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iva (狄娃),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守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ug 18 23:37:13 2001) , 转信

　　搬入新居后，放学回家，第一个与我打招呼的不是家人，而是邻家那位老太。因为每
天黄昏时分，她都会坐在阳台上隔着铁栅看马路。每回，远远的她就能望见我，然后颤颤
巍巍地站起来向我挥手打招呼。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阿婆，你每天都站在阳台上看什么？”阿婆说：“从前住老房
子时，每天在这个时候，我都会站在李家阿姨门前的台阶上，看我孙子放学回家。很远，
我就能看见他，看见他挥着手向我跑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一路上他在前蹦蹦跳跳地
给我讲学校里的事，后来……”阿婆在讲这些事时，似乎每一条皱纹里都溢满了幸福。

　　在以后同阿婆断断续续的谈话中，我逐渐了解到：她儿子同媳妇很早以前离婚了，孙
子从5岁起就一直和她住。后来，老房子拆迁了，她搬来了这儿，她把大房子让给了孙子做
新房，自己一个人住在小房间里。阿婆常和我说起她从前的事。她告诉我有一年冬天，家
里的米不够吃了，她常常吃些稀饭，有时甚至不吃。那一年，孙子一点也没饿着，而且还
长高了四厘米。“是四厘米！”她伸出四个手指向我比划着，眼神中流露着天真而又得意
的神色。末了还神秘地告诉我，这些事她孙子一点也不知道。

　　可就在那晚———

　　“嘭！嘭！……”我大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爸妈也立刻警觉了起来。沉默了三十
秒钟后，我们同时作出判断———隔壁房间有人在用脚踢门。接着，从邻家的门隙里隐隐
传来一个“女高音”一个“男低音”的叫骂声。

　　“死老太婆，你好去死了……”

　　一连几天，我都没再见到阿婆，终于，一天午后我敲开了阿婆家的门———这是一个
什么样的家啊！二室一厅的房里唯有阿婆住的那小间是水门汀地板，白粉刷的墙，和整套
房子显得极不协调。阿婆看出了我的惊讶，涩涩地笑着说：“装修房子时钱不够了，我年
纪大了用不着住这么好，他们年轻人……”

　　当我问起那晚吵架的事时，阿婆答非所问地喃喃自责：“是我不好，老往阳台上跑干
什么？我记性也不好，老是忘了进大房间要脱鞋，把地板踩脏了。”继而又说：“铺这些
地板用了好几千块钱呢！我存了好久的，他们爱惜点也对，也对，是我不好……”看着阿
婆机械地说着这些话，我无言以对。

　　夕阳下，一个老人颤颤地站在阳台上，一如她当年站在李家阿姨的门前的台阶上。在
高楼林立的丛林里，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在寻找，寻找着当年的一份温馨与美丽。而路上
，行色匆匆的你，也许从不会在意这小小幸福的意义，也或许你更未发现过，就在你家阳
台上，也有着这平凡而又真挚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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