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arling (阿土), 信区: Feeling
标  题: 你说你哪儿都敏感--7(转载文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12 10:18:57 2001) , 转信

22

“嗨!需要帮忙吗?”
我正胡思乱想,对面几个青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跟前。
他们在瞅广告画的大效果,其中一位双脚蹭满油彩的女孩对我说。
因为她居高临下,我不好意思仰头,没有看清她的模样。
我知道一定是刚才非常失态的眼神,使她们产生了错觉。他们肯定误认
为我是一个正被寻人启事悬赏的痴呆。
我无心和他们说话,索性置之不理。
“嗨!你没什么事吧?”那位女孩在我眼前蹲下来,语气非常关切。
“你有事吗?”我怪眼一翻。
“------” 女孩被我吓得一怔。
“对不起,我没事。”我觉得有些过份,歉意地朝她一笑。
女孩不知做何表情,窘迫地站起身。
“璇璇,没事理那傻B干吗?赶紧收拾东西吃饭。”离我最远的一位小
个子画家翻了我一眼,脸上的藐视让我无地自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说了怎么着?傻B!”小个子画家非但不甘示弱,反而转身向我走来。
我心里突然笑得想哆嗦,慢慢站起身。
小个子画家显然没有想到我蹲着的身体竟是如此强壮,当我用近两头高
的优势矗立在他面前,他感到了意外和恐惧。
我只用左手轻轻一推就把他荡出三步以外,接着以标准的跆拳道腿法将
右脚踢到他的眼前,并且纹丝不动。
“你再张嘴我就用脚替你刷牙。”我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小个子着实被我吓了一跳,窘得满面通红。
“别这样,别这样———”
周围的人看我不是善类,连忙上前劝阻。
我无意闹事,慢慢收回右腿,对他说:“对不起,和你开个玩笑。”
小个子画家心里肯定感激我给了他一个漂亮的台阶,涨红的脸终于显出
本色。

“嗨,你功夫不错。”那位叫璇璇的女孩想打破僵局。
“马马虎虎。”
我说话的时候看了看她。
她中等偏高的身材和很随意的穿着挺有艺术气质,尤其是白皙的皮肤和
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阳光女孩。
这样的女孩在男人眼里永远可爱。
我的眼神柔和下来。
“刚才你是怎么回事?我们在你面前站了好半天,你一点儿反应都没
有。”璇璇见气氛缓和的不错,笑着问我。
“一不小心走神了。”
“我还以为你病了呢!”
“要病也得病在解放军叔叔眼前呀,落在你们手里还不把我耽误了!”
“哈!你这人还挺逗。”

                                        23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很怪。
有些人见过一面就忘了,有些人明明忘了却不知又在什么地方见上一
面。
其实,我很怵和陌生人见面。
因为我常常在他们面前不知所措。
  我和璇璇第二次见面,是在王林几个画家朋友搞得所谓“再见血腥”行
为艺术展上。
  那个星期六下午,王林骑着一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破摩托车,带我到了
郊外一片杨树林里。
  王林大学学的中文,但是其它系里都有交情甚密的朋友。
  他就是这样一个交往远远超过常人的人。
他如果活在1937年,日本宪兵队里都有他的哥们儿。

我对行为艺术并不陌生。
在我印象中,它是那些艺术家们极度空虚和尖刻的心理世界,得不到正
常发泄,而又不得不用另一种形式排解的表现。就艺术活动本身而言,多半
没有实质性的积极意义,主要追求标新立异,形式怪诞。
  果然,树林深处有百余棵杨树被白布穿插绷住。
整匹整匹的白布仿佛无数个会标,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既象舞台上
的十八层地狱,又象通灵大师做法的现场。
活动没开始,几位身披红袍的长发青年正追逐嘻闹。  
  我只看了一眼,后背就凝起一层寒霜。 
  王林说:“西门,午饭没吃屎吧?”  
  我说:“没有。”  
  王林说:“那好,呆会儿嘴别臭了,免得扫兴。”
  我说:“放心,我有中午刷牙的毛病。”
  我和王林刚停摩托车,几个人便迎上来大声喊:“林哥,怎么这会儿才
来,我们等你半天了。”
  王林呲着牙笑笑说:“嗨,我偷的这辆摩托车太操蛋,排气筒一路放屁,
险些把我熏晕喽!”
  一位留小胡子的画家接茬说:“环保局没有找你麻烦吧?”
  王林说:“他们敢,局长是我小舅子。”
  众人哄然大笑。
  王林搂着我的肩膀对那些人说:“哎,给你们介绍,西门,我哥们儿,
在专题部工作,拍专题片找他。”
  说完又对我说:“这些都是我的画家朋友,以后多在一起扯淡就熟了。”
我在王林的“哥们儿”与“朋友”之间,感到“哥们儿”份量上的沉重,
于是,心里泛滥了一股暖流。

  趁王林和他们闲聊,我转着脖子看了看周围的气氛和环境,在人群中发
现了璇璇。
  我们目光相对,彼此点头微笑。
  没想到我居然走到她跟前,并伸出手说:“嗨!想不到我们在这见面。”
这个举动使我暗吃一惊。
璇璇说:“是啊,没想到。”
  哪知我们的手还没握在一起,王林就从后面窜上来。“璇璇,千万别跟
他握手。”
璇璇吃了一惊,伸出的手下意识缩回。“怎么了?”
王林说:“他有病。”
璇璇飞快地瞄我一眼问:“什么病?”
王林见阴谋得逞,坏笑着说:“嘿嘿,色痨!”
璇璇明白王林使诈,笑着说:“林哥,咱们好象有仇,每次见面你都捉
弄我。”
王林说:“原来是,现在不是。今天是想让我兄弟给你留个坏印象。”
我们正说着,那位一直在旁边冷眼相看的小个子画家凑过来,不阴不阳
地说:“哪儿还都有你,跟屁虫。”
我看他一脸别扭,就知道对那天的事还耿耿于怀,于是笑着说:“我不
姓跟,我复姓西门。”
  “西门庆的西门?”
“不错。”
“西门庆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爹。”
“我还以为他是你爹呢!”小个子说得咬牙切齿。
我知他存心报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你对西门庆感兴趣?”
小个子不屑地说:“当然不。不过自从他在潘金莲身上脱精而死,我就
对西门这姓恶心了。”
我不动声色,笑着说:“姓氏跟人品有关系,这倒是种新课题。”
小个子说:“当然,也许可能,总会有点吧!”
我问:“那你贵姓?”
“何。”小个子极富优越感,像报皇姓一样。
我一听这姓,大脑微动之间就知道又有一个绝妙的经典诞生,故意装疯
卖傻地问:“哪个何?”
“人可何。”
“人尽可夫的何吗?”
我话音刚落,小个子既惊又羞。
看他面色骤变,我乘胜追击:“幸亏西门庆没有在你身上脱精而死,不
过就凭你这小样儿,还是别操劳过度为好,接客更要有时有晌。不然,性病
门诊的保密治疗袋里,就得多添一张纸。”
  我的话说完了,小个子的脸也紫熟了。
他走不是,不走不是,难受得几乎大小便失禁。
  
  王林和璇璇一直看着我俩斗。
胜负一见分晓,我哭丧着脸对小个子说:“小何,我求你别跟我斗了,
千万千万。我嘴太臭,能损得你在娘胎里多呆八个月,你说我阿姨不难受吗?
她老人家招谁惹谁了?”
  小个子窘得无地自容,蒙羞逃窜。
王林憋住笑对璇璇说:“璇璇,我兄弟今天可给你出气了,他在你面前
丢了人,肯定不好意思再见你,这下没人缠了。”
  璇璇说:“你怎么知道他缠我?”
  王林说:“就这小兔崽子那点心思,早把亚非拉人民给嚷嚷惊了!”
  璇璇说:“其实他人不坏。”
  王林说:“这话怎么说的,那是我兄弟坏了?”
  璇璇连忙解释说:“我可没说,那是你自己说的。”
  王林看了看我,转头又对璇璇说:“璇璇,林哥今天有件事求你,答应
不答应?”
  璇璇笑着说:“林哥在朋友当中有及时雨的美称,怎么也会求人呀?”
  王林学着赵本山的口音说:“这年头谁求不着谁呀!”
  璇璇说:“什么事,说吧!”
  王林说:“我请你做我兄弟的女朋友。”
  这话说得吓了我一跳。
璇璇更是脸红到了耳根。
  她一时转不过弯子,尴尬至极。 
  我捣了王林一拳说:“林子,这话不地道,我怎么听着象拐骗妇女呀?”
  王林直着脖子说:“话是我说的,干你屁事。”
  半晌,璇璇说:“林哥,我一向尊重你,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王林高兴地险些挤出屁来,抓过我俩的手就攥在一起,咧着嘴说:“现
在我宣布,西门庆和潘金莲正走向一条通往热恋的途中,哥哥祝你们旅途愉
快,一路顺风!”
我摔开王林的手说:“热恋个甚?你还没有问我同意不同意呐!”
  王林瞪着眼说:“问你干吗?我已经同意了。”
  我说:“你是不是想把我当羊肉涮呀?我还没被切成片呢!”
  王林说:“那是你傻!知道咱组织上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典型范例吗?”
  我问:“什么?”
  王林说:“火线入党!我现在就是要你们火线入党。”
  我说:“总得有个过程吧!”
  王林说:“要什么过程?喜玛拉雅山上水烧到40度就开锅,你俩温度
加一块都74度了,反正烫不着我,怕什么?”
我被王林整得啼笑皆非,但也不好在璇璇面前表露,只好忍气吞声。

                                       24

  行为艺术开始后,出了一件麻烦事。
` 我被冲进树林的几个警察铐了。
其实,那完全因为我的好意和多事。
那些疯子们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羊,手里攥了把明光闪闪的匕首却不敢
下手。我在旁边看得着急,过去象屠夫那样手脚麻利地把它斩了。
  鲜红的血“汩汩”流出,人们欢呼着把血蘸满双手,在雪白的布上胡涂
乱画,有人干脆把血涂了满身满脸。
这叫什么鸟行为艺术?
我心里一阵发笑。
  王林情绪特别高涨,看他们如醉如痴的样子,大声喊道:“弟兄们,我
去找个照相机来,给你们留下这历史的瞬间。”说完,骑上那辆老爷摩托车,
踏尘而去。
  王林走的时间不长,五名警察冲进树林,厉声制止了众人。
  那些疯子们停下手来,呆若木鸡。
  一名警察看着地上鲜血淋淋的羊,又环视一下众人,厉声问道:“这是
谁干的?”
  小个子画家用涂满鲜血的手在远处指了指我。
  “是你干的吗?”警察问。
  “是。”我说。
“跟我们走——”
警察把我揪到树林外停着的那辆微型面包车上。
临走,一名警察回头大声对他们喊:“不许聚众胡闹,马上把布扯下来,
散开——”

  到了派出所,警察把我铐在值班室的自来水管上,摔门而去。
  我个子高,弓着身子难受,只好蹲在地上。 
  起初,我以为他们出去吃晚饭,哪知一走就是一夜。
我在黑暗中不得不反复变换姿式,直到把双腿蹲得连麻木的感觉都全部
丧失??????

  一夜难熬。
  第二天清晨,我在迷糊中听到门被打开。
  一位警察给我解着手铐说:“你走吧,有人接你。”
  我想肯定是王林来了,双腿刚想站起来往外走,却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双腿没有知觉。
  警察帮了我一把,我靠在门边看到了院里的璇璇。
  璇璇和昨天那个小头目模样的警察正在说话。
  他们见我出来,走到我的跟前。
  我对璇璇说:“怎么是你?”
  璇璇说:“我怎么了,我就不能来吗?”
  我说:“林子呢?”
  璇璇说:“你昨天刚走,人们就散了,林哥肯定还不知道。”
  我说:“他们为什么铐我?”
  璇璇说:“那只羊是从附近老乡家偷的!”
  我说:“我没有偷羊,与我何干?”
  那位警察说:“昨天不是有人指证你吗?”
  我一听就怒火万丈,咬着牙说:“他告诉你我偷羊或是杀羊了吗?你们
调查清楚了吗?他说我杀的不是一只羊,而是一个人你们也相信吗?”
  那位警察朝我吼道:“我们不是已经把你放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我说:“我不能白白让你们铐这一夜!”
  警察说:“你想怎么样?”
  我说:“不怎么样,找你们雷局长。”
  警察不甘示弱,大声喊道:“找雷局长怎么了,我不信他还把我这个所
长撤了,你这套我根本不怕!”
  我说:“千万别怕,你要怕这事儿就玩着没意思了。”说完我又对璇璇说:
“璇璇,我们走。”
  璇璇关切地问:“你的腿行吗?”
我说:“不行。”
璇璇说:“那怎么办?”
我说:“你背我。”
我心里正被怒火烧着,顺嘴溜了一句。
但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璇璇似乎没考虑,转过来就把我偌大的身体背在身上。  
  我不用看也能猜出身后那个警察气极败坏的样子,心想,这小子如果有
枪,肯定把我毙了。
由于双腿失去知觉,我紧压在璇璇的背上,就象浮在一朵暖暖的云上飘
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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