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wyfeng (坚强的面对然後偷偷的哭),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江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5月19日12:51:16 星期一), 站内信件

  江畔
    我的高中时代,是在长江边上的一所小有名气的学校里度过的。学校离武汉长江大
桥汉阳桥头约莫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上高中时认得了两个最好的朋友,陈诚和巍子。那个时候,江畔是我们最爱去的地
方。中午休息时,我们常常骑着自行车,一路狂飙来到汉阳桥头下。然后沿着江边走,
从桥头堡一直走到晴川阁,再走回来。
    我们在一起开玩笑,说脏话,对着长江吐口水,扔石块,大喊大叫;我们无话不说
——这里,我们是自由的。繁重的作业,老师恼人的唠叨,都被猛烈的江风吹的七零八
落。
从桥头堡边上的阶梯下来,有一大片绿草地,象绿色的毡子,看到了就有一种想躺在上
面的冲动——我们仨就经常躺在草地上看云彩,叼着拣来的狗尾巴草,很惬意的享受午
后的阳光。看着身边,铁桥横卧在江面上。拖着泥沙的驳壳船、汽笛很响的客轮,一艘
艘从大桥下穿过。大桥上面跑
来跑去的汽车变的象玩具。风移影动,波光粼粼,云从桥上面越过,竟会产生大桥摇摇
欲坠的错觉。
    江滩的上游有一片烂石滩。夏天涨水的时候,水没过了石滩,只有几块大的石头露
出水面。我们总试着从那几块大石头上爬过去,很刺激。稍不小心,就会掉到水里。水
不深,不过会把全身弄的湿淋淋的。没掉下去的会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
    过了烂石滩再往上走,就是一个废旧的船码头了。船坞一直伸到江里。倚着栏杆,
可以感觉的到,风把波浪轻轻送到岸边上,就好像是船坞在朝对岸航行。远远的,可以
看到晴川阁矗立于铁门关上,飞檐翘壁,古意盎然。很可惜的是,那几年我一直没有机
会到晴川阁上面看看。
大桥的下游,在堤上有一片树林,堤的下面是个水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有的,也不
知道是被江水冲刷而成还是人工挖掘的。那确实是个钓鱼的好地方,时常会有人在水湾
边上垂钓,渔者常对我们大惊小怪吓跑了猎物大为恼火。我曾说,等我们退休了以后,
可以每天来这儿钓鱼。巍子笑
着说我实在不会享受,若能每天在这儿摆一桌麻将,夫复何求。
    记得有次江边的闲聊中,我们品评起自己的相貌来。最后得出结论说:陈诚是我们
三个中最帅的。巍子排第二。陈诚兴奋得屁颠屁颠的,问自己有哪些“瑕疵”。答曰:
脸上赘肉太多。陈诚忽然双手托腮做可爱状,我和巍子笑的人仰马翻。
    后来,那天忘了是谁说到,咱们三个,长的最帅的运气也一向最好。至于当时的我
,运气也和长相一样,做了尾巴。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两年以后,这个排名却倒了过来。
    关于江边的这些有趣的事情,我都告诉过她。她曾说希望能和我们一起去。我很高
兴,幻想着有一天,我用自行车载着她,到我最喜爱的地方去,凭栏于晴川阁上,和她
一起吹吹江风。
    可是,这个愿望终究没能实现。以后,我想,也不可能有机会了。
    有些事情,过去了,无论多么努力补偿,终究无法挽回,就好像江水留过,就再也
不能回头一样。
    98年的夏天,仿佛整个世界都浸没于滔天大水之中。整整一个暑假,我们的江畔,
淹没在洪水下面。
    而三年级,我们要准备对付高考。去江堤的时候就少了许多。也正是那一年,江畔
起了些变化——大堤被加高加厚了。那道浅浅的水湾,消失了。
又过了一年,我们经过了高考。巍子远走成都,我考进了武昌某校;而陈诚终究差强人
意,进了武汉一所不算太有名气的大学。从那以后,我们就很少有机会一起到江边去。
陈诚说,巍子不在剩下两人去很没意思。而我却经常单独跑到江畔,因为我知道,我有
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里,我想
去找回来……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搭车回汉阳来。路过长江大桥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瞭望那片小
树林。可是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黑糊糊的泥土,和临时塔起的工棚!
    我赶紧下车,跑到到江边。是真的,树林真的没有了!只有脏兮兮的烂泥巴、满地
狼籍的建筑材料、衣裳褴褛的民工和机械的轰鸣——这里要建房子了。
    是什么出问题了?是我走错了?是我迷失了吗?这里属于我吗?我属于这里吗?
    我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象任性的孩子般放肆大哭,企图用眼泪来拯救我频临崩塌的
世界。
    然而,我太傻了——面对无休止的欲念,有什么可以单纯?有什么可以独善其身?
有什么可以蔑向花花绿绿的钞票吐口水?
    终于,人们终于把手伸向了这块纯洁可爱的土地。
上大学后,我们仨只一起去过江畔两次。一次是2000年的情人节,巍子趁放假到母校去
找一位他一直暗恋着的小师妹,结果没遇上。我们意兴索然,踱到到江边上,把他准备
送给小师妹的巧克力给分着吃了。那天,我们沿着长江信步而行,比任何一次走得都远
。大家都明白,不知道这熟悉
的风景,还能再看到几次。
    今年暑假,巍子从成都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就聚在一起。晚上闲逛时,不知不觉走
上了那条熟悉的路。
    那个外滩花园已经修好了。一色的仿欧式建筑,气宇轩昂,远望去灯火一片阑珊,
城市里的贵族们,争相以大把的钞票宣示对它的占有。不过不知道建在欲望的泥沙上的
房子,会不会很坚固。一个华师教授的广告更让这里身价倍增:把长江送给你。
    我们的母亲河快变成私人赠品了。
    原来的台阶已经被封死,我们越过小区的围墙,躲过警卫的眼睛,来到新铺成的草
坪上。绿茵如画,游人如梭,远方传来的卡拉OK更添一分夏日的燥热,我已遍寻不着那
清新的世界。华丽的街灯亮起,把一切照得通亮,很美,可这里不再属于我。
    一路走来,我们的气氛如同湿热的空气般沉闷。
    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陈诚说。
    是的,没有感觉了。也许是江畔变了,也许,是我们变了。
    正在死去的江畔……
    写到这里,我不知道该怎样为文章作结。不知道以后我们还会不会一切再去这个地
方。也许,江畔之死并不是一件坏事。而一段情感的终点也是另一段情感的起点,如此
而已。只不过想起过去的日子,我每每情不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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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从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贯彻“十六”大精神的高度,做好灌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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