那间咖啡厅,以后也没有再去过。他依然酷爱咖啡那苦中带甜的味道
,喜爱它独特的颜色和香味,可唯独不再去咖啡厅。他说:人生中有许多种美都是这样残
酷地浪漫着,我不去惊扰它,它就会永恒地存在着,在不同时空不同的生命历程里给我悠
远的回味。
(二)
她还去那个咖啡厅。她依然优雅地坐在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可以很直观地看到他曾经
坐过的那个位置,但日子一天天沉入岁月的湖中,位置上的人来了又去了,可是他却一直
没有再出现过。
音乐在这里轻轻淡淡地飘散,她有些百无聊赖。她手里还是第一次和他要的同样的咖
啡。咖啡有个很有韵味的名字叫一世情缘。它其实是由威士忌调成的爱尔兰咖啡(Irish
Coffee),柔滑的味道中夹带着丝丝酸甜的味道,如白雪般的鲜奶油和酱紫色的砂糖轻盈
地飘浮着,象那凄美绝伦的爱情里星星点点的霜花。
她每天都会抽时间去坐坐,象一种固执的习惯。这里似乎飘溢着他身上的某种特别的
气息。爵士乐那迷幻的音调总是不经意间撞进心坎里去,她可以清晰地忆起他那清清淡淡
的笑和那不经心的一瞥。那里面似乎包含着某种情感以外的东西,她觉得那种气息十分亲
切象她生命里固有的东西。
他没有再出现在那个Coffee Bar里,象滑入时间隧道里的尘埃,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等着时光一点点地沉入记忆中,对他的幻想却更清晰。
(三)
她坐在那里总是要两杯一世情缘,一杯放在她的对面,一杯自己喝。
这里的秋天丝丝缕缕的雾在街头迷惘般地飘渺,她的心似乎踩入了那行人渐行渐远的
脚步中。街旁法国梧桐的叶子一天天地变黄,昭示着季节进入了深秋。这条街在解放前是
最多外国人出入的地方,直到如今异国的风情依然在这里飘散,在这个喧嚣的城市中它却
是难得一处静谧的心灵栖息之所。她喝完咖啡后喜欢一个人静静地踩着一地的落叶慢慢地
走,浸漾在清冷的秋色中。
日子静静地流淌过她的生命,当秋季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在中国的签证也到期了,她
不得不离开了这座城市。象生命里匆匆的过客,她的倩影永远留在了那个咖啡厅里。
她回到法国后就象变了一个人,身边的朋友都这么说。
“草儿,你太寂寞了,我给你介绍个男的,绝对配你的气质。”朋友茜试探地说。
“谢了,我还没到嫁不出去的时候。再过十年吧,嫁不出去一定请你出手拯救。”她
轻笑着,眼底流动着深深的落寞。
“你可别后悔,人家可是千里挑一的青年才俊,背后成堆地排着一群美女呢。”茜轻
轻地拍打着草儿的肩。
“呵,有那么好怎么不留着你自己享用?这么好心。”她们俩相互打闹着。
草儿并没有把茜的话放在心上。
(四)
第二天,茜打电话来说约了那个男的,草儿推说今天要和教授做一个植物标本的课题
抽不开身,茜在电话里骂骂咧咧地说她是冷血动物做一辈子老姑婆也是活该。她不置可否
地笑笑,茜是法国华侨这个群体中对她最铁的一个,总是忍不住骂她,但骂她全是因为关
心她。
和一个陌生人相亲,草儿从来没有想过。她在法国待了七年,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八岁
。青春在不断地流逝,但爱却象青涩的叶子在树上悬挂着。很多人说中国华裔的恋爱是两
颗寂寞的心相互取暖,根本没有什么爱情可言,草儿深信不疑,她一直在等待属于自己的
那一种绝世奇缘,所以她绝不会轻易心动。她经常参加华人在法国的聚会,参加的人有许
多来自国内一些名牌大学的学生,有的在法国待了很多年,学了几年的法语却申请不到留
学的学校,象草儿这样在法国既有事业又有国籍的倒是凤毛麟角。
草儿的高傲在华人圈内是出了名。每次有新的朋友总会纳闷她长得如此漂亮却一直单
身。在那个圈子里寂寞的女人象苍蝇飞来飞去,要不象时装一样频繁地更换着身边的男人
,要不找一个可以相互慰藉的人同居,再纯一点儿的找个对眼缘的人结婚草草地过完这一
生,实际一点儿的找个本地的法国男人。草儿是永远不会那样践踏自己的青春,她一直等
待着,既不心急也不悲观,她始终认为属于她的那一半已经在路上了,他或许正在寻找她
,或许永远都找不到她。没关系,与其让不爱的人抱着搂着,还不如一个人清冷地美丽着
,即使孤独也是自由的孤独。
她在一所大学任助教,工作很清闲但她也干得十分的出色。草儿干干净净地活着,象
一朵浅浅淡淡的花绽放在异国他乡。工作之余她也常去Coffee Bar坐坐。法国人比较浪漫
,生活也比较悠闲散漫,在这里一条街上会有几个咖啡馆,这里的人喜欢喝柔滑香浓的咖
啡,但草儿却喜爱Irish Coffee独特的甜酸味,象爱情。
(五)
日子象泼出去的水一样再也收不回来,静静地流进生命的河里,从这一端流到那一端
。她没有过多地去想别的,只是深深地坚信属于自己的一世情缘将在某一处和自己相遇,
只是时间地点人物未确定而已。
草儿一直觉得世上有一种东西可以很确定,那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的感情,你
想要的未来。如果说它是不确定的,那是自己对自己的不负责。一份感情,如果你执着于
它的纯真与美好那你需要足够的耐性等待。或许等待的结果有多种,永远都等不到那个深
爱你的人,等到了却留不住它,留住了幸福地过一生,或者爱情在现实生活中慢慢地消磨
渐渐地僵死。一个完美主义者是这样决定自己的一生的,宁愿永远失去也要等待最美的出
现。
草儿没有去计划过自己的爱情它会在何时出现何时萌芽,她想应该来的时候它自然会
来。象这样子她静静地走过一季又一季,有时候她还会不经意地想起那个和她一起喝咖啡
的男人,他确实是一个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人。不过这又能怎样呢,他也许只是一个过
客,在某年某月某日他已经从此走出了她的视线,永不再相遇,象两条平行线,他们擦肩
而过时相互张望了一下,从此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远。
这几年草儿偶尔也遇到一两个死心踏地爱她的人,她都一律退避。优秀的男人有很多
但能真正值得付出爱的却只有一个,她的心思如尘寂寞如花,只有在那个爱的人面前才会
尽情地绽放那属于自己独特的美丽。
(六)
茜那天打电话来说一个朋友结婚,找来找去发现身边的华人不是结婚了就是没漂亮的
,让草儿委屈委屈做回伴娘。草儿拗不过茜便一口答应了。
这一年草儿二十九岁,她莫名其妙的有些伤感。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结婚了,她却独
自美丽着,等待着那一个在她身边停留的人。
茜跑来草儿的寓所赖着不走,说一定要陪草儿去定做一套漂亮的伴娘服,要把新娘都
比下去的那一种。
草儿轻笑着说:“这样不好吧,朋友结婚又不是我结婚,太过张扬不太符合我的性格
。”
茜坏坏地笑着说:“我还想趁此把你推销出去呢。”说完硬拉着草儿去婚纱店试礼服
。
试来试去,草儿唯独喜欢香槟色的那一件,高贵雅致中散落着点点的落寞。低垂的V形
领显得她的粉颈很高,独特的香槟色配衬她象牙色的肌肤相得益彰。
婚礼那天,草儿早早地去新娘那儿帮忙化妆。
茜把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介绍给她。
“草儿,这就是新娘,我给你常说的米昔。”草儿看见那女孩,她的脸微红,看见她
时眼睛笑得弯成了一颗月牙儿。
“真漂亮,茜,比你形容的还美。”她亲热地拉过草儿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草儿有些不好意思,看看新娘的房里没有其他的客人,有些奇怪地问:“米昔,你没
有请其他的朋友吗?”
“没有啊,我就请了一两个朋友,新郎不喜欢热闹。”她说起新郎时脸上又泛上了一
抹红晕。
给新娘化好妆后,草儿才开始给自己化妆。茜给草儿梳了一个很美的中式发髻,配上她长
长的粉颈,低领的礼服,镜子前的草儿有股超凡出尘的美丽。
米昔和茜在一旁啧啧地称赞。
(七)
门外响起了清越的汽车嗽叭声。
“新郎来了。”米昔和茜同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欢快地叫道。
她们跑了出去,草儿静静在跟在她们的后面。
车停在花园里。
一个一身黑色礼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伟岸清朗,他的衣袋里有一块香槟色的饰巾斜斜
地放着。
草儿看见他,脚突然象灌了铅似的,她愣在了那里,他居然是那个在咖啡厅里偶遇的男人
。
他也看了她,眼神里涌动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
茜走过来拉草儿,笑着说:“瞧瞧新郎帅呆了吧?当初我想把他介绍给你,你还推三
堵四的,我看你今天一定后悔得想跳河吧?”她打趣地说着。
“哪儿会,你真夸张。”草儿轻笑着,可心一时间却有股尖锐的疼痛感。
新郎看着草儿,沉默地注视她,那眼神静谧得似当初邂逅时那般,穿越过空气与呼吸
直窜进她的心坎里去。
“很高兴认识你,草儿。我是青时。”他伸出手,草儿也伸出手,它们在半空中相遇
。
草儿的手有些冷,他的手心有些凉涔涔的汗。
(八)
车沿着开往教堂的路一直行进着。
草儿的眼睛时而飘散在车窗外,时而偷偷地瞟一瞟坐在前排的新郎。
如果说爱有距离的话,那就是当你面对你想爱的人相隔咫尺却如同天涯。她此时可以
看到他坚挺的背脊,可以嗅到空气里彼此呼吸的共同进出。
草儿又想起了那个秋日在咖啡厅里偶遇的男人,他现在就坐在她前面,触手可及。可
是却又是那样不可亲近的遥远。就象一场梦里的男女主人公总是在适当的时候莫名其妙地
相遇,却又心碎地分离,草儿现在就陷落在这样的梦里,前面是一团迷雾,她看不清他。
青时真真切切地坐在那里,身旁是他小鸟依人的新娘。草儿看多一眼心就会疼痛一次
,这不是真实的,这怎么可能是真实的?记忆里那个踩着一地落叶的轻灵女子,和那个在
秋天里邂逅的男人,象两片落叶飘落在这里,却各自遥望着,遥望着,从此相识竟成陌路
。
茜不知何时伸手握住了草儿的手。
“草儿,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手这么凉啊?”她轻轻地问。
“没——没什么,可能有些晕车吧。”草儿支吾着,怕她眼神里的痛被人看了去。
车速渐渐缓和下来。
“要不要停车透一透气?”青时关切地问。
“别——千万别,半路停车是不吉利的。”草儿急切地说,因为自己撒谎脸有些微微
泛红。
车虽然没停,但却一直缓缓地开着。离教堂的路没有多远,却象过了几个世纪轮回的
漫长。草儿觉得自己的心鼓涨得快要炸裂了,这一路的蜿蜒前行,一路蔓延一地的愁肠百
转。她想如果此时有一个地方让自己躺下去多好,永远也不要再醒来,因为她终于见到了
他,这一刻的幸福要成为永远就让她从此长眠此地吧。只要能守望着她心爱的人幸福地生
活,她的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草儿竭力的这样想,却无法说服自己。如果一个人面对自己想爱的人能够如此胸怀磊
落的话,那他多半爱得不够深沉。草儿的脸在极端痛楚的心理斗争下变得煞白。
车停在了教堂前。草儿发觉自己竟无力动弹了。
“怎么了?草儿,你的脸色好差。”茜关切地伸手来拉她。
“没——”草儿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吓坏了一旁的新郎和新娘。
草儿无力地靠在茜的身上啜泣。
过了很久,草儿被扶下了车。
青时走过来,有些局促地问:“怎么了?草儿?没事吧?”眼里是深切的怜惜与心痛
。
“没事,我可能是看见一个个朋友结婚了有些伤感吧。毕竟我老大不小了还是单人一
人。”草儿苦笑着,躲避着他的眼神。
(九)
婚礼开始在清婉悠扬的礼乐声中进行。
草儿看着青时挽着新娘的手幸福地在眼前走过,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青时甩开新娘的手一个剪步扑上去,拦腰搂住了草儿。
婚礼无法再进行下去。
草儿醒来时,正躺在青时的怀里。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用一种极端柔和的眼神注视着她,手指轻轻地梳理着草儿有些零乱的头发。
草儿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他及时制止了。
“别动,草儿,你需要休息一回儿。”他笑着说。
“她们呢?”草儿心里有些惊慌。
“她们走了。”他眼里有一股浓浓的笑意。
“走了?”草儿惊慌地弹跳了起来。
“嗯。她们没有告诉你吗?”他眼里的笑容更深了。
“告诉我什么?”她奇怪地问。
“今天——其实不是我结婚,而是她们把你介绍给我认识。”青时眼里有一种得意的
神情。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臭丫头,算计我?”草儿心里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
觉,但这种感觉在此时却很好,她的幸福象血液瞬间流遍全身。
“方式是有些古灵精怪,你也许会奇怪我们怎么会安排这样一次会面。有一次在茜那
里我看到了你的相片,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上帝会如此眷顾我们,你居然是我回中国见到的
印象最深的女人。唯一没有想到是你会晕过去。”青时轻轻笑着说。
“没关系。我们不会再错过了。”草儿幸福得象只小猫在呢喃。
这样的结局似乎更象梦幻,草儿有些兴奋的迷糊了。
他们都庆幸曾经的错过没有成为永远的后悔,有时候等待收获的将是丰饶的幸福和一
生的情缘。
车窗外的天湛蓝得似地中海的天,纯净且高远。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爱尔兰咖啡(Irish Coffee )的香氛。
那是久违了的一世情缘,一杯在草儿的手中,一杯在青时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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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的距离,咫尺亦是天涯。
没有相识,也不会再见。
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
平淡平静亦是一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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