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uckysea (丁香空结雨中愁),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关于《布拉格之恋》(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2月28日21:39:23 星期五),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ovie 讨论区 】
【 原文由 luckysea 所发表 】

关于《布拉格之恋》
    高中时看杂书,发现很多人喜欢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个莫名其妙的短语。觉
得这几个字这么摆在一起,很神奇,但不明出处。大学时垂涎三尺看着中文系学兄满架
满床诗书,发现了这个名字,也知道了一个叫作米兰·昆德拉的捷克人,又是写小说,
又是作电影,又是玩爵士,一专多能的样子。读来真是不错,虽然那时还有些似懂非懂
。就是被文字给击中了,就像读《百年孤独》的第一句话就无可就药痴迷上加西亚·马
尔克斯,翻遍他所有能找到的文字一样。后来遍寻那个北方城市所有的书架,收集这个
捷克人所有的书,还在校园小径狭路相逢一个学兄,与他辩论为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米
兰·昆德拉的问题。那时还没有机会看到这个电影。
    在电影学院拉片室的幽暗里带着耳机看《布拉格之恋》(the unbearable lightne
ss of being)的感觉,刻在心底很深的地方。除了影像,专注的感觉与坐在电影院里的
质量别无二致。没有把电影与小说作太多的比较,实际上电影无法承载那么沉重的抽象
的哲学意义。就像爱森斯坦无法把《资本论》搬上银幕。 已经听很多人批判电影拍没了
小说里的深刻意韵,好莱坞欲盖弥彰的痕迹太浓。亲眼看见那些玄妙拗口又才气横溢的
词句变成了一个通俗的爱情肥皂剧,政治和哲学意义成为虚化的背景,有一点失望。后
来慢慢喜欢这个通俗爱情故事,在东欧韵味的音乐里迷醉了。总是看戈达尔和费里尼,
还是有些疲累的。电影靠什么,打动观者或高雅或低俗的心罢了。不管阳春白雪还是下
里巴人,对爱情、幸福这类词的渴念是一样的。托马斯与特丽莎,特丽莎与萨宾娜,托
马斯与萨宾娜,萨宾娜与弗兰茨,托马斯与无数女人,特丽莎与偶遇的男子……双双对
对或者孤孤单单,都挣扎在爱和情欲里。 意识在忠实与背叛,自省与惶惑中游走,轻与
重的问题伴随始终。有关于时代的困惑,也有超越时代的思索。 灵魂在肉体上方默默注
视,肉体却服从本体的需要。所以才有托马斯永远的不忠和特丽莎永远的苦痛。萨宾娜
虽然也需要情感的归宿,却仍然选择了自由和继续背叛。当一切沉重的思考迷惘得无从
着落,就变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而同时仍感到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布拉格之恋》编剧之一让-克洛德·卡里耶从1968年就认识昆德拉,应该会从语词掩盖
下摘出情节来。这个故事编得还不算糟糕。 一切遭到压抑的时候,托马斯无论是道貌岸
然站在手术台边,还是被放逐擦玻璃,都寻机与各类女子寻欢作乐。此时的自制力,远
不及拒写认罪书坚定。这样的坚定,让他对特丽莎的背叛看起来不那么可恶。 丹尼尔·
戴·刘易斯冰蓝色几乎透明的眼睛,狡黠着放荡着忧郁着,魅力十足,四处搜寻猎物。
《纯真年代》里,满脸沧桑的刘易斯孤独坐在情人窗下,任由窗帘随风飘荡,窗子由开
向关,起身默默离去。另一种诠释。可惜貌美如花的伊莎贝尔·阿佳妮没有享受到忠贞
一世的爱情,真实的刘易斯只是比托马斯收敛一点而已。 萨宾娜则永远戴着黑色男式礼
帽,保持自由和遗世独立。清楚记得萨宾娜说:我不是反对共产主义,我只是反对媚俗
。我们都反对媚俗,可媚俗恰恰是人类无法避免的一个部分。没有人能逃脱人类与生俱
来的宿命。我们永远生活在悖论中,永远在探索无法解答的问题。 她在瑞士收到写有托
马斯夫妇噩耗的信,泪流满面。终结了三个人暧昧不明却真实可触摸的关系。
    电影名字的另一个中文译法是《沉重浮生》,这个并不高深的俗世浮生,只是因为
这样的世界而沉重。 特丽莎,永远像一只乖巧纯真容易受伤的小鹿,哀伤地绝望地爱着
托马斯。她说:下次你再去找那些女人,带着我去行吗?我帮你给她们脱衣服。无望至
此,直教人无奈叹息。 朱丽叶特·比诺什的美丽,在这里展露无遗。《蓝色》里面的茱
丽,已经被赋予太多沉重的意义,不属于俗世,只可远观。此处的特丽莎,在阳光草地
上读书,在游泳池里鱼般滑行,都是属于尘世的有血有肉的纯美少女。有人说,比诺什
像春天里的第一口雪糕。她的美既是天生丽质,又像一架经过精心设计的复杂的装置,
钟摆在上面弧形的摆动,左侧是古典的欧洲,右侧是赤裸在深渊上的欧洲。 特丽莎对托
马斯,起初只是单纯的爱和依赖。变故让她内心的力量惊醒。不顾一切对着苏军的枪口
拍照时,只身离开托马斯时,她已经长大了。 好在两个人终于有过一段无欲无求的日子
,桃源仙境里与宠物猪狗做伴的日子。 就像很多年前看了电视剧就把陈晓旭认作林黛玉
一样,觉得特丽莎似乎就是比诺什的样子了。
    电影曾经引起恶评如潮。很多批评家对公开出现在小说里的叙述者的'缺失'感到遗
憾,还探讨昆德拉小说的'不可改编性',探讨文学叙事与电影叙事是否有同一性。记得
一次bbs上的讨论,多数人都对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嗤之以鼻,认为它难以传达出小说的
神貌。 看施隆多夫的《锡鼓》时,只有看见君特·格拉斯小说《铁皮鼓》中奥斯卡的惊
喜,没有太多不适。既然是改编,又何必一定沿着一条老路走到黑呢。 后来恰好看见一
个叫作帕·卡特里斯的美国人写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从不同视角看电影改编》。
帕·卡特里斯提到了小说与电影中'跨距离'的概念,即叙事意义上焦距层次上的转换。
而另一概念'零度焦距',指不定焦于某一具体人物。这与热奈特的距离概念有关,指故
事与读者(观者)之间的喻意距离,叙事者存在越明显,读者/观者与故事间的距离也就
越大。二者相比,小说中体现的距离比电影中大得多。因为电影中叙事者是缺失的。而
小说中时时跳出来夹叙夹议的叙事者起了很大的间离作用。 其实这篇文章里,印象最深
的是他讨论影片的音乐,捷克作曲家利奥什·雅那切克的《童话:第三乐章》里的小提
琴协奏曲。 一直钟情捷克的音乐,因为昆德拉小说里描述的捷克民族的载歌载舞,歌舞
中的突发爱情(小说《玩笑》里),更重要因为捷克作曲家斯美塔那的《沃尔塔瓦河》
,骤然一听,惊艳的感觉一直难忘,于是开始了四处搜寻的历程并幸运得逞。有些音乐
会忽然间在人生的某个瞬间打动你,就像你不知道自己听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会
忽然落泪。就像遭遇米兰·昆德拉故弄玄虚说的'利多斯特(litost)':一个人突然洞
察自身的悲惨而产生的一种极度痛苦。 看了文章的第二天,就在学校门口的路上买到了
雅那切克弦乐四重奏的cd,觉得很奇妙。后来看见李皖写的'向雅那切克致敬'的文章。
音乐披上世俗外衣,表述方式开始平俗,这,似乎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时代使然。
    影片使用了捷克导演詹·尼梅克的资料镜头,就是苏军坦克(1968年8月20日和21日
)入城那段,著名的'布拉格之春'。当时尼梅克正与约瑟夫·斯克沃莱吉拍摄的一部关
于布拉格的纪录片,名为《布拉格清唱剧》(1968年)。影片还使用了曼·雷和比尔·
布兰蒂的摄影素材。 捷克新浪潮电影导演贾洛米尔·吉里斯1968年曾经改编了米兰·昆
德拉的《玩笑》,可惜没有机会见到。
    人们想成为未来的主人的唯一理由就是要改变过去' 米兰·昆德拉在《笑忘录》里
说。要命的是这个人太聪明而且很刻薄,象巫师一样,总是一刀正中要害。电视里chan
nel[v]台循环播放王菲有一搭没一搭的《笑忘书》,一看即知作词者大约某天看到了《
笑忘录》的封面。几乎是个完全小资手册。10年前出现的电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只是'庸俗化了'的先声而已。也许此时,已经没有人愿意把它拍成一个哪怕更庸俗的
东西,因为关注这种小说的人并不多了。 米兰·昆德拉在《笑忘录》里说,'我们写书
的理由是我们的孩子们根本就不屑一顾。我们转向一个匿名的世界,是因为我们向自己
妻子谈话的时候他们充耳不闻。' 那年我为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拿《生活在别
处》与人互换,结果各自都痛心不已。后来,书的前主人刻了一个小石头给我,作为永
久纪念。将它别在一件红色外衣上画的嘴斜眼歪的韩国逃学顽童旁边。总是有人问我:
那上面写的什么?仔细看,然后哈哈大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太搞笑了吧? 然后我
也笑。有什么办法呢,就是觉得这个小石头和这个小孩和这件衣服很协调。
作者:黄小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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