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udming (闲人),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淡月如钩--10-1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Oct 29 16:51:52 2003), 站内信件
立秋是个好日子,在家乡,一年中最忙的“双抢”时节要在这天结束。所谓“双抢”
,一是抢着收割第一季成熟的稻子,二是抢着把第二季的秧苗插下去。要是过了立秋,插
下去的秧苗就会结不出果实了。
想想自己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给家里写信了,这晚上禁不住对家生出特别的依恋。提笔
给母亲写了一封问候的信,信中还说起有个女孩子,自己可能注定娶不到,娶不到却又一
辈子不甘心。也不管母亲能否理解,把自己的满腹牢骚都发了上去。家的可贵,也许就在
于不论你在外面受了多大的挫折和委屈,家永远可以做你最后一道避风港口吧。
这一晚上没有睡好,朦胧间仿佛自己回到了小学时代。老师刚讲完一篇课文,叫大家
默诵课文然后抽查情况,前几个同学站在讲台上狼狈不堪,轮到我时,我如流水般把课文
背诵出来。老师摸着我脑袋说:“这才是真正聪明的学生啊!”我看见台下钦佩的目光中
,有一双又大又明亮的注视着我,想看清楚是谁,却又不能。
恍惚间又回到了上海,和我订亲的女孩子因为我太平凡,而拒绝了我。她美丽而骄傲
的眼神看着我,是那样的不屑。
我突然发现和她走在一段寂静的小路上,过去的事情在我的眼前一一闪过,那里有鲜
花和掌声,有赞美和荣耀。我得意地对她说你一定后悔了吧。她说:“那只是过去吧,现
在呢?”
现在呢?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我突然惊醒,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起身来,推窗望去,月正上中天,天际的星辰在淡淡的白云后面羞怯地闪耀。
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月亮,想着过去三年,自己虚度年华。人生短暂,恍如逝水,真不
知如何自处。自叹自伤之余,猛然惊醒,还是好好去睡觉吧,好好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人生才不至于荒废。
整理了一早上的资料,又抽空看了几页电脑书,下午和阿全跑客户,时间过的好快。
匆忙的人是最能体会时间短暂这个道理的。事情周而复始,单调地过了一星期。心里面闷
得发慌。
星期五下午抽空回了趟闵行,意外收到妹妹从家里寄过来的一封信。说她已经工作了
,在家乡一个小学里教书,每个月有400多块的工资。问我在这边生活好不好,如果需要,
她可以寄两百块钱给我。我看着看着,眼泪不觉就留了下来。
时间过的好快!我想起三年前我带着妹妹去师范报到的时候,我们没有带足学费,随
身带着一个认识她将要报道的学校的校长的熟人的信,诚惶诚恐地找到了那位校长。我面
红耳赤地述说了我们的情况,希望校长能帮我妹妹担保,让她缓交学费。妹妹一步不离地
紧跟着我,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我的保护。当时我们从早到晚,回到家之前都没有吃过什
么东西,实在是舍不得乱花钱。一晃眼,我的妹妹已经是大人,她已经不再需要我的帮助
,已经可以完全自立了。
我这个大妹妹从小脾气很拗,小时候爸爸在的时候也不怎么喜欢她。而且她的身体也
不怎么好。在我小时侯的印象中,除了经常欺负她外,记不起太多的我们之间的往事了。
而我日常的生活印象当中,也几乎没有妹妹的空间。直到她小学快毕业时,一整个暑假,
她都去了我三姨家,帮她照顾孩子。等妹妹回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妹妹在身边的时候
有点淡漠她的存在,可她离开一段时间后,就能清晰地感觉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如今,想起小时候带着她一起出去做事的时候,自己对她的苛刻不留情,就像在昨天
一样。妹妹也许已经再也不会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上山下山,和我一起劳动了。
可是每个人都会长大,就像我妈妈不能总是留住我一样。小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有劳动
能力的时候,妈妈经常带着我一起出去,其实我不一定能做什么事,可是妈妈需要一个男
孩子帮她壮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们去浇菜,我身体灵活,就跳到坡下的池塘里打水,
妈妈在岸上接,每回她都要叮嘱我小心,站稳。我们一边给菜浇水,一边说话。妈妈问我
在学校里的事,学习,班上的同学,还有将来我应该做些什么。妈妈经常说,希望我快点
长大,考个中专,可以帮家里分担事情,我心里也满是对这样的前途的憧憬。浇菜一般都
是在秋天的下午,天空中很多高高的城堡云,一直在变换着形态。我们一直要到漫天都是
霞光的时候才能做完,有的时候甚至要到天黑。我在前面到处乱跳,摘野果,妈妈挑着桶
跟着。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妈妈一起出去劳动过了,想起来一家人聚了这么多年,走过最艰苦
的日子。如今我们都长大,要分散了,最难过的当然不应该是我,而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妈
妈。而如今我自己想 起妹妹来都心里难过,我妈妈的心情又怎么是我能理解的呢。
心里想着,更是黯然。当晚就赶回了徐家汇,“好好看书,工作去吧,”坐在校车上
,看外面灯火璀璨,我鼓励自己说。
和阿全感叹了一番自己今天的所想。阿全竟然完全不卖账,说我做事情感情用事的多
,这次一定是头脑发热,过几天又要打回原形。
后来的事实果然验证了阿全的乌鸦嘴是对的,我这个暑假宏伟的学习计划并没有完全
实现,但也不像他说的是因为我自己一时头脑发热。
周六,天气特别的闷热。正当我看书之际,挂在网上的oicq“嘀嘀嘀”地响起来。我
想多半又是陈思琪吧,打开一看,却原来是紫萱:“你好啊!好久不见。忙什么去了?”
我回答道:“没忙什么,天天忙着打工,偶尔看看书,还有最多的就是想想你。”
“才怪,你为什么想我?”紫萱说。
我一时语塞,好在她也没有穷追猛打,于是两人转移话题,聊得很是开心。她也是个
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至少网上给我的印象是的。只有当我说自己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时,她
才略显出些不高兴来,她说:“我最不喜欢那些因为我漂亮才喜欢我的人,这么看重外表
。我喜欢那些把我当作平凡女孩的人。”
我想了想,可能真的很有道理。一个人最美丽的不应该是外表,而是心灵。但是在交
往的时候,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够撇开外表,一开始就抱着要去发掘一颗真诚的心灵的想法
去找朋友呢?也许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你越对她随便一点,越能博取她的好感。我和紫
萱说了自己的想法,紫萱立即回话问我,是不是我碰上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了?我说没有,
只是看了她刚才的话,有些感触而已。
晚上穿着拖鞋去做我的家教。到了地方,开门的是李玲玉,她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晚,
《还珠格格》已经开始了云云。“还好来得及时,也没错过多少。你在学校天天都在看吧
?”
我心里一声呻吟,天!我来这里成了为还珠格格捧场的了。
尔康继续说着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情话,紫薇越来越深沉。只有当看到小燕子边舞剑边
念诗:“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背诗幽怨多。
野人万里打不过,剑气如雪连沙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听说玉门还被遮,应该杀他一大车。“
我禁不住哈哈大笑,她们两个也笑得东倒西歪。
李玲玉问我:“很好看吧。”
我说:“小燕子的眼睛真大!”
陈思琪说:“还是五阿哥长得帅。”
我说:“也就小燕子好笑一点,其实没什么好看。”
两个人同时哼了一声,李玲玉说:“答非所问,你故意气我们是不是。”我也学她们
哼了一声,这一哼,报应来得快。首先是陈思琪指责我今天穿拖鞋,好没礼貌。马上讲解
的时候李玲玉倒水只给陈思琪喝,可怜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喝水的时候,李玲玉却借故踩
了我一脚。我追了她两屋子,终于拖住了她的手。光着脚轻轻踩了一下她的脚背,触脚处
温软滑腻。我索性懒得移开我的脚。直到她红着脸愠怒地说:“你还不放开我。”我才不
舍地放开了她,她扭头回了自己卧室。
我在和陈思琪讲解的时候,发现她站到了门口。脚上套了个拖鞋,一会儿把它踢到空
中,掉在地上,再穿起来,又踢。看我发现了她,她对我嫣然一笑,看来刚才的事情她并
没有放在心上。我站起来做出要扑向她的样子,吓得她转身又跑了。转过身来,却发现陈
思琪怔怔地看着我。我赶紧收摄心神,好好地把这晚要讲的东西进行下去。
一个下午的等待,终於,紫萱上线了。两个人已经彼此很熟悉,所以说起话来很轻松
。大家彼此聊自己的过去,聊理想和人生。难得她和我一样,也是个球迷。
她告诉我,她从小一帆风顺,毕业後找了份很好的工作,现在已经是个小小的部门经
理了,身边很多男孩子追求,但她都不喜欢。因为没感觉。
有时候我真觉得她就是李玲玉,可是李玲玉在网上的名字我是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可能正因为我就把她当作是网上的李玲玉,我一点也不急著想见她的真面目。我把自己最
得意的一张照片扫描了发给她,那是春节刚过,我在家里养得胖胖的,我平生拍得最帅的
一张照片。紫萱看了後给了我个笑脸,说还马马虎虎,以後陪她逛街也不至於让她没面子
。我恨得牙齿发痒,却也无可奈何。
晚上在李玲玉家,正当我们看电视时,电话响了。李玲玉起身去听电话,我看她低声
说话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不久她回来继续看电视,对我们说:“待会我一个朋友要来,
要打搅你们上课了。你们今天到书房去吧,好不好?”我心里一动,意识到也许是谁。
《还珠格格》堪堪放完,门铃响了。李玲玉起身去开门,我瞟了一眼,果然是上次我
看到那个男的。剪裁得体的衣服,休闲的打扮,越发显得玉树临风。看李玲玉笑语盈盈的
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转身进了书房。
和陈思琪讲解的过程中,我闷闷不乐的样子,让陈思琪很是不满。准备讲两小时的工
作量,一小时就匆忙说完了。
我信步走到阳台,想透透气。不料李玲玉他们也在,我想退回去,李玲玉看见了我 .
招手要我过去。
“我来帮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江锦枫,我同事。”她指著那个男的对我说,“谷风,
我向你提起过的,交通大学的高材生。”
“幸会,早听李玲玉提起过你,说你在她家给陈思琪辅导。”江锦枫风度翩翩地伸出
手来。
“你好。”我淡然一笑,和他握了握手。
“这两天老是下雨,天气闷热。出外也不方便,真讨厌。”李玲玉说。
“是啊,我从小就不喜欢下雨天。一下雨,人就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一样,在这个城
市里,孤独无疑是最难忍受的。雨天也少了很多可以娱乐玩耍的时间。而且下雨天,要麽
天气阴沈,要麽很狂暴,让人心情不好。”江锦枫跟著说。
“说得是。”李玲玉点头赞同。
我心里很不是味道,故意和他们唱反调:“我刚刚相反,很喜欢雨天。下雨的时候,
我最喜欢搬张凳子靠墙坐著。眼看雨渐渐让景物模糊起来,看屋檐上条条雨线,看雨中奔
走忙碌的人。盼著爸爸妈妈早点回家。有时候雨突然变大,在门前的池塘上打出一片片花
朵,打在门前的大树上,叶子沙沙作响。都很让我喜欢。”
“哇,说得这麽美!”陈思琪不知道什麽时候也出来了,“我看你是在吹牛。下雨有
什麽好,灰蒙蒙的。”
“那是因为你一直住在城市里。在我家乡,雨天才是真正好玩的日子。三月的时候,
春雨来了,满树梨花开得雪白雪白的。竹笋一夜间全部从地下钻出来,满山的映山红被雨
一打,湿漉漉的,鲜豔极了。披著蓑衣去插秧,山上布谷鸟叫啊叫啊,还有野鸡也到处乱
飞。牵著牛,把它栓在树上,让它自己吃草,我们就可以到处去玩了。”
我长篇大论说了一通,心里开心得很,总算没让他出风头,也算间接出了口恶气。天
已不早了,我们相继告辞。陈思琪偷偷问我“你们那里下雨真的这麽漂亮?”
我说:“漂亮不漂亮都是由自己的心情决定的啊。”
“噢!”她略有所思的说。
晚上李玲玉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我说得这麽漂亮,可只说了春天,其它时候也这麽漂
亮吗?
我把对陈思琪说得话告诉了她,并且说,是好是坏,最重要得是自己喜欢才好啊。并
且说我认为这世界并没有绝对得漂亮和好,虚幻的多,实际的少。真正喜欢的东西,应该
是最朴素的才好,因为那种美不会随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末了,她说:“你今天把我说胡涂了。不过很有道理的,我觉得。”
我电话刚放下,阿全在旁边邪邪地看著我笑。我大怒:“笑什麽?第一次看到帅哥啊
!”
阿全说:“风哥,说到骗女孩子,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风哥的景仰之情
……(以下删去若干字)”
我愕然,难道我刚才说得这番话在骗女孩子?左思右想,自己也有些糊涂,美和不美
,爱和不爱,难道真的就是存乎一念之间?
“阿全,和吴敏怎麽样了?我看你有空就往浦东跑。”我转过话题来。
“没有太大的进展,不过也没有什麽坏消息。平安是福。”阿全说。
“不能太大意了,比如她的兴趣爱好,她的特长,还有你潜在的情敌,有没有侦察清
楚?”我问道。
“这些也要侦察?”阿全大惊说道。
“木脑袋!十足的木瓜脑袋!这些你都不知道,你这半个月都在做什麽啊?”我戳著
他脑袋说。
“我明天就去侦察。”
“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我颔首赞道。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每当这种时候,我总习惯性地要总结自己过去的一周做了些什麽
,是否问心无愧等等。这次的答案是不知道。想想给母亲寄过去的信应该快有回音了,应
该抽空去闵行看看才是,我提醒自己说。
周老师这周格外高兴,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大家忙死忙活,终於把工作做得让主顾满
意。早上开会总结的时候,对在座的几个人都褒奖有加。
“这是糖衣炮弹。”阿全凑过来说。
果然,他话题一转,严厉批评阿全前段时间在浦东的数据输入错误太多,让人很不满
意,责成我和阿全三天内把错误修正过来。出了门,阿全乐开了花:“塞翁失马,焉知非
福。嘿嘿嘿!”
我啐道:“我就知道上次你小子在浦东没干好事,忙著追你的吴敏去了,这回把我也
拖下水。不用说了,这次的工作量,我三你七。”
阿全说:“别急,我们这次慢点做,反正基本上快完成了,只是些收尾的工作,你没
看老板今天不也是很悠闲吗。”
我笑著说:“我慢点做有什麽用,又没有女生来陪我。难道训练自己做灯泡的能力阿
。”
阿全连说也是也是,你快点做,做完了就走人。我一笑置之。
到了地方,小吴还是那麽热情,一段时间没见,他和一个女同事打的火热。简单交待
工作之後,急匆匆就走了。阿全忙著打电话找吴敏,说自己来浦东了,就在她哥办公的地
方。接下来肉麻话一打堆,我听得直哆嗦。
“好了,吴敏马上就过来。”阿全放下电话,喜滋滋地对我说。
我笑说道:“这里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我把它们对半分。你还多了个帮手,没意见吧
。”
阿全点头同意。
於是我马上开始安心做我的事情,阿全心情显得有些不安,一会儿抱怨今天来的仓促
,没有换上体面点的衣服。一会儿说今天要吴敏帮忙会不会让他不高兴,并问我做完了事
情该和她去玩些什麽才好。我手上毫不停歇,一面告诉他对自己要有自信,胆大心细脸皮
厚,这就是情场的尚方宝剑。
“阿全,对著女孩子潇洒点,别诚惶诚恐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不是你,女孩子看了
更难说了。”我话音刚落。门轻推开来,吴敏一身淡妆走了进来。
模特班的女孩子就是不一般。随便一站,那身段和气质让人看著就觉得养眼,就是说
话时有点居高临下,指使人的味道,大概平时受得追捧太多了。她大方地和我打招呼,我
难免要赞叹几句她真漂亮之类的话。原来我也总免不了要世俗的,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
很讨厌见面时的寒暄话的。觉得那都是毫无意义的,如今在外面跑了这一阵,才知道那虽
然无意义,但不说却还真是不行。
吴敏在另一台机器上坐了下来,帮著阿全做点事情。由於我在,他们两个也没有太多
的表示。我自己觉得也不太好。
不久,吴敏说坐在这里真无聊,要阿全陪他出去玩。阿全笑著说:“小敏,我这不是
有事情吗,要不等做完再去?”
吴敏不肯,坚持要出去玩。我看阿全很为难,就说:“阿全,去吧。反正这次工作量
也不是太大。有我呢,放心就是。”
吴敏笑逐颜开:“你看,人家谷风都说了。走吧。”说完拖著阿全就出去了。阿全回
头向我苦笑。
我摇摇头,事情都我一个人来做,也不是太轻松了。而且我想为了以後不做灯泡,打
算尽可能快地做完,那样我也可以支配剩下的时间。於是我放开手脚,埋头苦干起来。
中午时分,小吴挽著个浓妆豔抹的女孩子进来,叫我下午吃饭。并为我介绍她女朋友
。
我很友善地打招呼说:“你好。”
那个女孩子点头用上海话说:“你好。”小吴在旁边告诉她我不是上海人,不会说上
海话。她低声说:“原来是外地人。”我心里很不高兴,吃饭的时候也就懒得搭理他们两
个。
这一天,匆匆做到晚上八点,看看已经做了超过大半。心里很有成就感。小吴过来告
诉大楼我要关门,我才发现天已不早。
坐上回徐汇的公交车,穿行於浦东宽敞的大道和高楼之间。伸伸腰,心里很轻松。忙
碌的时候总能忘记很多烦恼。
经过淮海路的时候,长长的一条街道,灯火辉煌,那横跨过街道的彩灯,闪烁著各色
光芒。我把脸紧贴在车窗上,看外面有如童话一般的世界。我喜欢这个城市,紧张而有序
,庄重而多情。
也许是车窗外成双成对的情侣刺激了我吧,想想自己这麽些年还从未品尝过爱情的滋
味,霓虹灯下的各种情景都带著几分迷离。
阿全却还要比我稍晚点才回来。他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今天的风光,并告诉我送吴敏
回去的时候第一次亲吻了她。
我怒斥道:“你小子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做得天昏地暗,现在
还好意思来给我说这些事,真正的丧尽天良啊!”
阿全嬉皮笑脸向我赔罪,其实我也没怎麽放在心上,暂时没想到什麽惩罚他的办法,
只好先记账。
这时电话响了:“今天怎麽一整天都没找到你?”陈思琪的声音在另一端说。
我说:“今天有事情去浦东忙了一天,累死了,为了养家糊口,哪里像你这个小妹妹
这麽有空阿。”
“夸张,”陈思琪说:“我们想找你打羽毛球,有空吗?”
我说:“那至少要到星期三。”
她说:“好,就星期三。”接著调侃我道:“想不想听听玲儿姐甜美的声音阿?”
我回答:“当然想,不过听听咱们陈思琪可爱的声音也勉强可以凑合了。”耳听的话
筒那边李玲玉低声说:“思琪,你可真胡闹。”我心里蓦地想到李玲玉就在旁边,赶紧住
嘴挂了电话。
阿全问我:“今天吻了吴敏,怎麽她一点都不激动,我也觉得不过如此,一点都不刺
激。和她之间有时候我真没什麽感觉。”
我说:“感情的甜蜜在於你和她心灵的互动,并不是寻找刺激的。你别老抱著要让对
方开心,惊喜的心态去,当然会失望,试著轻松点去做吧。”
阿全半晌无语。
第二天几乎就是前一天的翻版。好在事情已经不多,我一鼓作气终於在下午两点就做
完了。长出了口气,给小吴打个招呼,交待了一番。并请他转告阿全我已将事情做完。
回程中,突然意识到自己这麽早回去对我和阿全无益。於是中途在图书馆附近下了车
。进去吹吹空调也好,我想。
借了本书,正四顾哪里有空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在目。我定睛一看,果然是陈
思琪。她正坐在一个角落专注地看书,身上挎了个小布袋,最近正流行的那种。
这世界原来这麽小!
我轻轻地走到她身後,蹲下来,拉了拉她高高翘起的马尾辫。她吃了一惊,回头乍一
看竟然还没发现人。等看到我蹲在她身後时才恍然大悟,她展颜一笑,低声说:“原来是
你。”
等我在她旁边坐下时,她趁我不备,狠狠拧了我一把。事出意外,我啊的一声叫了出
来。四周无数谴责的眼神投向我,我很是难堪,讪笑了几下。转头看看她,已经安心地低
头在那里看书,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子。
我夺过她的书,很意外,不是外语书籍,竟然是中国文学。她把脸埋在臂弯里,一个
劲的偷笑,我真是好气又好笑,拿她毫无办法。
等到快吃晚饭时,我们一起离开。她围著我嘻嘻哈哈说个不停,今天把我害得出了个
大丑,她显得非常开心。
她又问我:“昨天你说我的声音很可爱是不是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
她很高兴,旋即皱眉说:“我宁可像玲儿姐那样声音好听。”
我问为什麽。她说:“我看每次玲儿姐一说话你就掉了魂一样,我知道那样的声音和
迷人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笑著说:“哪有这样的事。可能是我不大拒绝漂亮女孩子的话才会
让你那麽觉得。”
“那明天你一定要和我一起来看书。”她说。
“为什麽?”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也是漂亮的女孩子啊,你不能拒绝的。”她得意地说。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陈思琪,她天天无忧无虑,在这个城市里如鱼得水,从我认识她
至今,从没看到过她真正不开心的时候。我和她约好了明天早上九点在门口等。
晚上阿全向我诉苦,说上次我帮他写给吴敏的情书今晚被发现是代笔的。原因是我那
封情书写得太美妙,吴敏不相信是他写的,逼问起来,结果招出是我的杰作。我哈哈大笑
,说这是对大老粗的报应。阿全笑了笑说:“老粗有老粗的好处,我不像你,什麽事情闷
在心里思来想去的,我是想做就去做。”我一时默然,这点,我确实不如他。
想起自己这些天来功课荒废了不少,晚上挑灯苦读计算机书籍。不觉夜深,直到外面
夜露深重,渐觉侵肤生凉才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发现已经是九点一刻。连呼该死,买
了个面包急匆匆赶去图书馆。一路上,想起小女孩在图书馆门口肯定等得焦急万分,说不
定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心里万分愧疚。
等到了图书馆,门口却根本不见人。心想也许她已经先进去了。各个阅览室找了个遍
,都不见人。打电话到她家,到李玲玉家,都没人接听。急得我像热窝上的蚂蚁一样。回
到学校吃了个中饭,正想著要不要到她家去看看。猛地想起她也许会在上网。上网一找,
果然。
我问她现在在那里,她生闷气好半天才回答说自己在网吧。我问明了地方连忙赶过去
。
找到了她,看她眼圈有点微红。我问:“吃过中饭了吗?”她摇摇头。脸上似乎清晰
地写这两个大字:委屈。我心下歉疚不已,带她到就近的一家麦当劳吃中饭。看旁边的她
吃得欢快的样子,我心里已股说不出的味道。她是真的饿了。我轻拍了拍她的马尾辫说:
“慢点吃,反正又没有什麽急事。”她叽叽喳喳说起她刚才上网时碰上个无聊网友,没两
句话就要她做他女朋友。
我打趣问她:“为什麽不答应啊?这麽好的机会多可惜!”
她摇了摇头:“我才没那麽轻率呢,我要找个很关心我,很疼我的人做男朋友,我和
他在一起时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
我拨了一下她的马尾辫,点头说道:“果然是小姑娘脾气!”
她抗议说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点头微笑,也不和她争辩。
等她吃完,我说:“下回碰上这样的情况,先回家去,不然让我很担心,找了你一个
早上。”
她哼了一声说:“你会担心我才怪!”又问:“你为什麽总是喜欢拨我的辫子。”
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似乎有这个癖好,心里吃了一惊,说道:“看你的辫子很可爱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後不拨它了。”
她说:“其实也没什麽,就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
我摇了摇头,确实有点怪。
让我很是意外的是,阿全竟然从浦东无精打采地回学校了。我看他脸色不善,问他发
生了什麽事。阿全一脸沮丧地说:“吴敏同学一起聚会,所以我就回来了。”
“难道不能叫你一起去吗?”我问他。
“嗨,我也是这麽想啊,谁知道她怎麽想的!她摆出架势要撵人,我也不好意思厚著
脸皮一定要去。”阿全看起来很懊恼地说。
我安慰他说:“也好,今天下午李玲玉她们两个叫我去打羽毛球,你也去吧。当是给
我壮胆。”
下午快五点左右,我和阿全收拾一番,依约去她们那边。
这次她们两个可真是武装到牙齿,运动鞋,运动短裤,短袖衫,李玲玉戴著个黄色的
发卡,竟然也扎了个马尾辫。看到我们,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阿全,难得你也来,你可是稀客了。”李玲玉说。
阿全指了指我说:“完全是被谷风拉来做配角的,我为了朋友义气,女朋友也不陪了
。”
我笑笑,也懒得揭穿他,低声对他说:“再敢胡说,我就和你来个一刀两断。”
阿全吐吐舌头,说:“放心,今天主角是你,我心里有数。”
我是真拿他没辙了。
开始的时候,分成两组各打各的。我和李玲玉单打,陈思琪就交给阿全吧。好在他也
识相,主动找陈思琪单挑,说谁输了谁请吃冰激凌。
李玲玉的羽毛球水平我是领教过的,我自知不是对手,於是事先打好招呼,说今天我
们两个完全是娱乐性质的。果然轻松得很,我们两个开始的时候还偶尔来个扣杀,到後来
两个人越来越有默契,都是高高将球挑过去,在场上几乎不用跑动,走著就能顺利把球接
好。我看李玲玉轻巧美丽的身影闪动著,心里无限遐想。她显然也很开心,眉梢眼角尽是
笑意。
偶尔我走神过火,她一个扣杀将球打在我身上。我啊的一声作中弹状踉跄起来,说道
:“我还有最後一件事情没完成,这是我这个月发的工资,要交给你,老婆。”言毕,缓
缓倒地。李玲玉笑得花枝乱颤。过来把我拉起来说:“哎哟,你真是太好玩了。”话题一
转说:“我以前的朋友在我面前都是很严肃的,他们对我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百依百顺的
。反而不如这样,更能让我开心。”
我笑著说:“是吗,我同学都说我很有幽默细胞的,呵呵。”
她说道:“我看是有点无赖才对。”
我不好意思讪笑了一下。
正高兴时,陈思琪吵著说这样玩没意思,要换个方式。她出主意说分组计分比赛,我
和阿全队她们两个女孩。李玲玉也表示赞成。陈思琪轻蔑地说:“我看你们还是先投降吧
,免得待会没面子。”
输球事小,面子事大,我和阿全抖擞精神奋起迎战。阿全先是以一个4:1将陈思琪斩
落马下,然後被李玲玉干净利落地4:1打败。
轮到我和李玲玉对阵,上次失败已经让我吸取了教训,这次小心谨慎,再加上踢球锻
炼出来的跑不死的力气,左扑右挡之下,前四局终於勉强打成2:2平。最後一个球时,更
是一场拉锯大战,很多次我都是奋不顾身飞身救球。最後她一个斜拉将我调到了左侧,回
球後马上扣杀到右路,我不假思索就很跳了过去,空中球拍堪堪碰到了球,但是回球下网
。同时落地时脚踝一疼,我知道踢球受伤造成的脆弱的脚踝又扭了,禁不住啊得叫了一声
。
她们两个还没来得及欢呼胜利,看我这样,赶紧围了过来问我怎麽回事。我说苦笑著
说:“没事,就脚踝轻轻扭了一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李玲玉很不放心,拿了红花油给我擦上後,坚持要到医院去看看。我不得已,忍痛站
在地上蹦了一下,阿全也帮腔说这是小问题。这才让她打消念头。
她说:“你这是何苦呢,救不了就放弃算了啊。”
我回答说:“我从小就这个脾气,做事情喜欢坚持到底,决不轻易放弃的。”
她眼波一闪,轻轻哦了一声。
回到宿舍,阿全指著我得脚踝说:“扭得好。”
我不解地问他怎麽这麽说。他嘿嘿一笑竟然不回答,急得我真想扑上去掐他脖子,可
惜脚上不方便,力有不逮。
休息了两天,虽然脚踝还并没有完全消肿,但走路已经比较利索。周六下午我正在准
备出发去做家教,突然电话响起,是李玲玉。她告诉我不放心让我走过去,特地来接我,
现在正在我住的研究生楼下等我。
我从窗台探头一看,她的小车就停在那里。阿全从窗口探出头去,嘴里“喔喔”乱起
哄,拍著我的肩膀说:“从来都只看见外面的小车开进来把学校的美女接出去,今天你竟
然被美女接出去,而且还是超级大美女。天道不公啊!不知道你这只癞蛤蟆今年走什麽运
道。来,给兄弟沾沾光。”
我心里有些激动,回话说我马上就下去。把哀怨无助,期待沾光的阿全撇在宿舍。
到了楼下,她已经从车里站出来。看我走近,还伸出手来扶我一把。我看旁边注目的
人实在太多,那高压几乎都能把我给压扁。更有甚者,还吹起了口哨。我第一次碰到这样
的场面,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不自在。赶紧把她塞回车子里。
路上,我就坐她旁边,这是我第二次和她独处了。她身上淡淡的一股幽香让我格外陶
醉,那绝不是什麽香水的味道,而是女孩子特有的体香。她一边开车,一边笑著对我说:
“我刚才故意出去等你的,让你有面子吧。”
我看著她笑起来的样子,心里早就已经迷糊,半天没吭声。再被她这麽一说,更是忘
乎所以。心里想著,这样的女孩子,能让我吻一下才算真正的有面子。看她正在开车,想
来应该不大会提防我。於是慢慢靠近一点,突然凑过去,嘴唇在她脸颊上如蜻蜓点水一样
碰了一下。她一个急刹车,伸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我早有心理准备,坦然承受这一击。
我笑著看著她,她怒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刚才在打鬼主意,以後再也不会理你了。”
果然这天她都没有和我再说话,而且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这
也说明她其实并不喜欢我吧。”我想。
第二天,《还珠格格》在一片欢歌笑语中圆满结局,各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完美的
大结局总是好的,这一点一向很合我的胃口。於是听她们两个讨论起这部电视剧。往日里
她们两个总是分坐在我两边,这次李玲玉隔著陈思琪坐著,看来还是对我心有余悸。我偶
尔插一句话,如果这句话是她说的,她就对我的评论置之不理。我心里有点黯然,莫非她
真的不再理我?
紧接著另外一部名叫《飘零燕》的电视剧开始播放。我几乎一看片头就被吸引住了,
我对陈思琪说:“你先去看书,不明白的问我,让我看看这部电视剧行不行。”陈思琪很
少看我这麽客气地和她说话,一口答应,并说自己也要看。李玲玉坐在旁边也没走。
故事说的是一些穷人很平常,很普通的事情。一个奶奶和自己的孙女相依为命,却又
各自分离而苦苦找寻对方。她们两个显然不是太有兴趣,而我想想自己的情况,却很有感
触。禁不住竟然掉下泪来。
陈思琪问我:“你怎麽了,谷风?”
我说:“没什麽,只是心里有点感触,加上我泪腺发达,让你们见笑了。”
陈思琪问:“什麽感触,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於是我絮叨地说起以前的一些小事。
看里面的小姑娘那麽懂事,想起小时候,由於家里穷,几乎一个月都没有肉吃。所以
在冬天的清晨,我就起来很早,到水塘边去摸田螺,在我而言,这实在是无上的美味。可
是又不能让别人看到,否则的话是要给别人留下话柄,虽然算不上偷,但冷嘲热讽两句是
难免的。冬天的水冰冷冰冷,但是为了解嘴馋,却也顾不得这些。然而并不是我辛苦换得
的这些东西都能归我自己。往往的情况是,我几个清晨累积下来,看看够得上吃一顿的,
又要被母亲拿去卖掉。为的是能换点钱买油盐酱醋。一开始的时候,我总是不理解,还和
她吵架。後来觉得自己可以为家里出点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俨然是个大人了。
我看到电视剧中那个奶奶的形象,总是想起我的妈妈。她们都是一样地起早摸黑去做
小生意,维持一家的生计。小时候我看妈妈在油灯下点数一天下来所得,那一分一毫细细
核对的样子,我总认为那是小家子气。後来才觉得自己真幼稚。随著年龄的增长,每次看
到母亲灯下的身影,心里既难受,又温馨。一家人共同走过十年,二十年的艰难岁月,大
家都平平安安地长大,是一种最难得的幸福。
我说了很多往事,有点酸楚,有点自叹自怜,也有更多的宽慰。
说完後,心里一片宁静。陈思琪说:“你真可怜。”我笑了笑说:“我倒没觉得,我
觉得我很幸福。”转头看时,李玲玉怔怔地看著我,和我眼神一接触,连忙扭过头去继续
看电视。
我矜持了一天,不和她说话还真是不好受。我说:“李玲玉,明天我想去闵行拿信。
你送我去好不好?你看我这脚。”
陈思琪说:“好,我早就想去了,玲儿姐我们一起去吧。”
李玲玉说:“我不带你去,我带陈思琪去。”
陈思琪不解地看看我们两个,她哪里知道昨天的事情啊。送我回去的时候,她对我说
:“我会叫上玲儿姐明天一起过去找你的,你记得等我们啊。”我点头答应。
第二天,两个人果然都来了,香车美人,相互映衬,这次的轰动程度更胜过上一次。
几乎要引发楼道下面的交通堵塞。
李玲玉不准我坐在前排,把我赶到後面去。在车上,陈思琪对我说:“你们学校的男
生都一个样,色迷迷的。”
我说:“是啊,就我和阿全还好一点。”
“呸,你是最色的!”李玲玉说。我向陈思琪吐吐色头。陈思琪低声对我说:“谁叫
你偷偷亲她的,以前可从来没人做过。你真是色胆包天!”
我笑说:“要不你也让我亲一个?”
“你敢!”陈思琪怒目圆睁,满脸戒备的样子。
驱车到了闵行,已是黄昏。我打开信箱,果然母亲寄来的信在那里。
於是领著她们逛校园,夕阳下的思源湖,波光粼粼。草坪一碧如洗,鸽子在天空咕咕
地叫著飞来飞去。两个人都很开心。等往里面更深处走了两圈时,她们都说学校太大,找
不到方向了。
陈思琪开玩笑说:“你带我们转来转去,是不是想拐卖我们两个。”
李玲玉噗哧一笑。我说:“怎麽舍得,最多是拐走给我自己,舍不得卖给别人的。”
话音刚落,马上迎来一阵暴打。所幸的是李玲玉经过这样一闹,总算是和我和好了。
晚上在灯光下展开信,母亲说家里一切都好,要我不用挂心。今年雨水足,收成也不
错。只是村中几位老人熬不住夏天,去世了。看看其中的名单,去年我离家的时候,还和
他们问过好。人世的沧桑变化真是太难以预测了。
对於我心中隐约提到的关於女孩子的问题,母亲说只要你好好去做人,这些事情我是
不会管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不要怕。读了这麽几年大学,怎麽越发没出息了。
放下信,心里恍然大悟一样,原来做人,做事情就这麽简单,好好去做,对自己有信
心,这正是从前的那个我啊!
生活一天天的重复下去,我生活的态度却慢慢地在改变,变得很自信,很上进。阿全
感叹我最近是著魔了,我却知道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我现在所做的完全只是我高中时代
的翻版,那时我很潇洒。虽然学习忙,但我学习效率很高,通常只花一点时间就能把知识
掌握好。回想起来,也没什麽秘诀,只是用心罢了。《菜根谈》中说道:“人心一真,便
金可断,石可贯。”诚哉斯言。
紫萱和我在网上聊得越来越多,话题也渐渐很私人化,我们偶尔通电话,常谈谈彼此
日常的琐事,还有新闻,足球。通常两人都能取得高度的一致,除了她是皇马的球迷,我
是曼联的球迷之外。
我问她为什麽喜欢皇马,她说她喜欢劳尔。她告诉我劳尔每次进球都会亲吻他手上的
戒指,那是献给他的妻子的。“一个人心理总是接挂著自己的妻子,这份忠诚是最好的品
质。”
於是我告诉她男人难免会花心一点的,就像我,也有点花心,但我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也会是个好丈夫的。她对我嗤之以鼻。
偶尔我打趣说:“紫萱,怎麽还不找个男朋友?”
她说:“我在等你毕业後来追我呢。”
这时我总被她哄得很开心。类似的情况还很多,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又很会揣
摩人意。很多时候我心情不好,她也会安慰我,有时我难免脾气不好,她却也不生气。想
想真是难得,漂亮的女孩子往往因为从小追碰的人很多,因此不大容易会迁就人。所以我
往往会怀疑,也许紫萱很难看吧。但是作为一个单纯的网友,能这麽理解你,这麽和你推
心置腹。外貌又何必强求呢。
李玲玉打电话过来,说晚上叫我和阿全过去她家吃饭。我很是疑惑,原来她会做饭?
阿全一听有便宜饭吃,精神抖擞。好好打扮一番,做出个小鸟依人状跟著我走。
我问:“阿全,你干什麽?”
“今天这顿沾你光,自然以你马首是瞻。”阿全抛了个媚眼说道。
我大骂道:“小子,你少来恶心我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很快就到了李玲玉家。李玲玉和陈思琪微笑著一起来看门,我看她
围裙都还没摘下,低声对她说:“李玲玉,你现在这样子真像个小妻子等丈夫回家。”
“你!”她气得眼睛圆睁,却也不好发作,我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走了进去。
“李玲玉,说真的,我对你的厨艺不是太有信心,今天这顿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我开玩笑说。
阿全拍一下我的脑袋:“住口,竟然敢这麽说我们的李姑娘,没看到我护花使者在此
吗。”
她们两个被我们耍宝逗得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气氛非常活跃。
等到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犯了个极大的错误。李玲玉不是会做饭,而是根本就是
超一流水准。我和阿全吃得连舌头都差点吞了下去。
李玲玉说今天是我给陈思琪辅导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才请我们来吃饭。并说当初是委
托阿全在学校找个信得过的人。後来阿全推荐了我,陈思琪也说觉得我这个人还蛮有意思
,於是她出面向陈思琪父母保证我的信誉不错。我想起当初陈思琪父母说李玲玉为我担保
,至此总算恍然大悟。
阿全再次拍了我脑袋,说这会你该住嘴了吧。并提议因为我的出言不逊,对主人无礼
,罚我今天负责洗碗。他们三个一致同意。
好在洗碗的时候,李玲玉也在我旁边收拾别的东西,不至於让我太无聊。
我後来干脆说:“李玲玉,帮我一起洗碗好不好?”
她清澈的眼神看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洗碗的时候,我们的手偶尔碰在一
起,於是相视一笑。
我说:“谢谢你帮忙。”
她抿嘴摇了摇头。我看她手在水中越发显得嫩白,当真是“指如削葱根”。乘她不备
,抓住了她的小手。她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朝我不解看来,我满怀柔情地注视著她的眼神
,尽量暗示她我多麽迷恋著她。她的眼神中有疑惧,有彷徨,有柔情万种。她的眼波在灯
光下不住闪动。两个人就那样僵持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陈思琪叫我们,问收拾好了没有,叫我们快点出去打牌。她低声
说:“还不放开我。”我才赶紧放开,脸上一热,真不知道刚才怎麽这麽大胆。
晚上四个人打流行的八十分,尽欢而散。路上我心情好得很,边吹口哨边走路。
阿全看著我说:“风哥,如果说你最近没吃错药,就是我吃错药了。”
阿全叹了口气接著说他刚和吴敏吵了一架。我最近忙著看书,争取做个好学生。倒真
的很长时间没注意他和吴敏之间的事情了。我问怎麽回事。
他说:“其实也没什麽,也许是我这个人不是太好吧。最近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不太开
心,她好像对我身上每一个小毛病都看不顺眼。总之说来说去就是觉得我不够爱她。”
“天啦!我还不够爱她,我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她身上。”阿全抱著脑袋说。
我很想告诉阿全女人这麽做也许就是在暗示你分手,但这话怎麽都不忍说出口。只能
拍拍他肩膀说:“顺其自然吧。”
阿全吐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
看道路两旁树影黑沈沈的,秋风吹来,已经稍微有点凉意。
经过上次那件事情後,我越发肯定在李玲玉心里应该是不排斥我的,於是我在平时无
事时,也常去她那边玩。有时候钻在她的书房看一晚上书,有时候看她提毛笔写几个娟秀
的字,偶尔陪她们两个逛街,打打牌。透过纱窗看日影在地板上斜斜抹下一缕淡黄色,才
知道一天的时间是那麽的短暂。
江锦枫也时常跑来,其实他人也很不错的,就是大概一帆风顺惯了,往往受不了一点
委屈。而且我去李玲玉家有著大好的借口,说是帮陈思琪辅导。如此一来,显得我和她们
两个的关系亲密多了。他很是不忿,常常暗暗挑起和我的争端,比如打牌,运动的时候总
要显得比我厉害一样,似乎处处都要强过我去。要是在一个月前,我肯定早就和他正面冲
突了,但是只从母亲那封信寄来之後,我逐渐找到以往那种悠然的生活步调。碰到这种情
况,往往都是淡然一笑。陈思琪很是不解,责怪我怎麽这麽没用。我想我总不能告诉她我
这样做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吧,要是这点小算盘被李玲玉知道,那可真是其心可诛。
这天我正在看书,听得外面有客来访。我去开了门,是一对大约五十多岁的夫妻。我
第一次见到他们,便问:“你们找谁?”
两个人诧异地反问我:“你是谁?”
我被问得好似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随後出来的李玲玉笑著把我拖到一边,叫了声:
“爸,妈。”又凑过去低声说了什麽。
原来这二位慈眉善目的长者是李玲玉的父母。看来他们也早就从李玲玉口中知道我,
所以对我倒是很和气。而且还执意要留我一起吃晚饭,我看看李玲玉,她朝我点点头,我
赶紧答应。
吃饭时,两位老人对我的家庭,学习刨根问底。我小心谨慎地应付,好在他们态度和
善,这顿饭吃得倒也还算开心。我在心里纳闷:“莫非是来特意考察未来女婿的?”
吃过饭,时候尚早,两个女人对著电视拉家常,琐碎得让我不敢相信那是我心里的天
使。
李父显然和我有同感,不住皱眉,後来干脆拉我到一边下象棋去了。
我打定主意要好好谦让一番,以给他留下好的印象。下棋时好好掌握分寸,对於小得
小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两个人互有胜负,李父对我大加赞赏:“年轻人能像你这麽沈得
住气的真的很少了。”
我回答说:“其实是伯父你棋风好,淡泊宁静,有一股冲和的气象,和你下棋想急也
急不来啊。”
他笑呵呵地说:“拍马屁,不过说得还算有点对。明天早点过来,我们再来大战三百
个会合,怎麽样?”
我连忙应承下来。
第二天两人杀得兴起,几乎连中饭都不愿意吃了。吃过中饭,李父又要拉我下棋。李
玲玉不依,说今天已经坐了这麽长时间,对身体不好。说要我们出去走走。他说也好,那
我们去湖里钓鱼。临出门时,李玲玉对我说:“我爸爸身体不太好,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
我说:“我知道了,有报酬吗?”
“没有!”她嗔道。
“以前钓过鱼吗?”李父问我。
我说:“有过,我家旁边就是一条小河,夏天的时候我常去。”
“哦,那你说说钓鱼的最大乐趣在哪里?”
“当然应该是看到鱼儿上钩时最高兴。”我不假思索说道。
“不对,那样的乐趣算不了什麽。钓鱼的最大乐趣不在钓鱼上,而在於你把鱼钩一放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可以什麽都不想,不问,这种心境才是最大的乐趣所在。看著水
面发呆,不也是很好的吗。古诗说:”又得浮生半日闲‘,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想想,很有道理。想起我以前钓鱼的时候,经常坐在树荫下,用草帽把脸一盖,躺
在那里是何等的惬意。根本不需要去想能不能钓到鱼。我点头说:“伯父你这麽一说,我
也觉得很是,以前我就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笑著说:“看来我们两个很投缘。”
我们把鱼钩扔了下去,绕湖走了走,随便说写闲话。开始时我还拘谨,後来慢慢地随
便起来。
他突然说:“真想再下两盘棋,就是有点怕玲儿发现饶不过我。”
我说:“伯父,要不我去买一副小一点的,就不怕玲儿发现了。”
他马上赞成。於是我去外面商店迅速把事情办妥。虽然棋子小了点,也没有那种把棋
子砸在棋盘上叫声“将军”的味道。但有总好过没有。
我正被他一步棋逼得愁眉苦脸,苦苦思索之际。耳听得有人说:“车三平六就好了。
”我一看,果然好棋。他不高兴,抬头说:“观棋不语真君子。”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我看到原来说话的是李玲玉,旁边还站著个陈思琪。
李玲玉杏眼圆争:“好啊,谷风,叫你陪我把出来走走,你们,你们怎麽又下棋!爸
爸你也真是,一天到晚坐著对身体不好的……”
我们两个一声不啃挨她训,训完後,我刚买的象棋也被陈思琪没收。两个人乖乖地收
了鱼竿跟她回家,途中相对苦笑不已。
晚上陈思琪得意地对我说,是她今天看到我们在下棋,回去偶尔和李玲玉说了,我们
才会东窗事发。我详怒道:“下回再做小特务,以後就不和你去图书馆看书。”
她委屈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下次看到了不说就是。”
我赶紧安慰她说我开玩笑,随便说说,其实没什麽事,她才转而高兴起来。
时间过得好快,张信哲和李纹刚为《宝莲灯》做完宣传,张惠妹个人演唱会的广告攻
势又铺天盖地而来。转眼间,我大学时代最後的一个暑假就要结束。和以往任何一个暑假
不同的是,我既没有玩物丧志,也没有整日钻在书堆之中,也许正如雪碧那句广告词说得
那样:晶晶亮,透心凉。
不知从哪天开始,我开始像陈思琪那样把李玲玉称作玲儿,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武侠小
说看得太多,所以对女孩子叫什麽雪儿,冰儿之类的称呼总有种亲切感。我开玩笑说:“
玲儿,你以後就叫我公子吧,小说中都这麽称呼的。”李玲玉和陈思琪同时怒斥我:“做
梦!”於是这个美妙的计划破产了。
这天是暑假里最後一个周末,兼职,陈思琪的家教这两份工作都已经结束,拿著自己
辛苦一个暑假挣来的钱,心里总想著要出去散心。
母亲写信来,说弟弟升初中了,学费高得吓人,但好在家里已经东拼西凑准备好了第
一个学期的学费。我将自己挣来的钱堪堪留下学费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其余的都寄回家
。出去散心的计划泡汤了,不过我并不觉得遗憾,毕竟暑假过得很充实。
去向李玲玉和陈思琪辞行,这边的工作都已做完,马上要搬回闵行去住。我特别感谢
她们这两个月来的尽心照顾,以後相隔的远了,大家都要各忙各的事情,见面的机会难免
要少很多。言罢自己心里也有些黯然,回想两个月的相处,是那样的开心,更难得的是这
两个月的时间重新让我的生活走上了正轨,这种转变是我自己始料不及的。
她们两个有些意外,沈默了一阵子,吃饭时陈思琪问我:“你以後还会来看我们吗?
”
我看了一眼李玲玉,她眼中也满是期待的样子。我笑著说:“当然会来,两个这麽漂
亮的女孩子在这里等我,就算打断了腿爬也要爬回来。”
“呸,好端端的又来胡说!”陈思琪说。
李玲玉更是脸一沈:“这个油嘴滑舌的毛病,应该改掉才好,要不然肯定是个花心的
人,不知道以後要有多少麻烦。那样的话干脆不来算了。”
我吐了吐舌头,陈思琪偷偷对我说:“假的,玲儿姐不喜欢成天一本正经,一副君子
模样的人。”
於是话题一转,问我接下来是不是马上就走?我说处理一下其他事情可能还要几天,
倒也不是太急著走。
李玲玉说:“那很好啊,我和陈思琪正准备出去玩,你也去好不好?”
我想起自己囊中羞涩,犹豫再三,摇了摇头。李玲玉说:“有什麽问题?难道和我们
两个都不能说吗。”
我於是如实说了我的情况。李玲玉笑了笑:“我们两个女孩子出去也有些怕,你给我
们做保镖,还要帮我们搬东西,做苦力,算我们雇你,那不就好了。”
陈思琪加了一句:“如果你做事不够勤劳的话,扣你工资,玲儿姐记账,等你工作有
钱了再还。”
我看她们两个半晌,她们脸上都很真诚,都是真心希望我去的,我虽然放不下面子,
但也不忍拂逆了她们的好意。再说,整个暑假,我在李玲玉家白吃白喝得太多,想想大家
相处的这段时间,实在无须去计较那些东西。於是点头答应,一番紧张的筹划後,决定前
去莫干山。
莫干山位於浙江省德清县境内,相传干将莫邪在此铸剑而得名, 山上有剑池遗迹,更
有蒋介石,杜月笙等人曾住过的别墅。其他景点倒罢了,但山上的别墅实在令我向往。盛
夏时分,山上凉风阵阵,偶尔有云雾从山谷中蒸腾而上。若是能和红颜知己在这里一同避
暑,那该有多消遥自在。
这里遍山都是竹林,一眼望去,郁郁苍苍。踩在柔软的竹叶上行走,耳听山风吹过时
竹林发出龙吟一般的声音,让人心里更是宁静。
我们都不大说话,陈思琪是爬山爬得没力气说,而我是不愿意破坏竹林中的这种意境
。李玲玉也不大说话,莫非她和我心里想得差不多。我看她的时候,她总假装没注意,四
处东张西望看风景。
陈思琪兴致很高,想要多看几个景点,可惜体力却太一般,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待得
下山来,已是黄昏时分。
因为山上过於潮湿,不便住宿。晚上住在山下莫干湖畔的一个宾馆里。
我一个人住个单人间,她们两人住在隔壁。晚上的时候,看窗户外面的庭院被月光照
得如白昼一般,我心念一动,去敲她们的门。
李玲玉从门後探出头了,看是我,说:“进来吧。”我正想进去,陈思琪从後面挤过
来,笑著用手一挡说:“不行,谷风他坏得很,不能让他进来,有事门外说。”
我差点气得昏倒在地。赶紧澄清自己的来意,只不过看月色正好,想叫她们一起去湖
上荡舟玩耍而已。
李玲玉惊喜地说:“好主意,我还正担心晚上睡不著呢。”陈思琪也高兴得跳了起来
。我对她说:“你看,我没有打坏主意吧。”
陈思琪说:“哼,那也是暂时的而已,我怎麽知道你以後会不会。”我真是拿她没办
法,不知道什麽时候她就开始认定我满肚子坏水,恐怕跳黄河也洗不清我的冤屈。
和管理员好说歹说,在送礼若干,保证我们都会带好救生圈,并保证我们只在岸边晃
悠两下就上岸的情况下,管理员终於答应给了我们一条小船。他自己则上了另一条船,离
我们不远,随时准备救护。
在岸边的垂柳下,我用力一撑,小船便顺著水滑了出去,身後拖出一道长长的波纹。
波纹散开处,映著我们三个人的身影。
这一晚月亮还算圆,前两天刚过了中元节。整个天空除了几丝淡淡的云外,都是一片
深蓝色。水中倒影著月亮和天宇,我们和小船夹在中间,仿佛置身於一个水晶世界中一样
。
抬头看去,月亮就像挂在莫干山顶一样。陈思琪说:“以前看文章中说:”山高月小
,水落石出‘,原来高山下看月亮确实会很小的。“
她说的是苏东坡《後赤壁赋》中的一句话。我听了,想起《前赤壁赋》中东坡船上一
个客人唱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於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如今我
佳人相伴,而且还是两个之多。当真是志得以满,洋洋得意。
她们两个莫名所以,齐声问我:“你傻笑什麽啊?”我赶紧说也没什麽,只是现在处
在这麽优雅的环境中,自然心情很好。她们将信将疑说那也是。
李玲玉和陈思琪并肩坐在船头,我坐在船尾,偶尔划一下桨,三个人漫无边际闲聊著
,任由小船自己飘荡,不觉中竟然已到湖心。放眼望去,一片空灵,水光月光,交相辉映
,心怀大畅。忍不住就想纵声高呼,可是那样也太粗鲁了点,恐怕要唐突佳人。她们两人
是背著月光,秀美的脸看不清楚,但是绰约的身姿却更显动人。陈思琪低声嘟囔道:“大
色狼,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麽。”李玲玉忍不住就笑了。
我意识到由於我向光,心里想什麽,脸上表现出来的怪样子被她们看得一清二楚。不
由大是尴尬。
为了缓解气氛,我背了一首词:“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
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她们两个一起鼓掌,陈思琪问:“是你自己写的吗?”我说:“不是,是宋代词人张
孝祥的作品。我是大色狼,哪有这麽好的才学。”
陈思琪指著我的鼻子说:“你这个人别的不说,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三人同时一笑。李玲玉问我马上要毕业了,有什麽打算。
我说:“我想做公务员,从政一直是我的最大梦想。也是我父亲的对我的期望。‘尽
挹西江,细勘北斗,万象为宾客。’也只有从政才能有可能做这样大气魄的事情。”
陈思琪说:“是留在上海吧?”
我说是的,我觉得上海的制度算是比较健全的,这样应该更适合我这样没後台的人发
展。
陈思琪说:“那太好了,以後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就像今晚一样,要是我们三个人总
是这样该多好啊!”
我看看李玲玉,她正在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说:“那当然是很好,是吧,玲儿。”
李玲玉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终於管理员划船过来,硬把我们赶上了岸。
“你们真是我见过最风雅的客人了,本来是不想打扰的,可是时间真的已经很晚。要
不,明天再来?”他很友善地笑说道。
我们连声称谢不已。
三人荡舟,人生几何。这一次,是我平生度过最美妙的一个夜晚!
虽然很是恋恋不舍,虽然这也是人之常情,美好的东西谁不留恋,但是我们还是在第
二天回家了。
回到学校,阿全正找我:“这两天都没见你,上哪里去了?”我原本的告诉了他。他
笑了笑:“你小子。晚上请你出去吃饭,算为你暂时离开饯行吧。”
我笑著说:“好,难得你这麽轻易答应请我吃一顿。”
晚上阿全和我去了附近最有名的湘菜馆,点了几个菜,叫了啤酒。两个人喝著喝著,
话也越来越多。回想两个月来的相处,难得大家一见如故,可能真的是臭味相投吧。
说到和李玲玉,陈思琪两个相识的过程,也不由莞尔。阿全说:“风哥,将来成功後
,可别忘了我这个红娘。真正的是劳苦功高。”
我说:“哪里的话阿,现在说这个真的是太早。你和吴敏怎麽样?”
阿全苦著脸说:“还能怎样?我总觉得没戏,但又不舍得放弃,毕竟我这两个月的心
思全花在上面。只能是就让它这样下去吧。”
我说:“如果实在觉得不行,干脆你先提出分手吧。免得将来自己难过,据说那种被
甩的滋味不好受。”
阿全说:“那也不好,我先提出,对她来说她也会不好受,我既然喜欢她,何苦让她
不开心,是吧。”
我无言以对,阿全这个人就是这样,并不伟大,但实在。我想夸他,但也找不出什麽
好说的来。
话题一转,他问我学费准备得怎麽样了,我说已经勉强够了。
“嗯,那就好,有问题的话尽管和我说,我们兄弟两个不需要计较那麽多的。”他拍
拍我的肩膀。
我说:“我知道,放心,有什麽事肯定第一个找你来帮忙。”
阿全呵呵傻笑,说我可真不客气。
晚上收拾好行装,准备第二天回闵行。第二天是星期天,也是交大向来选择做学生注
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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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乱逛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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