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razy (雪山),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文章一篇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3月14日18:57:37 星期三), 站内信件

  高三的时候,学校有一红一白两栋教学楼,坐在白楼教室的窗口,隔着一排挺拔的
白杨树,每天,我都能看见红楼的那个女生:她托着腮,一副痴痴的样子伏在窗口看刚
刚长出叶子的杨树——那上面,有一只跳上跳下的鸟。她一直那么看,然后鸟飞了,她
笑了,低下头看书。
  
  那个春天的午后,阳光暖暖地斜射在那女孩敞开的窗子上,红色的墙砖如天然古老
的画框,青青的爬藤榕蜿蜒绣在画框上,衬得窗里的女孩象一幅天作的油画。而我,在
那个飞絮的下午,是一个看呆了画的少年。
  后来,杨树的叶子渐渐繁茂起来,爬藤榕在红墙上铺成一张绿色的毯,窗里的女孩
子在天天的日升日落见渐渐熟悉成心里一道美丽的风景,而我知道她读高三是文科,却
不知她的名字。
  高考踏着蝉的歌声越来越近。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时,被打乱班次的同学捏着准考
蒸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考场。我先进了对面那栋红楼,然后找到考场坐下,抬起头,
发现身边的窗子正对对面白楼我的窗口。
  
  抽屉里有两个没有收走的作业本上写着一个名字——乔玉。
   
  乔玉这个名字就这样牢牢记住了。临去上大学的时候,跑去看红榜,乔玉的名字竟
在我名字上面不远的地方,考的是西安的学校。
  
  在北京上大学,坐在四楼教室临窗向下望空空旷旷的操场,突然间心里像雾一样填
满了那个叫乔玉的名字。
   
  我一遍一遍地在纸上写乔玉两个字,字写满了纸,心里也渐渐明白,如果只是这样
一味地在北京写下去,也许永远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如果错过,就是一生。
   
  一年之后,拿起笔给乔玉写信的时候,正是大二的秋天。楼下的杨树在寂寞得落着
奶黄的叶子,微寒的风悄悄涌进窗口,笔尖凉凉的,信纸也是凉凉的。两年前一个男孩
于红楼白楼间的无声凝望浸了淡淡的秋气封在一个洁白的信封里。我想,一个名字如果
可以在心里藏上两年,那么写封信给她,多少算是了却一桩心愿。查了邮编,写了记忆

里红榜上的学校与系别,就这样寄出去了。
   
  知道按道理这信是很难收到的,心却从此宁静下来,对自己说:就算给那个美丽的
小岛放出一只漂流瓶吧,终究天会给它安排一个彼岸的,那么就让我静静地去等。
 
 
  天渐渐寒冷,冬天终于来了,乔玉的信却没有来。圣诞节,开始下飘飘扬扬的雪。
下午,正站在桌上指挥大家挂联欢会的彩花,下面有人用什么东西打了打我的手,接过
来,是信,陌生漂亮的字体来自西安。
  “如果不是新年我们给收发室大扫除,如果不是我莫名其妙地去翻那堆旧报纸,”
乔玉说,“我就永远不会看到你的信了。”
   
  我的信在收发室的旧报纸堆里沉睡了两个月后,竟被乔玉自己翻出来,这是不是天
的安排?
  
  开始与乔玉通信,奇怪的是对这个陌生的女孩感觉就象前生旧友一样,铺开纸就可
以娓娓道来,没有词不达意更不用苦思冥想。我们讲高中的丁香园石板路和校门口那棵
满春芳香的槐树,将越来越紧的功课和越来越想念的家。乔玉的信写得整整齐齐,像字
帖一样的信一次比一次厚。她像一个拎着裙裾过河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却又勇敢的一步

一步走入我们营造的浪漫纯真的氛围里。那些日子,等信成了我们生活中的新的内容。
在一封信的末尾我告诉她明天我必须去砍一棵树了。
   
  “为什么去砍树?”她来信问。
   
  “修收发室被我踏破的门槛。”我说。
   
  寒假乔玉去了上海奶奶家那儿过年没有回家,于是热盼后的寒假变得漫长而清冷。
大年初三我自己在街上骑车逛,突然想起旧校里红白两栋楼,于是就拐到那里去看它们

   
  红楼与白楼之间落了厚厚的雪,校园里静静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从我的窗口走到
乔玉的窗口,一步步量下来两楼之间不过20步。20不的距离,心与心却需要走两年。乔
玉的窗台上落着一层厚厚的雪,越过雪我一遍遍回忆当年窗的那个女孩的面容,却只有
一片模糊,于是我站在一片洁白里,一点点明白:原来自己不舍放弃的,不是人而是那

种初次的心情。而那封发出的信是一只载满青春的瓶子,随着海波漾漾地飘向另一颗心

  寒假归来,一到学校就看到一封寄自上海的信,鼓鼓的,拆开是一对蜡刻的粉红的
心。
  乔玉问:可不可以寄一张你的photo(照片)?
   
  寄去一张系足球队的合影让她猜。
  “ 第一排中间那个!”她回信准确地说,“原来你就是高中校队的那个锋利的左前
锋。”
  爱情在穿越青山绿水的邮车里暗暗生长,心仿佛一只顺风而飞的小鸟,轻快得快要
跳出来。天天在等信,感觉写恋爱要比谈恋爱好,谈出的话一出口就随风而逝,写出来
的却一字一句凝入爱的汗青,一片丹心永不褪色。
   
  春春夏夏一天天走掉了,暑假在杨树的浓荫里越来越近。
  
  六月的一个星期天,去清华看一位老乡。一进他们宿舍,“轰”的一片笑声溅起来
,有人喊“又来了一个”,定眼一看,男男女女满屋快乐的老乡。一眼就看见那个女孩
子,胖了,但认得。
   
  楞着看了半天,指着她:“乔......玉......”两个字轻轻出了口。
  “她哪里叫乔玉,”一个老乡说,“她是天大(天津大学)的何芳。”
   
  “乔玉考去西安,”那个叫何芳的女孩子笑笑地说,“高三时她坐我前面。”
   
  脑子里突然乱乱的,然后有件事渐渐明白:那个乔玉,我没见过。
  
  我爱上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子!!!
   
  那是整样的一种感觉,就像浓雾里紧握一个人温暖的手,却辨不清她的面容。我青
春的漂流瓶,果真飘向一个彼岸,它未知却又心心相印,不曾相见却又难舍难分。
   
  七月的一个雨后的下午,在湿湿的空气里,我拿着一封信来到那个深深的胡同,站
在信上说的绿色的木门前。
   
  默立许久,我轻轻叩响了门......
   
  后来,乔玉问我:“那天我开了门,你为什么一副吃惊的样子?”
   
  任何人都会吃惊的,如果他知道这个过程,如果阴错阳差之后他面前站着一个笑盈
盈的漂亮的白衣少女。
   
  “我吃惊于上天的安排。”我笑着对我的妻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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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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