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elinda (阿布),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幸福树 (转)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l  8 19:15:47 2003)

据说有一个人,害怕自己的影子。他逃啊逃啊,但无论逃到哪里,影子都尾随着他。后来
,一位智者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到大树下呢?”他听从了智者,来到大树下,静静地坐
着,影子没有了,他的恐惧也消失了。 

我常常思想,这棵树到底是什么?也许,它是心灵的净土,也许它是失落的家园。我们总
是寻找,然而总是一无所获;我们常常逃避,然而总是无处躲藏。这个时候,也许,我们
找到那一棵树。 

“你要像一棵树,立在溪水边。按时候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说到树,我就想起《诗
篇》里的这几句。树,不会迁徙,不会说话,风来了,任风吹,雨来了,任雨打。显然,
做一棵树,与做一只羚羊或猎豹相比,要不幸和艰难的多。但先知说,你要像一棵树。 


经历了一些风雨,归来细细地体会这句话,恍若看到其中的真义。 

树看似普通,却十分不凡,任何活的树只有一种姿势:站立。在这个世界上,站立有时比
行动更有力量。马丁.路德面对无数反对和恫吓,说过一句名言:我就站在这里!(Here
 I stand!)当命运的风暴袭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 

我记得雨果在某处讲过,后来陀斯妥耶夫斯基又在《罪与罚》中转述过的一个故事。大意
是:有一个人,受罚站在只有一尺见方的悬崖上,头上骤雨瓢泼,脚下惊涛拍岸,而他必
须在那儿站上一千年。即使这样,这个人也愿意活着,不愿意死去。 

陀斯妥耶夫斯基就是这样一棵树,他曾被押赴刑场。在行刑前的一刻,传令官宣布将他改
判为苦役。从那一刻起,他死去,又复活了。他成为一棵树,根系曾经探访过地狱,枝叶
才能伸向天堂。 

鲁迅的院子里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铁一样的枝干,刺向奇怪而高
的天空。当狂风刮走最后一片树叶,有谁知道,成为这样一株树,需要承受何等的折磨与
孤寂? 

不是所有的树都是幸运的,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在他家的院子里,有一棵
老海棠树,每到春天,树上都开满了白的粉的花,微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清香。人们经常
站在树下,闭上眼睛,翘起鼻子闻。然而,就在去年冬天,老海棠树却被伐倒了。因为有
人说,海棠树招了白蚁,树干已被蛀空了,如果不砍掉它,就会砸到旁边的房子。但是,
当大树的枝干轰隆一声躺倒在地,大家才发现,树干是实心的。这时,人们才明白,海棠
树是被冤枉了。 

我见过这棵树,是在冬天,她稀疏的枝桠覆盖住整个院子,但我没有看到过她开花的样子
,以后就更不会看到了。不知为什么,这棵树让我久久难以忘怀。一次,我把它写进剧本
,但最终却没能搬上舞台。我只能在想象中,听剧中的女主人公轻轻唱起这首歌── 

我家门前的海棠树,从来不会为自己辩护。谎言锯断了你的身体,你却连哭都没有哭。来
到院中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又看见海棠树。清香打湿了我的眼睛,落花做成我美丽的衣
服。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树,或被误伐,或被滥砍。有时候,也许只是一念之差,我们
也成了伐木者。也许是一念的糊涂,也许是一时的疏忽,我们的斧头落到别人的枝干上。
树干落下伤痕,斧头却毫不觉察;我们在为自己建筑天堂的时候,恰是在给别人营造地狱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每一个行为的后果与意义? 

所幸的是,我们还有良知。我们可能一误再误,错上加错,但只要良知的甘泉还在,我们
就不会永远枯萎,不会永远沉沦。 

活在这个世界上,幸福如一棵树。树是干渴的,却得到了雨水;树是盲目的,却看见了晨
曦。树无力报偿,甚至无法诉说,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把种子在风中散布,把得到的生命
向外传递,让爱的链条,不至于在这里折断。树一无所有,惟其如此,她才拥有一切。白
白地得来,白白地舍去,上苍对树的要求,只有这么多。 

活在喧嚣而动荡的世界上,幸福如一棵树。毫无疑问,这世界已完全向我们敞开。我们像
天上的星星、地上的草木一样,都有权利生活在这里。我们不需要用言语去辩解,甚至不
需要用行动去证明。我们一生下来就是一件已完成的作品,我们只需要活出生命的本相─
─按时候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 

就这样活在珍贵的人间,幸福如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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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里有火
笑声中有泪
预言和承诺是一种渴望与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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