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anhai (<黑色的眼睛>),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独自寂寞(5)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y 13 15:06:57 2000) WWW-POST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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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子把书寄来了,却和想要的不尽相同,她说地址不对,换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这
几本书。我交给了友人,同时回了封信。
    不料纯子很不高兴,她辛辛苦苦地奔波了好几天,顶着烈日找了很久,还牺牲了几
个假日才找到这些书,而我只字未表示感谢,她觉得很委屈。在信中强烈的指责我。
    我一笑了之.
    无论谁见到了娟,都会认为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孩。一年前,我很相信她和同学
的未来是不可能事件.我同学忠诚度虽然高,魅力值并不见得,小行星想长久的俘获这
么大的卫星,据我所知还只有地球.然而一天天过去了,我的信心越来越小,终于绝望
地放弃为之下注。过了这么久,我已太了解她,知道那张笑脸下还有午夜的低回,坚强
的外表中裹的是受伤的心。所以我觉得人的思想和性格是可以完全不同于眼之所见的。
    你了解他吗?她如何伤心,伊是否泪眼,你怎么知道?隔了天涯,都是幻化。人是
有思想,可以用回忆和臆想来维持感情。但是偶尔的几封信,片刻的几个电话,间或的
几次见面,用处大吗?由奈奎斯特定理,这样低的采样频率会产生失真,绝对还原不出
真实的对方。走在阳光下,也许对方还在读你在风雨中的消沉;病愈的问候,那能让伊
人感受榻前相对的温馨。她的朋友你知道多少?你的生命伊真能分享?
    人间别久易成悲!
    纯子是外柔内刚的。但除此之外,我觉得并不很了解她。

    写信的时候心情总是好的,写出来的总是如诗的话,这很容易产生美:被时空变形
后虚幻的美。
    其实我有传呼,纯子家里的电话也是直拨,电话应该是最方便的联络方式了.但这
件事实在一言难尽。
    大学时有个女孩,人很不错,既聪明又大方,很得男生好感,然而就没人追,我问
了几个人,他们对我说:也不知为什么,平时挺能说的,一到她面前就觉得无话。也想
说,但被她温柔而聪明的眼睛一看,似乎她就全明白了,再说岂不多余。这样讲话前要
想半天的女孩,做女友实在太累。
    所以她始终独自美丽,冰雪聪明的女孩。
    有时漪默默地听我讲话,我都会想到这个女孩。

    给纯子打电话时我也总觉无话可说:因为她太平静。就如同你讲了半天的笑话,对
方毫无反应一样,不着力。听着她淡淡的声音,本来的激情立刻消融,我简直怀疑对方
是不是纯子。而且琐碎小事实在没必要谈,大事又没有,愈发散了此心。想来她也差不
多:我的传呼很少因她而响。
    写信就不会有这种问题,所以尽管有失真,我们还是通信。再虚幻也是美!

    纯子过生日时,我买了些很漂亮的礼物给她。望着她的相片,一时心血来潮,自制
了个压触音乐盒,很简陋的,简直不花力气,一并寄给纯子。没想到她对别的礼物只是
淡淡的提了一下,对这个音乐盒却喜极而泣:她哭了。
    于是我很惴惴。
    哭有几种涵义,但在这里,无疑是没有得到爱的人忽然感到了温暖和体贴,所以不
能自已。那就有问题了!!
    结果更没想到。十一月底她给我寄来个包裹,我打开一看:
    一条她自织的围巾,乳白色的,泛着香。
    我激动不已,是夜请老杨吃了一顿,带着围巾,纯毛的,脖子热的不行。

    纯子为分配开始忙了起来。隔了几千里,我对此无能为力,只有静静地听她述说其
间的辛劳和无奈,感觉她逐渐地沉稳了起来,自己的想法开始浮了出来。她终于完成了
自我的塑造,我默默地感觉到。
    娟则遇到些麻烦。同学父母想让她去同学的单位,方便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但
她想去更好的地方,一直在等,和同学家里有些不快。她妈妈刚动了大手术,父母更可
能要离婚。她心里很乱,因为去了北京,家里实在很放心不下。

    我是什么样的人,有时自己都很模糊。
    但我决不信缘。站在事后的角度上回首前事,不错,你可以说:“原来我们的一切
努力,都是为了到达这个点!”于是便产生了缘,这事后永恒不变的结局。世事已定,
何需挣扎?淡然从之,是曰随缘。
    对此我很不屑。
    都不是神仙,如何知道身后营营?生活是为明天而奋斗的,随缘就是放弃。世间的
一切事,只要你肯,总会有一丝机会的。万丈高空掉下来都有可能不死,还有什么比这
几率小呢?
    向来生死神不眷,何必矫语问苍天。
    人可以懒,可以做错事,但所有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决不可推卸责任,用‘缘’
来抵挡。所以我喜欢有主见的人,坚强是一种美。
    然而坚强的人命总要差一些,不然何以表现他们的坚强?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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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GRE,杨和漪都专心于课题设计,我则老样子。落叶纷扬,宵寒渐盛,晚上我
已经很少出去吃,只在教研室里啃饼干。
    但是今天忘了买。饿到忍无可忍,我只好出去走一趟了。下到三楼,正好看见漪拿
着饭盆走过来。
    “出去吃饭吗?”我问她。
    “不,洗下碗,我在屋里煮些饺子。”她说:“太冷了,你呢?”
    “饺子?”我禁不住咽了咽口水。“我去买饼干。”
    我有个小侄女,在上小学,经常学些儿歌在我跟前唱。有一天,她不停地哼的竟是:

“只要脸皮厚,保证吃个够;只要脸皮薄,肯定吃不着。”我啼笑皆非,儿童的感觉真
是敏锐,用这么朴素的话说明了人生的至理。当然她被我说了一顿,小小女孩子,这还
得了?
    我的脸皮还是比较厚的,尤其在饿的时候。所以我的脚步迟缓了下来,希望有作用。

    “那不如到我那儿吃点吧,我有多的。”她真善解人意。聪明的女孩真可爱,聪明
而又有饺子的女孩更可爱。
    我连客套都免了,直接道:“那我上去拿饭盒。”
    漪微微一笑。

    漪的教研室只她一人,她师弟在外做课题。所以她买了个电炉放在屋里,偶尔煮些
东西,女孩子,毕竟不同。漪买了两袋速冻饺子,有多到是真的。屋里升腾着热汽,衬
着屋外寒冷的夜,倍觉温暖。
    她穿了件淡紫的毛衣,很素雅,这也是一向的她。
    饺子还在煮,我坐在计算机前,随意问她:“听说你又不做神经网络了?”
    “嗯。”她用手挽了挽额前的头发,站在电炉前,不知在看那儿:“我老板又有了
个横向课题,关于卫星通信的,本来我们学的就不是神经网络,就改让我做这个了。”
说起来她也挺高兴,问我:“你老板好象不怎么管你似的!”
    “他老人家忙着呢,何况我又听话又勤快,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她似乎忘了
看饺子,提醒道:“水放的够吗?”
    她笑了起来:“不会饿的这么厉害吧。”揭开锅,轻轻地吹了口气,道:“快好
了。”
    “你这里很干净,总打扫吗?”我问。
    “也不是,不过一个人不容易脏一些。”
    我随手拿起计算机旁的书:《约翰。克里斯朵夫》。我没看过,便问她:“喜欢那
国的作品?”
    漪道:“也不一定,不过对这一本很喜欢,看过吗?”她指着《约翰。克里斯朵夫》

问我。
    “没看过,”我摇头,随便翻了几页书:“嗯,还有笔记。”没等念出来,漪已经
匹手夺了过去,笑道:“乱翻别人的书不好吧!”把书塞进了抽屉。
    “那也是。”我洒然起身,到电炉前揭开锅:“好了,可以动手了!”
    我搬过来几张凳子,漪在上铺了些报纸,大家就着吃。
    “你的生活到真不错,还自己煮东西吃。”
    “对自己总归要负责些吧,你常吃饼干?”她的头发略垂,就在面前。
    我不答,反问她:“你有弟弟妹妹吗?这么细心,多半是做姐的!”
    “恰恰相反,只有我一个。”她也有很俏皮的时候,抬起头来,冲着我笑:“我很
细心吗?”
    “和我的诚实一样,尽人皆知。”
    “那可信度就不高了。”
    相视而笑。
    “老杨最近在忙什么?我看他成天穿得整整齐齐,西装领带的。”漪突然提到了杨。

    “随时准备出发的人都这样,他年纪不小了,有些人性化不奇怪吧!”我对杨的本
质是了解的。
    “他好象女友挺多的?”漪都知道了,老杨这臭小子。
    我只好给他说好话:“‘杨过’身边女性多吧,还不是一十六年生死不渝。找老婆
是一辈子的事,当然要千挑万选。世上浪子多了,但这种人反而大多很注重爱情,不是
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正因为他们经历很多,愈发懂得珍惜。所以老杨还是不
错的。”
    这个论据是对的。
    漪笑道:“你们关系很好嘛!”
    “你呢?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话有何见解?”我想不出漪受窘会是什么样,

她也只是个女孩而已。
    “一派胡言,也不知是那个吃不到葡萄的人编出来的。”她的眼光在我脸上转了转,

笑着问:“你很坏吗?还不是有女朋友。”
    “我可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我舀起个饺子,边吃边含混不清地说:“见钱眼开,
重色轻友,好逸恶劳,坏着呢!”我的处世哲学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缺点是从不隐
瞒的,瞒也瞒不住,到不如先招了,博个‘诚实’。
    漪笑地很开心:“你这家伙!”
    “MP3呢?放点音乐。”我对生活总追求完美,音乐是不可少的。前几天我刚借了
盘MP3给漪。翻出来,我开始放“YESTERDAY ONCE MORE”。继续吃,我真的很饿,漪干
脆把剩下的都煮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的问:“我是不是太能吃了些?”
    漪笑道:“再加一条缺点:食肠宽大。”
    “拐着弯儿骂人,”我知她在用佛祖对八戒的话,叹道:“果然难养!”
    她拢了拢头发,道:“彼此彼此。”笑意盈盈。
    她果然很聪明。
    话头一转,她问我:“听老杨说你的诗写得很好,真佩服你。”
    我连忙摇头道:“老杨的话你也信?”
    漪也不答,问道:“你那儿有什么好书吗?文学的。”
    “我怕你不爱看,都是些俄国的,《罪与罚》,《白痴》什么的,很难看懂,全是
些心理描写。”我说的是实话,这些书没几人爱看。
    她还是要借,饭后我就从教研室拿来给她,一打开书,斗大的几个字,也不知是我
那日的留笔:“立身苦被浮名误,涉世无如本性难”。
    她冲我一笑,我只好摇头。哎,还不知里面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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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茕茕黑兔
   东奔西顾
   衣不如新
   人不如故!
   
   sigh!!!!!!!!!!!!!!!!!!!!!!!!!!!!!!!!!!!!!!!!!!!!!!!!!!!!!!!!!!!!!!!!!!!

※ 来源:·紫 丁 香 bbs.hit.edu.cn·[FROM: 210.47.1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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