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ndie (Andie), 信区: Feeling
标  题: 雪道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3月25日17:01:0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家乡偏南,前些年的冬天还算冷,下了几场纯粹的雪,近两年大约是受“厄尔尼诺”的影响,竟见不到一长纷纷扬扬的飘雪,偶尔在冷的透骨的细雨中夹杂着几个吝啬的血豆,也实属敷衍之作,老天大可不必做此耍猴之戏,愚弄愚弄心理盼着年来的老百姓罢了。  
  于是,年的观念也随着雪在记忆力的疏离疏离了。不知道,在关于“过年”的传说中,雪充当了怎样的一个角色,至少我希望它不是与残忍的吓跑“夕”的工具联系在一起的。虽然据说“夕”也是极残忍极可除之而后快的,可偏偏被安上这么个轻巧温存的名字,让人也不忍称其为怪兽
了,那么便是精灵吧。精灵大概是世界上最无拘无束,最纯灵通透的事物吧。我曾想(或正如文章中最擅长的比喻所说),雪,也是精灵吧。“夕”,“雪”,这么精致的字眼,又怎么会生出些许敌意呢?不像爆竹,总是那么喧嚣浮躁,闹腾腾的唬走了“怪兽”,唬乐了人们,孩子和大人
。也只有爆竹,锣鼓,歌舞升平,才让一个“年”勉强的突兀了起来,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了。所以我觉得,雪里的年又是不一样的。雪在外面时,把你锁在屋里;雪困住了屋子,你便困住了火炉,但这却没有丝毫的不情愿。呵在玻璃上的气被画花了,便是借雪做了临摹的背景;映在脸上的
炉火红了,便又在一片暖意中暂忘了寒冷,偷偷的滋生了外出的奢望。也难怪,那么一大铺弥望的白,是全没有杂质的,点缀其间的人,树,房子,车辆,只是让那白跳跃了起来。你感到了它的笑,那么让你醉,让你蠢蠢欲动;雪里的年,是决不能少了走上一遭的。  
  打开门时,你置身于这个精灵的世界之外,就像爱丽丝站在那个兔子洞口;这白与黑都是似曾相识的,或早已谙熟于心,而当剪辑的识记真正连贯成片断,并生动实在的就这样出其不意的呈现在眼前,却无端的浮起了一层未知与好奇的情绪,那便是诱惑了。所以我们的房子是有楼梯的
,即便是最低的楼层也不是开门即见闹市,必有一条委婉的过道,不至于让我们从沉静的门内一走出来,瞬间的反差让我们在光怪陆离中应接不暇。而人是没有理由设疑雪的,正如又有谁会在凝视着一波深情的秋水是给心灵设防呢?你拒绝不了它的柔顺,你会为测量它的博大而心虚,你在
它的深邃面前汗颜,你只有把全身心交给它,只有把步子情不自禁的顺从下去,只有心甘情愿的被雪一点点的吞吮。  
  这般心甘情愿是不及余秋雨的,“除了茫茫白雪,什么也没有了,连一个褶皱也找不到……于是,只好抬起头看天。从未见过这样完整的天,一点儿也没有被吞食,边沿全是挺展展的,紧扎扎的把大地罩了个严实。有这样的地,天才叫天。有这样的天,地才叫地。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
儿行走,侏儒也变成了巨人,在这样的天地中独个儿行走,巨人也变成了侏儒”,忆及一位友人说到“与古人心灵对话”时的孤独时,犹若独步雪中,他也摈弃了繁华,尘世也遗忘了孤旅,这等选择恬静的互相尊重,大概也只会与书本,与雪同在吧。无怪乎,“西出阳关无故人”,余秋雨
笔下本也是阳关白雪,它承受了多少驻足不离的脚步,宽容了多少背井离乡的身影。雪道就象一位安详的老者,或最理解你的友人,亦或是麦田里的守望者;像卡萨布兰卡里男主人公的别语:“Here‘s looking at 
you,kid.”像温柔的目光,浅浅的叹息,平平整整的铺在那里,熨熨贴贴的铺在心上,承纳着一切。  
  惟独承纳不了一个诺言。故乡多年没有延绵稳厚的铺雪,多年没有延绵稳厚的步子,也多年没有延绵稳厚的心绪。不知有何渊源,竟会对雪一往情深。经常会听到一个词,叫精神危机。于是便会疑心雪在记忆中的淡漠竟会无缘的使自己极度的迷恋进而信仰起来。在南方想是盼不来了,
望穿秋水盼到了一个个走走过场的冬季,裹着严实的棉袄,也觉不出丝毫寒冷的味道。我想,只有走在一条铺满大雪的大道上,鼻子耳朵冻得快丢了似的,还必须留心脑袋上的虬枝抖下一簌松雪,留下深一排浅一排,大一号小一号的脚印,把手插在大的不合适的呢子大衣里,呵口气在袅饶
的雾气中扮个鬼脸,又忙把脖子缩回围巾的眷顾,方才在一片暖意中,觉出了一丝寒冷,是夏天吃冰棍时凉飕飕的惬意,狡黠而乖巧的窜进了人的心窝里,让人也窃窃的笑,却傻傻的不知在笑什么。这条大道上或许会有许多踏雪漫步的人,或许沉寂的只有雪花声声叹息,但它是宁静的,因
为你能听到空气在身边流动,你能听到耳际的低语,那带着哧哧的呵气声,说,我始终相信有一天,能牵着你的手,走在铺满大雪的北京大道上。于是,北京便下雪了。  
  武汉眼见也要有雪,风辣辣的刮了两天,掉了几颗雪豆,便偃旗息鼓了。天冷了,便不大爱去上网,于是失去了友人的消息,也不知道北京还有没有再下第二场大雪。肯定会有的,昨天听天气预报,知道那边已有零下十度了。理所当然要有雪。  
  于是去了一封信,问,再次看到大雪时,还能快乐吗?静默无语,一如空旷坦然的雪道,只余下耳边清晰可辨的叹息和泪眼中模糊一片的白色,淡漠的如同没有炽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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