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osedancer (玫瑰舞者),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生命不可或缺之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2月03日19:36:56 星期天), 站内信件


  他忽然想起了他和艳阳的初识,于是不由精神一振。这可能是他
的生活中唯一能让他感到兴奋的事了。
  上高中时,他总是伏在桌子上睡觉,这让他的政治老师很不满。
有一次,她在办公室向其他老师说起他的“与众不同”,当时自然引
起了其他老师的公愤,但他的语文老师却在回护他。她的话他至今记
得:“如果说世上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白天睡着的,一种晚上
醒着的,那么他就绝对是那种更多的时候醒着看世界的人。”虽然她
的依据仅仅是他的充塞着怨毒之气的课堂作文,却仍然使他对她心怀
感激,因为她从中读得懂他心中的秋寒冬煞来。
  他对人世间的怨毒或者说是疲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冷漠
或许即是源出于此。他总是对人不抱任何希望。他把“感情”称为
“一时人情冷暖下的侥幸”。这句话理解起来并不抽象:表面好的,
未必真心好;现在好的,未必永远好。再让人幸福的感觉也如一层薄
薄的墙纸,经不起现实轻轻一捅,一捅可就什么都穿了。于是,在这
种深重的绝望感的左右下,他对真情的渴求才屡屡转化为对生命的疲
倦。
  他觉得,电脑比人可爱,网络这个虚拟世界也比现实世界可爱。
世界上再不幸的人,一旦他走进了网吧,那么他就是幸福的。当然,
网吧之外,肮脏的依然肮脏,丑恶的依然丑恶,得意的仍在得意,啜
泣的仍在啜泣,乡愿的继续乡愿,短浅的继续短浅,卑污的依旧卑污,
无知的依旧无知;忙乱,挣扎,困惑,绝望,漠然,这就构成了现代
人生活的全部。
  那天,他很随机、很无意地从搜狐林林总总的聊天室列表中选取
了“非常甜——青少年公众聊天室”。他的确希望能通过聊天拉近与
别人的距离,因为现实中的他尽管太过冷漠,但他并不想离人群太远。
毕竟,血肉之躯总会有不堪其苦的时候;毕竟,另类的寂寞与凄楚不
该是他这个年龄的人可以长期忍受的。
  他没有向公众打招呼的习惯,而是先细细查阅在线名单。他对别
人的网名很挑剔。他觉得一个人的网名多少会反映出这个人的精神追
求和价值取向来。因为一般人在网上聊天总是要和异性聊的,他当然
不能免俗。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一个女人在网上的网名起得好坏对
她的影响之大绝不会亚于现实世界中她的相貌对她的影响。
  青年诗人摩罗说他在七八岁的时候,曾对着一个六七岁的正在开
怀大笑的小女孩放声痛哭,小女孩因此而被搞得莫明其妙。摩罗在他
的小说《情爱与性爱》中对此作了如下解释:一个女人要是不能长得
漂亮,她就至少丧失了生命的一半啊!一个女人要是不能长得漂亮,
她就丧失了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啊!为什么要让如此一个天真纯洁娇
柔憨可爱的小姑娘生就如此一副丑陋的面容啊!她现在才六七岁,当
然不知道利害,可当她十八九岁懂事了的时候,她怎么能够随得住这
个打击啊!她真的不如就在这个时候死去啊!而在网上,一个女人的
网名好坏,则可能还给她红过苏小小的好运或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不幸。
  这个聊天室的女的不多,他便选取了“沙飞”这个不算很别致的
名字。
  “你好!好象在哪儿见过你。”鬼才见过她。不过现在女孩矜持
得让人无法忍受,跟她们打招呼不讲究技巧是不行的。
  他跟女孩在网上打招呼比较经典的例子很多了,比如他曾对一个
叫“风一样的女孩”说:“这个世界本来就够飘忽了,你还要让自己
这么难以捕捉。我看你不如象鞋一样吧,象鞋一样谁穿都可以,这样
来得更实在一些”,结果该小姐大有反应:“别人这么说或许我会生
气,但你这么说我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他对“山河美丽”说:
“可惜只是山河美丽而不是你美丽,要不我就跟你聊”;他对“简单”
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简单,中国女人本来就是胸大无脑”;他对
“涅盘”与:“你别以为女人把自己弄脏了再洗干净就叫涅盘,事情
没有那么简单”,这样打招呼效果会出奇得好。当然有时候也会被收
拾一顿。
  “我到处乱窜的,或许真的见过。”她倒老实。
  聊天就这样开了个头并得以继续。
  在聊天中他发现她很聪明,并不多吐露自己的情况。于是他笑称
她是个“油条”,她说她是“麻团”不是“油条”。她的快乐感染着
他,聊天还算愉快,不知不觉天要亮了。
  他想套她的电话号码,于是对她说:“我这人很乏味的,少跟人
聊天,今天是我少有的快乐。能告诉我你的电话让我下次约你吗?”
  “告诉你你会打给我吗?”意料之中的一番矜持。
  “我是个寂寞惯了的人,一般不进聊天室,不过下次我想聊天我
想我一定会先约你。”
  这种回答的效果要比直接告诉她“会的”要好得多,因为她敲上
屏幕的是一串数字。
  “我们离得很远吧?我可不能记错了,再说一次好吗?我想我错
不起。”
  又是同样一串数字。核对无误,看来她给的号码是真的。他笑了。
  就这样,他和艳阳初识了,也许一切的不应该就从这个开始了。
后来他回想着他和她偶然的相遇,最后必然的绝裂,他怀疑是不是命
运之神在跟他开玩笑:先在天南地北降生下两个人,然后尽情地戏弄
他们,最后让他们永远地从彼此的世界中消逝,让他们之后的生命中
充塞着不尽的遗憾。就象一首老歌所唱的:也许是前世有姻,也许是
来生有缘,但今生相逢,却绝对是一个错。现实是无情的,谁要是错
了,可就要付出代价的,可能会心碎神伤,可能会肠断魂销,也可能
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当时笑得太得意,全然没有料到以后还会有多大的伤痛在等待
着他。尤其是他给她打第一个传呼的时候,他还想着能从她身上汲取
一些快乐的因子过来,却没想到这一段交往最终却差点让他一蹶不振。
  他们第一次通电话的确很轻松。
  他听得出艳阳说话东北味很浓,就问她:“小姐是哪儿的?”
  “黑龙江七台河。”
  “啊,不知道。”
  “七是数字中的七,台是——”
  她还在犹豫,他接着说:“座台的台对吗?”
  她笑了:“是那个字,不过你换种说法的话可能我会更容易接受。”
  然后他们就开始相互讲笑话,她真的是一个快乐的人,更难得性
情那么洒脱,没有一般的小女人的造做之气,这天晚上是他第一次晚
上睡觉没有做噩梦的夜晚。
  (未完待续)

--
                         这一生
                      要做的事不多,
           只有一件,真心爱你,有你才有我的事业
              我象是一个小孩在沙地上堆积木,
                堆啊堆啊,那最顶上的愿望
                    就是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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