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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retty (读书万卷·下笔没神),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有多少过去可以杀死未来[!原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6日18:15:56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她
    就
    坐在那里，一袭短衫长裙的翠绿，是必须足够的年轻才可以穿着的。性格原本欢快
的女孩，脸上的微笑，转眼淹没在哽噎的讲述中。失恋、伤心，还有三天后的出走异乡
，深受困扰的女孩，绝望地想挽留爱情，结果青春变成了一场窘迫。只有我们知道，她
的青春是一颗种籽寻找真正的阳光途中的历练，眼前的创伤将会一寸一寸埋入地下，让
她在更悠长的岁月中开出花来。
　　我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2000年11月26日，我第一次见到了他，小艾。
　　那天应一个朋友之邀去玩，他们有辆车，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人，沉默着一直没有
回头，他就是小艾。在我和朋友说话时，他的存在仿佛真空。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
他。活动节目是去上师大舞厅。
　　进了舞厅，大家坐下来聊天。我是个外向的女孩，所以话比较多。小艾仍不声不响
。但是突然有一刹那，他对我笑了。那个不可思议的笑容就像黑暗中射过来的一道阳光
，灿烂、耀眼而且魅惑，我的心倏忽一动。
　　舞厅里人多起来，同伴都跳舞去了，我和小艾单独留下来，我是因为并不爱跳舞，
他呢？不知又为什么。坐了一会儿，我请小艾先送我回家，他答应了。原以为小艾是个
内向的人，事实并非如此。一路上，我们聊了好多。他告诉我他曾当过四年兵，现在的
工作是为一家研究所的领导开车。我似乎有点冒失，问他有女朋友吗？他迟疑了一下，
告诉我他有过一个女友，姓方，但是已经分手了。
　　到了家门口，小艾要去了我的电话，然后说：有机会我会再来这条路的。看着他的
车离去，我竟然有点恋恋不舍，连自己都惊奇这是怎么了。
　　三天后，一个电话挂进来，好像印证我的预感，是小艾。他请我吃晚饭。坐在他的
对面，我悄悄打量着这个男孩，也许不该叫他男孩，他已经26岁了。他很高，他很瘦，
他很帅气。这似乎没什么特别，但是我的心却隐隐不安起来，仿佛有一种神奇就要袭来
。
　　吃完饭，小艾开车送我回家。到了楼底下，我们好像谁都不急于离开，在车里坐着
继续说话。就这样我听到了小艾和方的初恋故事。上师大舞厅的一见钟情，辗转到兵营
里的相爱，然后却是分手、落幕……这个世界上似乎每个人的初恋都注定要破碎，然而
破碎的却总是最美的。我想起了自己同样失败的初恋和手腕上至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曾经为了那个他的移情别恋，我狠狠地伤害过自己，可是我还是活了下来。
　　我说我喜欢下雨，喜欢听王菲。小艾说他也是，然后放出王菲的歌带。竟然那么巧
，就在这时，像是响应我的召唤，雨唰唰地落了下来，穿过树叶打在车顶上，和着被风
摇动的树枝哗哗的声响，一切是如此诗意、美和奇妙。车厢里有片刻的寂静。忽然间，
毫无防备的，小艾俯身过来吻了我。我一下呆住了，等我醒过神来我听见自己在问：“
你喜欢我吗？“有点喜欢……我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感伤，在突如其来降临的爱
面前我变得无力，但却又是幸福的。
　　从那一天开始，整个世界都好像明亮了，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只要一有空，小艾就会来陪我。有时晚上11点他赶来，尽管只能呆上10分钟时间，
我也很满足。如果工作太忙实在不能来陪我，小艾也一定会每天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
我们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知道他所在的单位有项目正紧锣密鼓，他必须随时听候上级
调遣，在这样不能见面的日子里，我就乖乖待在家里宁可不睡觉也要等到他的电话。
　　那些日子我真的好快乐，快乐得简直想飞。每次约会小艾送我回家的时候，也是我
最兴奋的时候。因为在高架上奔驰而过，一边是妩媚的夜景，一边是最心爱的人，幸福
是这么样的真真切切、触手可及，我对生活充满了感恩之心。小艾说，只要我高兴，他
可以将车抛锚在高架上，陪我把夜景看个够。
　　然而上天不会那么眷顾我，阴影就像咒语一样降临。渐渐地，我发现小艾很贪玩，
他不再一有空就赶到我这里来了，但至少安慰我的是无论多晚回家，他总还记着打电话
给我。可是2001年1月27日大年初四，一切都变了，那一天，小艾竟第一次动手打了我。

　　那天我作为女朋友陪他去参加他朋友的聚会。事先他答应我去吃麦当劳，但是当他
坐到朋友的家里，却一杯一杯喝了很多酒，把答应我的事全抛在了脑后。孤伶伶的我像
个多余的人一样坐在一间小屋子里等他，几次问他，都被他不耐烦地支开了。很晚了，
他终于带空着肚子的我出来，但是一开口就说不去麦当劳了，饥肠辘辘的我很生气，争
执之间他甩手给了我一巴掌。简直晴空霹雳！我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哇一声哭了出来
。
　　见我如此，小艾软下来，向我道歉，解释说他喝酒喝多了，然后吻干了我脸上的泪
水。我的心好疼，但我还是原谅了他。我并不知道这种事情只要发生过第一次，就会有
第二次。
　　第二天一早，小艾对我说，我要带你去金山看海，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在金山海堤
的一块石头上，我意外地发现了我的名字。小艾笑着说是他以前来这儿刻下的，还说：
等到夏天，我们到这里游泳，我捡贝壳给你。我真的喜出望外，原来小艾心里是装着我
的。那种感到被爱的满足和感动，一下冲刷了他昨天对我犯下的错误。于是我也拿出小
刀，在石头上用力刻下一行字：“虽然有时，我的坚强和任性不小心伤害了你，请你原
谅，因为我真的很爱你！开始，小艾不愿意看我刻了些什么，说下次来看，会更有意
思。但我心里却有隐约的恐惧，一种错过了现在也许就可能永远错过的不安，使我坚决
要求小艾来看，看完之后，他笑了。
　　我松了一口气，天真地以为一场风波就这样满天乌云散了，没料到危机其实这才刚
刚开始。
　　月14日是世界上所有相爱的人都会有所表示的日子。我为小艾精心准备了一盏灯，
里面有我亲手叠的81颗幸运星，因为从我和小艾初次见面的日子到那一天正好是81天。
我还为他准备了一颗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锥形的石头，石头上刻着我们的名字、我们相识
的日子，还有代表我心声的一行字：“一切很美，只因有你！
　　当我把这些礼物交到小艾手中的时候，我的心里满是期待。可是小艾在把11朵玫瑰
放到我手里之后，第一句话却是：昨天我给方打电话了，她就要嫁给别人了……
　　兜头一盆凉水，11枝玫瑰变成了11根刺。原来小艾心里从没有放下方，那么我呢？
我对于他又算什么呢？可是忍着心里的剧痛，我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爱他，我咬着牙承
受。不料这种承受却终于成为一种折磨。
　　一周后，几天没见到小艾的我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来看我。他脱口而出：我
宁愿看电视，也不想去看你。话筒这边的我僵住了，小艾说什么？简直是又一记耳光打
在了我的脸上。此后，情形急转直下，小艾对我越来越冷淡。不过，即使这样，一星期
我们总还会见上一面。
　　三月份，小艾要我陪他去参加他朋友的婚礼。我去了，散席之后，说好送我回家的
他却又因为朋友想去跳舞，把我晾在了一边，自顾在舞厅里陶醉。我知道，他又在怀念
方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想起自己第一次结识小艾的上师大舞厅，也正是小艾与
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心如刀绞，命运是在捉弄我吗？那一天回到家已是凌晨1点30分
，一向很乖的我让父母很生气，被他们反锁在门外。这件事，我始终没告诉小艾听。
　　3月27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我们坐下来谈了很久，小艾居然说，他从来
没有认真过，他只爱方。我失魂落魄，我辨认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看见我的
无助，他说：打电话给方，问问她的看法吧。我同意了，即使这般难受我还在为他考虑
，为不引起方未婚夫的猜疑，我主动替小艾拨通了电话。但结果，关于我们的事，小艾
却只字不提。当方好奇地问到我是谁，小艾竟然说：她是我的表妹。
　　我心如死灰，爱一个人是一种罪过吗？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难堪？这段感情也许真
的没有未来了。
　　送我回家的路上，小艾说：“我们冷静一个半月，不见面。我想试试看，没有你的
日子，我会怎样？5月15日，我来找你。如果可能，那一天，我们重新开始。我答应了
。下车的时候，我强忍住内心的哀伤，说：不管那天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我会等你
两年，一直等到我22岁生日那天。
　　关上车门，我走了。走到楼底，回头望去，小艾的车一动不动停在原地。我飞快冲
上楼，冲进家门，给call台留言：小艾，你快走吧，不要让我舍不得！那一晚我不停收
拾屋子，找各种事来做。我以为我很坚强。可是当我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洗衣服的时候，
却再也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天我特意挑选了一本封面印着“我们的故事，封底印着“共度美好人生的
日记本，决定在和小艾分开的日子里每天写日记，记录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等到5月15日
作为礼物送给他。是的，我是这样认真地在努力，我想要最后紧紧抓住他。这有什么错
呢？爱情，也许就是这样飞蛾扑火的吧。
　　可是，在我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的时候，小艾却没有。说好一段时间不见面，这当
中他却来看了我两次。而每一次，都在他喝过酒之后。他说：为什么只有在喝过酒之后
，才会想到你，才会记得你对我的好？他的话让我的心都要碎了。他这样食言地来看我
，我以为那个曾经与我有过美好时光的小艾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但是我错了。
　　5月15日那天终于来了。小艾却推脱有事不肯见我，而我本打算那天亲手将我的日记
交给他的。日记是他父母代收的。我一直等着他，但一露面的小艾就命令我回家去，我
不愿，结果惹恼了他，他又动手打了我。坐在909公交车一个人回家的路上，不顾旁人惊
诧的目光，委屈和心酸的泪水流了一路。
　　5月16日这一天我们终于彻底分手了。我对小艾说：“……这份感情中，我失去了一
个女孩应该被疼爱被保护的权利，但我从来没埋怨过。此时此刻，我虽然很不想这样，
但是只要你觉得离开我会过得很好，会开心，我都会为你去做。小艾呆了，说“如果
将来我找你，你还会同意重新开始吗？我愣了一会，说：“如果你爱我，现在就不会
分手了，既然分手了，说明你不爱我，又怎么可能会回来找我呢？……我只希望如果有
一天你来找我，是你真正需要我的时候……”
　　分手后，我最后买了玉兰油和王菲的CD打成包裹寄给了小艾，为着一到冬天他便干
燥的皮肤，和他刚换的有CD播放功能的新车。爱情虽然不在了，但我也没有恨。我始终
不明白小艾心中是真的还在留恋他的初恋，还是那仅仅是他一种自我欺骗的幻觉———
因为不能很好地结束过去，也就不能很好地承担未来。
　　为了给自己一个恢复的空间，我决定离开上海，向公司申请常驻北京办事处。一切
都结束了，我的上海。当我流干最后一滴泪的时候，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小艾，在我的成长中留下你的身影，也许是一种不幸，也许却又是一种幸运。将来
有一天如果我们能在街头相遇，希望你已找到了你想要的幸福！
　　(故事由stella提供，安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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