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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engying (峰的影子*守望麦田), 信区: Feeling
标 题: [连载]春江花月夜2(zzz)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Fri Aug 20 20:03:38 2004)
18、“咦,怎么不见与你在一起的胡公子来啊,他不是山阳书院的才子吗,此次定是
志在必得吧?”道然问道。
“那个,那个胡公子家里老母病危,急着回家省亲去了,他怕是要下次考期再来了!
”王子进发现自己自从与绯绡在一起之后,撒谎的本事却是日益高超了。
“也是,百善孝为先,你我皆是读书之人,怎可忘了孝道啊!”道然听了连连点头。
“这次来赴考的人似乎比往年少啊?”子进问道。
“你是有所不知,还记得我们险些就要投宿的鸿福客栈吗?”道然问道。子进忙不迭
的点头,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个客栈的。
“好多考生后来被发现昏死在里面,却都是被蜘蛛咬了,不知是哪里来的那么许多的
蜘蛛,竟而无一幸免。还好发现得早,所以这次来参考的人少了好多。”
“哦~”忙将话头咽了,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两人正说着,那边贡院的大门已经开了,一干考生,大概有百余人,个个提了装了文
房四宝的箱子,正在接受盘查。两人赶紧跑到门口去排队,不一会儿便进了贡院。
进得里面,每人都按地区不同,各自被分开,子进与道然因是同乡的缘故,分得甚远
。考生都进到一个狭小的隔间里去,三面都是砖石砌成,只有一面没有遮掩,却是面对考
官的。一张青石板,狭长冰冷,白日考试时便是书桌,待到晚间,从上面搬下来放在条椅
上便是一张床了。这几日吃睡都是要在里面。子进望了望这简陋的考场,不禁怀念起客栈
那有着锦缎被褥的松软床铺来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检查文房四宝是否被做了手脚,接着又有人来发贡纸,大家
都写了名字,呈上去盖章核对。
这一折腾,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待到晌午,考生们都被安排到一个房间里吃饭,开考以后,便是吃饭也要在各自的隔
间里了。“唉,我是完了,”道然叫道。
“怎么了?”
“我的位子是坐北朝南啊,一天多一半的时间都要晒太阳,岂不是要头昏眼花?”道
然答道。
“这样我还好了,我的那个是东西朝向,太阳倒是不用晒了,就是阴冷了些。”子进
道。
“啊~这位兄台要小心啊!”旁边一位考生说,转过脸来,足有四十余岁。
王子进听了这话,嚼在嘴里的饭都咽不下去了,难道自己真的一生都要和鬼怪打交道
,连考试都不例外。忙道:“那个,兄台比小弟虚长几岁,还是以名字相称吧,小生姓王
名子进。敢问兄台此话怎讲啊?”
“说来惭愧,我参加这科考也有几次了,就是不曾高中啊~”那老生叹道。
“那个,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王子进急道。
“说来奇怪,每次科举都考生自杀,怎么死的都有,最惨的一个是用笔活生生的将自
己捅死了。足足捅了十余次呢~”
“那又怎样啊,压力太大了吧?”王子进开解道。
“在朝阳的房间还没有什么,阳气较重,在朝阴的地方就不好说了啊~”说完那老生
转了头去,继续吃饭。
王子进一个人呆呆的捧了饭碗,看了看道然,看来自己的命真是烂到家了。
“王兄莫往心里去,每回考试都有虚张声势之人,就是为了扰乱他人心神,万万不可
当真。”道然忙着安慰他。
正说着,就听“咚”的一声,有人倒在了地上,把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却见是一个
十几岁的少年,竟然昏倒在地上,把羹饭摔得满地都是,手脚抽搐,看得子进是胆战心惊
。过了一会儿,就有两个衙役将他抬了出去救治,边抬便说:“这孩子这么小便来,太紧
张了啊~”
周围的考生都像受了刺激,立时鸦鹊无声,子进这才发觉,自己是参加到一个多么残
酷的游戏中来,这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却是比起那鬼怪来不知更要可怕多少倍。
是夜,王子进铺了铺盖,睡在那小小的隔间中,只见夜色如水,中间一轮明月,只缺
了一点,眼看就要圆了,待得这月亮圆满之时,便是科考之日了,心中不禁焦急,马上闭
眼睡了。待得第二日太阳升起才起床,伸了个懒腰,不禁摇头暗笑:“哪里有什么鬼怪啊
!”
中午吃饭得时候,那老生又在四处散播谣言,这次说的是有一个考生曾在考场自杀,
所以一有考期,便来索人性命。有人信以为真,有人连连摇头,扰乱人心的目的算是达到
了。
下午的时候,就将贡纸发了下来,每人的纸上在各人的名字处都盖了一个红印,证明
是没有问题的纸。明日,就是科考的日子了。
当夜,大家都睡得很早,为真正的战斗养精蓄锐。还没有等月上中天,考场中已是鸦
鹊无声。
王子进正睡到迷迷糊糊,突然倍一阵喧哗声吵醒。“你这人,不仅妖言惑众,竟还敢
在墙上画了符出来~”只见几个衙役正在拖着一个人出考场,那人死命挣扎着,还边喊:
“我是在画驱鬼的符啊,这里有鬼啊~”正是这两日四处散播谣言的老生。
王子进见了心中已有七八分明白,他定是扰乱人心被发现了,现下已经不会让他参加
考试了。
那老生被人拖着,脸面着地,突然间嗓子像是哑了般发不出声音,“我看到了,看到
了~”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向王子进这边的一间房,“他就在那床板下面呢,快看啊~,又
有人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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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打了个寒战,却听周围的考生一阵哄笑:“骗鬼去吧,你~
”“撒谎也要靠谱啊~”
在哄笑声中,那老生的叫声越来越远:“莫要擦那符啊,可以救你们性命啊~”
大家都当作没有事,继续睡了,王子进见人多胆也不由壮了起来,安稳了一颗心也睡
去了。
这一夜,又是太平无事。
第二日,便是科举开考之日,王子进是胡乱答了,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把脑袋里
的文字都挖空,总算是堆满了两张纸。中午有人送饭过来,胡乱吃了,就是继续答题。不
知不觉中一日过得竟是飞快,转眼间,就又是晚上了。还有考生在挑灯夜战,荧荧的烛光
在夜晚中宛若鬼火一般,王子进倒是早早就睡了,因早就知道与功名无缘,再看白日答的
东西,更是深信不疑了。
睡到半夜,又被一些细微的声音吵醒,因为声音的出处就再隔壁,所以虽然不是很大
,却足以将他吵醒,其间间或有人在窃窃私语,听得不甚清楚,但是好像却是发生了什么
重要的事情。王子进翻了个身,打算继续在睡,这一翻身,整张脸便朝向外面了。
只见两个衙役正抬着一个草席,蹑手蹑脚的出去,那草席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却
是格外显眼,王子进见了心中“咯噔”一下,以前也见过这种草席,那次是宝财死的时候
,这次,莫不是又有人死了?
当下想也不敢想,急急闭眼要睡,但就在那一瞬间,王子进看见那草席中露了一只手
出来,一只人的手,沾满了鲜血的人手,随着颠簸一下一下的摆动着,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
王子进这下是再也睡不着了,一下就起来了,刚要追着出去才想起考试其间不能出这
格间,望着四周的墙壁,竟如监牢一般,囚禁的不光是自由,还有恐惧。
绯绡,绯绡,要是绯绡还在该有多好啊,他抱着膝盖坐在墙角,却是一夜未睡,只要
一闭眼,就能够看见血淋淋的人手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是谁的手,那草席下又是什么人?
不知不觉,便是天明了。
第二天白日,王子进打了一天的瞌睡,卷子更是答得一塌糊涂,文章也是写的狗屁不
通。四周一片寂静,每个考生都在专心的做答,难道昨夜发生的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吗?
这么多人,都没有人发现昨夜有人死了吗?
正想着,那老生满是泥污的脸又浮现在他面前,那手直指着王子进这边道:“我看到
了,他在下面呢,就在床下面,今夜死的就是你~”王子进一惊:床下,床下有什么吗?
想着慢慢的蹲下去看那青石板下面能否发现什么,只见一尺高的地方,里面却是黑呼呼的
什么也没有。不禁松了一口气,刚要站起来,却发现角落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晃,忙定
睛看去,却是一只人手,沾着血的人手那里。
“啊~”王子进不禁惊呼一声,一下就站了起来,就觉得膝盖一阵酸痛,眼泪都快流
了出来,再看周围的人都在奋笔疾书,自己的那块青石板还好好的架在膝上当作书桌用,
刚刚自己就是撞在上面了。哪里有什么老生,什么人手?
“原来是一场梦~”但见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晚霞如血,已将半边天际染红,夜晚竟
又是要来了,见那血色的晚霞,王子进心中不禁一揪,一种恐惧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了过
来,不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恐惧的恐惧。
晚上,又是月朗星稀,王子进一人点了蜡烛抱膝而坐,过了今晚,就是科考的最后一
天了,也不用再呆在这种鬼地方了,只要今夜不睡,任谁也不会奈我何。打定主意,便抖
擞精神,望着那摇曳的烛光,不禁发起呆来:出了这里,就可见得到绯绡了,绯绡现在在
干吗呢,大抵又在吃鸡吧?绯绡恐怕不会知道我落得如此境地吧。
正想着,好像黑暗之中有人在拽他的袍角,看了一下,又不似有什么东西的样子,忙
拿了烛火仔细看去,袍子的一角却是挂在床板下什么地方了,不禁有些纳闷,那床板下明
明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吗?
使劲拽了一下,还是不动,只好执了烛火,下床来了。只见那床板下黑乎乎的一片,
在月色中宛若一张大张的口,仿佛正等待着吞噬什么。王子进见了,不由又想起下午的梦
来了。但一想不过是南柯一梦,当真不得,壮了胆子,拿了蜡烛弯下腰去拽那袍角。那袍
角勾得甚是结实,仿佛有人用手拽住一样。不得已,王子进只好硬着头皮将烛火放在地上
,自己趴着去看到底是什么勾住了衣裳,这一看不要紧,竟见那床下竟有一人穿了长袍也
趴在地上,长发遮脸,眼中尽是血丝,王子进不觉吓得肝胆俱烈,却是连叫得声音也没有
了。
只见那袍子是一分一分的被拽到床下,王子进使劲挣扎却是不管用,过了一会儿,整
个人都要随着衣裳进去了,只觉黑暗中从床下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那手却
是没有皮肉,白骨一般,冰冷坚硬,王子进觉得浑身虚脱一般,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汗水
竟将衣服也要浸湿了,过了一会儿,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越来越黑,意识也越来越
模糊。
突然之间,那手竟松了一下,王子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袍子扯破,向后退了
几步,总算是逃脱了,只觉自己的手按在烛火上,“唉呦~,痛死了”一甩手,发现自己
正坐在床板上,双手拿着一截布条,正在绞自己的脖子。
不禁吓了一跳,怕是再使些力,自己的小命就没了,急忙将那布条扔得远远的,仔细
一看,却是自己的袍角。
再看周围,哪里有什么人在掐自己的脖子?只有身上的一身冷汗,和刚刚并无二致,
又是一场恶梦,只是这梦也太可怕了点吧。
“子进,你没有事吧?”听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绯绡!”王子进一回头,就又见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却不是绯绡是谁?
“没有什么事,就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你来了,就好了~”王子进说着擦了擦
额头的汗。
“怕不是梦那么简单,你不想知我为何而来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来,正是
前两日两人各分一张的符纸,绯绡手中的那张,已然被人撕成两半。“有魔物袭击你!我
这才赶来!”
说着从王子进怀里掏出另一张符纸,却是碎的无法从衣物里掏出来,飘飘洒洒的掉了
一地的纸屑,“刚刚,就是它助你将魔物驱走的。”
“难道,刚刚那不是梦,是真的了?”王子进不禁手脚冰凉。
“正是,你我现在就去将那东西揪出来!”绯绡说着揪走了出去。
“唉唉唉~,我不能走出去啊,会被人发现!”
“哎呀呀~,你真是麻烦!”说着一抬手,将折扇插在王子进头上,“走吧,定不会
有人发现你的!”
“那个,绯绡,能不能换样东西插啊,比较小一点的?这个转头有所不便~”
绯绡一脸不快,拔了扇子,随手抓起一支毛笔插了上去,口中还念念有词,后道:“
这下可以走了吧?”
两人走出格间,似乎真的没有人发现他们出来了,王子进不禁心中暗喜,却见月光下
,二人连影子都没有,不仅吓了一跳,那边绯绡正在看着自己偷笑,看来只有他们两人可
以看见对方,别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只见秋凉如水,月满如盘,诺大的庭院中,不见一个人影,却只听地面上传来“沙”
“沙”的声音,却不知是谁家脚步,踏破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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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绯绡,那是什么鬼怪你心中可有眉目?”王子进问道。
“现在暂无头绪!”
“啊啊~那你我到何处去找啊?”眼见已是三更,四下一片寂静,考生们大多已经休
息,到哪里去找那鬼怪来?
“那应该是一只怨鬼,没有实体,因此只能用幻术蛊惑人心,所以大多考生都是自杀
身亡的,我们只要找出他是在何处出来的,将那出口封住便可以了!”
“前两日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考生说考场里有鬼,还说那鬼怪是以前在这里自杀的考生
变做的!”
“哦,有人知道是甚好啊!那子进你尽量想一下那考生的音容面貌,我用法力引了思
念体出来,我们再想法找他。”
“啊~,还要我想他?”王子进一想起那老生满是泥污的脸,和他临被拖走时的情景
,不禁心有余悸,那鬼怪,正是自那之后便出现了,正自出神,就听绯绡说:“好了!”
只见绯绡的两手正罩住自己的面目,慢慢往外抽离,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他头脑中抽
出去一般,只见他两只纤长的手掌间,似乎有一团雾一般的东西在慢慢浮现,演变成一个
人脸的轮廓。
王子进看了心中不禁暗暗惊奇,不禁叫了一声“好!”,正说着,见那雾竟“呼”地
一声散了,绯绡掌中又是空空如也。
“奇怪!”绯绡自言自语道,“竟然引不出来?”
“啊,莫不是我刚刚的叫好分了心神,没有继续再想,所以失败了啊?来来来~我们
再来一次~”子进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没有记忆可以引出来?你确定见到的是一个活人吗?”
“千真万确,他最后还是叫衙役拖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拼命的叫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绯绡问道?
“说床板下有人,还有有鬼什么的,好像还有,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子进说着,
明明记得那老生还说了什么话,可是自己的记忆便如躲在了层层的密林中,云烟缭绕,竟
是什么都不清楚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旁边的房间传来“咚”、“咚”的几声闷响,在寂静的夜里竟是
分外分明。急忙跑过去,见竟是一个书生正在拿了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去,已经撞出鲜血来
,那血在青白墙壁的映衬下,分外醒目。那书生僵着脸,面无表情,明明已是满脸鲜血,
在他竟是不痛不痒一般。
“不要,快快停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一阵恶寒,忙要跑过去拉那书生,哪知却被
绯绡一把拦住,“不要拦我,救人要紧!”
“你这个样子,救不了别人,倒会连自己也卷进去!”说着从地上捡起两片黄叶,托
在掌中,吹了一口气,只见那黄叶竟“嗖”、“嗖”两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将那书
生圆睁的双眼盖住。
那书生立刻便如死了一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莫不是死了吧?”王子进见状更是害
怕。“没有,只是魂魄被镇住了而已,一会儿自会好了!”绯绡答道。说完便走到那书生
旁边仔细检查起来,“没有怨气,一点也没有,又被他逃了!”
“我们这样追着他跑不是办法,要赶快找出那个连接人世与死地的门在哪里?”
“什么门啊?”还有这种门?
“也不算是门,这个魔物能存活这么久,而且活动范围如此狭窄,估计是什么人故意
召他过来的,就是在人世和地府之间架了一座桥,只要那桥没有断,它便可自由来往于生
死之间,而它若躲了回去,便是一点怨气也没有,怕是再厉害的道士,都拿他没有办法。
”
门~桥~,是什么?可以链接生死,所有的一切都是再那老生被赶出去以后发生的,
他在那个时候说了什么?
“绯绡,绯绡,我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你能不能帮
帮我啊?”王子进急道。
“这个,是帮你回忆吗?还是怎的?”绯绡不禁好奇。
“不是啊,你不是有好多法术吗?能不能用一样把我的脑子里的记忆弄出来啊?”
“记忆便如柔丝,有千丝万缕,我试试看吧!”绯绡歪头想了一下,“要用那种法术
呢?”
“尽量用安全一点的啊~”王子进看了他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把握的样子,难免胆
虚。
“就用离魂大法吧~”
“唉~这个听起来不甚安全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王子进只见绯绡一根纤长手指伸到自己眉心上,突然觉
得头脑一热,整个人竟好像飘了起来,甚是舒服。
再一睁眼,竟真的是飘了起来,自己就在下面站着,不由大惊:“啊啊啊啊~我还不
想死啊!”想叫却没有声音,莫不是真的死了?
正恐慌中,却听耳边想起绯绡的声音:“不要害怕,我这就去你的身体里将你的记忆
找出来,你要好好看着!”
王子进这才安了心,只见他和绯绡都是面无表情,面对面的站着,过了能有一刻终的
功夫,却是毫无动静,书上的落叶已飘落了好几片在二人身上。
王子进正焦急间,看到自己竟然动了一下,那僵硬的脸抽动了几下,竟说出一个字来
“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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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啊!”王子进竟发现那身体突然间竟像有引力一样将他吸了回去,再睁眼时,
却见面前站着绯绡,正在看他反映,才知是自己的灵魂已然回来了。
“怎么样?你刚刚看到了什么?”绯绡急切的问道!
“我刚刚只说了一个‘符’字啊!”王子进突然灵光一闪,那日的事竟而全想起来了
,那老生的脸,他拼命指着的什么地方,还有他一直在喊“莫要擦那符啊,那符可救你们
性命~”
对,就是这句话,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的话,至关紧要的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看来你是全想起来了,你的记忆被人暗示封住了,估计就是那人干的!”绯绡说着
,拉着子进就走,“我们这便找那符去!”
“为什么啊?那人看起来不像精通什么异术啊!那符,不是他画来救我们性命的吗?
”
“嘿嘿,救你们性命干吗不让你们想起来,怕那是画来取人性命的倒是真的!”绯绡
冷笑。
王子进听了不禁脊背发凉,这一节,他是从未想到的!
两人一路找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老生住过的格间,只见里面黑栋栋的一片,并无
一丝人气,那作为床的青石板正歪歪扭扭的靠在墙的一边。
王子进见了,不由害怕,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不敢进去。但见绯绡一低头就走了进去,
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跟去了。
只觉周围一片漆黑,竟是什么也看不见,正想着,突然眼前骤然亮了起来,却是一把
火焰,在绯绡的手中正跳跃燃烧。
“唉呀呀~,小心烫着了,要不我去将烛台取来吧?”王子进大呼小叫道。
绯绡却不理会他,将手伸到高处,指着一面墙道:“你看!”
王子进一看,不禁呆了,那整整的一面墙,竟是都被人画了符咒,歪歪扭扭,如蚯蚓
般的大字,在墙上纵横肆虐,让人看了不免心中不快。
“这便是那符咒吗?是你刚刚说的那门吗?”
“没错,就是这里,还有怨气残存~”
“那我们赶紧将它擦了吧!”王子进说着,就扯了半副衣袖下来,要擦那符咒。
“哪里有那么容易的?我们要先把那东西赶了回去!”绯绡正说着,那边王子进竟用
衣袖开始抹起那墙壁来,却是怎么也无法抹掉。
“这可要如何擦法?”突然间,王子进竟觉得头晕眼花,心中一片恶心,那老生的脸
竟已在那符咒的字里行间浮现出来,却是一片青白的脸色,和记忆中已截然不同。
“啊!”王子进吓了一跳,一下坐在地上,却见不光是脸,那人也渐渐凸现出来,竟
而走出墙壁,却不是前几日的老生是谁?
只见那老生面目僵硬,目光呆滞,一袭长袍,已然破得不成样子。只觉空气中一种压
迫感扑面而来,不觉胸口气闷,不由喊道:“不要,不要过来啊!”
“子进,子进莫要惊惶!你再看看那里有什么?”绯绡在他耳边道。子进闭了一下眼
睛,竟是什么也没有,一面画了咒符得墙,兀自在那立着。
“不过,他却是已经来了!你刚刚擦那咒符,已经将他引了过来~”绯绡道。
“在哪里,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王子进四下望去,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外面
依旧月朗星稀,是一片空旷的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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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正说着,突然间王子进脚下一软,却发现自己竟踏在一片血池当中,一股腥气扑
面而来,熏的令人作呕,王子进只觉那血竟不断漫淹,过了一会儿,竟已到他胸口,不觉
胸口憋闷,一时喘不过气来,不禁吓得手脚慌乱,双手一阵乱抓,却没有一根救命稻草。
正慌乱间,却听得一细微笛声入耳,如泣如诉,婉转曲折,竟如有一美人在卧,吟歌
唱曲,但见眼前景色突然一变,那血池竟化作一片花园,其间落英缤纷,美不胜收,只见
一白衣少年,正坐在那花圃中央,执一碧绿玉笛,正自演奏,剑眉入鬓,黑发如墨,宛如
人间仙境。
看着看着,那花丛中竟又起了火来,火势凶猛之极,眼见将那白衣少年吞噬了,正自
往自己这边燃烧,火舌卷着浓烟扑面,就要被卷了进去,子进不禁“唉呦~”一声,吓得
一身冷汗,那花圃被烧,笛声却不消失,转眼间景色又变为青山绿水,青山如画,绿水如
练,正自飞流直下三千尺,在碧谭中溅起一片水水珠,那笛声也瞬间高昂起来,真正是如
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一时景色不断变幻,一会儿是人间天堂,一会儿又变为熔炉地狱,王子进这才知道是
绯绡和那妖怪正在以幻术相斗。
想到这一节,不觉心中一片空明,什么血池地狱,莲蓬仙境,通通都是不见了,睁眼
看,只是那简陋格间,只有绯绡一人正盘膝坐在地上吹笛。看他那悠然的模样,显示占了
上风。
却听绯绡放下笛子,慢慢睁了双眼,朗声道:“这般斗下去毫无意义,赶快现身吧!
”
但见空旷的的庭院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觉有一
人自远方踏叶而来,脚步声到了门外却是没了声息,似是那人就此停住了脚步。
绯绡听了,将玉笛随手插在腰间,整整衣冠,站了起来。
“兄台幻术高明,小生甘败下风~”却是那老生的声音,王子进听了心中一紧。却见
那老生已站在门外,衣冠楚楚,哪还有一个落魄书生的模样?
“哪里,不敢,只不过我族向来以幻术闻名,只是略胜而已。只是你本是一届书生,
怎的怨气如此之重,偏要取他人性命?”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却又管得着吗?”哪老生似乎甚是不快。
绯绡见了,也不生气:“怕是那个自杀的考生便是阁下自己吧,因死后心中怨气太重
,竟是无法超生~”
“你知道什么,这科举害人,我这是在警醒世人!”
“哈哈哈,好好玩的借口!”绯绡掩嘴偷笑,接着折扇一直“厉鬼,哪里那么多借口
,我来助你超生!”
说完两人便斗在一起。那老生的指甲竟是突然之间暴长,个个锋利如刀,在月光下反
射着银色的光芒,绯绡却是手持一只玉笛,那老生像是丧心病狂一般一下狠至一下,却是
无法将他怎样,王子进见斗室之中,月光之下,二人辗转腾挪,一团银光,一团绿光交织
混杂在一起,一时分不出彼此,不仅甚是害怕,忙贴着墙根偷偷往外走着,,一个是个千
年狐妖,一个是杀人如麻的厉鬼,只有自己是凡夫俗子一个,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刚到门口,就听绯绡叫道:“子进助我!”一回头,不禁呆了,只见那老生的五指已
插入绯绡的身体,眼见是不会活命了。
王子进胸口似乎被大锤击了一下,绯绡,聪明的绯绡,狡猾的绯绡,怎么会死?尤记
得初识时绯绡执扇立在岸边,一袭白衣,一张桃花春风面,却是自己心中无法抹杀的景色
。你我不是约好要一同游戏人间的吗?还要去开封最好的饭馆去吃麻油鸡,吃芙蓉鸡吗?
怎地,你就这样爽约了?
但见绯绡的身体自那老生的手臂中慢慢滑落,王子进不仅大喊一声:“还我绯绡~”
就要扑了上去,只觉自己满脸都是泪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只见绯绡的身体轻盈无比,彷若破败的棉絮一般飘落在地,一落地,却是一把折扇,
上面被人抓了个大洞。
“嘻嘻,本以为派个扇子对付你就已经足够了呢!想不到你还颇有本领。”只见绯绡
一脸坏笑,站在那老生身后,却是毫发无伤!
子进见了,立刻破涕为笑,心中大悲大喜,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老生吃了一惊,回过身去,还要继续再斗,却被绯绡先下手为强,当头一记玉笛,
正敲在他面门之上,只觉“呼”的一声,那老生竟是不见了。
绯绡见状,一把抓了旁边发呆的王子进过来,对他道:“忍着点,他已逃到里面去了
,我们要破了这符!”
“咦,这与我和干?”王子进正纳闷,见绯绡的指甲竟瞬间锋利如刀,手起刀落,在
他的胳膊上竟是划了一条口子,一甩手,那血便飞扬出去,洋洋洒洒的落在那画满符的墙
壁上。
“啊,好痛啊!”王子进忙自己去包了伤口,抬头一看,那墙壁上只有数滴血迹,那
如蛇如虫的符咒,竟是统统不见了,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正自暗自称奇,见绯绡在那老生刚刚倒下的地方捡起什么东西。
“这就是那厉鬼附身的地方,要拿去快快烧了才好~”子进忙凑过去看,见竟是一根
快秃了毛的毛笔,笔管的漆已经快剥落殆尽,上面隐约见一行小字:草堂隐者罗。
“想想必这是那人生前用的笔吧,什么草堂隐者,却是急功近利的心比旁人还要厉害
得多,你们人啊,就是口是心非!”绯绡摇头道。
“那也不及你一半狡猾啊~”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天空中此时已是已经泛起鱼肚白来
,科考的最后一日终于来了。
是日白天,王子进了了一桩心事,竟是觉得精神抖擞,虽昨日一夜未睡,却并不觉得
困倦。忙准备了笔墨纸砚,就等考官前来发贡纸了。
只见几个考官依次将贡纸与题目发了下去,到得他这里,竟是不发了,在登名录上他
的名字下面画了一个朱笔的叉。
王子进不觉纳闷,自己明明在啊,怎么会缺考。正想着,不觉摸到了头上的毛笔,心
中不禁暗叫:糟糕!那隐身之术绯绡忘记消解了。
想着,马上跑出了考场,一路狂奔,却是找绯绡去了。
好不容易花了大半天功夫才在饭馆里将他找到,彼时绯绡正在快活的吃鸡。
“快快快,将这法术解了,我好再回去赴考~”王子进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绯绡那边抓着一只鸡腿,并不着急:“我若将你这法术解了,你要如何再入得那贡院
啊?”
此话一出,王子进却是不知如何做答,呆立在那里,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唉呀呀~,赶快坐了一起吃肉喝酒吧,莫要想那劳什子考试了!”绯绡在一旁叫道
。
无奈中,王子进只得坐了,和他一起吃了起来,王子进科考的最后一天,竟是在饭馆
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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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次日,两人起来就逛开封城,离放榜还有一段时日,再说王子进知这次中的无望
,心中很是轻松,忙抓紧时间游玩。外面艳阳高照,宽阔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比起这番繁闹竟像,勃勃生气,贡院的那几日,真是如恶梦一般。
“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啊!”王子进拿了折扇边晃边感慨道。
“子进,等一下我们去试吃你说的芙蓉鸡吧?听起来甚好啊~”绯绡在一边道,自从
王子进进了贡院,就无人陪他吃鸡,这几日过得甚是寂寞。
王子进发现绯绡的脑袋很是不开窍,天下有那么多的美食,他却只爱吃鸡,真是难以
理解。
“绯绡,除了鸡,你吃过别的东西吗?”王子进决定助他开开窍再说。
“嗯~当然,还有鸭子和鹅,你若带我去吃这两样也是无妨!”
王子进不禁摇了摇头,暗想此人不可救药了。
正自想着如何引得绯绡不去吃那该死的鸡,耳边又是一阵温言软语:“王公子,大老
远的就见你了,怎么科考完毕竟是悠闲若此啊?”那声音中像伸出一只手来,直挠到人心
中去,挠的别人一阵酥麻。
话音刚落,一顶桃红镶金边的软轿就停在他旁边,窗户挂着竹帘,看不清里面人的样
貌,但如此柔媚清脆的声音的主人只能有一个,就是那花魁沉星。
“敢问、敢问姑娘有何事?”王子进想起前去赴考的那日早上所见,不由心中一阵发
慌。
“你怕我作甚?难道本姑娘还会变鬼吃了你不成?”那沉星见了王子进的模样,不由
巧笑起来,看起来是将那日的事忘光了。
“那个,姑娘有什么事快去忙吧?小生还要和朋友在开封一同游玩呢,况且姑娘家不
好抛头露面。”要赶紧将她打发了才是真的。
听了这话,那边轿里的人竟是好一阵没有声息,“我抛的头、露的面还算少吗 ?”明
明是自嘲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一声凄婉的叹息。“不与你说了,我这还要去相国府表演歌
舞呢!晚上公子若有空的话就去牡丹园捧场啊,沉星好酒好菜伺候着!”
说完,竟见那轿帘掀开,从里面竟是伸出一只玉手来,带着翡翠的镯子,映得那手臂
越发白晰,只见那手直奔着绯绡去了,“小狐狸,真是喜煞人啊!”
王子进见了,急忙伸手格开,“姑娘,姑娘不可逾礼啊~”
那边沉星甚是不快:“王公子,连你也瞧不起我吗?”
“没有、没有,小生不敢,姑娘会错意了~”
那边沉星并不答话,只听她招呼轿夫上路,那顶软轿,如绽放的杜鹃花一般,带着一
丝香气,行得远了。
王子进不知怎的,竟觉得那轿中人似乎很是悲哀,连那扎眼的桃红现在也如海市蜃楼
,绽放着虚幻的美。
“唉~,又得罪人了,这该如何是好,今晚真要去牡丹园赔罪了。”王子进的大好心
情登时打了折扣。
晚上,只好又拖着绯绡去了牡丹园。
一进得牡丹园,便见上次来的那位迎接的龟公对他二人眉开眼笑,忙跑过老:“就知
二位公子会再来,没有几人见得我家小姐不会再来的。”
“你竟能记得我们?”这里迎来送往一日不知多少人,这龟公的记忆未免太好了些吧
。
那龟公指指绯绡:“这样俊朗的公子可没有几个,自是过目不忘!”接着又道:“二
位还是要最好的位子吗?”
“那是当然!”这次不等子进开口,绯绡那边已然答了,王子进不禁暗暗称奇,看来
马屁是人人适用,且不分种族。
接着二人又如那日一样被领了到画舫上面去看歌舞,绯绡一如既往的窝在垫子上吃葡
萄,只是子进,却没了过去的兴奋,沉星的倾国容颜,枯朽的容颜,在他面前交错,他无
法确定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背后到底有什么。
这次沉星又是奏了一曲《桃之夭夭》,曲子甚是欢快,不由听得在座的宾客都是随节
拍摇头晃脑,子进心中的积郁不禁一扫而空,接着又着华服献了一段舞,穿的是金色的衣
服,跳的是嫦娥奔月的歌舞,见她最后坐在假做月亮的花灯之上,神情却是落寞异常,如
玉的一张脸,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接着全场的高潮终于到了,只见她莲步轻移,回船去取了花球,又要抛将起来。“看
来这抛花球是场场必有的余兴节目啊!”王子进道。
“咦,客官可是初来,这沉星可不是日日抛花球娱人,你看这些人的表情便知道了!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商人道。
那王子进胸中立刻荡了一下,不是每次都有吗?怎的今日便有,可是为我?可是为我
?她与我约好了今晚相见,却想不出法子来,只好如此!
当下对绯绡急道:“我要那花球,明日陪你下馆子~”
那边绯绡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那花球便像被什么勾住了一样,直往子进的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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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果然又是王公子接得花球,看来你我甚是有缘啊!”沉星说完,就令丫鬟提着
花灯去领了子进和绯绡下了画舫,往后庭走去。
到得后庭的花园,映眼就是一桌丰盛的酒菜,一见就知是早已准备好的。那边王子进
见了此情此景,不禁心潮彭湃,看这样子,沉星对自己确是青眼有加,不然也不会几次三
番在这开封城中与他巧遇,现下他科考结束,又备下酒菜与他庆功,佳人知遇,该当如何
回报呢?
“王公子,莫要发呆了,赶快喝酒吃菜啊!”那边沉星见他出神,急忙唤他。说完,
还夹了一箸菜到绯绡碟里。
子进见了,不由吃味,转念一想,她看绯绡只是狐狸而已,估计只是喜爱而已。
哪想那沉星并不理会子进,只忙着拿着羹匙逗弄绯绡,那边绯绡也甚是讨巧,一边斜
眼看着子进,却并不说话,一脸坏笑,装得真是一只狐狸的样子。
“那个,沉星姑娘没有什么话要和小生说嘛?”那边子进的冷板凳实在是坐不住了。
“有啊,王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将这白狐带来与我玩耍,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
了!”沉星说着竟情不自禁的拍起手来。
王子进见她如小女孩一般天真烂漫,也不便说什么了,那边给绯绡使了个眼色,要他
尽快离席,哪知绯绡的头一偏,竟是不理他,继续与沉星调笑。
本以为沉星今夜要款待的是他,哪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的一番心意却又是表错了
情,眼看着便随这觥薵交错付之东流了。
“王公子,莫要不开心,沉星在此敬你一杯。”那沉星每日周旋于恩客中,何等聪明
,竟是看穿子进心事,“过几日王公子便要上路返乡了吧?待得再见时,便不知是何时了
~”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小生心领了,便是去得天涯海角也万万不会忘了姑娘的!”王子进听得她的话,心
中竟是一酸,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管这沉星是人是鬼,她却是没有害人之意,对自己
还是照顾,不由有些不舍。
“将来王公子若是高中,莫要忘了牡丹园的沉星便行了~,沉星永远会记得今日的筵
席,托王公子的福,才能如此开心。”
“你莫要伤心啊~”王子进见苗头不好,赶快安慰道“他日我再来开封,定会来找你
,希望你还在那湖中载歌载舞,小生还要接姑娘的花球呢!”
哪知那沉星听了这话,竟更是幽怨:“他日,他日我还不知在哪里了~”
王子进不禁暗叫不好,自己又是说错话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绯绡拿了袖子掩面
。
打了两个喷嚏,知是他不堪沉星身上的气味,那边沉星见了,却是将不快一扫而光,
“这狐狸真是喜煞人啊~”说着,又去逗弄绯绡去了。
那边绯绡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显是不堪其扰,却又不便发作。王子进见了,不由
在肚中偷笑,暗道:你也有今日啊~。
三人吃酒吃的甚欢,却见门口伺候的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沉星耳语几句,沉星
听了,脸色立刻一沉,显是没有什么好事。
只见她站了起来,对王子进道:“王公子,我先失陪一下!”
“我当你在哪里啊,原来是在这里和小白脸调笑啊!”还未等沉星离席,月亮门外便
走过来一个丰满妖艳的女子,看那年纪,估计有四十余岁,脸上浓妆艳抹,身上五彩缤纷
,像开个大染坊一般,将这世上的颜色都要堆在这方寸间了。
那女子顿了一顿,继续尖声说道:“放着有钱有势的恩客不陪,却来和这些穷酸吃酒
,你以为哪个会把你娶走贡在家里啊,别做梦去了!”那声音如破罗,如削铁,尖利难听
,一边说着,还斜眼瞪着绯绡,显是刚刚口中的小白脸就是指他。
“妈妈不能这样说,沉星这两年为妈妈赚得还少吗?这几日识得几个朋友,眼看就要
分别了,为他们饯饯行都不行吗?”听沉星这样说,王子进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人们常说的老
鸨头了.
“哈哈哈哈!”那边那女子不禁大笑起来,竟像是见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人道戏子
无义,妓女无情,原来我这里还出了你这么个情种啊!你倒是干脆随他们走了啊!”
“妈妈,沉星在这里已经为你赚的不少银两了,难道送别几个朋友自己都不能擅自做主
吗?”
那女子听了,语气登时软了下来:“沉星啊,我只是担心你啊,希望你莫忘了本分!”
说完,又夹着一阵香气出去了,背影甚是无奈。
她走了以后,就留下三人对着一桌残羹冷饭,场面很是尴尬。
“沉星,你莫要伤心,都是我们不好!”王子进道。
“不关你的事,谁让我出身青楼呢!”说着,竟有泪珠自脸上滑下。
王子进见她哭,如梨花带雨,如芙蓉出水,心中竟有一些酸楚:“沉星,某要伤心,
我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王公子,你不要骗我了,那么多王侯都说过这样的话,但都是看我卖笑,连一个要
纳我为妾的都没有~”说着,哭得更是伤心。
王子进听了,不禁血气上涌,“你放心,明日我便来想办法来替你赎身!”自己都不
知哪里来的勇气。
“此话当真?”沉星听了甚是高兴,立刻收住了哭声,向王子进拜了一拜,“沉星在
此感激公子大恩大德了,明日就等公子来了!”
那边王子进叫苦不迭,可是话已出口,无论如何是收不回来了,看沉星那幅模样,更
有被人设计的感觉,忙看看绯绡,却见他在一边偷笑,并不答话。
就这样迷迷呼呼的除了牡丹园,走在路上,凉爽的秋风进一步吹醒了他发热的头脑。
“绯绡,怎么办啊,那沉星的赎身钱是不是会很贵啊?”王子进不禁急道,她是开封
花魁,怕是自己家那几十亩田都买了都不及她的赎身钱。
“自是不会便宜啊,要不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人要赎他呢~”绯绡在那边摇着扇子看热
闹。
“你帮帮我吧,我到哪里去寻得那许多银子啊?”王子进哀求到!
“以前就和你说过,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况且她不知是人是鬼,你不听劝告,现
下这样,叫我如何是好啊!”摆名了是不肯帮忙了。
“绯绡,绯绡,帮帮我啊!我可怎么办啊~”夜空中,寂静得开封城得街道上,传来
王子进的哀号声,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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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我倒有一个办法,明日不花一文钱就可将那沉星带了出来!”绯绡道。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赶快说,快说啊!”王子进急道。
“嘻嘻,你莫要着急,只要听我的安排便是!”
是夜,王子进回去便放心的蒙头大睡,绯绡倒是出去了便没有回来,神秘兮兮的不知
在搞什么,王子进见他是变做白狐出去,脸上依旧挂了一脸坏笑,也不去管他了,反正只
要他还记得去帮忙赎沉星便行了。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王子进变被绯绡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啊,干吗这么早啊?要去奔丧吗?”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说道。
“没有错,就是要去奔丧,赶快换一身素白的衣裳,我们一起去!”
“没听说你在开封还有朋友啊,昨天晚上就是忙这个吗?”王子进挑了一样颜色最普
通的衣服“黑色行吗?”
“可以,可以,我的那位朋友你也是见过的~,我们赶快走吧!”说着两人便出了门
。
王子进心中不禁纳闷,绯绡的朋友好像就我一个啊,难不成这是给另一只狐狸奔丧去
,过会儿灵堂里不会供着一只狐狸吧?
两人顺着街道走着,路上真的遇到一家出殡的,纸钱洒的满街都是,哭声也甚是动容
,不禁听得王子进心中发酸,生老病死,每个人都是无法逃脱,不知何时,自己也会变做
枯骨一具。
正想着,那边绯绡已经听了下来。“子进,我们到了!”
王子进抬头一看,见眼前两扇朱漆的大门,上面一副牌匾,水红的三个大字,正是牡
丹园。
“怎么到了这里?莫不是绯绡这几日陪我来,认识了相好的,哪想那姑娘香消玉殒了
?”正想着,那边绯绡已去跑了敲门。
里面一个小厮跑来开门,神色很是慌张,“两位大爷,晚上再来牡丹园吧,这个时候
还没有营业~”说着,就要关门。
“慢着,我们是昨日说好了来替沉星姑娘赎身的,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沉、沉星姑娘,你们当真要替她赎身?”那小厮慌道。
“不错!”说着,推门便进了去。那小厮也不敢拦,垂手在后面跟着。
剩下王子进一个人在纳闷,不是参加谁的葬礼吗?怎么变成给沉星赎身了?
绯绡似乎对路很熟悉,一个人走在前面,三拐两拐便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那房间布置
的很是华丽,门外挂着朱红色的帷帐,正随着晨风起伏。
里面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争吵什么,似乎有什么事让她们很是气愤。其中一
个女子的声音甚是尖利,正是那个老鸨头。
绯绡领了子进推门进去,里面几个女子都是一惊,忙回过头看,脸上都是一副惊恐表
情。
“这莫不是见鬼了?”王子进调笑道,“我们今日来是给沉星赎身的!”
这话一出,那几个女子更是害怕了,指着床道:“你要赎的是她吗?如果是的话,赶
快她走吧,莫要声张啊~”
王子进探头往那床上一看,只见帷帐层层叠叠看不清什么,一缕黑发自里面滑落出来
。再伸手一撩,竟然是一具干尸躺在里面,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腮上没有什么皮肉,只
是衣着甚是华美,越发衬得那干尸面目可憎。王子进吓得一下坐在地上,“我、我要赎的
是沉星,不是这干尸啊!”
“没错,这就是沉星姑娘,昨夜不知发生什么离奇的事,她竟一夜变做这般模样。公
子你赶快将她带走吧,莫要让外人听说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搅了我们的生意。
”那老鸨头很是着急。
什么,这就是沉星,昨夜载歌载舞,昨夜还是人面桃花,怎么一夜只见变成了这番模
样,沉星天真烂漫的笑脸又再他面前浮现起来,虽然知道她事异类,但是,但是自己是真
心希望她能幸福啊。
可是现在,只留了一具枯骨给他,叫他如何是好啊?难道真是红颜弹指老,这也未必
太快了一些,想着,眼泪不禁留了下来。
“子进,莫要伤心,我们将沉星姑娘带回去安葬吧!”
“安葬,对,这是一定的!”这些青楼中人多半势力,不能将沉星的枯骨留在这里。
想着,一摸眼泪坐了起来,忙用被单将那枯骨卷了,一把抱走。
那边绯绡道:“多谢各位成全,只是我这兄弟对沉星至深,便是枯骨也希望能够带回
!”
“不谢,不谢,你们赶快走吧,千万莫要声张啊,我们就说花魁沉星被人娶走了~”
说着,那老鸨头甚是伤心的样子“这孩子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嫁得一个好人家,算是了了
她一幢心事吧~”
王子进听了,眼中又是一片朦胧起来,忙抱了沉星走了出去。
那边却见绯绡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意,他见得惯了,已是没有什么感觉,知道绯绡见
了谁都是一具枯骨一样,死亡在他那里,本没有什么。
外面的太阳还是没有升起,王子进一个人抱着沉星的遗骸大步走着,风卷起绫罗,带
出一缕黑发,拂到王子进脸上,还带着一丝香气,沉星啊,沉星,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为
你哭呢,你活着的时候,那么多人为你喝彩、叫好,那么多人为你倾倒,现在却只有我一
人为你掬泪。
身后牡丹园依旧繁华丝锦,正是雕檐画柱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
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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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王子进抱了沉星的遗骸不往客栈走,却在路口拐起弯来。
绯绡在后面急忙一把将他拉住:“你这要去哪里?”
只见王子进回过头来,两只眼睛已经哭的肿得像桃子一样:“我,我记得前面拐角有
一家棺材铺,我这便去订了一副好寿材去~”
“子进,我们回客栈吧,我这就还一个活生生的沉星给你如何?”绯绡看了他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此话当真?”王子进不禁奇道,自己手里抱的是具枯骨可是半分不假啊。
“那是当然,赶快随我走吧!”说着拉着王子进便往客栈走去,那王子进听了绯绡的
话,竟很是高兴,步履也跟着轻盈起来。
两人回了客栈,王子进将沉星的尸体放到床上,那边绯绡急忙将门扣住。
“怎么个活法啊?”王子进见床上的沉星倒像是死了一二十年,让她复活哪里有那么
简单。
“嘻嘻,其实昨夜我跑去取了她的魂魄出来,好令她和死人无异,我们这才好不花分
文将她领走吗!”绯绡在一旁笑嘻嘻道。
“绯绡你好厉害啊,然后我们再将她的魂魄放回去就好了,对吗?”王子进听了,立
刻心花怒放。
那边绯绡却面现难色,“就是出了一点差错~”
“差错?什么差错?”子进的心里的花只开了一半便凋谢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升
起。
“若是寻常女子,取了魂魄出来,自是和生时无异,你再看她的脸,像是死去多久了
?”
王子进回头看了一下,那尸首的脸上竟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眼睛更是只剩下两个黑
洞:“大概,少说也有十年了吧~”
“正是如此,才比较麻烦,这个沉星就是已经死了十几年了,现在的样子,便是她本
来面目!”
“那有什么法子可令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这个,这个比较难办,她的魂魄回了肉身,要想办法恢复原状,那才糟糕呢!”
“恢复原状有什么糟糕啊?”王子进现在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你想想,她是一具干尸,如何能长得皮肉出来啊?”绯绡问道,“而且她现在的身
体还并不是她的本体,所以要长肉的法子只有一个!”
“难、难道……”子进不由想起赴考的那天早上,自己的所见,沉星一身绯红,脸上
也是差不多这般模样,那一手鲜血,现在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已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但是他却不愿也不敢面对。
“子进,不错,就是吃人,她吃了人自会长出皮肉来,多年来,她也是以此为生,只
是她自己也尚未发觉而已!”
“你不要说了,”王子进双手抱头,甚是痛苦的模样,“我们就让她这么死了好吗?
她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呢,空是受罪而已!”
哪知绯绡却摇头道:“那可不成,我昨夜答应了她会让她自由的活下去,怎么能食言
呢?”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来,贴在沉星的额头上,嘴中还念念有词。只见那干尸真
的如有生命般慢慢坐了起来。
王子进看得呆了,眼见着沉星的干尸慢慢的走下床去,掠过自己身边,径往门外走去
。
“不要出去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门?”说着便要将她拦住。
哪知后面绯绡比他还快,一把拽了他的胳膊,“子进,她这便要去想法生皮长肉去了
,莫要拦她,待她长出人的模样,自会回来的!”
王子进看着,那华丽的红色绫罗,绣着金色花朵的绫罗,裹着一具枯骨,不禁泪眼婆
娑。
绯绡见了,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眼睛前面:“子进,子进莫要看了,你要忘了这此情
此景,你只要记得她的美、她的好就行了。
绯绡的手,冰冷而潮湿,还带着一丝芳草的气息,子进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着
,为什么,不论是人是鬼,都要承担着这样多的痛苦呢?
沉星的笑厣,如花一般,又在他的记忆中绽放开来。
过了约有两个时辰,子进哭得也累了,竟歪在客栈的床上睡着了,那边绯绡将他推醒
,“子进,沉星快回来了!”
王子进听了,一骨碌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还能找到这里?”
“她的魂魄在我这里放过,我自然知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她也不会忘记是从何处
出来的!”绯绡答道,“子进,快去下楼等她吧!莫要多出什么事端才好!”
子进忙跑下楼去,也来不及整什么衣冠了,蓬头垢面的站在楼下,只见路上几个人正
坐在摊上吃早点,还有小贩正抬了货担出来准备叫卖。
灰蒙蒙的路的尽头,只见一个红点由远及近,慢慢走来,仿佛是谁在一副黑白街景上
用笔点了一点朱砂。
那是风华绝代的艳,是灼灼其华的艳,是姹紫嫣红的艳,王子进只见那一点艳色婷婷
袅袅的向自己走来,心中竟是百感交集,不知该为这艳悲哀,还是该为这艳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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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那边沉星见了王子进在客栈门外等她,脸上立刻灿烂了起来,几步小跑,扑到王
子进怀中,“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王子进觉得两手中尽是温暖,鼻翼中也是一阵芳香,谁又能想到这个温香软玉般的美
丽女子是一具干尸呢?
“果然是什么?”王子进忍着眼泪问道。
沉星猫一样趴在王子进怀中道:“以前有一个道士见了我,说今年会有一位贵人带我
离开那烟花之地,当你接得我的花球时,我便在想,会不会就是这个呆子呢?”说着抬起
头来“现下看来,果然是你,我真的好高兴啊!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带给我的,谢谢你!
”
王子进见了她的剪水双瞳,不禁爱惜的拨了拨她额前的秀发,“我答应你,还会带给
你,更多的幸福~”说着,觉得自己心中的一片柔软地方竟被触动。
那边的楼台上,绯绡看了这一切,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放下了窗户的帘子。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沉星上得楼来,见了绯绡,更是高兴万分,急着跑过去要去逗他。
王子进忙拉住她,“逗狐狸也不急这一时啊,你先坐下,换件干净衣服吧!”
“咦,你怎知我衣裳脏了,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将衣裳弄脏,还不知道怎么弄的,我刚
刚就发现衣裳好像又脏了!”
王子进忙去自己的行李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袍子让她暂且换上,将她的衣服随手丢在旁
边用来沐浴的木桶里,只见那木桶中的水一圈一圈的被晕成了红色,王子进见了,忙别过
头去,生怕那血水再让他想更多的东西。
回了屋里,只见沉星一人对镜梳妆,绯绡不知何时出去了。
“那个,你将来有何打算呢?”王子进问道。
沉星侧着头,不以为意:“还能怎样,自是跟着你了!”
王子进听了不禁吓了一跳:“什么,你要离开那牡丹园,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没有想好
吗?”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沉星听了,头不禁垂了下去,手里捏了梨花木的梳子,很
是伤心的样子。
“不是、不是!”王子进见了急忙分辩:“我带你出来,并不是贪图你的美色啊,如
此趁人之危,不是我王子进做的事!”
“连你也嫌弃我吗!嫌我出身青楼!”沉星说着,又哭了起来“以前我便对自己说过
,若是谁救得我出来,我便嫁了谁,可是现下你却嫌弃我!”
王子进心道:你又何止出身青楼,早知了你是女鬼都没有嫌弃过你。忙说道:“不是
不是,姑娘误会了!”
“那就是说,你会娶我了?”沉星听了这话,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幸福神色。
“耶~”王子进不禁语塞,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她何来这种想法。
那边沉星却很高兴:“太好了,我也要当新娘子了,要穿大红喜服,披了凤冠霞披了
!”说着,明亮的眼睛中竟有泪水滑出“我也有出嫁的一天啊,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王子进见了,心中竟是一酸,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好点了点头,反正按绯绡说来,
自己也没有几年好活,大不了陪了她几年算了。
两人正说着,那边绯绡却领了客栈的小厮过来,“就是这位姑娘,再帮她增加一个房
间!”
沉星见了,竟是破涕为笑:“你这狐狸还会定房,真正有趣!”说着,便又跑过去,
伸了一只玉手,去摸绯绡,绯绡这次倒也不避让,不去理会她,那边吩咐小厮去收拾房间
,沉星得了手,煞是高兴的样子,一个劲的向王子进在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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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是夜,王子进陪绯绡在房里吃鸡。
“你真的答应她要娶她了?”绯绡问道。
“是啊,她那么可怜,我又有什么办法啊!”王子进也很是头痛。
绯绡吃着鸡腿,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凝重:“你要考虑清楚啊,她早已死去多年了,与
她成亲,只会让你的阳寿更短而已。”
“是吗?”王子进倒是不以为意“短就短吧,能换来她几日开心就行!”
那边绯绡摇了摇头,很是失落的样子,继续吃鸡去了。
次日早上,王子进去叫了沉星出去游玩,却见自己的新袍子在她身上又满是血迹了,
不禁伤心,看来晚上她又出去找了食物了。
忙抹干眼泪,将她叫醒。“快起来,我们这便一同买花衣衫去!”
沉星听了,立刻爬了起来,开始梳洗,真是迫不及待要出去了。
三人一上得街上,立刻吸引了路人得目光,一个是貌比潘安,一个是美若天仙,难得
见到如此绝色。
沉星见了也不以为意,这样的场面估计见得多了,只忙着去看路边小摊上的东西,一
副新奇的样子。那边绯绡却很是骄傲,拿着一把折扇,没有一刻钟便换了十几个姿势,最
后还是王子进将他拽走。
沉星和绯绡,一到得街上,便立刻变成两个活宝,王子进一个人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才好找到他们。
待得沉星买全了所需的物品,已经是中午了。绯绡那边又闹着要去吃鸡。“咦,你家
这狐狸爱吃鸡啊?”沉星问道。
“是啊,好像大凡狐狸都很偏爱吧!”
沉星听了冲绯绡眨巴一下眼睛:“有没有听过‘百鸡宴’啊?”
那边绯绡一听,眼里顿时冒出了璀璨的光芒,王子进则是一脸死黑,鸡鸡鸡,又是鸡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鸡。
说完,沉星便引得二人去吃那‘百鸡宴’去了。
“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我们过两日便启程吧!”王子进说道。
“启程?去哪里?”沉星听了很是惊讶。
“自是回家了,我还要回家准备娶你啊!”王子进说了,很是不好意思。见绯绡一味
吃鸡,并不理会他,窘迫才稍减。
原以为沉星会很是高兴,那听她听了这话甚是迟疑:“我、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
“我好像把什么重要的物事落在牡丹园了,要将它找回来才行!”
“这个好办,只要晚上潜了进去拿走便行!”说完,还不忘问:“是吧,绯绡!”
绯绡嘴里叼着鸡连连点头,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原是他生来就有的本事。
沉星听了,脸上是一片歉疚之色:“关键是我连是什么东西都忘了~”
王子进听了不禁愣住,这样的记性也太可怕了一些吧!
“我真的忘了,好像很久以前就丢了那样物事,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已经想了好多年
了,可是这好多年中又有事情被忘记。”沉星无奈的答道。
三人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怏怏的回了客栈。
当日二更时分,王子进睡得正香,却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去开了门
,却见门外一张绝美的脸庞,却不是沉星是谁?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说。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那物事在哪里了,我们这就去取吧~”说着,眼里闪着兴奋的
光辉,王子进不忍拂了她的意,忙回去穿了衣服,再要去叫了绯绡,竟见他已是整了衣冠
,坐在旁边等他,脸上是一脸凝重。
两人出了门,沉星便在前面带路,往牡丹园去了,迷茫的夜色中,弥漫的夜雾中,王
子进看着眼前不停赶路的婀娜人影,竟觉得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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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当晚新月如钩,夜色如墨。照得路途不甚明亮,王子进跟着沉星走了一盏茶的功
夫,觉得前面沉星停了下来,一抬头,已经到了牡丹园。
只见大门紧闭,但屋子里还是有些灯火,看来是还有客人留宿。
绯绡见了道:“我们还是从后门进去吧?沉星可知后门在哪里吗?”
沉星的眼睛里一片迷茫,只是淡淡的答道:“知道!”便又引路去了。
王子进只觉的沉星今日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方便说,回头看看绯绡,却见他伸出
一只手指,放在唇边,意思是不要让他问。
过会儿凑头过来“她好像想起什么了,莫要阻她!”
子进听了点了点头,看着沉星空洞美丽的大眼,不觉有些担心,只希望一切都会好起
来。
沉星带了两人到了后门,一推门,已经上了锁,那边绯绡见了,抢在前面,伸手轻轻
一推,那门“吱咯”一声,竟应声开了,里面传来“嗒”的一声,却是锁头落地的声音。
王子进现下有些明白绯绡那取之不尽的银两是从哪里来的了。
沉星见门开了,一闪身便走了进去,望着后面的花园开始发起呆来。
口中轻念着:“不一样,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
王子进听了,不由奇道:“什么不一样啊?这不就是牡丹园吗?你生活过的地方啊!
”
沉星伸出一只玉手,往前指了指:“什么都不一样了,庭院还是那个庭院,可是假山
和花木,都不同了!”
“莫要想这些,你不是记起忘记的东西在哪里吗?我们赶快去取了吧!”绯绡提醒道
。
“对了”那边沉星像是忽然回过神来“是回来取东西的!”
“那东西是在你的房间里吗?”王子进问道。
“房间,我的房间,对了,我要看看我的房间怎么样了!”说着,又找了旁边的一条
小路走了下去。
“唉唉唉,你的房间在内院啊,不是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王子进在后面叫道。
那边绯绡忙拉了他一把:“莫要声张,看她走到哪里去!”
那边沉星拐了几个弯,最后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前面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了不由惊道:
“这不是柴房吗!”
那边沉星并不理会,伸手去开了那扇木板做的破旧小门,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里面
堆满了柴草。
“怎么会这样,怎么变成了这样,我住的地方,明明是这里啊!”沉星很是惊讶的样子
。
“沉星我们快走吧,你住的地方,该是是那边的大屋啊!”王子进过来说道,说毕,
正好看到沉星的脸孔,只见她双颊塌陷,脸色无光,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做这般模样。王子
进不禁吓了一跳,她莫不是又要吃人了吧,现下找不到死的,不会抓了我充数吧?
想着,也不敢言声,偷偷闪到一边,“绯绡,你看,她何时变做这副模样的~”
“早就是这样了,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绯绡答道。
沉星在屋子里环顾了一下,用手摸着窗棂,“没错,没错,就是这里,这里还被我刻
上了记录日期的字!”
语毕,还哼起了歌:“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却是初识时唱的那首
《春江花月夜》,沉星唱着,深陷的眼睛又迷离起来,好像思绪已经回到很久以前。王子
进见了,不由伤心,她这般模样,却该如何是好,想当日沉星一袭红衣,美若天仙,一首
《春江花月夜》唱得如天籁之音,也许自己是不该接得那花球,那样的话,她还是那个在
湖面上载歌载舞的仙子,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变做枯骨,在这吟歌唱曲,一样的曲子,现
在听来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沉星唱了几句,叹了口气道:“如玉姐姐的歌,真是好听啊~何时我也能唱得如她那
样好呢?”语气中甚是落寞,看那样子,像是回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将子进和绯绡
都忘到了脑后。
只见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镜子,我的檀木镜子呢!”
王子进听了不禁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总算想起要找什么了,不过是一面镜子,拿了
赶快回去吧,可莫要这样了,不然自己会被她吓死。
只见沉星甚是着急的样子,披头散发,忙去搬角落里的柴草,王子进见了,也去帮忙
,却不忍心看她已枯朽的脸孔。
两人搬得一阵,柴草便被搬空了,沉星在那角落里摸了半天,竟拉出一块砖来,将手
伸到那砖缝中,摸了一面铜镜出来。
只见她很是高兴得样子:“这是我的宝物啊,总算没有丢失!”
王子进见那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现在已经腐朽的不成模样,不过从周围那檀木的镶
边,可见做工很是精美。
沉星说着,倒转了那面铜镜,将镜子对了自己,用袖口将镜面的浮灰擦去。
王子进见了,忙伸手阻道:“莫要照那镜子~”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沉星一把扔了镜子,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一脸惶恐的模样,
:“刚刚那是什么,那可是我自己吗?怎地变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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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花花不语,为谁开?为谁谢?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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