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ailing (任逍遥),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我们如何度过这短暂的一生？（杂文）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13日10:04:45 星期六), 站内信件

 

 
 苍黄人生路

　　歌坛上有“金童玉女”之称的毛宁和杨玉莹被媒体炒作了许多年，觉得不过瘾
，干脆自我妙作，力度果然大得多，美中不足的是稍微过了一点：炒糊了。先是毛
宁在大街上给人捅了几刀，住进医院。报上便说是毛之断袖寻衅。旋即又有一自称
小玉的男子对媒体坦言曾充毛之下陈，又是哭诉，又是自杀，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秽声四起。毛宁之事稍歇，杨玉莹也不甘寂寞，其曾荣任厦门那位身上还带着进
口旧服装霉味的华远老板赖昌星情妇之事终于大白于天下。为什么说“大白于天下
”呢？因为一直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庇护这位绝代佳人。人们在参观厦门红楼时，对
一辆作为赃物展出的豪华轿车的解说词极不满意。展出方只说是赖昌星送给某著名
歌星的礼物。某歌星是谁？赖昌星为什么送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人们开始怀疑是
否有人欲步当年隋炀帝后尘，早已打了张丽华的主意。最近手眼通天的叶永烈先生
出了一本书，揭露说这某歌星就是杨玉莹，且将杨玉莹在审查人员面前的一番道白
录出。从这位貌似晶莹如玉的歌星嘴里吐出的话还真让人大吃一惊。她说：我这条
（！）身子不是逮谁就给谁，当然要有权有势。王宝森不自杀，陈希同不坐牢，我
也去找他们。

本来，选择什么样人生道路纯粹是个人的事，只要他不去危害旁人，不触犯法律。
毛宁同性恋也好，杨玉莹做姘头也好，碍了谁的事了？用得着说三道四么？不过，
既然人都长了一颗脑袋，脑袋上又嵌了两只眼睛，安了一根鼻子，豁了一张嘴巴，
总是要看、要听、要想、要说。同样一件事反映在不同人那里往往会得出不同的结
论。柳下惠看见饧糖说，这东西可以养老；他的兄弟盗跖却说，这玩艺儿可以用来
粘门栓。粘门栓干什么？自然是入室偷盗。有些青年也许会说，同性恋怎么了？国
外还合法呢。姘妇又怎么了，只要有钱，只要能过上好日子！“笑贫不笑娼”，况
姘妇乎。在当今这个“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社会里，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叫声叔
叔然后伸出小手要钱，说不影响青年甚至中老年人中的一部分，也不是“实事求是
”的态度。但要说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也不是事实。有那样一些人持着不同意见来了
，他们对金钱，对权势，对美色，对生死，对爱情，对亲情，对友情，对…有着自
己独特的看法。打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天，他们便把自己的主张重重地写在沐满阳光
的大纛上，千年万载，所向无前，正像在生满蛆蝇的污秽中长出的一芽新绿，正像
在无边的阴霾中划过的一道闪电，正像在在齐喑的万马中嘶鸣的一匹骐骥。一些青
年人尤其是一些一出生就碰上向钱看年代的青年人许会悚然道：啊，人原来是可以
有别一种活法的。

如果真有时间邃道，把我们带回到几十万年前那个蛮荒的时代，带回到尚在茹毛饮
血的祖先那里。我们会看到那时的人们是怎样像蚂蚁似的围住一头巨大的猛犸象，
挥舞手中的石刀石斧，加上自己的血肉之躯向着长有长长獠牙的庞然大物进攻。这
里没有怕死鬼，没有躲在一边高谈阔论等着吃现成饭的投机家，没有格外珍惜生命
老在象屁股后面转的聪明人。只有鲜血、残肢、死亡，只有奋不顾身的拼搏，只有
打死这头巨兽让全族人平安渡过即将来临的严冬的顽固信念。个体和群体之间血肉
般的联系使得他们必须在这二者之间作出抉择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那时，虽
然到处是没有被污染的青山绿水，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森林草场，到处是绚丽多彩的
奇花异草；但是也有寒冬，也有炎夏，也有山火，也有凋敝。太阳从洁净的地球东
方升起时一定比现在更壮丽，月亮挂在如水的夜空一定比现在更皎洁，群星缀在天
幕上一定比现在更晶莹；然而飓风、骤雨、饥荒、瘟疫带给人们更多的是痛苦而不
是快乐，教给人们的是更现实而不是更浪漫。在严酷的自然界面前，个人实在是太
渺小了，要生存就要抱成团，要靠集体的力量。冥冥中便有了一股巨大的凝聚力，
将一个氏族，几个氏族，一个部落，几个部落，抱成一团，终于抱成了我们这样一
个中华民族！如果真要探寻中华民族思想的滥觞，那最初的一滴水便是一个“公”
字，古人将这时的社会称为“大同”。《礼记·礼运篇》说：“大道之行也，天下
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
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
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
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在天下为公的社会里，人们讲求信诺，爱好和平，所有
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人，所有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生老病死都能得到妥善的安排
。人们没有私利，都尽力为社会服务。欺诈权谋在这里没有市场，偷盗抢劫更看不
见踪迹。家里安一扇大门纯粹是为了进出，所以出门并不用锁钥。这是一幅多么令
人神往的世外桃源图啊。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社会财富的丰富，蛰伏于某些人灵魂深处的兽性开始像爱
兹病一样发作起来。记得高尔基的小说《母亲》中有一段对话，说在一次革命党人
会议上，麻子尼古拉问：“谁最坏？”有人回答：“第一个说‘这是我的’的人最
坏。”终于有人“敢为天下先”说出了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最腌脏的一句话：“这
是我的！”一个绵亘数百万年的时代在这句话里终结，人类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个
新时代，一个在短短五千年里死于同类手里的生灵足以复盖地球上所有陆地的黑暗
的新时代！古人把这样的社会称为“小康”。《礼记·礼运篇》说：“今大道既隐
，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
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
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是谓小康。”你看，有了私有制
，人们都为自家谋利。自己的亲人子女即使是坏种一个也要千方百计加以庇护。拔
一毛而利于天下，不为也。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所以要集财，要禄
位，要世袭，要为后人（一定是自己的后人）造福。有了钱有了权，怕没钱没权的
人造反，便要立制度，定法律，修城池，建军队，成天聚了一帮智囊算计旁人。这
样一幅恐怖的小康图与但丁笔下的地狱又有什么两样！

人，毕竟是万物之灵。上述小康社会刚一露头，就有仁人志士对其进行揭露、批判
，并不惜抛洒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欲从根本上否定这罪恶的渊薮。在数千年岁月里
，不管邪恶势力多么猖獗，代表人类本质的真、善、美，始终象一对基因绞链存在
于人类社会的每一个细胞深处，恁谁也无法改变。

女娲是伟大的。她的伟大不仅在于她为我们补好了苍天，还在于她死后仍用了自己
的遗体为社会服务，这便是“女娲氏之肠”。

神农是伟大的。他的伟大不仅在于他教会了人民稼穑，还在于他为了解除人民的疾
苦，尝遍百草，不惧一日中毒七十余次，终于死在断肠草上。
尧是伟大的。他的伟大不仅在于他为人民做了许多好事，还在于他身为领袖却住着
破茅屋，吃着野菜汤，穿着粗麻衣。《韩非子·五蠹》说，尧的这种生活“虽监门
之养不敌于此矣。”—就连看门的小官也比他过得好啊。

禹是伟大的。他的伟大不仅在于他治好了洪水，还在他没有利用治水的间隙去泡小
姐，会情妇，做交易。而是三过家门而不入，舍小家为大家，赢得人民的万世尊敬
。

如果说上述都是传说中人物，不足为凭，那么需要指出的是，几千年来人们为什么
尽传了这些高尚的人和事？为什么不去传那些腌脏的人和事？高尚的人和事老百姓
都认为好，打心眼里佩服，便一代一代往下传；腌脏的人和事则公认是坏的，是应
该鄙夷的，骂过就完了，谁还去传它！“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这
就是人心背向，这就是历史潮流，这就是人类对未来的希望。

我欣赏孔夫子的钱财观。一位楚人遗失了一张弓，弓在当时是属于高档物品。有人
说，丢了弓，你快去找啊！楚人回答，楚人失之，楚人得之，有什么可找的。孔子
听了说，要是把“楚”字去掉，这句话就完美了。人失之，人得之，又有何憾！我
敬佩诸葛亮的高风亮节。他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身为丞相，死后却“
内无余帛，外无赢财”，蜀中军民痛惜他的早逝，至有哭死者。唐开元年间宰相卢
怀慎居官清廉，所得俸赐多接济亲友，“妻子不免饥寒，所居不蔽风雨”。死后“
家无余蓄，惟一老苍头，请自鬻以办丧事”（《资治通鉴》卷二百十一）。南宋大
诗人陆游做了一生省市干部，以贪贿为耻。有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躺在床上肚子饿
得山响，只好做诗来驱赶饥饿。他有一首七言律，题目是《岁暮贫甚戏书》：“阿
堵原知不受呼，忍贫闭户亦良图。曲身得火才微直，槁面持杯只暂朱。食案阑干堆
苜蓿，褐衣颠倒著天吴。谁知未灭粗豪在，落笔犹能赋两都。”大意是说，我没本
事挣钱，关起门来穷在窝里倒是个好办法。烤了回火，冻得蜷缩的身子才挺直了些
，喝几口劣质酒，面上总算有了点红润。饭桌上什么吃的也没有，只有一大碗喂马
的苜蓿，身上的粗布袄早已补得跟和尚的百纳衣相似。穷虽然穷，却不防碍敝人写
出漂亮的文章。清朝的郑板桥做过几任知县，又诗、书、画俱绝，可他既没有在任
上捞几套房子，敲几箱票子，养几处婊子，也没有用自己那真正价值连城的诗、书
、画去换钱换官，去巴结上司。退休回家，仍穷得叮当响。来了客人，便“冲一大
碗炒米”算是待客。他的一首名为《画竹呈包括》的诗很有名：“衙斋卧听萧萧竹
，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
和他的战友们廉洁奉公，以身作则，更是我们所亲见。毛泽东身为国家最高领袖，
他穿过的睡衣和拖鞋还不如一般家庭扔掉的废品！乔冠华身为外交部长，西服的袖
口破了线头都掉在外面，只好拿剪刀剪去毛边，再去接见外国客人。没有听说因为
少了高档的西服和漂亮的领带，没有了豪华讲究的排场，中国的事情就办坏了，外
国人就瞧不起中国人了。古时做官有一句格言：千里做官只为财。不知是冯玉祥还
是吉鸿昌则反其道而行之，说：当官即不许发财。可惜的是当今社会大多数“人民
公仆”乃抱了做官发财的信条在任上没命地捞钱，坐牢算什么？砍头只当风吹帽！
当然，那保险系数还是相当大的，因为上面始终相信“绝大多数”是好的。

私欲的恶性膨胀乃是万恶之源。这样的人掌了权，捞足了钱，铁定了不会去干什么
好事情。无非是花天酒地，过那种猪狗不如的糜烂生活。报上几乎每天都有这方面
的新闻，对黄色作品感兴趣的人不妨去看看。我不想说它，污了我的笔头！

还有另一类人，他们生活在一种崇高的思想境界中，他们生来便将自己的命运与国
家、人民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上下求索，忘身求真，“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
威武不能屈”，一身浩然之气，昭于日月，流芳千古，这便是中华民族的一首正气
歌。我愿学习屈原，学习他永远不向邪恶势力低头，“虽九死而不悔”的品质；我
愿学习弥衡，学习他蔑视强权，不惜牺牲生命的精神；我愿学习陶潜，学习他宁可
弃官回乡“种豆南山下”，也不为五头米折腰的铮铮傲骨；我愿学习李白，学习他
既忧国忧民又不肯谄媚当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愿学
习岳飞，学习他为了驱逐侵略者，坚持真理，不惜开罪权奸，血洒风波亭；我愿学
习文天祥，学习他在抗元失败后被敌人囚于终日弥漫着七种秽气的地牢中凡四年，
在高官厚禄和死亡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亡的浩然正气；我愿学习于谦，学习他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做人准则。近代我想学习的榜样就更多了
：陈玉成、谭绍光、谭嗣同、秋瑾、孙中山、李大钊、毛泽东、周恩来、雷锋…五
千年华夏，出过多少值得我们世代学习的样板！他们便是鲁迅先生所赞的“中国的
脊梁”。我想，什么时候我真正做到了毛泽东同志所说的：“一个高尚的人，一个
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利于人民的人”，这一生就算没白过
了。

有的人对现实中某些道德沦丧现象表示忧虑，提出“伦理道德底线”这样一个悲观
的概念，这大约也算是“杞国无事忧天倾”吧，完全没有必要，中国的事情还没有
坏到那一步。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的报纸为了吸引读者，特别热衷于
登那些“尖板眼”，让人看了好象满世界都是污泥浊水似的。其实，在人民群众平
凡的生活中，每天都有真、善、美的东西在金子般地闪光，只是有待于我们的记者
、编辑去发现罢了。遗憾的是，我们的与论，我们的教育这么多年来差不多完全放
弃了青少年思想建设这块园地。今天的青少年思想是混乱的，在这混乱的思想中，
许多原本已经消声匿迹的腐朽没落的东西逐渐占了上风，在这一点上，我们甚至落
到了港台后面。在他们那里，虽然不会去讲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
，却还在讲着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他们批判的许多东西，正是我们爱不释手
拿了当作宝贝的。包括金钱观、权欲观、爱情观等等。这真是我们民族的一大悲哀
。

我们有十三亿同胞，不能要求十三亿人都像阅兵似的，整齐划一，走在规定的路线
上。但我们都应该走正道，走我们贤明的前辈走过的符合人类本性中善的一面的那
条路。中年以上的人们都知道，我们的民族曾经差不多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不幸的
是，我们又用自己的手把那条路堵死，几乎弄到功败垂成的地步。好在我们正在慢
慢觉悟，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中华民族唱了几千年的正气歌，十三亿人若一齐唱
起来，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震撼！

2001年10月13日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172.16.6.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