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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fl (飞翔的凤凰·风中轻舞),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娘随秋风去(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2月25日22:18:46 星期二), 站内信件

我怕过农历七月十五，不仅令因为交了七月节，夜寒白天热，也不仅仅因为立秋去暑风
渐凉，而是因为七月十五这天，我失去了生我养我的亲人——娘。
　　娘的身体一直是病怏怏的，娘病重是在一年前。夺去娘生命的，是冠心病、肺气肿
等四种病魔的合力。断断续续住院，娘知道儿女太穷了，坚决要求开药回家治疗，这就
给村卫生室的庄先生增添不少的麻烦，不管有多忙，总要按时给我娘打吊针。
　　娘病重后，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可她很坦然。因腹部浮肿，不能躺着休息，只好
盘腿坐在床上，一天到晚，两天到黑。到后来，打吊针也滴不尽水了了，便病重乱投医
。江湖郎中上门，她竟舍得花钱买草药熬苦水喝。有人说煮刺猬吃能治好，弟兄几个就
等到夜半三更进出去找刺猬。找到一只捉回家，四弟把刺猬连夜活剥，把刺猬胆捧给娘
，让娘吞下肚，又连夜煮刺猬肉，让娘连汤带吃肉。文京叔的孩子在山里玩，无意中捉
到一只刺猬，婶子就用绳拴上，跑老远的路送来。因怕刺猬逃了，便把它装进塑料袋里
，吊在树上。过了两顿饭的时间，四弟突然说刺猬跑了，父亲和我们姐妹六人赶忙借手
电筒照亮寻找。我们知道，刺猬是怕光的，灯光照到的地方，刺猬决不过去。把灯光照
不到的地方找个遍，仍没找到，四弟就拿着手电到屋后找，还真在屋后的墙缝里找到了
。他怕刺猬再跑掉，就磨根车条，吊起刺猬剥开了，直到连胆带肉加汤都进了娘的肚，
才安心。儿女们这样做，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娘病情好转，转危为安，健康长寿。可惜
，娘还足没能逃过这一难，还是在享年６４岁这一年的七月十五撤手走了，随秋风而去
……
　娘是１９岁走进周家的．在那贫穷得连吃糠咽菜也填不饱肚子的岁月里，娘吃了多少
苦，受过多少罪，儿女们谁也记不清了。娘待儿女是肉连肉疼不够。我刚记事时，正值
“瓜菜代”的艰苦年月。秋收了，山芋大丰收，各家各户都分到堆如小山的山芋。娘和
父亲一趟又一趟把山芋挑回家时，已是半夜。娘并没睡意，她把山芋洗干净，又用石刀
剁碎，然后一个人抱着磨棍推磨，把山芋丁子磨成糊烙煎饼吃。推着推着，拴磨绳断了
，把娘啮倒，摔得满脸血流。
　为了给儿增加营养，父亲买来几斤米。娘用纱布缝了一个布口袋，每天做饭时，抓几
把米放进布袋，连布袋放锅里煮，饭做好了，米也熟了，娘就捞也布袋，倒出米，一口
一口喂儿子。
　　冬天来了，娘为了儿女们能吃顿饭饭，就领着我们姊妹几个人到荆山脚下那片胡萝
卜地里捡胡萝卜缨子，刨小胡萝卜。由于娘穿的太单薄，脸冻青了，脚冻肿了，手冻麻
了，还是捡呀捡，直捡到背不动了才回家。
　儿多老母苦啊。娘和父亲携手，把闺女养大嫁出去了；把５个儿子养大又娶进几房儿
媳妇。刚刚走出苦海，正该享福的时候，谁不想让娘多过几天幸福日子呢？可娘却选择
秋高气爽的季节，选择七月十五走了，留下了“人活在世上要冻死迎风站、宁扶竹竿扶
井绳”，还有“害人如害己，灵魂不能出卖”的家训。当吊孝的亲朋挟着火纸、捧着花
圈，踉跄扑入空荡荡的飘着娘的骨灰焦糊味的灵堂时，谁能不伤心流泪呢？
　娘随秋风去，您老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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