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lin (merlin),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天空(三)DISAPPOINTMENT——世上再无好男人?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Feb 28 10:24:26 1999), 转信

    车停在石家庄,陆续有人上来,我自顾自一根接一根地吸我的烟,心里
怀疑就这个速度,在晕倒之前火车恐怕是到不了武汉了,我是笑着倒还是哭
着倒合适呢?
    "没有座位吗?",一个穿着风衣,文质彬彬的男子,一手夹着公文包,    
用另一只拿着大哥大的手拍我的肩。
    "是啊。"我迟疑地答道,有点诧异地打量他,手里拿着手机,皮质公
文包,一丝不乱的头发,架着一副近视眼镜,温和的表情。看来不是个商人,
就是拿公家钱坐车的那种半大不小的机关工作人员,我认识他吗?
    "到什么地方?"本来朝前走的他停了下来。
    "武汉。"我确定我不认识他。象我这种贫民百姓家庭的学生和这种人
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到武汉没有座位?那怎么行!跟我一起到软卧去吧。"他过来拉住我
的衣服往前走。
    我吓了一跳,这人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现在吊膀子的技术已步入臻境?
    "这样不太好吧?"我好不容易挤出两句话,有点着急,手里的烟头掉
到地上,"太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领导在包厢,我们在软卧,多一个人不多,少一
个人不少。"他回头笑道:"到时候,就说你是我媳妇儿。"
    我越来越狐疑。
    穿过几节车厢,他把几张已付过款的单据塞到我手里,说:"你拿着收
款单去换票吧。"然后将我推向前。
    我慢慢回过味来,换票的时候回头望了望,看见他和另一个男的在后头
鬼鬼祟祟地磨蹭,猛然醒悟,低头暗暗骂了句:"混蛋!"那种想狂笑的感
觉再次漫过我的全身。
    拿着票往前走,他跟上来,不动声色地,我把那几张票交给他,我倒要
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找到票上标明的地方,他指指上铺:"待回儿你就睡那儿。"我看看软
卧外头,车厢里人不多,但还是有人,这么明目张胆?我再看看那张床,又
想起我早已腿发软,腰发抖这个事实,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呢?回去大
概是死路一条,若在平时,他也算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大家都没有损失,
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高,怎么上去?"我真想什么都不顾地好好睡一觉。
    "我会抱你上去的。"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不用心急。"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幸亏我现在没喝水,否则喷他一脸。
    男人到这种时候怎么都这副嘴脸,比电视上的还要不堪。
    他拉开窗边的折叠椅,拍拍他旁边的那张,说:"过来坐。"
    我坐下,掏出一根烟,他点燃打火机送过来,我点着烟继续抽。
    "你家在哪里呀?"假惺惺,接下来,就要问价钱了吧。我开始觉得反
胃,以前是因为抽烟,但这次不是。
    "武汉。"我转过头看着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厌恶眼神,SON OF A 
BITCH,我在心里暗骂。
    "听口音不象呀。"混蛋,还跟我兜圈子,又不是查户口的,真他妈的
俗。
    "是吗?"我将嘴角的弧度弯至最大,笑眯眯地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吐
出,缓慢而又清晰地说:"I'M SORRY,BUT I'M NOT A PROSTITUTE。"
老实说,我希望那口烟是喷到他脸上。
    他张大嘴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笑容僵在脸上,表情甚是
奇怪。我终于笑出声来,拿着烟的手向他的胸膛按下去,白色的风衣在暗红
色火星下化出一个窟窿,烟熄灭。
    他低头看着我的手,嘴再也合不拢,下巴也快要掉下来的样子。我满意
地背好单肩的背包,站起身往回走。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大
叫:"喂你要到哪里去!"我回头看看他,心里暗自摇头,这个色鬼,死不
觉悟。
    脸上保持着微笑,我说:"我忘了东西在车厢里,马上回来。"然后不
急不徐地穿过走道离开。模模糊糊听见他在后面不知对谁说:"那个女的,
是变态的!"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边走边狂笑起来,哈哈哈哈,真痛快,真
活该。
    一路笑到硬座车厢,再也笑不出来,还是往前走,忽然发现已走过了刚
才的那节好多,于是又往回走,回到原来站着抽烟的位置。静下来,我望着
车窗里的自己,那个嘴角泛出一丝冷笑的人是我吗?不可能吧,面孔苍白,
两眼深陷,头发乱七八糟,我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庞,想起严君的责骂:
"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报复的快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用双手掩住脸,心情落至谷底。我的脸看起来那么轻狂吗?以至于别
人一见面就认定我是从妓的。从指缝里的车窗上仔细打量自己,可不是吗?
染成的略带红色的头发,抽烟,百无聊赖的表情,怎么能怪别人瞎了狗眼。
    沉重的疲倦又一次无边无际地压了下来,眼前的东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世界开始不停的摇晃,好死不死,现在发作,我咒骂。靠住墙壁,手紧紧抓
住门的把手,我在心里拼命呐喊,上帝,上帝啊,让这种眩晕赶快过去。但
身体越来越没力气。我能感觉到眼泪漂了上来,身体却在缓缓往下滑。无法
控制自己的意识。混蛋,混蛋,我不停骂自己,你要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东西
你就尽管去回忆吧,你要让那些东西把你逼向疯狂你就去发疯吧,但是,但
是,请别让我哭泣,请别让我在这里晕倒,要死也要等到了家再死呀,死在
这里算什么?谁会来给我收尸?
    有什么东西扶起我,我睁开眼,努力想辨清那团黑影,终究还是只看清
一团黑影,耳边有些东西在嗡嗡作响,我好象听见列车长沉稳的声音:"跟
我过来。"我滑稽地撇了撇嘴角,胸中的怒火开始燃烧,他也想我为他提供
那种服务?
    当那种熟悉的眩晕终于象潮水一样缓慢退去,才发现,列车长把我领到
了茶座的车厢,他指指那些空位,和蔼地对我说:"今晚你就坐那儿吧。"
    我不禁有点尴尬:"可是我的钱,可能不够一个晚上的茶座......"
    "没事儿没事儿,你就坐那儿吧,明早开饭之前离开就好了,这里空着
也是空着。"他停了一下,"我看你站了一个白天,也不知道和别人换着坐
一下,再这样下去出了人命我可就麻烦了。"他笑了笑。
    如果我没发誓没到紧要关头决不哭泣我一定会感动地哭出来。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好的男人的。
    我趴在桌子上,睡意立刻涌了上来,但还是睡不着,好冷,好饿,什么
时候才能到家呢?我没有钱,也没带手表,模样比乞丐还叫花子。迷蒙中想
起,丝嘉丽都说过的,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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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美丽不再美丽
如果诗意不在诗意
如果幸福已象火花般闪过
如果未来只剩下丑陋和空虚
如果心已寒冻
那就只有
归去、归去
归向何处?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心已疲倦无依
那就只有
安详地沉沉睡去
生命的终止无须哭泣
无奈的活着不如死去
肉体和灵魂的消亡
才会有永恒的安息
切莫为生命的终止而叹息
生命的无奈是深沉的悲剧
结束悲剧才是永恒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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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永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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