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xxmine (折戟沉沙),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没有欲望，就没有进化！（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May  2 06:03:20 2002) , 转信


　有一位朋友这几年一直旅居德国，去年初曾回国小住数日，谈起西方文明，他显得痛心
疾首：“西方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希望了，他们在等待着末日的来临。”问他何出此言，
答曰：“因为工业革命激起了人们潜在的欲望。”而欲望嘛，当然地会导致毁灭。

 
　　关于欲望的两个疑点

　　这位朋友是饱读诗书之人，但在这个问题上得出的结论却不免让人觉得草率。第一个
疑点是：在工业革命之前是否就一定没有欲望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欲望从来就是古
已有之。我们在孩提时代就天然地知道吮吸母乳，在少年时代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恋爱，
这些都证明了欲望从来就是人性的一部分。当我们看到恋爱中的男女陶醉的神情，看到困
境中的人们为了求生而迸发出的激情，我们会发现人性有时会因为欲望而变得美丽。歌德
尝言：“哪个少年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感慨的语气里充满着欣赏和艳羡，因
为有谁能否认爱情原本就是一种温和的欲望呢？

　　至少，欲望是生命的象征，是某种旺盛的生命力的产物，它热气腾腾地呈现在人们的
七情六欲之中，也许丑恶也许狰狞，但毕竟是人的世界的一部分，而人则是整个世界之所
以存在的前提。光荣与梦想，憎恶与忠贞，爱恋与决绝，凡此种种激荡着一代又一代的过
客，因为这世上有这种奇怪的动物，而人们心中的血液始终是流动的，不倦地繁衍着古老
的欲望。

　　第二个疑点是：欲望是否一定是那个令人谈虎色变的魔鬼？是否一定会导致耸人听闻
的灾难性的后果？这个问题似乎要复杂一些，人们可以举出一千个例子来证明欲望之魔犯
下的罪恶——比如，由于淫欲导致的强奸和乱伦，由于无休止的物欲导致的偷窃和抢劫；
而那些政治人物因为荣誉和骄矜则会发动战争，使生灵遭受涂炭。远的不说，20世纪的两
次世界大战无不是在争夺利益的背景下发动的，数以百万计的人战死疆场或流离失所，无
怪乎有史学家断言20世纪乃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血腥的世纪，而这仅仅是因为希特勒、墨索
里尼、邱吉尔、斯大林之间的意气之争吗？我们当然可以把一切灾难的起因直截了当或拐
弯抹角地归结为人性中那个永恒的魔鬼——欲望。而哲学——某种生存的学问——则将对
欲望的抑制视作自己的一项长期的任务。中国古代有“知足常乐”之说，而德国哲人叔本
华亦在文章中指出：“很显然，幸福主要地乃是心灵的平静及其满足，要获得幸福，不能
依靠别的，而只能靠将这种人的本性冲动限制在理性的范围——这也许需要成百倍地抑制
现有的情感。”

　　进化史即欲望史

　　问题是这种心灵的平静并不是每个人都试图拥有的，更多时候和人们相伴的是心灵的
躁动不安，失落或沮丧。无论是金钱还是爱情，轻易满足的都会被弃置一旁，人们的注意
力、热情和精力只会永远指向那似乎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人和事。希望和失落是象征
着生命力的两只不倦的车轮，将人们带往模糊飘渺不确定的远方，但那样的乐土人们永不
会抵达，它只存在于想象之中，与我们体内饥渴的欲望恰成对照。从这个意义上说，欲望
甚至是我们在这个世上“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理由，它改变着历史的面貌，左右着朝代的
更替，替换着世界的容颜。一句话，欲望毫无疑问地是人类进化的原动力。

　　现在是21世纪，回首过去，人类在物质上取得的进步是毋庸置疑的。人们乘坐飞机数
小时之内便可以跨越广袤的太平洋，通过电话可以和千里之外的朋友聊天叙旧，这在以前
当然都是难以想象的，而飞机和电话的出现恰恰又应证着人类的好奇心和欲望的关系。远
方的事物自古以来就牵引着人类的欲望，人们为自己有限的视力配上望远镜(现在最先进的
哈勃望远镜甚至可以观测到遥远的银河系以外的地方)，为自己体力有限的双腿配上了汽车
的车轮。现在的人类自然是跑得更快了看得更远了，而这一切无不是肇始于欲望的驱使。


　　从微观处讲，一个人成功与否和他的欲望的强烈也有直接的关系。拿破伦因为身材矮
小，反而激发了出人头地的欲望，最后终成一代袅雄；缪塞之所以成为浪漫主义诗歌最优
美的歌喉，是因为对于乔治·桑的爱情的滋养。但丁说：“爱也推动太阳和其它星辰。”
爱是什么？最直接的解释是——爱是人类诸多欲望中的一种。

　　与欲望同行

　　欲望是推动事物运转的动力，这一点看来是没有什么疑问了，但它仍然不时为人们所
诟病，因为有时它会把事物赶进死胡同，人们会因为过度的渴望而一无所获。例如，有的
男人因为对自己所爱的人过度地献殷勤而反遭拒绝，有的人因为过度追逐名利而适得其反
。所以，对于欲望的评判最终要归结到道德的高度——欲望推动事物是向好的方面还是坏
的方面运转？而对于好坏的评判又要回到最为中庸的标准——善良有礼、和蔼可亲、尊老
爱幼之类的陈腔滥调，如此说来，最好的哲学一定是中庸的哲学，因为它适用于最广泛的
人，自然会受到最广泛的认可。

　　欲望这个原本就带有贬意的词汇，没有模棱两可语焉不详的安全地带可以栖身，从这
个词的诞生之日起，它就象征着极端的态度，极端的势力，极端的成功和溃败。它同时塑
造着最血腥的性案和最动人的恋情，同时造就着最为辉煌的物质世界和最为玄妙的精神疆
域，而在这个世界的旁边也许就是万丈深渊。欲望在我们心中时时刻刻地激荡着，把我们
带向远方；也许远方有深渊，有美景，无论怎样，朝前走吧，与欲望同行，你也只能如此
。

　　前不久看到一篇卡尔维诺的短篇小说《马科瓦尔多逛超级市场》，故事很简单，讲收
入微薄的工人马科瓦尔多领着老婆孩子逛超级市场，马科瓦尔多根本没有钱购买超级市场
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但是他们一家人还是把自己的手推车装得满满的，因为有一种简单的
占有的欲望使他们暂时忘却了自己羞涩的钱袋。最后，马科瓦尔多冒险推着满载的手推车
领着自己的家人来到商场外正在施工的脚手架上，绝望之际，一只庞大的吊车突然降临，
将马科瓦尔多一家平安地接走了。故事讲的是普通人辛酸的欲望，每个人的心底里都会有
这样那样甚至是微不足道的愿望，但每一个愿望的实现都是那么困难，似乎只有仰仗“神
”的突然的眷顾。推而广之，人类的欲望其实也是如此，需要通过偶然的神的光顾才能将
它平安地运送到难以想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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