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terminal (托一颗心替她孤独), 信区: Feeling
标  题: ====那一季落叶===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7 09:56:45 1999), 站内信件

====那一季落叶===

--皮--


感谢<wangjt@eastcom.com>供稿



     海第一次见到花是在一楼的大厅，那天是报到的第一天。

    排队等候的人很多，海无聊，就到处随意的看，为了让自己
看上去成熟一点，装作很严肃、很深沉的样子。花排在海的前面，
隔好几个人。很自然的，海看到了花，一件横条的淡色的短袖 T 
恤、牛仔裤、短发、高个子，随意的背着一个休闲包。海喜欢这
样有朝气的样子，也就有点感动。海的伪装使他不能太手舞足蹈，
象深秋的黄昏，宁静中透着成熟。海多看了几眼，偶尔，花的啾
来啾去的眼光会和海相遇，乌溜溜的，像要看到人的心底。那时，

海会把眼光避开，心里在想：这眼光真邪门，天外来电似的，啾
的人一抖一抖的。

    海后来插队插到花的好几个人前面提先报了到，然后贼溜溜
的去另外一个地方了。可心里一直在想刚才相遇的那眼光，真邪。
接下来，海为搬家忙得不亦乐乎。偶尔躺在床上看窗外星星的时
候会想起那高个子、短发、背包的女孩，还有那邪邪的眼光。一
想到她，海感到意外也有点懊恼，迷迷糊糊的就呼呼而去。醒来
还是晴朗的天空，没有一朵云。海想：这天气真热，也该下下雨
什么的。

    海接到通知有十来天的上岗培训。从学校一下子到社会，心

里感到迷茫，不知自己会干些什么。虽然快学到老了，可脑子里
总对学校所学的东西没有信心，总觉得，学过了就扔掉了。

    培训和军训是一起的，海觉得怪怪的。因为军训每天只有半
小时，与以前在学校不一样，而且还是在装空调的大厅。很想到
外头晒太阳去，一天下来，浑身是汗，累累的。

    海在四班，上课时坐在后面，很自然又看到旁边五班的花。
她在中间靠前，大多时候，她都用左手拿个杯，笔直地支在椅子
的扶手上，整个人往左弯，一动不动沉思状，木头疙瘩一样。海

试着作了一下，心里想：幸好自己只试了一下。

    每天都看到花，有几天，海到得比较早，就在二楼的走廊上
看着花慢慢地走过来。等花发现时，海会装作看到别处，根本不
在意似的。海很想认识这样一个女孩子，那会很有意思的，可惜
没看到她笑过，不知道笑起来怎么样的，或哭起来怎么样的。据
典，女孩子的眼泪都是源自天国的相思湖，非常非常的纯，似秋
天的第一场雨，让你惆怅的不知所措。

    然后，就开始在白天做一些梦，海和花相遇相识，相互哈哈。
这样一直做着，最后一天，海想醒来。


    大清早的，海就来到了那儿，等在五班的签到桌旁边。看着
签到的人一个个过去，急匆匆的赶集似的。海很得意，毕竟自己
不需要这么呼风唤雨，随着临近上课，海有点紧张。自己这么明
目张胆的看着人家签到，会不会引起广大群众的注意。海开始着
急，花还没来，真想一走了之，留下这光荣的任务给青年一代。
花出现的时候，风一样吹到面前，冷嗖嗖的，喘着牛气，龙飞凤
舞签上大名。到那时，海才知道她叫花。

    培训的最后一节课，海有点茫然，怎么就这样结束了呢。虽

然不喜欢上课，昏沉沉的，老在胡思乱想，但还是希望能这样下
去，直到认识花，海很自私。海有意无意的看坐在前面的花，只
能看到她的侧面和她的一只手，还有手上的一个不停在转动的杯
子。海心里思虑着杯子里的水该没了，那样，花就会去打水，往
后走的时候，海打算看她一眼，仔细的。而且要装作不经意的样
子，不能让花看出海眼中的一丝渴望。海想这些的时候，有些不
好意思，自己怎么会这么在意花。如果她留一头长发的话，自己
就不会注意到她了。在这以前，海一直自以为很纯洁，因此，海

认为这是一种无意的美丽诱惑。海心里恹恹的，然后换了一个姿
势，使自己尽量坐的舒服些。

    快上课时，花动了一下身子，喝了口水，像是最后一口。海
开始激动，交叉的手稍稍紧了紧，觉得有点湿，凉凉的，紧张的
样子。脸上却一副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冷冰冰的，想掩饰内心的
不安。越是这样，海就越感到不自然，像夏天的太阳一样焦躁不
安。

    花没有去倒水。

    那天晚上，海想到白天的情形时，有些看不起自己，太幼稚
了，还像少年一样容易冲动，轻易的动感情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

孩。花只是让自己心动的一个女孩，却过客一样出现在眼前又消
失。有缘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却没情份，甚至一点儿。海有点失
落，自己的生命中注定不该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来让自己喜欢。

    海盼望着能够下场雨，清净一下自己的心灵，海已经远远的
看见自己慢慢的走入感伤的季节。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一段美丽，
虽时常会感到一丝疲惫，但还是希望雨过后会有太阳。秋天来的
时候，海还在做梦，等有一天早晨看到路上的落叶时，才感到秋
是早该来了。这是个思念的季节，起风时，会把长长的思念写在

叶子上寄向远方。

    海知道花会收到他的叶子的，然后是漫长的等待。那段日子，
海很是难受，一天一天的，把寂寞泄在大声喊叫中响彻云空。山
上的鸟真是自由，偶尔，海也会羡慕小鸟的自在，羡慕它们可以
钻进白云，羡慕它们可以去陌生的远方翱翔。抽空，海就做了一
个鸟窝挂在山顶的一棵树上。或许，在冬天的时候，有小鸟会住
进去。

    海等着小鸟能够住进去，也等着雨季能够来临，海会用南方
细密的雨丝编织出一串串旖旎的梦。

    海收到信时说不出有什么感觉，急急的跑上楼，急急的拆开

看了。不长，短短的几行字，很是深沉。海觉得她很是奇怪，与
她的外表想象不在一起，怎么想怎么别扭。后来干脆不想，只觉
得她很冷，冷的让人难以接近，一块冰疙瘩。

    海折了一千个纸鹤给花，不知道花会不会把一个不相识的人
的真情收藏。海并不清楚为啥自己会这么想她，只是偶尔的擦肩
而过，那背影就那么容易的凝固在心上，一次又一次。

    花不认识海，花是在电梯里听见有人叫海的名字时才知道海
的。那天的整个下午因而变得十分美好，不需要去做一些事情，
一首歌就会把海感动，感动于这样的相识中，轻易的为美丽跳动

。海已经好久把自己变得十分苍老，于是心情开始燃烧。

    那天晚上，海与花在电话中聊了一会儿，就这样简单的彼此
知道对方的存在，存在于同一片蓝天下。

    海对花说喜欢的时候，连自己都没心里准备。一点都不需要
掩饰，一下子就把内心袒露，也不管以后会不会有风雨，想说了
就说了。到挂断时，一直是海在说，然后一切就很自然的结束了。

    这几天，海心里有点烦，就把音响开足，放一些摇滚，似乎
要把整座楼震塌，弄得左邻右舍提心掉胆的。这样倒好，自己在

音乐声中重生，他们却几乎陷入地狱，真是让人哈哈哈。

    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只是心头总有一丝难忘。

    花打电话给海，只是不想让海太难过，本来是多余的，但又
一次感动了海。

    接下来很长时间，海与花在电话中聊天，从那时起，海就开
始害怕见到花，海知道，是不想让她的影子再走入梦中，那需要
勇气。有一天，海终于拿着玫瑰去找花，只想看她一眼。

    海递上玫瑰，不知所措，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花拒绝了花，也就拒绝了一个季节和一片心情。如不夜的羽

毛飘进海的空瞳，将年轻的手垂下，垂下深深的记忆。花的最后
一眸，一下子凝固在那夜中，在不能追回的暮阳里，待一种纯的
雪去融化。

    今夜变得空白，海呆呆地看着花，目光像凋落石上的两片枯
叶，颤颤的，在那一刻遥远的使自己迷失方向。该愿让她在心上
走过，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使海再也不苍海桑田。那叹息声已
改变一位寂寞的路人，使他不再愿意将寒冷推却。海就为那片寒
冷漂泊，再无奈也不反悔。海看着花跑远，融入黑夜中，成为一
种永远的风景定格在脑海。


    那一条巷子自此留下了许多的忧伤，把一颗心揉碎在幽暗中。
路灯下的影子，很长时间，让风吹醒，为什么不下雨呢。

    第二天下起了雨，浇湿了一季的落叶。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terminal@263.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