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icehall (司徒长风),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双曲线.LOVE(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21日15:09:19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双曲线.LOVE(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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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3月05日10:10 新浪生活
  新浪网友:莫须有
  第四章 花冢……
  下班的时候,粉侯飞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回家,却临时被通知有一个部门
派对。原来这天是一位同事的生日。他犹豫了一下,就只好不情愿地留下来。谁都知道
粉侯是喜欢热闹的人,别人不参加这种活动也就罢了,他要是不去,每个人都会觉得奇
怪。
  分明只是毫无瓜葛的一群人,因为要吃饭,才一起来到这么个地方,有什么好聚?
粉侯第一次想要逃避热闹。
  但是他别无选择。
  二十多年前,一位陌生的妇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后来这位陌生的孩子长大成人,为
了感谢自己那陌生的母亲,就在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陌生的地方,和一群陌生人一起过夜
生活。
  由于这种陌生而又平淡的关系,我就必须付出大半个晚上的私人时间,陪伴这位和
我一起工作的陌生人。粉侯不甘心地想。
  这是一个热力四射的生日宴会。说是宴会,因为它在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地方进行。
一伙人坐在一个华灯射目的精雅包间里,吃饭喝酒,说几个笑话,讲几个段子,然后开
始唱卡拉OK。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沉郁低徊,这是郑智化。
  “猪,你生日快乐!”幽默搞笑,这是范小萱。
  “Happy birthday to you!”不温不火,这是全人类。
  粉侯和他那些有幸不在这一天过生日的同事们,团结一致,精诚合作,把寿星同志
逗得哈哈大笑,快乐无比,当然也顺便宰得他一年中不敢第二次庆祝母难之日。
  派对一直折腾到10点才散。粉侯坐在出租车上,风驰电挚了一路。
  王泣花今天晚上在干什么?
  她提供的那个网页上,都有些什么内容呢?
  这两个问题在脑中转了几十圈,粉侯才到达住处。他已经没有心思看书了,进门后
直奔电脑,立刻上网。
  从来都是这样,越是着急,越是不能立刻顺心。电话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连了两
次都连不上。他检查了几次,最后才发现是忘了输密码。
  粉侯输入王泣花给的网址,在网页打开之前,还争分夺秒地进行了一次想像。王泣
花的主页,大概也是和她的名字一样别致吧。像这样风流蕴藉的一个人,自然做什么事
都会别出心裁。只怕还少不了各种花花草草、瓶瓶罐罐吧。名字都叫做“泣花”,主页
上当然不能没有花。
  网页打开了。粉侯耐心地等到文字和图片全部下载完毕,才看了这个让他从下午以
来就牵肠挂肚的网页一眼。
  屏幕上几乎全是空白。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看了完全多余的一遍,发觉除了两个汉字以外,别
无它物。就连那两个汉字,也是普通的4号字,司空见惯的宋体,一点儿花哨的地方也没
有,颜色是铅印一样的黑色。
  热区就是那两个汉字。
  花冢。
  粉侯想,如果是自己来做,就这样也能够出彩。没准儿点击一下,就出现各种光彩
夺目的景象呢。这样倒也暗合花冢的含义。
  可是他点击之后,发现新的页面还是那样,除了正中一段文字和旁边同样两行小字
组成的功能区,再没有别的颜色和图案作为装饰,仍然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虽然对王
泣花颇有好感,粉侯还是得承认:这是他见过的最难看、最单调的网页。真真正正的举
世无双。
  他有些失望,不由得耸耸肩,开始看这一页上的内容。原来这是曹雪芹托林黛玉之
名,在《红楼梦》里写的那首《葬花词》。
  粉侯以前读过几遍《红楼梦》,对令宝玉绝倒的《葬花词》自是印象深刻。这样哀
感顽艳的东西,出现在王泣花营造的花冢里,果然十分般配。可是单靠引几句古人,就
想撑起一个网页,也太粗疏了。
  功能区也非常简单。只有两个按钮。一个是“墓志”,其实就是可以随时发贴子的
微型BBS,另一个是“冥书”,仍然是粉侯知道的email地址。这两个按钮给人的感觉有
些鬼气森森,好像真的有许多花的鬼魂住在这间花冢里似的。那王泣花岂非也是一名风
流妩媚的花鬼?粉侯禁不住一个人笑起来。
  粉侯点开“墓志”,发现王泣花已经写了一段话在那里。
  “这是真正的寒舍,粉侯。也许与你的猜测相去太远。从前它不是这个样子,不过
现在的感觉反而更真实。你可以把想说的话都放在墓志里,或者继续发email。以前没什
么人到这里来,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就算有,他们也留不下痕迹。这里将只出现我们的
对话。”
  “冰冷的欢迎。”粉侯咕哝了一句。
  他当然不会把这种感觉写出来。相反,他只是剪裁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在留言里表
示这样的主页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是百分之百的真话);可是,“王泣花,以前
它是什么样子呢?为什么现在的感觉反而更真实?”
  第二天,他看到了王泣花的回答。
  “从前这里百花争妍,异彩纷呈。所有的图片都极其精美,极尽雕琢之能事。关于
花卉的诗文非常多。名花配有专集。独立的诗文之外,《红楼梦》里咏桃花、柳絮、白
海棠、菊花等等的诗词也都完全收录。节选的材料范围比较广,从《金瓶梅》到《幽梦
影》,各种风格都收入一些。
  还有我能找到的咏美人的篇章。美人如花,花冢不会漏掉美人。
  那时候花冢真的是埋香之处,风流绮丽。
  但是这不应该是花冢,只能说是花园,最多可算花的新坟。
  鲜花与美人,无论名花还是倾国,艳骨奇香都不能持久。掩埋时间长了,极少数说
得上‘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其它的可就成了子虚乌有,什么都剩不下
了。
  曹雪芹说‘质本洁来还洁去’,到底只是含糊敷衍。
  十足的纯洁,就是空无一物,完全留白。
  所以,真正的花冢,只需要写一个名字当碑,留几句挽诗作铭。”
  这几句话让粉侯想了半天。他认为王泣花的言语中透露出了一些消极虚无的东西。
年纪轻轻的人,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思维方式呢。这个王泣花。传说女孩子对年龄的增长
和青春的流逝更容易伤感,王泣花应该不是很大众化的一个人,看来照样也逃不了伤春
悲秋的情绪影响。但是粉侯却不这么想,虽然毕业几年,偶尔有马齿徒增之感,却没有
过这样的心情。恰恰相反,他倒是满足于繁忙单调的生活,有时候也寻寻开心,心里知
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到单纯完美的从前了,也就顺便给自己找个借口,那自然是“愈堕落
、愈快乐。”
  两个人的对话就在花冢里持续了下去。
  “这么说花冢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你毁去以前的所有东西不觉得太忍心吗?”
  “我用了半年的工夫,断断续续把花冢整理到最好的状态。那时候它是我的得意之
作。我每天在这里流连很长的时间。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欣赏、珍惜。
  现在我不这样看了。这里曾经有过的藻饰都是多余的,只是镜花水月,纵然浮艳,
终究是虚幻的东西。没有必要继续留存下去。
  我像删改以前的文字一样删改了这个网页。留下来的,才是名副其实的。也许到以
后,连这个花冢本身也不会有了,时间如同大地上的荒草,会慢慢淹没一切。”
  “王泣花,也许是你自己的变化导致了对花冢的不同看法吧。”
  “大概是吧。粉侯,我认为你很敏锐。”
  “你的变化太明显了,王泣花。你在那个BBS上的贴子凄艳哀婉,现在说话却很平静
。”
  “我说话的风格基本上没有变化。只是你的感觉变了。
  我想到什么,就信口说出来,随手写出来,表达的内容就是心里想的内容。”
  “那你是人如其文了,比通常的文如其人还要难得。”
  “这是你的说法。”
  “你现在的文字风格比以前平和,是否因为内心平静的缘故?”
  “是这样。以前心胸狭窄一些,心理上比较执着,现在更看得开了,连忧郁的时候
都少。其它情绪变化也几乎没有。”
  “王泣花,是什么使你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上次到现在的时间来看,我觉得这样
的变化说得上剧烈。”
  “变化的原因可以用来回答你上次的email里的问题。
  我一直喜欢旅游,前些天就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住了两个星期。
  除了跟人聊天,偶尔看看闲书。每天都有很多时间想事情。”
  “是人和书影响你多些,还是地方本身?”
  “那个地方其实就是一座无名小庙,在南方一个不著名的风景区,周围的山水很好

  有时候我跟住持说说话。人家说他德行高深,但我只当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和蔼长
者。
  我和那里的山民交流起来也很容易。
  日子过得很清静,很闲适的感觉。
  时间长了,化解了一些东西,心境也越来越平和,只可惜不能呆得更久。
  书也有影响。我给你发两段我喜欢的东西吧。”
  “王泣花,你寄来的只是笔记小说里的故事啊。当然它们带点儿禅意。”
  “来自哪里不重要,粉侯。重要的是,我在读到它们的时候感觉不错。”
  “对了,你说你在那里呆了两个星期,也就是刚回来不久,对吧。”
  “是这样。”
  “你回来看到我的贴子,然后就发email。反应还真够快的。”
  “不,我过了一个星期才发了email。”
  “你担心什么吗?还是你发觉其实对这些东西已经不再感兴趣?”
  “我本来是随便在那里贴了几句话,没想到你会这样寻找。
  我也觉得你的贴子很有意思,你似乎看了很多艳情小说,文字倒是很好的。
  不过我后来认为就这样发email确实不太妥当。真的是冒昧。
  我越来越不习惯这种快餐式的交朋友方式。”
  “那我应该算是比较幸运的了?我的贴子没有让你不舒服吧。其实都是开玩笑。”

  “看得出来。
  我从前也喜欢艳丽的东西,习惯铺陈华美的词句,现在虽然在感觉上有了偏离,
  还是不能做到完全素净,不由自主就流露出来。
  想来青春本身就是洗不去的铅华,除了时间,自己无能为力。
  好在年轻的人都比较喜欢这些。香艳的感觉大抵相近,只有悲哀才是千变万化。”

  “可是你现在也还年轻啊,怎么说得跟经历了所有的事情似的。”
  “现在不如以前年轻,阅历比以前要多。”
  葬花词
  曹雪芹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香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肋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pou2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故事二则
  纪昀
  其一
  宛平何华峰,官宝庆同知时,山行疲困,望水际一草庵,投之暂憩。榜曰“孤松庵
”,门联曰:“白鸟多情留我住,青山无语看人忙。”有老僧应门,延入具茗,颇香洁
;而落落无宾主意。室三楹,亦甚朴雅。中悬画佛一轴,有八分书题曰:“半夜钟磬寂
,满庭风露清。琉璃青黯黯,静对古先生。”不署姓名,印章亦模糊不辨。旁一联曰:
“花幽防引蝶,云懒怯随风。”亦不题款。指问:“此师自题耶?”漠然不应,以手指
耳而已。归途再过其地,则波光岚影,四顾萧然,不见向庵所在。从人记遗烟筒一枝,
寻之,尚在老柏下。竟不知是佛祖是鬼魅也。华峰画有《佛光示现卷》,并自记始末甚
悉。华峰殁后,想已云烟过眼矣。
  其二
  钱遵王《读书敏求记》载:赵清常殁,子孙鬻其遗书,武康山中,白昼鬼哭。聚必
有散,何所见之不达耶?明寿宁侯故第在兴济,斥卖略尽,惟厅事仅存。后鬻其木于先
祖。拆卸之日,匠者亦闻柱中有泣声。千古痴魂,殆同一辙。余尝与董曲江前辈言:“
大地山河,佛氏尚以为泡影,区区者复何足云。我百年后,傥图书器玩,散落人间,使
鉴赏家指点摩挲曰:‘此纪晓岚故物。’是亦佳话,何所恨哉!”曲江曰:“君作是言
,名心尚在。余则谓消闲遣日,不能不借此自娱。至我已弗存,其他何所有?任其饱虫
鼠,委泥沙耳。故我书无印记,砚无铭识,正如好花朗月,胜水名山,偶与我逢,便为
我有。迨云烟过眼,不复问为谁家物矣。何能镌号题名,为后人作计哉!”所见犹洒脱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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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忘的不仅是回忆,
                           还有曾经刻骨铭心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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