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anhai (<黑色的眼睛>), 信区: Feeling
标 题: 真爱(end)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May 13 14:28:16 2000) WWW-POST
五
婉婷吻了一下熟睡中的我,上班去了。我睁开眼,点了根烟。烟雾腾绕,将我包围,
我被麻醉了。我感觉自己沉沦在一种很空洞的幸福之中。就象高潮的满足后的空虚。
我站在窗口,一眼望出去,全是一幢幢的高楼,但是没有绿色,我期望看见一大片
的绿色。我看见徐宁拎着一大袋东西上来了,于是我将房门打开,人去了洗手间。
“席子秋,在吗?”
我这才从洗手间出来,用纸巾捂住鼻子。
“又流血了。”她走过来,曲着腿,仰面看我。
“一点点,没事。”我摆摆手。
“今天我休息,陪陪你,算谢谢你吧。”她边说边把东西从袋中拿出来。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遇到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呀。”
“什么呀,难道那天我们没见面,你就遇不上了吗?轮到你有这段姻缘。”
“遇不上。”她说得很轻,我听得不很清楚。
“你怎么是孤儿?”她拿个苹果在削皮。
“不是说过了,车祸,全家一起出去旅游,车翻沟里了,除了我和司机,全都没逃
过。”那是段可怕的经历,即便已过了十几年,我仍不原题起。
“那时你多大?”
“15,你烦不烦。”我真有点火了。
“关心你嘛。”她抬头看着我。
“关心你那个梦中的白马王子去。”我从她手中夺过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一口咬
下去。
我看见她得意的笑着。
她真陪了我一天,4点多了,才准备走。
“当心点,有空再来看你。”她似乎还有点恋恋不舍。
我点点头,没回答。
正当我收拾完桌上的垃圾时,门铃又响了。我开门一看,婉婷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我一惊,她刚下去,但马上又镇静下来,她们没见过面。
“想我吗?”
“嗯。”我不禁觉得好笑起来,事业失意,情场就得意起来,一向独来独往的我,
现在雌性动物都乐意往这跑。
“今天我来做东西给你吃。知道吗,人家下班就拼命赶,想快点见到你。”她走过
来,捧着我的脸,用嘴狠狠地给我来了一下,我趁机抱住她,狂吻她。
“别闹了,别闹了,吃饭吧。”她直求饶,我这才松开手。
吃完饭,她收拾完碗筷,我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去洗个澡吧。”她收拾完从厨房出来。看不出,她还挺能干。
“好,我去洗澡,等我。”我狡黠的朝她笑了笑,语气象个背着老婆在外瞎搞的汉
子。
“死相。”
“婉婷,帮我拿条裤子。”我从浴室出来,低着头,用毛巾包住湿湿的头发。
“啊。”又听到婉婷的尖叫,我抬起头,也差点叫出来,急忙跑回浴室。
婉婷正和亮子聊天,而我除了那块包头的毛巾,全身上下一览无疑。我靠着墙,闭
上眼想象刚才的一幕,已经不能用尴尬二字来形容了。客厅传来亮子他那独特的笑声,
分贝异常的高,声线跌宕起伏。正当我手足无措时,婉婷从门缝递了条内裤进来,我穿
上后,想了想,开门出来。亮子的笑仍未停止,眼泪都从眼角迸出来,在他那极丰富表
情的渲染之下,我也不禁笑出来。婉婷红着脸看看我。
“笑够了没有。”
“子秋,是大孩子了。”他边笑边说。
“我揍你。”说着我跑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往沙发上按。
“别、别,我痒痒肉多。”我没理他,手上加了把劲。
“行了,你们。”婉婷说话了。
我这才停手。亮子爬起来,凑到我耳边。
“你真毒,这么纯洁的女孩子都被你骗到手了。”
我笑了笑,扭过头的时候,我捂住脸,自己真的很毒吗?
“徐宁告诉我,你最近身体不太好。”
“没事。”
“徐宁是谁?”婉婷在一旁插嘴说。
“亮子的哥们,来我这拿东西。”我抢在亮子前回答。
“我该走了,你们聊吧。”婉婷大概被刚才尴尬的场面弄得很不自然。
“不不不,我该走,是我该走。”亮子动作很快,拿了包已经冲到了门口。
“再联系。”说完,转身拉上门。
“今晚,别回去了,反正明天是周末。”我想有人陪我。
婉婷想了想,才点点头。
那一夜,我很快就入睡了,连梦也没有。
我醒来的时候,婉婷不在身边。我走到窗前,觉得天空从未这么蓝过,很美,微微
的清风抚摸着脸庞,心情轻松了很多,有人敲门。
“子秋,你开一下,我叫了外卖。”婉婷从洗手间探出头。
我拉开门,呆住了。
“我准备今天让他知道。”徐宁笑着站在门口。
我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她。
“是外卖吗?”正如我所料,婉婷很快就从洗手间出来。
她一下子敛住了笑容,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被这眼神灼得不得不低下了
头,她轻轻地转过身,慢慢地走向电梯。
六
我关上门,心情异常的矛盾,婉婷追问我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但我感到会有什么
事发生,她那临别时的眼神,我很为她担心。我用最快速度穿上衣裤,冲了出去。婉婷
在我后面急得大喊。
我跑到路口,路很宽,行人不多,但车辆来往穿梭不停。我左右看看,认定一个方
向后,我一路小跑,边跑边看。忽然,我看见在马路对面,她一个人沿着墙,低着头走
着。
“徐宁。”我喊了一声就朝对面跑过去。
我注意到,徐宁回过头来看我,眼神很无奈,但突然,她的脸一下子扭曲的近乎恐
怖,伴随着一声尖叫,我整个人已在空中。那瞬间,我觉得自己在飞,一直渴望飞,以
至于落地时毫无知觉,只是脑袋变得很沉,我固执的想抬起来,看看徐宁,一股液体从
额头上流下来,挡住了视线,渐渐,一切变黑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觉自己被淹没在各种现代化的医疗仪器里面,冰冷的荧光
屏上一个小亮点一跳一跳,嘟..嘟..的声音绝对刺耳。
徐宁拉着我的手,一滴泪滴到我的手背上,是烫的。
“你知道吗?我梦中的那个人就是你,我一直说的人是你。”她说着说着就哽咽起
来。
我想说话,但该死的氧气罩,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摇着头,示意拿走这破东西。
徐宁看了看医生,医生拿起我的病历板,反复的看,最后走出急救室,没多久就有护士
进来,帮我拿掉了氧气罩,并将旁边的呼吸机也移开了。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现在哭过,待会我到停尸房的时候就别哭了,伤身体的。”我轻轻的说,她越发
哭得大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终究没能逃过十二年前的那一劫。”我觉得很无奈,想抓紧她的手,毫无气力。
“别这样,会好的,我在你身边陪你。”她的眼睛红肿起来。
“你没看见呼吸机都拿走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她使劲的摇头。
“徐宁。”我轻声呼唤。
“我在,我在。”她的手一下变得很有力。
“叫医生。”徐宁听了马上跑出去。
“医生,把我的身体分了吧。”我有气无力的说。
“别,别,我不同意,不同意。”
“快点。”我显得很固执。
我已经没有力气拿起笔了,于是在二名医生和一名护士的见证下,徐宁哭着用颤抖
的手在“遗体捐献志愿表”的委托人一栏,签下了她的名字。
“答应我……下辈子……的时候,还叫……徐宁,那样……我找你……容易……
些。”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我望着她,始终没能说完那三个字。
她的哭声越来越远,眼皮很重,我强忍着睁开,我看见那个小亮点拖着一根长长的
尾巴,不再跳动。
我的头,扭向窗口,不知是我的下意识,还是重力的缘故。窗外全是绿色,怡人的
绿色。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离开人世,也是会有人落泪的,我终于幸福地闭上了眼,一
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到肩头,也是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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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黑兔
东奔西顾
衣不如新
人不如故!
si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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