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darling (阿土), 信区: Feeling
标  题: 你说你哪儿都敏感--16(转载文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12 20:05:30 2001) ,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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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每次见面都不可避免地想起和提起王林,我继续留在N市以后很
少去找苏楠。
我以为王林的死在我心里已经成为一个永远新鲜和剧烈的痛,但是,
随着时光流逝,我不得不把对他的怀念深藏心底,脸上显现出一种平静。
毕竟活着的人得好好地活下去。
我想,这也是王林所愿意看到的。
但是,对王林的怀念每平静一分,我对他的愧疚便凭添一重。
那段日子里,我昼夜都被复杂的情绪折磨得体无完肤。
我经常被梦里他血淋淋的尸体吓醒。
我象一个受伤的困兽,在陷井里团团打转,愤怒、焦躁、绝望。
  
    我和苏楠见面多起来是我父母来N市以后。
  本来父亲应邀为珠海一个全国性的书法大赛担任评委,母亲说正好来
N市看看我。
  父亲身体不是很好,平时出远门都由母亲陪着,而且总是准备一大包
用上或者压根用不上的药物。
  我平时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把王林和苏楠挂在嘴边,所以母亲
一下火车就要见他们,说要当面谢谢他们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
  我拿出王林的照片,对母亲说王林出车祸死了。
母亲惊愕半晌,抚摸着王林的照片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么早
就没了?
母亲说着说着哭了,和没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把父母安排到宾馆以后给苏楠打了电话。
其实我不想把父母来N市的事告诉她,我怕给她添麻烦。
因为她一直不太熟悉酒店的管理工作,加上许多没事找事的职能部门
和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整日忙乱得不亦乐乎。
  可母亲非要见苏楠,说这闺女没了父母和男朋友,跟前连个说知心话
的人都没有,叫她来娘儿俩说说体己话。
  我对苏楠说我父母来了N市,苏楠特别高兴,但一听我说他们住在宾
馆里就急了。    
  苏楠说西门你好浑,“沁园春”有那么多客房,干吗要去花那些冤枉
钱?再说你也不能总请假陪着他们,我把他们接到“沁园春”来,反正不
用去台里上班了。
  我说你在“沁园春”不是更忙吗?
  苏楠说你甭管,你在宾馆门前等着,我马上就到。

  十分钟以后,苏楠开着他父亲那辆黑色宝马停在我面前。
  上楼的时候,我怕苏楠见我会想起王林,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嘻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苏楠说,大三的时候考的驾照。
  我说,这下好了,我也得学学骑马,以后万一发了财省得现学。
  苏楠,说那好哇,拜我为师吧!
  我笑着说,我最愿意跟你学啦,不但不掏学费,还能享受三陪待遇。
  苏楠捅了我一下说,你再胡说我跟你解除师徒关系。
  我说,我没有胡说,我要跟你学,你就真得成了三陪啦。
  苏楠说,你不正经的毛病啥时候能改呢?今天我就问问你怎么成的三
陪,不说清楚跟你没完。
  我嘻嘻笑着说,你看,你要教我学开车,一得陪着汽油钱,二得陪着
饭钱,三还得陪着我说话,这不是三陪是啥?
  我说完哈哈笑着往前跑。
  苏楠挥着拳头后面紧追。
  
    到父母住得客房门前,我对苏楠小声说,在我父母面前最好别行凶,
不然我母亲看到儿子在N市被女人欺负,非让我回去不可。
  苏楠也小声说,这回你要再走,我说什么也不挽留你了。
  我说,上次你挽留我来吗?你给了我一个不太深情的拥抱就和我再见
了。
    苏楠说,我不是在后面偷偷看着你吗?
    我说,我要真走呢?
  苏楠说,不可能,我知道你不会走。
  我说,因为你说的那个理由?
  苏楠说,那还不够吗? 
  我说,够是够,就是你们把我晾在那儿太难受。
  苏楠说,活该,你光让谁难受啊?
  我说,我走让你难受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苏楠脸一红说,你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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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打开门的时候,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位女孩儿,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母亲轻声说,你就是楠楠吧?
  苏楠点着头,嘴里甜甜的一声“阿姨”,把母亲叫得心里一软,攥住
她的手再没有松开。
  父母住到“沁园春”的当晚,苏楠亲自做了几道菜。
  整整一个晚上,母亲疼爱地看着苏楠,笑微微的目光从未从她脸上移
开。
  苏楠很让我感动,坐在母亲身旁不断帮她夹菜,嘴里“阿姨”叫得简
直前仆后继。    
  母亲拉着苏楠的手疼爱地说:“唉,我这辈子就是命不好,生了这么
个儿子光让我操心受惊了,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要是有楠楠这
么个女儿该多好。”
  我说:“妈,现在男女都一样,您也甭岐视我,以后有什么知心话跟
我说。”
  母亲嗔怪地说:“跟你说,你跑到天边这么远的地方,我上哪儿找你?”
  我说:“打电话呗,以后我多给你们打电话。”
  母亲说:“就你那脾气,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把电话摞了。”
  苏楠笑着说:“阿姨,这次来多住些日子,有什么知心话跟我说,什
么时候说够了,什么时候再去珠海。”
  父亲接口说:“你阿姨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起来没完,等她说够,人家
珠海的活动早结束了。”
  苏楠说:“从珠海回来接着说呗,您二老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吧!”
  我对母亲说:“妈,你看苏楠多好,这是要对咱家实行白吃、白喝、
白住的三白政策,跟日本人的三光政策只差一个字。”
  母亲嗔怪地说:“给我滚一边去,从小到大没个正形。”
  苏楠说:“阿姨,西门这张嘴我早习惯了,他就这样,你不让他胡说
八道心里难受。别管他。”
  母亲对苏楠说:“楠楠,虹子没有少欺负你吧?他再欺负你,我就替
你撕他的嘴。”
  我捂着嘴委曲地说:“妈,你成心当着外人大义灭亲啊!”
  母亲说:“妈可没把楠楠当外人,这么好的闺女,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我说:“妈,既然你这么喜欢苏楠,干脆收她做您女儿得了,反正苏
楠也没亲人,是个苦水里泡大的孩子。”
  我的老家历来就有这样的习俗,谁如果觉得和谁有缘份,就认做干亲,
从此象一家人一样来往。
  母亲看着苏楠说:“那当然好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苏楠说:“我从小就没见过妈妈,长大以后一直把这个当成遗憾,如
果阿姨愿意让我做女儿,我现在就改口,妈、爸——”
苏楠起身给我父母郑重其事地鞠了两个躬。
母亲高兴地不得了,一把搂住苏楠就揽进怀里。
  不知为什么,这么高兴的事,她俩居然抱在一起流了泪。
  母亲神情肃穆地摘下手上的戒指给苏楠戴上。
  我想稀释一下悲壮的气氛,打趣地说:“妈,您不留着给您儿媳妇啦?”
  母亲亲昵地看着苏楠说:“儿媳妇才是外人呢,我先给我女儿。”
  我笑着对苏楠说:“苏楠你真行,一顿饭的功夫就打入我们家庭内部,
不过这样也好,让我充分体验到了戏里的唱词有时也能成真。”
  苏楠不解地问:“什么唱词?”
  我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呀!”
  苏楠说:“别臭美了,谁是你妹妹,我生日比你还大二十天呢?”
  我做了一个痛不欲生的表情,绝望地说:“本民族的压迫还没结束,
现在又成殖民地了,你说我不是引狼入室吗?”
  苏楠还未说话,父亲严厉地看我一眼说:“虹子,爸象你这么大的时
候,在书法界早就小有名气了。你总这样着三不着两的不行,人家以为我
们家教有问题。”
  我嘻皮笑脸地说:“爸,你甭担心,就咱家的教育制度,健全程度比
宪法都不逊色。其实我就是瞅了个冷子,看您不留神把这张嘴修成了正果。
再说现在都是咱家里人,又没有王连举,怕啥?”
  
  第二天上午,我和苏楠陪父母逛街。
  苏楠离开我们不大会儿,从商场买回一个4000多元的钻戒和一方正
宗端砚,分别作为见面礼送给我的父母。
  母亲看着那枚钻戒说什么也不肯收,苏楠急得眼圈红了。
  我打趣地说:“妈,这是苏楠的一片心意,您就收着吧,将来给您儿
媳妇留着。”
  母亲说:“楠楠给我的东西,我才不给外人呢?”
  我说:“那苏楠出嫁的时候您得好好准备一份嫁妆。”
  母亲说:“那当然,还用你说。”
  我看母亲非常高兴,颇为感慨地说:“妈,我长这么大,才发现对这
个家庭有贡献。您猜猜是什么?”
  母亲说:“是不是你又要胡说?”
  我说:“我干吗胡说呀,我给咱家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好门路。”
  母亲说:“什么门路?”
  我笑着说:“让您认干女儿呀!以后我没事多给您联系点此类业务,
如果她们都象苏楠这么大方,用不了多长时间,咱家就能开个珠宝商店。”  
  母亲说:“一个楠楠就够了,我要那么多干吗?”
  我说:“您看人家佘老太君多幸福,您也应该向她学习,除了您未来
的儿媳妇不管您叫妈,怎么也得找三、五十个管您叫妈的,显着气派。”
  母亲说:“儿媳妇不叫妈象什么话。”
  我说:“儿媳妇当然不能管您叫妈了,她是外来户,叫法就要费事一
些,她得叫成语。”
  母亲说:“啥成语?”
  我笑着说:“婆婆妈妈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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