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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engying (峰的影子*守望麦田), 信区: Feeling
标 题: [连载]春江花月夜4(zzz)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Fri Aug 20 20:05:49 2004)
45、这一下变故,确是令在场的几人都吃了一惊。王子进失去了控制,忙一起身从地
上爬了起来,一把将紫阳手中的纸人夺走。往绯绡那边跑去。
只见绯绡的右胸被宝云的手穿了一个大洞,鲜血不停的往外涌。王子进见了,忙撕了
衣袖,帮他堵住伤口,无奈那血水竟如泉涌,一会儿半副衣袖便湿透了。
“绯绡,绯绡你不要死啊!”王子进哭道。
绯绡抬起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摸了摸王子进的头:“呆子,我不会就这样死了的,我若
死了,谁来保护你啊!”
“胡公子,你很痛吗,都是宝云害的!”宝云在一边哭道。
“不关你的事,我还砍了你一条臂膀下来呢,你不恨我吧?”绯绡说着坐了起来,那
血又不停的涌出。
“不恨,宝云本就已经死了,也没有实体,这都没有什么~”
“嘻嘻,那就好,我答应了带你走,现下这紫阳也收拾了,我想个办法将你的魂魄带
走便是!”说着,将宝云的那只断手用力的拉了出来。王子进见了,忙又帮了他去包扎,
免得血水流得更多。
宝云听了这话,极是欢喜,冲张谦富道:“爹,我同胡公子走了,你可答应?”
那边张谦富瘫坐在紫阳旁边,已经吓得呆了,听她这样一喊,才回过神来。只见不远
处宝云断了一只胳膊,劈头散发,脸上全是一道道的抓痕,小小的身体坐在地上,甚是可
怜,脸上却是一副幸福喜乐的表情。
张谦富看着,泪水又模糊了双眼,忙点头道:“走吧,不要挂念爹了,爹对不起你~
”说着,又哭了起来:“都是爹不好,财迷心窍,被这妖道所骗,哪知却断送了你一生的
幸福!”
王子进听了,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张谦富听了,突然扔了钢刀,抱头痛哭起来,声音甚是凄惨。王子进见状不由着急
,却也无法说什么。
那张谦富哭了一会儿,抬头道:“三年前,三年前这里突然几个月之间便变做一座鬼
城,我的生意也作不下去了,可是自己已经老了,又无法像以前一样背井离乡的奔波了。
”
说着,指着紫阳道:“这妖道便跑来找我,说有办法让我的生意继续下去,但要我帮
他盖一座道观!”
“你便答应他了?”王子进眼见事实如此,但又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亲爹会把女儿活活
杀死。
张谦富听了,又是涕不成声。顿了一顿,接着道:“他骗我,他骗我,说是会为我造
一个圣女,我便骗了宝云跟他去了。”
“哪知?哪知,宝云这一去便没有回来,倒是那道士留在我这里的一只木刻的小人,
慢慢的长了皮肉出来,变做宝云的样子。”他说着,又哭了一通,接着道:“我开始也是
十分欢喜,可是,可是那宝云却不会长大,长了两年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这里,那天风好高,夜好黑啊!”他说着,目光出神,仿佛又
回到那个黑夜,“我来到这里找事情的究竟,可是我找到了什么啊?找到了什么~”说着
,肥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往那埋桶的方向走去,“我找到的是已经死了的宝云
,死了两年的宝云~”
王子进见了他的样子,不由害怕,也不敢问了,忙又跑了回来。
那边宝云见了,悠悠的道:“爹,我从未恨过你,那日紫阳拉了我的手,对我说要带
我去找死去的母亲,我便知道自己不会再活着回来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是我
自愿钻到那个桶里的,是为了能见到死去的母亲,是为了能让你重新开心起来,这一切,
都不关别人的事,不关别人的事~”
王子进扶了绯绡道:“你说这事可怎么办?”眼见这对父女的神智好像都不是很清醒
的样子,确是十分棘手。
“我要言而有信,自是要想法将她带走~”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个声音道:“将她带走,却又谈何容易~”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那紫阳并没有死,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你这妖道,怎么还没有死!”王子进见了,便要跑上去拼命!
那紫阳却仰面朝天,大笑了几声,“我是妖道,我是妖道啊~,可是没有我这个妖道
,那丰都城又怎会有今天?”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绯绡问道,“莫不是以为我不能破了你那邪门的法术
?”
紫阳听了,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那桶井之术好破,只要我死了,那法术也便
没有什么效力了,可是之后呢?”
“之后又怎样?”王子进问道。
那紫阳笑了两声忙大口喘气,估计是失血过多,浑身脱了力,“你说呢?你说会怎样
?“说着慢慢的倒了下去。“这城中,就会冤鬼横行~哈哈,冤鬼横行~”
王子进听他最后几声笑声甚是凄惨,身上被他激起一身鸡皮,只见紫阳倒在一边,睁
着眼睛,这次看来是死透了。满头的青丝竟变做白发,脸上也是皱纹横生。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问道。
绯绡见了紫阳的尸身道:“道家追求长生不老者为多,看他这样子,也是将自己的法
力都用来驻颜了!”说着,叹了口气“就是永葆青春又能怎样?到头来不过都是枯骨一堆
~”
“那他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了?”王子进问道,这事到现在,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
是。
绯绡叹了口气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说着,走过去扶了宝云。
柔声道:“宝云,我们先带你回家,以后的事,再想办法!”
那只宝云却是突然哭了起来,“胡公子,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宝云无法和你一同走
了!”
“莫要听那紫阳的话,我会帮你想办法!”
宝云笑着摇了摇头:“胡公子,我已经死了这许多年,什么不会知道了,没有办法可
想~”说着,又哭了起来:“胡公子能如此对我,我便已经十分满足了!”
“那你要做何打算?”绯绡问道。
宝云却是不答话,慢慢走到那埋葬了自己的桶旁,低首看去,那里一个小小女孩的尸
体,蜷缩在里面,宝云道:“这是我吗?一直没有勇气看一眼。来不及长大,便成了这般
模样~”
王子进听她说着,也不由心伤,忙道:“莫要看了,看一眼,便平添一份伤心,和我
们一起走吧!”
“走?”宝云回头看了看绯绡和子进道:“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只是,无法和二位
一起走了!”
“你不是很喜欢绯绡吗?干吗不随我们去了?你走?又要到哪里?”王子进见她的样
子,又想起了沉星,不会这可怜的宝云,也要如沉星一般离他们而去了吧?
“王公子,宝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如果要是有缘的话,只能来世再见了~,我若
不这样,爹又该怎么办?我现下死了,只希望他能平安的活下去!”说着,看了看在地上
坐着的张谦富。
“宝云,你莫不是要超生去了?”绯绡道。
“我不单一个人超升,还要将这里死去的冤鬼一起带走~”宝云说着,脸上竟是一副
幸福的神色“他们与我一样可怜,一样是不想这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我不能将他们丢在
这旷野中继续哭涕,这,只有我能办到!”说着抬起头来,脸上写满坚决。
“你当真要这样?”王子进听了不由心伤,这个女孩,怕是没有在这个世界上过了几
日幸福的日子吧?
那宝云道:“胡公子,可以让我再拉一下你的手吗?”
绯绡把手慢慢的递了过去,宝云一只断臂拉了他的手放在脸旁,闭着眼道:“那日你
在下面接我的绣球,我真的好开心啊,就让那绣球飞到你哪里去了,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可是你又偏偏不要我~我喜欢得不成了,便想法夺了你的魂魄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语气中尽是凄凉,脸上却是一副幸福神色,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一个白衣
的少年站在楼下向自己这边打望。
“不怪~”绯绡只觉自己手上一凉,却是她的眼泪。
只听她继续说道:“现下又将你伤成这样,你不怪我吧?”
“不怪~”绯绡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宝云说着放开了他的手“其实我一直想和你再一起,一起游山玩
水,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很高兴!”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可是这对于我,只是一个
无望的梦而已!”
王子进见了,知她要走了,心中甚是酸楚。只见她单手一招,却是无数冤鬼的影子从
后面出来,声势浩大,极为吓人。
宝云举着手笑道:“胡公子可否送我一程?”那笑容夹着泪水,却甚是明媚。
绯绡点头道:“好!”说着将长刀抽了出来,对子进道:“将火折给我!”
王子进瞬时明白了这二人要干什么,将火折抛了过去,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突然只觉后面一阵热浪卷了过来,如此之热,烤的人难过,烤的人想哭,烤到人的心
里去。王子进只觉想哭,那眼泪又瞬间便被那热浪烤干了。
再睁眼时,只见一片空旷的原野,什么也没有,只有绯绡一个人,白衣上沾了鲜血,
衣裾随风飘摇。王子进问道:“她可是走了?”
绯绡并不答话,伸了手给他看,掌中是一个木头的小人,那小人已被火焰烤得焦黑,
却清晰可见缺了一只胳膊。
眼见太阳就要升起了,绯绡对子进道:“我们走吧!”
王子进回头看了一眼这旷野,也许明年春天,这里又会开满了鲜花吧,那时,会不会
有人记得宝云呢?
身后张谦富一个人,呆坐在桶旁,似乎有无尽的心事要想。
两人走到茅屋旁,只听一声苍老的笑声:“你寻了你的朋友回来了?”却是如墨。
“如墨,你怎么没有被带走?”王子进又惊又喜。
“我本没有怨气,却有谁能带得走我?”如墨哈哈大笑,甚是开心的样子,王子进只
见茅屋中走出一个老儿,穿着守卫的一副,扎了一条红色的头巾。
“再见了,呆子,继续赶路吧!”
王子进知是无人镇压他,已是有能力现了形,不由高兴。
“子进,我好累啊!负我一程!”说着,绯绡又变了狐狸,缩在他怀里,王子进见他
雪白的皮毛上尽是斑斑的血色,知是他累得坏了。只见那白狐的怀中,还是抱了一个焦黑
的木制人偶,王子进见了,不由又是悲从心来。宝云那清秀的脸,一双明亮的大眼,又浮
现在眼前。
春心莫与花共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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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夜色逐渐的笼罩了扬州,华灯初上,人头攒动,虽然已是晚秋,但是每天的夜市
并没有随着气温的低落一起萧条下去,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有跑江湖的艺人在表演杂耍
,有来自各地的小贩在叫卖着他们的商品,一副清明盛世的太平景象。
可是再热闹的旺景也穿不透,越不过的是高高的墙壁,深深的庭院。一处大户人家里
,奴婢们见天色已晚,忙拿着火信去掌灯了。
灯被一盏一盏的点亮,院子里一会儿便灯火通明了。可是这里就是点了再多的灯,却
还是让人感觉像是黑夜,一屋子的人,都是死气沉沉,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外就是一副热
闹繁华的人间胜景,屋里却是比坟墓还要寂静。一堵高墙,隔断天上人间。
屋中的内院深处,一扇门被推开,传来“吱呀~”的一声,一个婢女模样的小姑娘提
着一盏花灯进来了。“小姐,小荷这就给您把灯点上~”
床上挂着粉红的帷帐,厚重而密实,一直垂到地上,里面的人却并不答话。
“小姐,今天的身体可好些了,要不要再叫张先生瞧瞧?”那婢女说着,已经将蜡烛
点着,又将一个画了牡丹的灯罩罩了上去,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出那婢女小荷的容
颜,清秀而平庸的一张脸。
“小姐!”那小荷走到床旁,从帐子里拉了一只玉手出来,那手十指尖尖,如葱管一
般晶莹剔透,就是稍嫌白了些,没有一丝血色。“等你这病好了,到那时估计便是春暖花
开了,我便与小姐去放风筝。
那帐子里的人依旧没有声音。那小荷说了一会儿便出去了,关了那门道:“一会儿,
夫人便会端了药了,我再过来。”那门便被带上了,忽明忽暗的烛光中,那粉色的帐子里
面,倒像是藏着死亡。
不要,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房间里,我不要吃药,那药吃了也是不好,只是越吃
越重而已。
这时,空旷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她仿佛又看到了那绣着牡丹的软鞋,缎子面的,鲜
红的牡丹。
她的心也跟着揪紧了,缎子面的牡丹,妖艳的牡丹,在她看来,和死亡无异。那脚步
声越来越近,直到门口,那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只听一个柔柔的女声道:“柳儿,吃药了~”
那心中的弦听到这声音,终于崩断了,她眼睛一闭,人往后一仰,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许,也许,就这样死了,倒还好些!
“绯绡!你看这夜市比起开封如何?扬州府果然是大城市啊!”王子进骑着马走在人
群之中。
“你没有见过盛唐之时,那场面比现在还要热闹呢!”说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王子进听了,不由摇摇头,看来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对什么都失了兴趣。
“我们还是快快找个客栈投宿要紧,等一下再逛不晚!”绯绡说着,纵马绕过人群,
往前去了。旁边一帮人正围着一个杂耍的艺人,那个艺人估计是吐蕃来的,表演甚是精彩
,叫好之声连绵不绝。
“再看一会儿吗~”王子进实在是不愿错过这样的好戏,却见那边绯绡板着脸,已经
先走了,却连往这边瞥了一眼都没有,王子机看他那幅样子,真是面若桃花心若尘,无可
奈何,只有跟他去了。
两人刚刚安排好客栈,王子进便迫不及待的要出门,拉了绯绡道:“同去,同去!”
“子进,你一个人去吧!我有点疲惫!”绯绡一进房间便窝在被子里。
王子进知他是上次的伤还未完全复原,也不好强求,便道:“那我一个人出去了~”
“慢着,子进!”绯绡说着,从怀中掏了一个铃铛出来,递给王子进道:“把这个带
上!”
“咦?这是什么东西?要我带着个劳什子干吗?”王子进提着那铃铛,左右晃了一下
,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看来是坏的。绯绡的东西,确是没有几个经用。
“你带着吧,自会对你有好处!”绯绡懒得和他废话。
王子进只好怏怏的将那铃铛放在怀中,又回头对绯绡道:“莫不是忘了比铃铛更好的
物事给我?”
“什么?”绯绡见他一脸坏笑,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当然是你那装满银子的荷包~”说着,就往包袱里摸去。
绯绡听了又气又好笑,从怀里掏了一大锭银子抛了出去,“够了吧?”
王子进得了银子一路哼着小曲出去了,甚是欢喜的样子。
那夜市果然是繁华,王子进一路看着,只觉得眼睛不知该放向哪里。各处南北杂货一
应俱全。
看到前面有买小吃的档铺,忙跑了过去,自己买了一袋板栗,喷香烫口,边吃边逛,
开始兴致还很不错,没了一会儿便失了新鲜,自己一个人,觉得甚是寂寞。也许和绯绡出
来更好一些。
想着就要回去了,看到前面有卖樟茶鸭的,不由高兴,看那鸭子做成紫红色,估计是
很美味,绯绡一定会喜欢。
忙跑了过去,“老板,要一包鸭子!”正说着,只见那老板对自己的声音充耳不闻,
一手抓着案板上的刀柄,眼睛直勾勾的在看着什么。
“老板!”王子进又喊了一声,却还是无人应声,忙也看向那边,只见一个少女的背
影,袅袅婷婷的走了,那少女似乎手中也抱着一袋鸭子。
王子进见了不由出神,那少女远看便如笼罩在一团雾中,如仙子下凡,单是背影,便
美不胜收。
王子进也不管什么鸭子了,似被人引了魂魄,直直的便跟了过去。只见那少女一身白
衣,上面画着绿色的柳枝,人也如弱柳扶风,姿态甚是优美。
“回过头啊,回头~”王子进在心中暗叫,哪想那少女就是不往自己这边看。
只好自己快步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的回头一看,这一看,不由惊呆了,这这张脸,
竟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眼带桃花,面如春风,竟是像极了绯绡。
王子进觉得心中竟是响了一声炸雷:完了,完了,绯绡变了姑娘,怎会这样?难道他
支我出来,就是不想让我看到他这番模样?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将来可怎么办?不知他何时再会变回去?想着,心中一阵难过。
忙跑了过去,拉了那女孩的手道:“绯绡,你怎会如此不相信我,这样大的事情也不
与我说一声?”
哪知那女孩道:“绯绡?是我的名字吗?这名字倒是当真好听!”
王子进见她这副模样,与绯绡并无二致,只觉心中一酸,眼泪便流了出来,怎么只是
一会儿功夫,便成了这样,突然想起在丰都城,绯绡也是被人陷害,难道这扬州府里也有
奸人不成?
想着,忙拉那女孩的手道:“绯绡,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脱困!”
“公子所言是真?”那女孩听了甚是高兴的样子,“我好想回家,公子真的可以帮我
?”
王子机听了心中热血上涌:“不要说是回家,便是赴汤蹈火我也可以帮你!咱们这就
回客栈吧,我记得路!”
说着,拉了那女孩的手便走出人群,王子进心中激愤,也顾不得东南西北,一路走了
下去,却是连自己是从哪边来的都忘记了,只觉越走人烟越是稀少,灯火越是寥寥。
“咦?这是走到哪里了?”王子进眼见周围甚是荒凉,与刚刚那番热闹景象相比,竟
像是两个世界。
王子进手牵着那女孩,不知该往哪里走去。正好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蹒跚而行,心中
一阵高兴,终于找到问路的人了。
忙回头对那女孩道:“我们去问问前面的人吧!”说着,拉了那女孩急步向前走去。
漆黑的夜色中,眼前那人影逐渐清晰,看那样子,似是一位老妪的背影。眼见那老妪
走得甚慢,自己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不由发足急奔两步,距离总算是缩短了,那女孩跟在王子进后面急跑,手却开始发抖
。
“咦?你怎么了?”王子进见了不由奇怪,跑了两步不至于累成这个样子吧?那手,
却是抖的更厉害了。
王子进忙回头看去,只见那女孩的身体竟像筛子一样不停发抖,冷汗直冒,心中不禁
担心。那女孩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拉住王子进道:“公子,公子莫要和她问路!”
王子进眼见跑了这许久也转不出来,那老妪的白发已是清晰可见,怎能甘心。忙道:
“为什么?难道那老婆婆会吃人不成?”
“我不知道,不知道,只知道问了路,就再也回不来了~”
王子机眼见周围更是荒凉,眼前只有一条小路,不知通向哪里,不去问了路,这要如
何走下去?
“你不要担心,我问了路便回来,不会有事!”说完,便甩脱那女孩的手,快跑两步
,总算是追上了那老妪。
那老妪弓着背,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很是憔悴的样子。
王子进见了忙鞠了一躬道:“敢问去扬州集市的路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老妪道:“扬州集市?扬州集市?我只知道一条路,便是这条,每天都是一直走下
去!”
说着,回头又道:“你莫不是也要和我一起走?”王子进只见她一张枯朽的老脸,没
有一丝活人的气息,眼睛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黑洞。
“你?你这是?”王子进不由吓得浑身虚脱,这路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那老妪说着一把抓了王子进的手道:“和我走吧~”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铁箍箍住一样,分毫也是挣不脱,正又急又怕间。突然听
到耳朵旁边有铃铛的声音“叮当~”,“叮当~”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
只见那老妪听了那声音甚是难过的样子,甩脱了王子进的手,双手抱头道:“你怎么
带着那样的东西?我的头,好痛啊~”
王子进脱了困,吓得一身冷汗,忙要拉了那女孩的手逃命,却见那女孩也是抱着头,
一脸痛苦的表情。“公子,公子,快让那铃声不要响了~”
王子进掏了铃铛出来,只觉声音清脆悦耳,“叮当”、“叮当”如玉珠落盘,甚是悦
耳。可是无论怎么弄,它就是想个不停。
眼见那女孩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淌,王子进不由心痛,大声喝道:“别响了!
”
这一喊,那铃铛也不响了,那女孩、老妪也通通不见了,像是瞬间变幻了天地,自己
还是站在夜市中央,旁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由纳闷。
只觉手上疼痛,忙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清晰可见三个黑紫色的指痕,正是方才被那
老妪所抓之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那条路的尽头又是通向哪里?王子进一头雾水,手攥了铃铛
,茫然的站在人潮中不知该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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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王子进回过神来,忙向客栈跑去,现下当务之急就是确认那女孩到底是不是绯绡
所变?
一路狂奔过去,很快就到了客栈门口,王子进的心跳却是越来越急,他好害怕,好害
怕他一推门。里面就是坐了一个美貌少女而并不是一个俊美少年。
颤抖的手推开了雕花的梨花木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只见一个白衣的少年正盘腿坐
在床上打坐。王子进的心中一阵激动,眼睛不由模糊了,这景致,与平时并无不同的景致
,现在却如此叫人珍惜。
“绯绡啊!还好你还在~”王子进说着,便扑到床上抱了绯绡。绯绡正在修行,闭着
眼睛,现下被他这样一弄,吓了一跳,忙一把推开了他:“你这是怎么了,两个大男人,
只不过分开一会儿,至于这样吗?”
王子进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还挂着一副知足的傻笑,绯绡见了他这癫狂神态不由纳
闷,忙道:“子进,子进,去逛了夜市可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王子进拿着袖子擦擦脸,摇了摇头。
“那你定是见了什么美貌的姑娘了!”暗道:能让花痴变成这样的估计不是一般的佳
人。
那边王子进点了点头,绯绡见猜得没有错,舒了口气道:“那个好办,只要不是什么
鬼魅,我会尽量帮你娶了回家!”
王子进听了点头道:“不错,确是是个佳人,可怕的是,那佳人与你长得一摸一样!
”
哪知绯绡听了却不以为意:“天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有何见怪?”
王子进听了不由来了精神:“你是说那女孩与你没有关联?”
“是啊!我这样子,不过是自己想了人的长处变的,这么久的时间,倒也是有见过和
我相似的人,奇怪什么?”绯绡问道。不过一个和自己长得相似的姑娘而已,至于像见了
鬼一样吗。
“奇怪的是这个姑娘好像也不是个凡人!”王子进说着将自己今天所见与绯绡描述了
一番,那黑夜中的小路,没有尽头的小路,路上的可怕老妪,都一一和他说了,边说还觉
得心有余悸。
绯绡听了,伸手道:“那个铃铛拿来,我瞧瞧!”
王子进忙伸手掏了那小小金铃出来,觉得与刚刚并无不同:“这是怎么了?”
绯绡接过了那铃铛,放在手中握了一会儿道:“你刚刚差一点便走到了死路上!”
“什么死路?不过是荒郊的一条小路而已!”
绯绡听了摇头道:“你莫不是没有听过黄泉路吧?那便是黄泉路,景致是因人而异,
但是路的终点都是死亡!”
“啊啊~”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原来自己竟是真的黄泉路上走一遭了,“怎么会这
样,我不过是想回客栈而已,怎会走到那样的路上?”
绯绡听了沉思一会儿道:“不知道,按说你也没有那个本事去那个地方,怕是那个女
孩有什么古怪!”
“是吗?我倒觉得那个女孩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啊?”王子进一脸迷茫。
“不要想了,能平安回来便好,明日我们再去那里寻了那女孩看看!”绯绡说着,翘
起鼻子四处闻了闻,问道:“子进,你不会是带了什么美味给我?”
“美味,没有啊?”正说着,那边绯绡已经伸了一只长手,摸到他怀里,掏了一个油
布纸包出来。欣喜的打开来看,竟是一包酱紫色的樟茶鸭。立刻欢呼起来,脸上堆满笑容
,跑到桌子旁去吃了。
王子进见了那鸭子,想是那女孩留下的,心中不由又浮起一个倩影,穿了白色的衫子
,那上面的绿柳,鲜嫩清脆,在萧瑟的秋风中,迎风招展。
次日白天,王子进一早便拉了绯绡去逛扬州府,好不容易来到扬州这样大的城市,怎
能不去开开眼界。
两人边走边逛,转眼大半天就过去了,中午逛得累了,便找了一家饭馆休息。王子进
见小二过来招呼。问道:“你们这扬州府可有什么出了名的景致啊?”
那小二听了掩嘴笑道:“客官可是来对了地方,扬州最好的景致便是在晚上的画舫里
!”
王子机知他说的是歌妓,又想起沉星,心中不由一酸,忙将他打发了。
绯绡见他不快,也不答话,自己吃自己的去了。
只听旁边的一桌客人道:“唉,那个杨知事啊,真是可怜,没有什么子嗣,只有一个
女儿,现下又生不如死,纵有高官厚禄又怎样?”
王子进回头看去,见是一桌书生,触景生情,又想起过去和道然他们一同去赴考的情
景,一样的把酒言欢,海阔天空,现在天各一方,也不知道然现在怎样了?
“子进,莫要多想了,绯绡见状安慰他道。
“莫要多想,莫要多想~”王子进不知怎地,心中甚是酸楚,过去种种,一齐向心中
涌来,那考场中的老生,沉星,宝云,他们每个人不都是执着于自己的人生?到头来又怎
样呢?
一股悲愤之气涌上心头,不免多喝几杯,只见绯绡的一张俊脸很是担心的望着自己,
不由欣慰,还好,还好还有绯绡,最怕哪一天,绯绡也离了自己而去。
晚上,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被绯绡摇醒,才发现自己下午却是在那小饭馆中喝醉了。
“子进,子进,我们去夜市逛逛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孩!”
“哦!”王子进应着,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急忙收拾了随着绯绡出去了。
被晚上的夜风一吹,王子进的酒也醒了七八分,只见夜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王
子进的一双眼睛就像不够用了一样,东瞧西望。
走了一会儿功夫,自己来做什么都忘了,随着人群看了一会儿杂耍,只觉兴致很高,
“绯绡,绯绡,你快来看!”说着,便去要拉了绯绡,这一拉,竟是拉了个空,绯绡不知
何时竟和自己走失了。
心中不由着急,忙去寻找绯绡,只见周围人山人海,笑语连天,在这样的人群中去找
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了,绯绡定是去了卖小吃的地方去吃鸡了!”想着,忙往那边走去。果然见一个
人穿了白色的衫子站在一个摊铺前面,白色的衣服甚是显眼,再看那脸,面若桃花,不是
绯绡是谁?
忙跑了过去,拉了他手道:“你也不和我说一声便走了!”
只觉触手甚是柔软,不由纳闷。那边只听一个女声道:“公子和我可曾相识?”再看
那明媚的大眼,王子进不由一阵眩晕,又是那个奇怪的姑娘,绯绡现下又不在,自己可怎
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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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正迟疑间,只听那女孩道:“公子,公子,前日是不是见过?”
“不错,小姐好记性~”王子机颤抖的答道。只见那女孩面带春风,一双明媚的大眼
盯着自己,与其他人未见不同,倒是艳色无双,不由看得痴了。
正出神间,只觉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回廊,夜色中的回廊,被月光染了惨淡白色的
回廊,王子进见了这景致,不由心中害怕,那回廊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通向哪里。
王子进吓得咽了口口水,无奈硬着头皮往前走去,虽然是从未来过的地方,他却只觉
得害怕,不知为什么,那回廊的尽头似乎藏着洪水猛兽,要将他吞噬了。
一步步的走了下去,只见月光下,自己一个人影映照在雕花的窗沿上,孤独而冷清,
王子进喘着粗气走在无人的回廊上,只觉心中一个声音在随着自己心跳的节拍叫道:快到
了!快到了!他自己却也不知快到了哪里?
再往前走去,王子进在回廊的尽头拐了一个弯,只见一扇紧闭的木门呈现在自己面前
,那门上雕的花纹及其繁复,在月色中透着古朴的光辉。
那门后有什么?王子进只觉这门便是自己的目的所在,刚要伸手去推,便觉后面传来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是徐徐的,舒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回廊上慢慢的散步。王子机
听了心中一惊,忙跳过了栏杆,躲到了回廊下面,一个女子的袍裾一会儿便出现在回廊的
另一端,一副锦缎的,绣了花的袍子,夜色中闪着美丽的光辉,王子进甚至可以闻得到那
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香气,脂粉的气息,熏的他快喘不过气。那女子徐徐的走了过来
,只见那裙子下面,一双绣花的鞋子若隐若现,红色的鞋子,绸缎的鞋子,绣了一朵大红
牡丹的鞋子。
只不过是一双鞋子而已,王子进却像看到什么可怕的物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看
到这双鞋,他就有一种想要快快逃离的冲动,可是他好想看看那门后有什么,硬着头皮趴
在回廊下面,晚上的露水粘在半枯的草上,湿湿凉凉,如果这又是梦,也太过于真实一些
。只听那个女子停在那雕花的门前,一个柔媚的声音叫道:“小荷,快开了门啊!”
那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子进忙探了头看去,他要看看,那门后到底有什么。
突然只觉手上一紧,不知是哪里出来一只纤白的手,一把抓住了自己。“啊~”王子
机惊恐的叫了一声,再一回头,却是自己依旧站在夜市中,绯绡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
牢牢的扣住自己的手腕,刚刚,便是他将自己捉了回来。
“绯绡,你可来了,我刚刚差点没有被吓死!”王子机说着抹了抹满头大汗,只觉自
己像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
那边绯绡却并不答话,一脸凝重的望向他的身旁,王子机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个与绯
绡长得甚像的女孩还站在自己旁边,自己的手,正牢牢的牵了她的手。
那女孩一脸轻松的表情,见了绯绡很是惊讶的样子,瞪圆了眼睛道:“咦,你与我长
得好相似啊!”
绯绡见了,忙一把将王子进的手拉了回来;“子进,莫要与她有任何接触!”又回头
对那女孩道:“你赶快回了自己的该去的地方吧,你这般下去,终有一天会死的!”
“死?”那个女孩听了一脸疑惑的表情:“我该去哪里啊?我自己也不知道,连自己
叫什么却都是忘了!”
王子进听她这样一说,猛的想起刚才所见,那锦衣女子推门之前似乎叫了一个名字,
好像是小荷吧,对,就是小荷,忙对那女孩说道:“你知道小荷是谁吗?”
“小荷!”那女孩听了甚是欣喜的样子,“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啊,听着也好亲切,好
像我就是叫了这个名字的!”
绯绡听了,看了王子进一眼,那眼中,满是疑惑,就听他对那小荷说道:“小荷,你
快快回家吧,你这样长久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那个小荷听了,脸上一脸焦急的表情,竟有泪水从大眼中流出:“我真的不知道家在
哪里啊?找了好久也找不到,二位公子能否帮帮我啊?”
“那你这般在外面能有多长时间了?”绯绡问道。
“多久?”那小荷道:“多久都有,有的时候几天,有的时候几个时辰,有的时候莫
明奇妙的就失了意识,再醒过来,自己却还在外面游玩,可是有时明明就换了节气,也不
知我这么久是在哪里过的!”
绯绡与子进对望了一眼,这事甚是棘手,没有办法,绯绡只好对那女孩道:“你先与
我们回去吧,再做打算,这般下去不是办法!”
“多谢公子相助!”那小荷听了,忙对二人行了礼,看起来家教甚好的样子。
王子进不由纳闷,悄声对绯绡道:“这是怎么回事?”
绯绡看了看跟在二人身后的小荷道:“这个小荷怕是一个生灵,她的肉体不知在何处
活着,魂魄却跑了出来!”
“啊,这个好办,只要找了她的肉体在哪里不就好了!”王子进见她不是鬼怪,不由
松了口气。
哪知绯绡却摇头道:“好好的人,魂魄怎会跑了出来?”
王子机听了心中又是一揪,“难道?难道~”
绯绡那边意味伸长的看了王子进一眼道:“不错,怕是她已经不久于人世!”
王子进听了这话,心中一酸,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荷,美丽的脸庞在夜色中似
乎闪着光芒,那脸上写满了勃勃的生机,对人世的向往,这样的一个女孩,怎么又要死了
呢?
王子进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忙拉了绯绡的手道:“我们一定要救她,不能让她
就这样死了!”
绯绡见子进的眼里写满了坚决,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好点了点头。
王子进心中苦楚,这一路上,见了太多的死亡与悲伤,自己已经不能再承受什么了,
回头又看了一眼小荷,如此鲜活的生命,便是陪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也定要助她留在世上
,他不想她像宝云一样,像沉星一样,来不及看看这世界的繁华便过早的离开了。
趁一切还来得及,趁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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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三人回了客栈,王子进与绯绡细细问了半天,那小荷却只是瞪了大眼,想不出什
么所以。
王子进不由长叹一声:“绯绡,这样不是办法!你快想了什么好法子出来!”
绯绡听了,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道:“办法是有,看你愿不愿意冒险!”
王子进听了,估计是什么凶险的法子,但是看了看小荷一双美目,清澈分明,盯着自
己,甚是可怜的样子,点头道:“不要紧,我们可以试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
心中对这小荷竟是有一份亲切的感觉,只是想处处维护她,也许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绯绡吧
,也许只是自己不想再见到死亡吧。
“子进,你要想好,这法子只有你能行,我这次无法陪你了!”
“我会处处小心,你莫要担心!”王子进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没有几分底气。
绯绡见他如此坚决,摇了摇头道:“子进,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一遇到小荷便会见
到幻象?”
王子进听了一头雾水,“那又是为何?”
“你进入的就是小荷的内心,她自己都遗忘了的过去,那处可是凶险?”
王子机想了那走不完的小路,回廊上鲜艳的绣鞋,心中又是一紧,忙点了点头。
“那你还愿意再去那里找了真像回来吗?”绯绡问道。
“啊啊~”王子进听了失声叫道,“原来要去的就是那种地方?”看了看绯绡,继续
道:“那个,那个你不能去吗?”
绯绡摇了摇头道:“我若去了,遇到危险,谁来拉我回来啊?”说着,脸上一脸坏笑
。
王子进无奈的看了看绯绡,又看了看小荷,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都是看向自己这边
,不由又有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只好低了头,任绯绡摆布了。
“嘻嘻,子进你莫要紧张,我在这绳子上使了法力,遇到危险你拉这绳子便可!”说
着将一根细绳系在王子机的腰带上。
王子进看那绳子,不过是普通的麻绳而已,“这个东西牢靠吗?”
“哎呀呀~,你就如此不相信我吗?”绯绡笑道。
王子进看了看那根麻绳,不过和小指一般粗细,确实不是很可信。
绯绡见了,不由着急:“子进,莫要磨蹭了,赶快走吧!”
说着,就将他和小荷的手十指相扣,拿了一截布条绑在一起,“唉唉唉!你可一定要
将我带了出来啊~”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觉脑中一阵眩晕,竟是掉落在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暗。
只觉触手之处甚是清凉柔软,好像是在一片草原之上,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四周打望
一下,果然是在一片草原上面,周围甚是荒芜,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哪里。
王子进一个人站在旷野中,又想起那日所走的小路,所见的老妪,和这景致甚像,难
道这就是小荷心中的黄泉路吗?
只见四周空旷,实在是不知该往哪里去,只好硬着头皮沿着那条小路继续走了下去。
那路狭窄而潮湿,王子进一路走着一路担心,怕前面又会出了一个老妪,要将自己拖
到地狱里去。
哪知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前面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宅子,看来这小荷的内心,还真
是变化万千。
那宅子孤零零的立在这旷野之上,看起来甚是突兀的样子。里面一片死气沉沉,没有
一丝人气。
只是那大门是朱漆的红色,映得墙壁越发灰暗,门上两个镀金的狮子头的拉环,让人
觉得那大门越发华丽得不真实。“有人吗?有人吗?”王子进在门外叫了两声,却是无人
应声,又伸手去拉了那门环去敲门,只发出“咚”、“咚”得声音,空旷而悠远,暗夜中
听起来甚是寂寥。
王子机见四周无人,那门里夜没有什么声息,只好硬着头皮推了门进去了,只见里面
一条长长得青石路,一直通到里院,路旁种了松柏之类的树木,让人看不出这院落里是什
么季节。
看来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屋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王子进正纳闷间,只听耳边传来
“沙”、“沙”的声音,却是有人在扫地上的落叶。王子进顺了那声音寻去,只见一个老
人弓着背,拿着一把大扫帚,一下一下,那地上,却没有半片落叶。
王子进见了忙跑了过去:“敢问老丈?这屋子里住着什么人?”
那老人抬头看了王子进一眼,道:“我也不知,只知在这里打扫庭院!”王子进只觉
那老人的眉目如笼罩在云里雾里,甚不清楚,看来就是小荷,也忘了他的面貌。
王子进见问不出什么眉目,只好继续往前走去,路上又遇到几个仆人,却都是眉目不
清,什么都不知道。
无奈只好摇了摇头,这事情可该怎么办?现下绯绡不在旁边,却是连一个商量的人都
没有。不知不觉中,王子进已经在那大宅中兜了一大圈。
再抬头看时,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不知通向哪里的回廊,王子进只见那回廊甚是
讲究,两边的房间的窗沿上雕满了繁复的花纹。
王子进一一摸去,这花纹,这窗棂,这回廊怎会如此熟悉?突然心中升起一丝恐怖的
感觉,那日那日陷入环境中所见,就是这个回廊,王子进依着记忆一路向前走去,他要看
看,那日没有开的门是不是就在这个庭院里?
越往前走越是害怕,那回廊在阴暗的光线中看去,甚是诡异。就要到头了,就要到了
,只要往旁边再走几步,便应该是那扇门了吧。
王子进闭着眼,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再睁开眼时,果然是那扇古朴的木门。那门,无
声无息,却似有掩不住的秘密,王子进只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见,为什么,为什么自己
这样害怕?这门里,究竟有什么?
王子进摸了摸腰间的绳索,好好的还在,暗道:绯绡,有什么事就靠你了!把心一横
,伸手一把就将那门推开,门没有上锁,“吱呀~”一声就开了,那声音也是和那日所听
一模一样。
王子进想起那日那个锦衣妇人所说的话,也提着胆子,依样画葫芦:“小荷,你在里
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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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里面却并没有人应声,王子进小心翼翼的推了门进去,月光照在他的身后,在地
面上投射了一个长长的人影。“小荷,小荷你在里面吗?”
依旧是没有人应声,王子进适应了黑暗,这才看清了那屋内的布置,只见里面都是上
好的红木家具,床上是绸缎的帷帐,坠着紫色的流苏,一看这排场,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的闺房。
王子机只见那桌子上放了一套餐具,忙走了过去看,看得真切了,才发现不过是一个
熬药的罐子和一只药碗,看来这里似乎有人生了什么严重的病,正想着,手却是不小心碰
了一下那个药罐,“哎哟!”王子机痛得叫出了声,那药罐竟是烫得厉害。
哪知刚刚抚平心绪,那桌子下面竟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就抓了王子机的袍角,“啊啊
~”王子进这一下吓得不清,在这鬼屋一样的地方,却是没有几人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王子进一下摔脱了那手,就要往门前奔去,却听后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大哥哥
,不要出去,我害怕,她一会儿便要来了~”
王子机听了这声音,忙收住脚步,只见那印花的桌布下面,一个小女孩慢慢的探出头
来,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甚是动人。
王子进见了那女孩,忙又折返回去,蹲下来看她:“你是小荷吗?”
那女孩趴在桌子下面,歪头问道:“我叫柳儿,小荷这个人,我好像听过,但是又想
不起来!”
王子进听她这样一说,不由高兴,这屋子里总算有个人知道小荷了,忙又继续问:“
你好好想想,能不能带了我去找那小荷?”
哪知那个小女孩甚是不乐意的样子,抱了膝坐在桌子下面:“我好多东西自己都不知
道,如何去带了你去找小荷?”
“找了小荷,所有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你也就知道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了~”看
她这样子,王子进只好极尽耐心,慢慢哄她。
哪知那女孩突然停了说话,两只大眼里闪着惊恐的目光,竖了一只手指在王子进前面
示意他收声,过了一会儿,悄悄的道:“她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王子进这才仔细听去,果然听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来了,与那日不同的是这脚步声
甚是紧张的样子,越来越近了,那在回廊上的脚步声,仿佛一下一下都踏在了王子进的心
上,他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王子进忙一把抱了那女孩,回手关了房门,见四下无处可躲,只好钻到那雕花的楠木
床下。
过了没有一会儿,只听那门又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又投射在地
面上,王子机看不见那人的脸,但看那衣角,知是一个妇人。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悄悄的进来了,没有一丝的脚步声,王子进只见一双绣着
红色牡丹的缎面软鞋在他眼前一步一步走到那桌子旁边,又是这双鞋,王子进见了不由害
怕,怀中的女孩好像也甚是害怕的样子,在他怀中不停发抖。
只见那鞋在桌子前面停留了一会,又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出去了。
王子进忙带了那女孩从床下爬了出来,两人扑了扑身上的土,那个女人是谁?找了她
才知道问题的所在,为何小荷的内心总是有这样一个穿了绣着牡丹的鞋的女人。
想着,王子进忙追了出去,只见空荡荡的回廊中没有一个人影。
再回头看去,那药还好好的放在桌子上,不似有人动过的样子,她到底进来做什么?
正出神间,又是一阵脚步声过来,王子进忙又抱着那女孩躲了起来。
这次时间仓促,二人只好躲到了门后阴暗之处,只希望没有人发现才好,那门又被推
开了,不过这次来人却是风风火火,竟是一个穿了翠绿衫子的丫鬟,看那样子比自己怀中
的这个小小女孩稍大一些而已,那个绿衫子的丫鬟端了桌子上的药就是一阵小跑出去了,
连门也没有来得及关。
王子进见她走远,将那柳儿放到地上,浑身脱力,坐在了地上休息,“你知道那是谁
吗?”王子进问那女孩道。
“那个是姨母,刚刚那个就是小荷~”柳儿指着方才那丫鬟消失之处道。
“什么?”王子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的就是小荷?怎么和自己记忆中的小荷
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王子进听了,忙要奔出去,哪知那个小女孩却甚是害怕的样子,抓了他的手不放:“
大哥哥,我害怕,带我一同走吧~”
王子进无奈,只好拉着她的手一同去找小荷了,问道:“你知道那药是给谁喝的吗?
”
“不知道啊~”那女孩偏着头道。
王子进见她估计还没有十岁,太过天真,就又问道:“柳儿,家里可有人病了?”
这次她是听懂了,点头道:“娘病了,病了好久~”
“娘是正室吗?”王子进问道。
“不知道啊,所有人都叫娘夫人,没有人提过这个~”
王子进听了心下暗道:没错!
可是那个穿了绣鞋的女人显然不是柳儿的娘,柳儿叫她姨母,估计就是侧室,她去那
房间干什么?王子进想着,仿佛又看了那女人的脚,停在桌子旁边。那桌子上放着的药,
显是给柳儿她娘的,可是她却没有端走,那她为什么过来?
王子进想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升,忙道:“柳儿,我们一同去看你娘,你记得
路吗?”抱了柳儿忙往前走去。
难道?难道?那个女人不是来拿了药,而是在那药里添了什么东西?不好的东西?
依着柳儿的指点,王子进一路摸到一间大屋,只见那屋子里点着昏暗的烛火,竟是这
间大宅中唯一点着烛火的房间,看来位夫人在小荷心中极为重要。
还没有走到门前,就听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王子进忙将柳儿放到地上,对她道:
“柳儿乖,不要乱跑,哥哥一会儿便会回来!”
说完,悄悄俯到窗沿下面,从窗缝中向里望去。只见那个妇人和一个穿了翠绿衫子的
丫鬟在服侍床上的什么人喝药。
看不清那个妇人的脸,只见一个背影,身材窈窕,衣衫华美,秀发如云,估计也是个
美人,那小荷的面目不甚清晰,难道那小荷竟连自己长得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吗?
正疑惑间,只听那个妇人道:“夫人快将这药喝了吧,凉了便就不好了!”说着,从
小荷手中的托盘中取了药,就要端给那床上的人。
王子进心中只觉此事是大大的不妙,那棕色的药汤,冒着热气的药汤,在他眼中,竟
是象征着死亡。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王子进心中想着,情急之中一把推开了门闯了进来。
那屋中的两个人见了他都是一惊,王子进只见那个锦衣的妇人长得甚是美丽,就是一
双眼中,比绯绡竟还多了几分狐媚之色。
“你是谁?”那妇人问道。王子进并不理她,一把抢过药碗就摔在地上,。
那美貌妇人见了脸色不由一变,拉着王子进的衣袖道:“这知事府怎能让你随便造次
,小荷,赶快叫了人把这狂人赶了出去!”
那小荷吓得呆了,听了吩咐就要出去,王子进见好不容易找到小荷,怎能轻易放她走
,忙拉了她的衣袖道:“小荷,小荷,赶快与我走,我有事要问你!”
那小荷一脸惊恐,虽然眉目不清,可是隐约可见与王子进记忆中的小荷并不一样,只
听她叫道:“你这疯子,我并不认识你啊,你要怎的?”
“你在这里并不认识我,可是出了这里你便认识我了,只有你能救了你自己,赶快与
我走了!”说着,就拉了小荷要出门。
那小荷甚是害怕,将王子进使劲一推,竟将他推倒那床上去,王子进没有想到她竟有
这样大的力气,只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随手抓了什么,接着听到耳边“嘶啦~”一声,
那床上的帷帐竟是被他一把扯破。
王子进不由惶恐,那床上本就是病人,自己这下一折腾,怕不是惹了什么大祸。忙对
那床上的人道:“小生唐突,实在抱歉!”
却听那床上没有声息,忙伸头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竟是将他自己吓了一个跟
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妇人,一脸死黑,双眼圆睁,却是不知已经死了多久。
王子进吓得大呼一声,夺门而出,那床上怎么会是一个死人,怎么会?她们管那个死
人叫夫人?这个宅子就是小荷的内心吗?她的心中怎会有这样的东西,隐隐觉得那小荷生
命垂危的原因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刚刚跑到庭院中,就听柳儿在叫:“大哥哥,等等我啊,我好害怕!”
王子进想她小小女孩,又死了娘,甚是可怜,忙回去将她一把抱了,一路狂奔,跑出
了那朱漆的大门。
只见外面夜色苍茫,一片黑暗,还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不知通向哪里,王子进只
觉后面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了过来,也不管那么多了,把心一横,抱了柳儿冲入前方那
黑暗的未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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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王子进抱着那柳儿一路狂奔,只觉夜色中空气湿湿凉凉,一月如勾,高高的挂在
天际,这条小路,不知蜿蜿蜒蜒要到哪里?
也不知跑了多远,只见前面一个人影,步履蹒跚,也在赶路,王子进见了忙停下脚步
,那个可怕的老妪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大哥哥,前面有人,我们去问路吧!”那柳儿道。
“不,我们不能去,那可能是很可怕的东西!”
“比我的后母还可怕吗?”柳儿歪着头问道,一脸天真。
王子进回过头看去,那宅子还在远方寂寥的立着,自己此番算是什么都搞砸了,小荷
没有找到,现下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该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竟发现远处的人影竟是越来越近了,王子进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
揉了揉,再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往自己这边过来的。
忙拉了柳儿道:“我们快走!”
哪知那人移动的甚快,转眼间就能看见一身华丽的衣衫,却不是那日王子进在小荷心
中所见的老妪,那身形,像极了那个屋中的妇人。王子进只见一个艳丽的红点,一点点放
大,进而能看到那绣花鞋,那鞋上鲜红的牡丹。
“公子,可否把柳儿还我?不要将她带走?”那妇人面无表情对王子进道。美丽的脸
上竟是没有一丝人气。
王子进见她面色惨白,甚是吓人,忙道:“你是谁?凭什么带走她?”
那女子冲王子进行了个礼道:“我是这家的主人的侧室,柳儿是正室的女儿,怎能被
人随便带走!”
“那要问柳儿愿不愿意了!”说着,王子进低头问柳儿道:“你愿意随她回去吗?”
那柳儿甚是害怕的样子,抱着王子进的腿,一双大眼怯生生的看着那个妇人,摇了摇
头。
“来~,柳儿乖!”那女子伸了一只手出来,要去逗那女孩。王子进忙一把将柳儿抱
起来,不让她碰。“她不愿和你走,你还不明白吗?”
那妇人眼珠“突”的一翻,道:“你这书生,哪里跑来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
,两只袖子竟像有生命一样向王子进脸上打去。
王子进见她这样吓了一跳,抱了柳儿打了个滚,连滚代爬算是躲开了。再一看去,那
妇人不知何时竟变了青面獠牙的一只厉鬼。那柳儿叫道:“就是她,大哥哥,就是她,吃
了我妈妈,现下又要来吃我~”
王子进一看形势不好,急忙去摸腰间的绳索,好叫绯绡将自己救了回去,哪想一摸之
下摸了个空,那绳索,不知何时竟而断了。
心中不由大急,道:“大哥哥打不过她,咱们一起跑吧!”说着拽了柳儿就往前跑。
刚跑了没有两步,脚下一个趔趄,被绊了个跟头,一看脚下竟都是头发,那头发一缕
缕,如有生命般往人身上攀爬,要将人都裹了进去。
王子进回头一看,那女子铁青着一张脸,双眼暴突,站在原地没有动,长长的头发如
花一样,绽放再草原上,诡异而美丽。
王子进只觉那头发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过来,转眼间就将自己淹没了,那发丝,
紧紧的嵌到肉里,勒得他无法喘气。
绯绡啊,绯绡,你可害死我了,你的东西,果然是如此的不管用。正想着,只觉眼前
一黑,慢慢的竟也看到了一条小路,不过那路的两旁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甚是美丽。与
以往所见的小路完全不同,再一抬眼,前面竟有一个红衣少女在向他招手,看那丰姿甚是
卓越。王子进心下大喜,便要跑了过去,忽然想起绯绡说的话:每个人的黄泉路,所见各
有不同。难道?难道?这就是自己的黄泉路了吗?自己就要死了吗?
正想着,只觉一股大力拖着自己的手,将他从那花间的小路中一把拽了出来。
“子进,子进,你有没有怎么样?”王子进睁眼一看,眼前竟是绯绡的一张俊脸。
心中一阵惊喜,忙道:“你可来了!”
再看周围,那妇人的头发还是铺天盖地的卷来,绯绡抽了刀出来,一刀将那头发砍断
,可那头发断了一束另一束又接着过来。
绯绡拉了子进道:“快走!在这里我的力量也施展不开!”
“唉唉唉~,那个小女孩可怎么办?”王子进道。却见绯绡一脸笑容道:“子进,干
的好,我已然将她送回去了,就差你了!”
王子进听了一头雾水,他干得好?他连小荷都没有找到,干得怎么好了?
正迟疑间,只见那个妇人却是自己扑了过来,后面的头发如瀑布一般一泻千里,甚是
吓人。
“绯绡小心!”王子进叫道。
“知道了!”绯绡说着,回手一刀,那眼见就要到面门上的水袖被刀削掉一截。
“莫要理她,我们快走!”
“走?到哪里去?”王子进只见四周一片空落落的草原,哪里有什么出路?
绯绡却口中念念有词,那长刀竟而飞了起来,绯绡一跃到那刀背上,一把提了王子进
的衣领,大喝一声:“起!”王子进只觉自己“呼”的一声似是飞了起来。果然一看,绯
绡正抓着自己,驾驭着那刀,直冲天上。
下面那女鬼叫道:“哪里有那么容易!”那地上的头发便如有生命一般,一束束,如
万箭齐发,直奔了二人的后心去了。
“绯绡,绯绡,快想想办法啊!”王子进眼看那头发就要追上来了,自己就要被穿心
而死。
绯绡见了,一只手竟是暴长,指甲如钢刀一般,回手就是一下,王子进只见那头发立
刻被抓成千丝万缕,飘飘洒洒的从空中掉落了下来。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哼,想和我斗,在等个几百年吧!”绯绡说着,用力提了一下王子进道:“子进,
就要回去了,小心啊!”
王子进抬眼一看,绯绡竟是笔直的向月亮飞了过去,那月亮好大好美,柔和的光辉照
了下来。两人瞬间便飞入了那月亮中,王子进只觉自己像进入了一个光的世界,周围都是
小小的光粒包围着自己。那光甚是刺目,忙闭了眼。
再睁眼时,却是坐在客栈的床上,一点烛火在面前晃来晃去,跳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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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王子进这才知道自己的魂魄总算是回来了,不由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忙问
道:“绯绡,小荷呢?她怎么样?”
绯绡看着子进,笑道:“你说呢?”
王子进一偏头,只见小荷正在旁边看着自己,脸上洋溢着笑容,两人的手依旧扣在一
起,一条布带,将两只手牢牢的绑住了。
“小荷,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找了你的记忆回来~”王子进说着,不免垂头丧气。
哪知小荷笑道:“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多谢王公子了!”说着,眼里有泪流出。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奇道。
“子进,你可记得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女孩?”绯绡道。
“那个柳儿吗?自是记得了!”那柳儿与小荷又有什么关系。
那边小荷道:“王公子,柳儿就是小荷,我记错了自己的名字,那小荷是我的侍女,
我就是柳儿!”
“咦?”王子进看看她明媚的容颜,又想起方才柳儿美丽的小脸,好像确是一个人。
只听那柳儿道:“我是扬州府知事家的小姐,不知怎的得了很严重的病,慢慢的就丧
失了意识~”
王子进听了道:“是不是那个侧室会妖法害你?”
“不会,你刚刚所入的世界,全是幻像,那个侧室只不过在柳儿心中如鬼怪一般,本
人未必如此!”绯绡摇头道。
“可是,可是我好害怕啊,那房中,就是有人要害我~”柳儿说着,低了头道:“我
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
“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王子进说着,脑海中却又是浮现起一双绣着红色牡丹的
软鞋。
柳儿却不答话,望着王子进,两人却都是心照不宣。
绯绡见了道:“柳儿,我助你回去,现下还未水落石出,不好妄下结论,你回去了,
那害你的人自会现身!”
“可是,我好害怕,到了那里,就是又没有什么人保护我了!”
绯绡说着,伸了一只长指,指着柳儿的眉心道:“莫要害怕,我们自会帮你将那人找
了出来!”
那柳儿绯绡道:“谢谢公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呼~”的一下消失了。
王子进见了吃了一惊,“柳儿?柳儿去了哪里?”只见自己的手腕上空落落的只剩了
一截布条,不由失落。
“她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去了!”绯绡道,“不过,这事有点棘手!刚刚我送她回去,
甚是费力,好像那边有人阻我~”
“什么?是妖怪吗?有何棘手?”王子进道。
“不是,不是妖怪!”绯绡摇头道:“没有妖气,就是因为这个才棘手,你莫不是没
有听过?这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
王子进听了,不由傻了,这又该如何是好?这次那躲在暗处的竟是凡人,无处可查,
无迹可寻,倒要如何找她出来?
绯绡笑道:“子进,明日我们就去找了个媒人,到那杨知事家去提亲吧!”
王子进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亲?提亲干吗?”
“嘻嘻!”绯绡笑道“自是要引了那人出来!”
“咦?”王子进一头雾水,提亲和找了那个人出来又有何干系?
那边绯绡不去理他,一脸坏笑,跑到一边又去吃鸡了。王子进摇了摇头,看来什么事
都要等了明天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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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次日一大早,绯绡就忙着张罗着要找了媒人去提亲了。
“子进,快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绯绡笑道。
“咦,为什么是我?”王子进横竖看了一下绯绡,怎么看都比他合适。
“呆子,那柳儿与我长得一摸一样,我去了不把人吓死才怪!”
“唉~”王子进长叹一声,只得把生辰八字告诉了他让他拿走了。
自己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对绯绡道:“你说扬州府的知事怎会看上我这般平庸的
人呢?不过是闹剧一场!”
“那也不一定哦,你看那柳儿,估计身体甚是不好的样子,怕是不久于人世,哪会有
人去提亲!”
“啊啊啊啊~若真是他们答应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王子进惊道。
那边绯绡一脸坏笑,斜眼看他道:“这样好的亲事,一般人还攀不上呢,有什么不妙
?到时候弄假成真不就完了?”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跳:“莫要吓我,要我每天对着两张一摸一样的脸,我可吃不消~
”
“嘻嘻,到时候换做一张不就好了?”绯绡笑道。
“如何换做一张?”王子进不由纳闷。可是见那边绯绡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就不
再问了,反正他是满肚子的主意,自己无须担心。
白日里王子进就见绯绡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问了也不说,只好不去理他
,王子进一个人百无聊赖,躺在客栈的床上,心中却是记挂着柳儿,不知她回去了怎么样
了,希望她能够好起来吧。
到了晚上,绯绡又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王子进见他过来,忙道:“是不是要去杨知
事家?”
绯绡点头道:“不错吗?子进,正是去看看柳儿如何了!”
说着,又拿了一枝毛笔插在王子进头上道:“走了,一切要小心行事!”
当夜的快近十五,月满如盘,清冷的月光将地上都涂了一层白霜。
“绯绡,你可知那杨知事家在哪里?”王子进走在大街上,只觉处处陌生。
“知道,不过到了里面,还要靠你了!”
“靠我?此话怎讲?”王子进不由纳闷。
绯绡道:“我又没有见过柳儿的记忆,如此大的一间宅院,叫我去找了一个凡人出来
,无异大海捞针啊!”
“难道?难道那个宅子真的是存在的?”王子进一想道那个宅子,立再荒芜的旷野上
的宅子,死气沉沉的宅子,恐怖的记忆就如排山倒海一样要将他淹没。
“不错!我们到了~”绯绡说着,折扇一指,只见面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镶着金色
的拉环,与那柳儿的记忆中竟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门上似乎又添了些锈色,看来比以前
平添了一丝古朴。可是那朱红的门,金色的拉环,王子进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就是这里!”王子进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我们不要进去了好不好?”
绯绡看了看他道:“不进去,那柳儿怎么办?”
王子进想了想柳儿,又看了看绯绡,这次与他一起,估计不会有什么危险,只好硬着
头皮道:“怎么进去啊?”
“嘻嘻!”绯绡笑道:“子进,将眼睛闭了,我这就带你进去!”
“不会又是撬门吧?”王子进见这宅院如此之大,估计怕是撬了门里面也会有守卫。
“当然不是!”绯绡说着,拉了王子进的手就往前走去。
“唉唉唉~,前面是墙啊~”眼见那墙上的砖纹清晰可见,那绯绡还是拽着自己走个
不停,自己又拗不过他,眼看就要撞墙了,忙将眼睛闭上。
只觉自己倒是没有撞在墙上,可是鼻中闻到一股泥土的味道,身上似乎也沾满了泥土
,那土灰似乎都渗到他身体深处,甚是难受!
“子进!我们走吧!”王子进听了绯绡叫他,忙睁了眼睛,只见眼前是一个很大的庭
院。一条青石铺的路直通大厅,与那日所见一样。再一回头,那高高的,不可逾越的墙却
是在身后了,自己方才竟是穿了过来。
“还没有反映过怎么回事,那边绯绡问道:“子进,我们该往哪边走?”
“这,这边~”王子进说着,就去带路了。
两人在夜色中七拐八拐,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走到那日所见的回廊,只不过这回廊
比以往多了些人气,旁边的窗户上透出昏黄的灯光。
“再往前走,就是柳儿的房间了!”王子进现下也不害怕了,看来幻境和现实却是差
距很大。
两人在回廊的尽头拐了一个弯,只见一扇古朴的雕花房门,“就是这里!”王子进已
经两次到这门前,无论如何都不会弄错。
“嘘!”绯绡竖起一只手指,暗示他不要说话。只见那屋子里也透着灯光,竟是有人
在里面。
只见一个妇人和一个白须的中年人坐在那挂了帷帐的床边。那男子道:“今日竟有媒
人给柳儿提亲了,那人家是不是不知道柳儿的样子啊!”声音中是喜忧参半。
那旁边的妇人道:“那媒人下的礼单甚是丰厚,就看柳儿有没有这个福分了!”说着
,还拿了手中的帕子抹了抹眼泪。
王子进听了那声音,脑子竟是“轰~”的一响,没有错,就是这个声音,做鬼也忘不
了的声音,那在旷野上叫嚣着追杀自己的就是她。
想着,往绯绡那边看了一样,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看来绯绡也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了
。
只见那中年人拉着那妇人的手道:“芙蓉,与我这许多年,可苦了你了,待柳儿出嫁
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那妇人望着那中年人道:“老爷~”竟是无语凝噎,王子进见她侧面确是很美,只是
似乎已经人到中年,比那日自己所见的风华正茂平添了一点沧桑。可是傻子都能够看出这
对夫妻感情至深。
王子进见那妇人面貌平和美丽,完全没有那日所见的劣气,不由疑惑,
正寻思间,只见那二人携手站了起来,要出去了,那妇人道:“柳儿该到了吃药的时
间,我要去准备了!”一双绣花的鞋在锦缎袍子下若隐若现,却是白色的兰花。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忙将门口让开,只见那两人低首出去了,那老爷道:“明日便答
应了那门亲事吧,那人家道似乎甚是殷实,希望冲冲喜柳儿就能好了起来!”两人相携着
,慢慢走到那回廊的尽头,拐了个弯,不见了。
王子进和绯绡二人站在那里看着消失的二人,不由傻了,这现实,与柳儿的内心相差
太大了,柳儿的心中,到底有什么?那要加害她的人,是这个侧室吗?
两人相视一看,对方眼中竟都是疑惑,这平凡的宅院,却不知比那幻境中的宅院可怕
多少,让人亦步亦趋,越陷越深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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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子进与绯绡待那二人走远,忙推了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灯如豆,照得屋子里
忽明忽暗。
一副粉色的帷帐挂在床边,里面的人没有半分声息。
“柳儿会在里面吗?”王子进问道,为什么里面半分声息都没有。
“看看不就知道了?”绯绡道。
“柳儿,柳儿!”王子进小声叫着,往那床边走去,里面还是无人应声。
王子进颤抖着手去拉那帷帐,他好怕这帷帐如那日梦里所见,里面是一具老妇的干尸
。
帷帐渐渐拉开,王子进探头看了一眼,不由松了口气,只见里面一个少女,眉目如画
,肤白似雪,虽然紧闭着双眼,两颊少许塌陷,可是还是能看出来是柳儿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问道,本以为会看到活生生的柳儿,哪知还是这副模样。
绯绡过来看了一下道:“她好像是被什么人下了咒?”
“什么?”王子进奇道。他又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见,那绣着牡丹的鞋停在那八仙桌
旁。“那咒符可有让人喝了生效的?”
“有!”绯绡道:“不过那都是粗浅的法子,一般不管什么用的!”
“法子虽然粗浅,可是若日日都用呢?”王子进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自己是没有用过这样笨的方法~”绯绡说着,拿折扇挠了挠
头,一脸的疑惑。
两人正说着,只听回廊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绯绡忙拉了子进站在床边。只见那房门又被推开,一只穿了绣鞋的脚踏了进来。
王子进一看这鞋,便知是谁来了。果然是那个侧室领了一个穿着翠绿衫子的女孩进来
了,只听她吩咐道:“小荷,去将小桌搬到床边!”
那小荷应了一声,忙去搬了一个小的方桌过来。王子进听了小荷这个名字,心中不由
一震,这个小荷,柳儿以为是自己的小荷,在幻境中出现过几次的小荷,自己却一直不知
道她的模样。忙伸头看去,却大失所望,只见一张低眉顺眼的平庸的脸,并没有什么惊艳
之处。
那小荷打理好了,那个侧室便提着锦缎的裙子,手里端着一碗药过来了,烛光中只见
她皓腕如雪,映衬这那黑色的药汁越发的吓人,
那妇人一脸慈蔼之色道:“柳儿,吃药了,吃了这药,早些好便可嫁人了~”拿着小
勺舀了药汁就往柳儿的嘴中送去。
王子进只觉一颗心提在嗓子上,心中一个声音暗叫:不能喝!不能喝!
刚要上去阻止,便觉手腕一紧,回头看正是绯绡拉住了他,只见绯绡的俊脸上一脸严
肃,很决然的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叫他不要去。
王子进双手握拳,眼看这那碗里的药一点一点的被喂了进去,却又无可奈何。
那边小荷听到那妇人这样说,倒甚是惊讶:“夫人,小姐要出嫁了吗?”
那妇人并不看她,只专心给柳儿喂药,答道:“不错,今日有人来给小姐提亲了!那
人家境似乎不错,礼单甚是丰厚的样子!”
王子进这么一会儿已经几次听他们提到“礼单”了,看来绯绡是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丰
厚的聘礼,忙向绯绡看去,只见他一脸专注,只是看着那床前的一切,对子进的目光视而
不见。
“那夫人可是答应了?”那小荷问道。
“不错,我和老爷商量了一下,还是尽快完婚较好,小姐的身体不知还能拖几天了!
”就不再理小荷了,王子进只见两行清泪,竟是顺着她那不再年轻的脸庞滑了下来。王子
进见了,心中一酸,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清丽温婉的妇人在柳儿心中竟如厉鬼。
两人将那一碗药都喂了柳儿喝了,才悄悄的推了出去,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绯绡,我看那个侧室不像会害人之人啊,我们还是回去了吧,过两日将柳儿接走再
做打算!”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握着柳儿的手,沉思了一会儿道:“除非你那个时候想接的是一
具死尸!”
“什么?”王子进惊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如果你要害一个人,但是现下那人就要走了,你会怎么办?”绯绡问子进道。
“自是加紧下手!”
“不错!所以这几日那人定会出现,你我万万不可松懈!”
当晚,王子进和绯绡一夜未眠,却是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是柳儿也没有
苏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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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次日白天,绯绡就又忙着为子进的亲事张罗,王子进知道这事越是紧锣密鼓,那
边事情的真像就会越快水落石出。
晚上两人再去了那宅院中去保护柳儿。如此几日下来,王子进已经觉得吃不消,那边
绯绡精神却是很好,依旧日日喝酒吃鸡,不显疲态。
“子进,子进我们快走了!”王子进刚刚在床上打了个盹,就又被叫了起来。
“能不能休息一天啊!”这几日去了日日都是见那侧室给柳儿喂药,未见任何异常。
“柳儿的亲事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快快随我走了!”
王子进无奈,只好拖拖拉拉的随他去了。两人守在那房中,依旧是看了那个侧室与小
荷服侍柳儿吃药,日日都看下去,王子进只觉眼睛都看得腻了。可是那两人却不觉的枯燥
,日日都是如此,怕真是要十年如一日了。
到了晚上,绯绡却对王子进道:“子进,我就要解了那隐身的法术,你先抱着柳儿躲
到安全的地方去!”
“怎么了?是有事吗?”王子进忙跑了床上去抱了柳儿,只觉手里的人甚轻,看来是
病了好久,心中不由难过。忙寻了屏风后面躲了起来,也不知绯绡在玩什么花样。
哪知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是没有一丝声息,王子进蹲坐在黑暗中,不由打起盹来。
刚刚要合眼,就见那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王子进在屏风后面看不到那人
的脸,却又见一双绣鞋,那白色的兰花在夜里分外刺目,一步一步,悄没声息的走了进来
,只见那脚步走到床边停了下来,王子进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里。
就要等着那人发难便要上去拼命。哪知那人却是坐在窗沿悠悠的道:“柳儿,我对不
起你,你不会怪了我吧,我那个时候那样做,实在是被逼无奈,不然我的人生便要完了!
”
那声音甚是凄楚,却正是那个侧室的声音,王子进听了甚是奇怪,那柳儿明明是在自
己的怀中,她又在与谁说话?看着柳儿的面庞,忽然灵光一闪,那躺在床上的,可是绯绡
?
只听那侧室继续道:“柳儿,现下你就要离开咱们家了,也莫要恨我了,我活得也好
辛苦啊~”说着,涕不成声,王子进只听她哭了一会儿便又出去了,却不想要害人的样子
,不由纳闷。
无边的黑暗又将他包围了,那边绯绡并不与他说话,自己怀中的柳儿却又面如死灰,
整个屋子里,寂静得让人害怕。
只听门又“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这次王子进却看不到谁的脚,怕是那人穿了一双
布鞋,黑暗中看不真切。
这又是谁?这么晚了来做什么?
还没有想清,只见似乎有人走到窗前,接着是一道银光闪过,王子进见了,心中暗叫
:不妙!那分明是什么刀具的光泽,冷冷的,带着死亡的气息。
忙大喊一声就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那人吃了一惊,脸庞望向王子进这边,手下却没
有丝毫停顿。
虽然屋中黑暗,王子进还是眼看那刀刺到了床上的人身上,心下大惊:“绯绡!你怎
么样?”
只听一个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你是谁?却又为何害我?”正是柳儿的声音。
王子进听了吓了一身冷汗出来,柳儿明明是躺在那屏风后面,怎会在这里说话?
“子进,莫要他跑了!”王子进听这吩咐,与绯绡的口气一模一样,当下放了心,忙
一把拗住那人的胳膊,两人挣扎中将桌椅悉数碰翻,王子进还没等抓牢,就觉手上一痛,
却是被人划了一刀,忙松了手。
那人见王子进受了伤,便要夺门而出,扑到那大门上,使劲拉了两下,哪知那大门就
是打不开,王子进见状,知是绯绡使了什么法子上去,忙忍着痛去点了火折,将蜡烛点着
。
那人一见烛火的光芒,甚是惊恐,捂着脸便蹲坐在地上,知是没有逃路了。
“你是谁?”王子进问道。话音未落,却听后面绯绡道:“小荷,你为何要害我!”
依旧是柳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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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小荷?王子进听了绯绡这样说道,心中却是吃了一惊,怎么要害柳儿的竟是小荷
?
只听绯绡在身后道:“小荷,你如此是为了什么?”王子进忙回头看去,只见昏暗的
烛光中,绯绡坐在床上,那帷幔的阴影投在他脸上,一时还真是看不出是个男子。
那小荷见被人识破,抬起头来,一张平庸的脸上一脸惊恐的表情,看了绯绡坐在那里
,仿佛见了鬼一样:“小姐,你怎会醒了?”
只见绯绡抬起一只手,两指间却是夹着一柄三寸有余的匕首,道:“你见那咒术不顶
用,却是连这个也用上了~”说着,将那匕首一抛,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闪着寒
光。
王子进见了不由捏了把汗,这床上躺的要不是绯绡,怕是换了个人这条命便没了。
那小荷见了吓得哆嗦,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柳儿!柳儿!出了什
么事?快开门啊!”却是刚刚桌椅碰撞的声音把别人吵了起来。
绯绡见了,朝那门看了一眼,那门“呼!”地便开了,一下涌进来五六个人,当先的
便是那个杨知事的侧室,随后便是杨知事和一干家丁。
那个侧室见了绯绡坐在床上,一下面色苍白,吓得瞪圆了眼睛:“柳儿?柳儿你怎么
醒了?”
语气中未见惊喜却是惊恐占了大半。
“你是谁?”那老爷指着王子进问道。
王子进忙行了个礼:“在下王子进,江淮人事!”
“王子进?王子进?可是向我女儿提亲的那个?”王子进听了冷汗直冒,只觉面色通
红,忙道:“正是!”
那杨知事听了甚是不悦:“虽然你与柳儿已有媒说,可也不能如此胡来!”
那边坐在地上一直不吭声的小荷见了这情势,突然指着王子进叫道:“老爷,就是他
,就是他要害小姐,我去阻他,却被他推在地上!”
王子进见这小荷反咬一口,不由生气,忙道:“是你自己要害柳儿是真的!”但是只
见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和刚刚绯绡抛在地上的匕首,眼中满是疑惑,看来
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正在着急,只听后面绯绡道:“让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我有事要说~”
那杨知事看了一下周围,这王子进擅闯自己女儿的闺房,虽然不知他是否有恶意,毕
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确是家丑不可外扬,忙将家丁遣散了,把房门关上。
那小荷见了如此情势,知是不妙,坐在地上如筛子般发抖。
“柳儿!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那杨知事悄声问,眼中全是泪水,似乎就怕声
音大了一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吓到,离他而去。
只听绯绡悠悠道:“爹,这王公子确是来保护我的~”声音有气无力,似是大病初愈
,王子进见了不由佩服他的天赋。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指着地上的匕首问道。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对王子进道:“子进,你去她怀里找一下,应该有用来下咒的东
西~”
王子进却垂手不动,毕竟是个姑娘,他怎能去翻了人家的衣服,那边那个侧室看了王
子进的难处,忙伸手道:“小荷,什么东西给我?不然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那个小荷一脸惊恐的表情,只是看着绯绡,似是不相信这个事实,那个侧室见她不答
话,忙伸手入她怀中,掏了一个手帕包了的东西出来。
只见她将那手帕打开,看了里面的东西,脸色不由一变,只见猩红的手帕里包了一个
布做的小人,那人偶上贴了一条黄纸的咒符。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是害人的东西。
“小荷?为何这样,我和小姐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那小荷见事情败露,却是眼露凶光,一张平庸的脸。扭曲得狰狞怕人,只见她站起来
道:“待我不薄?待我不薄?你们那是真的对我好吗?吃剩得食物给了我,穿旧的衣物给
了我便是对我,这便是待我不薄吗?”那小荷笑了两声道:“可惜,可怜在我来看并不是
一种对待人的感情!”
那知事听了吃了一惊:“就是因为这样?你便害柳儿,让她整整昏迷了三年?”
那小荷看了杨知事一眼道:“不错,就是因为如此~”说着恶狠狠的看着绯绡道:“
我们都是一般年纪,凭什么她就该锦衣玉食,凭什么她就该受尽宠爱?这个世上就为什么
如此不公平?”
接着又悠悠的道:“那日,三年以前,刘公子来提亲,不过是看了她这张脸而已,就
失魂落魄,我却是那样喜欢他,他却看都没有看我一样!”那小荷说着,低着头,却是抹
了抹眼泪:“人道:曲有误,周郎顾,我在他旁边伺候着,茶水都泼了出去,他却都没有
看我~”
接着指着坐在床上的绯绡道:“结果你呢,小姐你却和我说你不喜欢刘公子,拒绝了
这门亲事!你可知那刘公子后来积郁成病,就此一病不起。”说着又恶狠狠道:“我要你
和他一样受罪,一样躺在床上,便找了偏门的法子来害你!”
王子进听了不由心惊,柳儿的记忆中却是连刘公子这号人物都没有,却因了这个歹毒
的丫鬟,为了一个连面目都记不清的人,差点丢了性命。
那杨知事听了甚是气愤:“小荷,你、你也太过歹毒了~”
哪知那小荷道:“歹毒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吧?小姐变了这副模样,怕是有人和我一样
高兴!”说着,眼光却是瞄向那个侧室。
“芙蓉?这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问道。
“没,没有什么!”那个叫做芙蓉的侧室答道,语气中尽是惶恐。
正在这时,只见那个小荷竟发了疯一般向床上的绯绡扑去:“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留
你在这世上独活!”怕是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的结果,要来拼命了。
这一下变故太快,周围的几个人竟都是吓得愣住了,王子进喊了一声:“不可!”便
去阻她,哪知却只抓了一个衣角。眼见那小荷抓着把钢刀连人带刀扑在床上,不由傻了。
“柳儿!”杨知事见了便要去阻她,哪知那小荷的身体一到床上,便像一个破败的柳
絮一般,轻漂漂的又弹了回去。
只见她坐在地上,一脸恐惧之色,那把刀却不知那里去了,这下变故太快,那小荷如
何出手,那刀又是如何被夺,却是无人看清。
只听小荷指着那床上道:“你!你不是小姐,你是谁?”
她这话一出,那杨知事和芙蓉皆是一愣,却见绯绡满面笑容走下床来。手里拿着一把
匕首把玩,正是刚刚小荷拿的那把!
王子进见已被拆穿,忙拱手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多亏他相助才让此事水落石出
!”
那三人见了绯绡与柳儿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傻了。
绯绡冲二人行了个礼道:“小生姓胡,习得一些玄门法术,希望二位不要见怪!”
那杨知事见状甚是着急,忙问:“柳儿呢?你二人将柳儿弄到哪里去了?”
绯绡道:“莫要着急,我这就将柳儿还了你!”说着走到那侧室前面道:“请夫人将
那个咒术人偶给我,我这就将柳儿唤醒!”
那侧室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绯绡道:“柳儿?她这便要醒了吗?”
那杨知事道:“芙蓉,快将那人偶给了他吧~”
那侧室见了,只好颤抖着将人偶给了绯绡。王子进见她莫明惊恐,却是不明所以,莫
非这位夫人也不想柳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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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只见绯绡拿了那人偶,口中念念有词,那人偶上面黄色的纸符竟而自己烧了起来
,那杨知事和芙蓉看了,不由惊呆了。
待那符纸烧尽,绯绡又从那人偶的身体里抽了一根发丝出来,长长的,黑色的发丝,
道:“这便是夺走了柳儿魂魄的东西,现下好了!”
王子进刚刚松了口气,便听有人道:“刘公子,刘公子,这茶可好喝?”只见那坐在
地上的小荷手中似是端了个茶杯的样子,一脸平和的表情,与刚才大相径庭。
“这是怎么了?”王子进见状问道。
绯绡见了,叹了口气:“大凡施术者,都是以自身性命相博,现下这法术被破,那咒
术自是全是转到施术者身上!”
“刘公子,莫要烫到了~”那小荷说着,双手伸了出去,似是将茶碗递了出去,脸上
一片幸福喜乐,似乎那个她所爱慕的刘公子就在她对面,眼中再也容不下旁的什么人。
王子进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心酸,也许这样也好,这个女孩的记忆已经停留在她一生
中最美丽的时刻。
那杨知事和叫做芙蓉的侧室看小荷这样,正自伤心,只听有人道:“昔日芙蓉花,今
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正是柳儿的声音,王子进知她是醒了,一回头看
去,却见柳儿从屏风后面爬了出来。
那侧室听了柳儿的话,不由脸色一变,颤道:“柳儿,你醒了?”
王子进见柳儿太久没有活动,已是不知怎样走路,心中难过,忙将她扶了起来,让她
靠在床上,柳儿一双明媚的眼睛盯着王子进,满是感激之情:“王公子,你对我怎样我都
记得的!”
回头又道:“爹,那就没有半分觉得对不起我娘吗?”
“柳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杨知事疑道。她这样一问,王子进和绯绡却也不名
所以,脸上都是一脸疑惑,那边那个叫做芙蓉的侧室,却是面如死灰,闭了眼睛不去看柳
儿。
只听柳儿道:“我娘在一夜之间暴死,你就没有半分疑惑吗?”说着,眼睛直愣愣的
盯着芙蓉,眼中的恨意喷薄而出。
“怎么?”那杨知事急道:“柳儿,你可知道什么?快点告诉爹!”
“这是我心底的秘密,本来相等离了这个家再告诉你,可是现下这样,我怕我又倒了
下去,就不能告诉爹了!”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只听那柳儿继续道:“我七岁的时候,娘得了一场重病!”那边杨知事点头道:“不
错!你娘就是因了那场病去了!”
“那日小荷煎了药,放在我的房中,自己却不知跑了做什么去了,爹,人人都以为那
房中无人,却不知我那个时候就躲在桌子下面!”
“然后呢~”杨知事问道,绯绡和子进的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里,空气中充满了
紧张的氛围。
“然后,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双绣了牡丹的绣鞋走到桌子旁边,停了一下又退了出
去~”听着柳儿这样说,王子进不由又是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见,那黑夜中的绣花鞋,怕
是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
只见柳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我那时太小,过了几年才知娘是被人给毒死
的~”
“那、那绣鞋的主人是谁?”
柳儿哭道:“爹,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要自欺其人吗?”声音凄惨,“娘,娘
对你那么好,难道只是因了她老了,你便连她的一切都不关心了吗?”
那杨知事听了,回头看了一眼芙蓉,这爱穿绣鞋的女子,自己所珍爱的女子,打死也
不愿相信是杀了他妻子的人。那眼光中充满了探询和哀伤,只希望她能摇一下头。
那芙蓉此时已是满面泪水,见了杨知事在看他,眼中全是愧疚:“老爷~我对不起你
!”
那杨知事见她承认,哭道:“芙蓉,这是为何?”
那边芙蓉却对柳儿道:“你的母亲,她逼我太急,我出身青楼,这个家里没有人知道
,可是她却不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说着涕不成声,“不错,我是歌妓,可是歌妓
也是人啊,也要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可是她却连这个也要剥夺!”
说着,又望了一眼扬知事:“老爷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娶了歌妓做侧
室,又怎能抬头做人?”
柳儿道:“那你便毒死我娘?我的幸福呢?我娘难道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了吗?”
那芙蓉听了,道:“这十年来,我没有一日好过,这事情,便如大石,日日压在我的
心上,我到处找了赎罪的机会,待你如同己出,这你是知道的~”
“你以为这样我便不会恨你了吗?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幸福了吗?”柳儿哭道:“我这
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绣鞋,我娘死时黑色的脸庞。”
杨知事一时老泪纵横,拉着芙蓉的手道:“芙蓉,芙蓉,你怎的如此糊涂,这叫我如
何是好?”
“爹,你便到这时,还是对她不能忘情吗?”柳儿见了不由心寒。说着拉了王子进的
手:“好,我这便嫁了王公子,成全了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声音中满是决绝,却是伤透
了心,“娘也是在她最美貌的时候嫁了你的,现在你却弃她如弊履,难道真是色衰爱驰?
色衰爱驰~”
那边芙蓉一双手拉住扬知事的手道:“老爷,芙蓉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同老爷一起度过
,那日我在画舫中弹琴唱曲时,一颗心便许了老爷,现下芙蓉做错了事,老爷可原谅芙蓉
?”眼中满是泪水。
那扬知事见了甚是伤心,颔首道:“芙蓉,你便是做错再多的事,我也会原谅你~”
柳儿听了这话,身体竟是一震,对王子进和绯绡道:“劳烦二位公子带我走吧,我不
想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语气平淡,却是伤透了心。说着,挣扎着就要下床来。
那芙蓉对柳儿道:“柳儿,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怀着赎罪的心情活
着,虽然活着,却是没有一天快乐过,你就是不肯原谅我吗?”
柳儿摇头道:“我不会!”
那边芙蓉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对杨知事道:“芙蓉手上沾满鲜血,怕是不能与老爷白
头偕老了~”
“芙蓉,你此话怎将?”杨知事一句话害没有问完,那边芙蓉却是一把松了他的手,
捡起方才地上的匕首就向自己腹中刺去。
几人没有想到她说得好好的便要寻了短见,心中都是一惊,待得反映过来,芙蓉却是
一身鲜血,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只见她口角全是鲜血,伏在地上看着柳儿道:“现下,柳儿你可会原谅了我?”
柳儿见她这样,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动容,眼中满是泪水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
原谅你吗~”
那芙蓉听了她这样说,一双美目中的光辉渐渐隐去,脸上一副凄楚的神色,那杨知事
见了,忙一把抱了她道:“芙蓉,芙蓉,我这就找了最好的医生救你~”一句话没有说完
,便觉得温暖的血液已经将他的衫子浸透。
你芙蓉伸出一只沾满了血的手,理了理他的头发道:“老爷你看,芙蓉的手上已经全
是血了,芙蓉对不起老爷,留了老爷一人在着世上,老爷不会怪我吧?”
那边杨知事却是涕不成声,使劲的摇了摇头。
柳儿见了,对王子进道:“王公子,带我走吧~”
王子进见这场面,不知如何是好:“此话当真!”
柳儿道:“那还有假,我现在就要走,马上就要走~”
王子进见她坚决,看了看绯绡,绯绡对他点了点头,这样的状况,实是出他意料,人
世间的一切,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
王子进无奈,只好一把抱起柳儿,往大门走去,那边杨知事竟只是抱了芙蓉,未向他
们这边看一眼。
王子进向他道:“杨知事,柳儿我带走了~”
那将死的芙蓉,眼睛只是盯着柳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苍白的脸庞上,两行清
泪无声的淌了下来。王子进只觉她甚是可怜,不忍再看,忙抱了柳儿出去了,走到门边,
只见那小荷再旁边唱曲:“遥遥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刘公子,我这曲子,可是好听?”
王子进见了,只觉这竟像是一副人间惨剧,实是不忍再看,抱了柳儿出了大门,才在
回廊中走了没有几步,便听身后屋中那杨知事大喊一声:“芙蓉~”声音甚是凄楚,在空
旷的回廊中回荡,知是那芙蓉已经死了。
怀中的柳儿一下一下的抽搐,王子进道:“柳儿,莫要哭了~”
只听柳儿道:“谁说我哭了~”却是不承认。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衣衫,慢慢被柳儿的眼泪浸湿,那温暖的泪水很快便被凉爽的秋风
变得冰冷,冷到王子进心里,只觉胸口有一方寸间,已是冰冷冰冷,感觉不到温度。
“子进!我们回去吧!”绯绡说着,拍了拍王子进的手。
“好!”王子进点了点头,抱着柳儿走在金落叶扑满的庭院中,往大门的方向去了。
将那芙蓉,小荷,这两个痴情的女子通通抛在身后,留在那深深的庭院中。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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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花花不语,为谁开?为谁谢?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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