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engying (峰的影子),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千秋碎:踏雪桥2(z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Apr 20 12:41:34 2004), 站内信件
梦迟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震得我怔怔地僵立在了原地,满腹的话语就像是被人迎面
击了一拳似的,尽数地给吞了回去,泪水却“哗”地滚落了下来。我呆呆地望着他肃然清
冷的脸庞,大声哭喊起来,“你骗我!你骗我!”转身飞也似地奔离而去,像逃脱什么似
的。
天寒地冻的雪国又开始漫天漫地地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我站在雪地里哭,雪花就打
着转儿在我身边,也哭,一直哭,直到哭得筋疲力尽,才倦倦地一头扑倒在雪地中,任雪
花一片片地往我身上堆积,将我淹没。
母亲踩着厚厚的雪层,用枯瘦的双手一把一把地挖雪,从雪地里将奄奄一息的我拖出
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母亲说,那个时候,我的四肢已经冻得有如冰块般僵硬
,眼中却还在不断地掉着眼泪,天空中,也还在不断地,下着雪。
回到家后,我狠狠地大病了一场,昏迷了十几天才醒来,却仍然一句话也不说,两只
眼睛只直楞楞地瞪着天花板,不停地流泪。
后来有一天,在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梦迟。他远远地站在雪地中,用一种很忧伤的
目光看着我,对我说,“千雪,不要为了不可能的事情折磨自己好吗?”
我哭着摇头,“不,可能的,可能的!只要你同意,就什么都可能了。”
梦迟看着我无奈地摇头,“千雪,你不明白,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这是天意,是宿
命——”
“我不管天意怎么样,我只知道情比金坚,只要彼此相爱,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大声哭着喊着,似乎说轻声了,他会听不见似的。
“情比金坚?”梦迟幽幽地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悠长悠长,是一种我所看不懂的迷离
,“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这句话,深情固然可以坚比金石,但是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
相守在一起——”
“再苦难我也愿意!”
梦迟怔了一下,默然地看着我,“如果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我也再所不惜!”
我想也没想便毅然脱口而出,我只想让他明白我的决心和意志,让他明白,在我心中
,他有多么地重要,我只想让他明白这一切,那就算是让我立马就这样死去,那我也甘心
了。
梦迟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看着我沉默。
一直沉默,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移着脚步向我走来,轻轻地伸出手帮我拭去脸上的
泪水,柔声宽慰道,“好了,不哭了,没事了——”
“梦迟——”他的温柔的声音温柔地让我觉得委屈,鼻尖一酸,又抽抽噎噎地低声啜
泣了起来。
梦迟怜爱地看着我,温暖的手轻柔地抚过我的脸庞,柔声说,“好好养病,三个月后
,我在晚湖等你——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我惊愕地抬头看他,“去什么地方?”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千雪,你愿意吗?”
我惊奇地瞪大双目,从床上吃力地支起身来,梦迟伸过手来扶我,我定定地望着他肃
然的脸,决然地点点头,“梦迟去哪,千雪就去哪里!”
梦迟抚着我的头,轻轻地笑了。
我们离开雪国那一天,天空是湛蓝湛蓝的,雪国的天气从来就没有这样好过。我开心
地像母亲挥别,说要跟梦迟到处去游玩。那个时候,梦迟就站在我的身边,淡淡地笑,暖
洋洋的,隐约间却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总感觉梦迟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我欲说又止,但那一段日子却确实是我这一生
中最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只要拉着梦迟的手,我就会“呵呵呵呵”地笑个不停,一跃一跃
地,一会儿追逐着小鸟儿远远地跑到前面,一会儿又跑去采摘野花,落在了后面,梦迟就
会回过身来,含笑地站在原地等着我。然后我就挥舞着手中的五彩斑斓的鲜花,兴冲冲地
跑回梦迟身边,又拉着他的手,慢慢地走。
后来,我们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梦迟说,“雪国里没有春天,这里却是四季
如春,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我开心地说,“好哇,好哇。”我终于看到了春天的样子了,轻轻的,柔柔的,暖洋
洋的,就像是偎在梦迟身边的那种感觉。
梦迟是很温柔,很细心的,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关心都是无微不至的,以致于我根本
就没有想到过,他竟然会将我一个人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复理睬。记得那一天,是我满
三百岁的生日,梦迟说有一件礼物要送给我,让我好好地坐在屋子里别动,他去取给我。
我一瘪嘴,不乐意了,拉着他的手撒娇,“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
梦迟轻抚着我的脸庞,温柔地笑着,“跟来就没有礼物了哦?”
“恩?”我不悦地嘟起嘴来,睁着眼睛想了想,“那我要礼物。”
梦迟满意地笑了笑,俯下身轻轻地在我脸颊上啄了一口,然后转身飘然地出门去了。
我就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等,心中暖暖的,笑盈盈地望着门口,等着他修长飘逸的身影
飘进门来,然后送给我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但是,这一等就等了上千年,他却从来也没
有再出现过。
他大概是将我遗忘了。遗忘在了这个世界的角落。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懂
得回家的路,却也不敢乱走,怕万一有一天,他突然地记起我来,回来找我,我却不在—
—我剩下的只有哭泣,整日整夜地哭,哭得漫天的飞雪围裹着我乱坠,有时候,恍惚间,
竟会有一种梦迟还陪在身边的错觉。但那也只是错觉而已。
一千年。梦迟始终没有出现。
(三)
雪越下越大,扯天扯地地乱坠,几欲将那独立在风中的白影淹没。重帘高高地立在崖
上,被添香魔杖照得银亮的脸庞上有一种很怪异的神情。
忽然,白衣女子苍茫的身上猛地散发出一道明亮的蓝光,幽蓝幽蓝的,像一股跳跃的
蓝色火焰,“倏”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可那些回旋而舞的蝴蝶身上,烧着了
。
重帘的神色一沉,手中魔杖用力一挥,又是一道水一样流泻而出的银光,想要扑灭那
缕蓝火,但却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蝶们在燃烧中陨落。
“重帘!”恒沙惊异地大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重帘没有回头,只是紧握魔杖,旋身再次挥舞,更加耀眼的银色光华喷薄而出,与那
片幽蓝的蓝光在空中交接,漆黑的夜空等时明如白昼,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东南西
北。
“重帘,好象有问题!”
苍茫中,听得夕瞳急呼了一声,重帘的心神猛地一震,敛目凝望,竟见一片白茫茫中
出现了两个蓝色的亮点,是一双淡淡泛蓝的眼睛,蕴藏着还一样的幽深。
“你是什么人?!”
重帘犹豫着问了一声。
那双眼睛并没有说话,只是不远不近地那么飘着,像是浮沉在海面上的一盏孤灯,起
起落落,迷迷蒙蒙间,忽有一股劲气当胸而来,重帘大吃一惊,慌忙一转手中魔杖挡了回
去。
“重帘!”“重帘!”
夕瞳与恒沙此起彼伏地呼唤着重帘,忧心忡忡,但无奈四面还是一片白茫茫的,伸手
不见五指,根本是寸步难移。
“千雪,千雪——”
飘飘渺渺中,竟幽幽地响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远远近近的,在风雪中显得异常地
脆弱,似乎随时都将被这漫天漫地的大雪覆没掉。
“千雪,千雪——”那个声音低低的,有些辛酸的沙哑。
雪衣女子的身子猛地一颤,蓦然回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出几步,颤抖着干涩的声
音放声大呼起来,“娘,娘——”
“千雪,千雪!你在哪里,在哪里?”
“我在这里,在——”千雪的声音蓦然地又没有了,像被这疾涌而来的风雪吞没了似
的,戛然而止。“要走么,要离开这里么?不再等下去了么——”她在心中又开始踌躇起
来,但正在她犹疑不决之际,忽听得身后一声凄厉的长啸声拔地而起,似丧钟鸣哀,恋人
伤泣,深深地贯耳而来,动人肺腑。
千雪忍不住回头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瞧见一片迷离的白茫茫中,有一对冰蓝冰蓝的
眼睛幽幽地散发着光芒,忽而间蓝色褪去,渐渐呈现出血红血红的色彩,越来越浓,似血
一样的鲜红。千雪的心中蓦然一惊,呆呆地凝视着那双几欲滴出血来的眼睛,摇晃着身子
往后跌退了一步。
“砰砰砰”一阵笨重的奔跑声,整个天地都颤动起来,千雪惊了惊,一抬头,便见那
双红红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朝她疾奔而来。
“小心!”
重帘大叫一声,飞扑过来一把拉住千雪的手臂,迅速地往一边掠去。一阵狂风从身侧
一冲而过,夕瞳惊恐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重帘,不好了,是魔蓝的人!”
“魔蓝?”重帘惊了惊,随即回身一挥添香魔杖,刹时间,清亮的光芒就如银山雪浪
般地席地而起,向那一片不知名的苍白直扑而去,一遍一遍地冲刷,直冲得它无力招架,
渐渐地消散下去。
白色消散了,夜色重新浮现在踏雪桥上空,月光清澈如水,一切在那一刹那间,似乎
回复了平静。四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异样。
重帘低头望了望自己触到千雪手臂的手,骤时惊了惊,“那个结界?破了?”他有些
愕然,那个可是寒池结界,又是神仙设下的,不可能这么容易破的——“呦——”又一声
撕心裂肺的哀鸣声,笨重的奔跑声又起,“啪”“啪”“啪”的,地皮也在颤抖,眨眼间
,竟从山后奔出一头硕大的怪兽来,全身的鳞片银亮亮的,似乎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铠
甲,两只大大的杏仁形的眼睛腥腥地泛着红光。
就是刚才那双眼睛。千雪的心中莫名地一紧。
“怪兽!”
恒沙兴奋地大叫了一声,振臂跃身上前,一把拔出穴影刀,不假犹豫地便挥刀直攻而
去。夕瞳见状,慌忙大声唤道,“恒沙,它已经被魔蓝控制了,要当心!”
“放心,没问题的!”恒沙随口应了一声,信手一刀砍在怪兽身上,“铿”的一声钝
响,这一刀就像是砍在石块上一样,不仅没有伤到那怪兽半分,自己的手倒先一阵发麻。
“呦!”怪兽扬着细长的脖子嘶声大叫起来,硕大银亮的蹄子一抬,便直直地往恒沙的头
顶踏去,似要将他踏成肉泥。
恒沙马上旋身退出几步,穴影刀在身前转动如风,向离弦之箭般朝着怪兽的脸部直击
而去。刀未近数尺,怪兽的大口一张,“呼”地便喷出一股冷气来,遇着刀,竟自将它封
冻了起来。
穴影刀“啪”的一声摔回了恒沙面前,怪兽又拔腿疾奔而来。失了武器的恒沙有些慌
了,疾步飞身窜到一旁的高崖上,朝着重帘高声大呼,“这怪兽刀枪不入,怎么办?”
重帘想了一下,“怪兽行动缓慢,我们快走!”
“好!”恒沙应了一声,转身率先离去。
夕瞳也掠身过来,拉过千雪的手,轻声说道,“姐姐,我们走吧。”
千雪回眸深深地凝望着踏雪桥,“不,我不走。”
夕瞳明白她的留恋,心中暗叹世上真有这样的情痴,慨然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
离开,明天可以再来。”
“不,我不走——”千雪依然执拗。
夕瞳无奈了,只有回眸询问地望向重帘。但重帘又有什么办法,也只是暗自叹息。
动地的颤抖愈紧愈烈,重帘急急地吩咐一声,“夕瞳,带千雪到一边去”,自己便紧
握魔杖跃身而出。急念降魔咒语,魔杖上又有一股清光闪现,似清冽的水流飞泻而出,从
怪兽的头顶洒下,沐浴了他一身的清辉。明澈澈的清光赏心悦目,隐约间,怪兽的体内泛
出淡蓝的颜色,若隐若现,时浓时淡,骤然间往外一涨,所有的蓝光,清辉顿时化为满幕
的血红,鲜艳欲滴。在纯白雪色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地触目惊心。
重帘被那斥除回来的魔力震得倒退了一步,惊疑地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这太
奇怪了,以添香魔杖的威力,不可能不仅削减怪兽的魔力,反而增长了他的力量。这是绝
对不可能的。
“哈哈哈哈——”
寂静的夜空突然响起了一阵张狂的大笑声,土坡上红光一闪,竟兀自地出现了一个少
年颀长的身影,一身鲜红夺目的衣裳,红得有些迷蒙。银白色的长发在夜空中飞泻,瞒卷
着风雪,翻飞成狂。“哈哈,不知道了吧,这可不是普通的怪兽,他的原身,呵呵呵呵,
是个神仙!”
“天上的神仙!懂么?”红衣少年一扬嘴角,又是冷冷地大笑。
“神仙?”重帘的脸色猛地一变。
夕瞳迎着风雪振声道,“你竟敢摄神仙的原神?!你们魔蓝难道还要与天抗争吗?”
红衣少年哼哼地冷笑起来,“神仙?神仙算什么?!收拾了你们嫣然,魔蓝迟早要杀
上天庭,好好看着吧!而且”,少年高昂的声音又猛地一变,阴阳怪气地“嘿嘿”笑了起
来,“而且,若非是你们先用添香魔杖的魔力去召唤雪司,又岂会破坏神仙大人的心神,
而使我有机可乘?嘿嘿,究起源头来,罪魁祸首可还是你们嫣然——”
“胡扯!”夕瞳忿喝一声,“分明是你们魔蓝居心叵测,手段下贱,卑——”
“卑鄙无耻对吧?”少年似笑非笑地远远望着夕瞳,“大公主,你倒是一言之间道尽
了我们魔蓝的国粹,恩,不错,不错!”
“你——”夕瞳又气又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红衣少年得意地笑,一勾手指凑到嘴边潇洒地吹了一记口哨,那怪兽双目的红光倏地
一亮,一抬蹄子又飞也似的朝着重帘三人所立的方向疾奔而来。
“原来是神仙,怪不得添香魔杖的魔力反而增长了他的威力。”重帘一边在心中暗自
沉吟,一面将魔杖往袖口一塞,“嘶”的一声轻响,在指缝间缓缓地拉出一条银色的丝线
,随即飞身而起,直上怪兽头顶。
红衣少年见状,神情微微一变,“离情丝?”
嫣然的离情丝和添香魔杖素来是魔蓝的致命死敌,魔杖的魔力可增长仙气,而离情丝
却是用来削减仙气的。离情丝一出,他原本施在怪兽身上的摄魂术,立即全线溃散而毫无
作用。因此,红衣少年急急地一顿双足,疾掠而出,就像流星划过夜空,拖出长长的一道
红影,一眨眼间便已掠至重帘身前。当空伸手一晃,手中赫然便多了一把银闪闪的长剑,
劈头盖脸地给了重帘一剑。
重帘微惊,急忙闪身而过,当即随手一甩,将离情丝抛到夕瞳的面前,“快将离情丝
系到怪兽的腿上。”他急急地说罢,又重新掏出添香魔杖拦住欲抽身去抢离情丝的红衣少
年,淡淡笑道,“魔蓝少主,想要离情丝,得先过我这关。”
魔蓝少主颇有疑虑地抬起淡红色的双目看了看重帘,“你就是嫣然的储君?达根亲王
的独生儿子重帘?”
重帘淡淡道,“少主果然好见识。”
魔蓝少主笑了笑,“你也还行!不过到了我这里,你就不行了!杀储君,杀祭司,今
天这功劳都让我魔离给独占了,哈哈!”他狂妄地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寒似冰砌的长剑在
空中飞舞成风,密集地望重帘落去,不让他有片刻的喘息之机。
夕瞳敏捷地上前拾起离情丝,抬头间,见那怪兽掀蹄而来。她迅速地掠出几步,等到
怪兽急冲而过,她倏地一下扑身过去,紧紧地抱住它粗壮的腿,整个身子却被拖在了雪地
上,随着地势的高下起伏颠簸着。
“呦!”怪兽又长嘶而起,抬起那条腿使劲地晃,夕瞳死命地抱住不放,用牙齿咬住
离情丝的一端,再用手绕过她的腿去扯另一端。好,拉过来了。正欲打结,怪兽细短的尾
巴却突然地长了起来,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到了夕瞳的身上。
“啊?!”夕瞳惊呼了一声,手陡然一松,便重重地从半空摔到地上。“呦!”怪兽
大叫一声,抬起腿便往摔到在地的夕瞳踩去。
“夕瞳!”重帘大惊失色,正欲飞身去救,刚转身,眼前却是银光一闪,一把银亮的
长剑横到了面前,魔离幸灾乐祸的笑容硬生生地挡住了去路。重帘心中大急,“恒沙!恒
沙!”他疾声大呼起来,但四周风雪杳然,早已没了恒沙的踪迹。
夕瞳吃力地从雪地里翻转起身来,怪兽硕大的蹄子便从头而落,蓦然间脸色刷白,毫
无人色。但就在蹄子近身的时候,扑眼的白影一闪,四周便骤然地没了声音。静悄悄的,
一片死寂。
夕瞳惊奇地睁开眼睛,赫然惊见那怪兽翻倒在地,喘着粗气,而在它面前,亭亭立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黑发如瀑,白衣胜雪,全身焕发出一种朦朦胧胧的淡姿的光芒,隐隐约
约间,有一只雪白的大蝴蝶围绕着她翩飞。
“千雪果然就是嫣然的御雪祭司。”夕瞳虚弱地释然一笑。
重帘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魔离的脸色却是大变,“嘘,嘘——”他连吹两记口哨,
怪兽却始终只是摇摆着他笨重的身躯立不起来。“起来,起来!”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离情丝静静地躺在千雪的手心,在手触到离情丝的那一刻,身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冲涌
而出,就像是尘封已久的记忆一般,陌生而又熟悉。原来她的前世是嫣然的祭司,总管着
雨雪甘露,佑庇着嫣然万世昌隆,福泽民厚——
我叫踏雪,踏雪寻梅,是蝶国嫣然的御雪祭司。从嫣然国主将御雪灵枢交到我的手中
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从今以后,我的肩膀上就担负起了整个嫣然。
嫣然是一个仙界小国,凌空地悬于上界天国之外,东接魔界,西邻人界,南连精灵界
,北望仙界,自古以来便是是非之地。我接过了御雪灵枢,就成了西方御雪宫的镇守者,
在宣誓仪势上,我以自己的生命立誓,誓死守卫御雪宫,以我的一切。
朝布雨,暮施雪,并用千年冰屑封住了与人界的通道。时间在安安静静中流过了千年
,直到有一天,我在御雪宫的门口发现了一个人。是的,一个昏迷的男人。
他有着乌黑如丝的头发,斯文俊秀的脸庞,苍白中泛着铁青,坚毅的棱角分明的嘴唇
轻闭着,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睡熟的婴孩一般。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安详恬淡的睡
容,亲切而单纯得没有一丝的杂滓,暖暖的,有如三月的和风。
在嫣然,在这个低层的仙界,有的崇高着他的脱俗雅绝,有的卑贱着他的低俗不堪,
何尝有过这般游离于脱俗与猥琐之间的和谐。
那一瞬间,我只静静地立在宫里,远远地看着宫门口的他,脸上漾起淡淡的微笑。那
一瞥间的温情,我想,我是爱上了这个人间来的不速之客了。
我将他扶进宫里,安排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不会有人打扰。他中了寒毒,看来是误入
精灵界遭到攻击才被打进嫣然的。
还好遇上我。我在心中暗暗庆幸。除了我,放眼整个嫣然,恐怕就无人再有这个能力
了。
我点起了九九八十一盏长命灯,围绕在他的床边,映得他苍白的脸庞也黄曳曳的,一
片暖洋洋的金黄。然后我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只要等过三十六天,他就可以醒了,我就
可以看到他开着眼睛的样子了。
他醒着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一个人痴痴地想。痴痴地笑。
三天后,长老带着扶风祭司怒气腾腾地冲进御雪宫,我知道我已经有三天没有降雪施
雨了。当长老将这三天的日历安排重重地当着我的面砸过来的时候,我只是淡淡地说,“
嫣然的雨水已够。”
长老气得发狂,“已够?够了就不用再施了么?你看看这里,你看看!”他一把抓过
我,指着日历上清楚地列着的“卯时三刻,降雨三升”,“申时正飘雪一刻”,“清清楚
楚地列着,祖宗传下来的贯例,每年都是这样。不要为你的玩忽职守开脱罪名了!”
我淡淡一笑道,“祖宗时的事,早已事过境迁了,又如何类同得来?”
“还狡辩,还狡辨!”长老指着我愤怒得大笑起来,手脚瑟瑟地颤抖着,似乎一个不
稳便要跌倒似的!扶风一言不发地站在长老身后,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望着我。原来他也
看出来,我已经不能在嫣然久留了。
扶风也是很可怜的人,为了嫣然的祭司不能成婚的禁令,他不得不挥泪割舍了他第七
世的情缘——能跟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的最后一世,最后一次机会。
当寂兰清瘦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海上时,扶风的泪再也禁不住地簌然而下。那是我第
一看到扶风哭,也是唯一的一次。但是后来,我发现,他的脸上,竟是隐隐含笑的。哭着
,笑着。
我远远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扶风也没有说话。只是心在痛
。
我朝着扶风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既然如此,踏雪甘愿受罚。”
长老冷冷地看着我,喘着粗气,扶着石桌坐到一旁,待盛怒稍稍淡去,才收敛神色,
恢复了平日里庄严神圣的那副法相,“那我就命你赶紧去将缺去的雨量补足!错过了时辰
,已经不可补救,年月的总量就不能再错了。”
我摇头反对,“一日降三日之雨,势必泛滥成灾,殃及万民——”
“我叫你去,你就去!”长老愤怒地拍案而起,抬起手指着我正欲大加斥责,忽而鼻
尖一动,似乎嗅到了什么东西,我心下一慌,慌忙挪了挪身子,挡牢了通往人界男子所在
房间有通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长老惊异地大叫起来,“人类!是人类!”
我没想到我在门外封了那么厚的雪气,他竟然还闻得出来?!在嫣然的刑律中,是不
允许仙家以外的外族入境的,一经发现,要格杀勿论的!
我颤颤地挡住门,长老看着我“嘿嘿”地冷笑,“原来你私藏人类在御雪宫,好,我
马上去禀报国主!”
--
没事的时候,我常常会想,人为什么要活,人为什么要爱。后来我想通了...
活着就是为了要好好的活着,不然就不用去活了;
爱着就是为了要好好的爱着,要不也就不再去爱了;
当清晨柔和的阳光洒满窗台,我会用微笑的眼神看着你醒来,让你相信身边有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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