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onder (追风少年),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床上的沙滩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04日15:26:05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喝酒的时候遇到那个男人，短发染成金褐色，若不是他还是老样子穿著卡其色的衬
衫，跟那一条破了几条洞的牛仔裤，她差一点就认不出来。
"好久不见。"
　　男人拿着自己的酒杯坐到身边来。
"好久不见。"
　　女人挪了一下身子，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杯缘。
　　男人是跟着他一群搞音乐、电影的朋友来的；女人则跟自己的几个以前的同事聚会
。两拨人马坐在不同的桌子，其实有一两个小时了。
　　刚到酒吧时，两个人坐的位置是正面对角线，所以不免举杯点个头，就各自聊各自
的事。朋友们逐渐一个一个离去，男人才走过来，似乎也是计算精准才走过来。
"怎么我一来，你们就要走了。"
　　男人瞄一下女人旁边正穿上外套拿着皮包的女性朋友点了点头开玩笑。
　　女人的同事们笑笑挥手："不是啦，我们叫了出租车，车子已经来了。"
　　探头一看，门口排了两辆黄色的出租车。
　　一阵道别，男人看看女人，低声："你呢，也要走了啊。"
"差不多了啊。"
"这么早走？"
　　女人笑笑地把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完，拿起外套。若不是男人走过来，女人其实也收
好外套、皮包。男人帮她把外套收起来，搁在另一边。
"再喝一点嘛。"
　　男人说着，回去自己的桌子拿来半瓶啤酒。
"我不喜欢啤酒。"
"那等一下。"
　　女人来不及阻止，男人就去柜台要了瓶新开红酒。
"我喝不完啦。"
"那可以带走啊。"男人帮女人倒酒："让我赔罪嘛。"
"陪罪？"
"对啊，上次说要陪你去京都渡假，我真的是忙不过来。"
"京都？都两个月前的事了，我早忘了呢。"
"我还是觉得对你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到两个月不见踪影？简直像对着大海空投的小石头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的交往。女人差一点笑出来了。不过这段时间，女人也没打电话给男人，差不多就像海
边的沙滩，浪潮走了，就恢复平整一样没所谓。
　　两个人的关系，说是情人，倒不如说是性伴侣比较恰当。
　　可是，说是性伴侣，两个又没什么上床时间表。台风天，浪来得强烈，沙滩就连续
几天波动成一整片的骨牌瞬间翻腾的快感；晴朗的天气里，驯风微恙，也有独看落日的
自由美丽。
　　曾经，女人仔细思考过彼此关系这个问题，跟男人上了第二次床后，确定身体位置
、节奏感相当，才开始想。
　　可是，跟这男人一次午后睡醒，那一个下午一起吃了一碗牛肉面，喝了一杯曼特宁
，两人各看各的报纸，整整三个小时挤不出一句轻松对味的聊天话语，然后看了三份报
，共二十四大张，她甚至连围棋的计分方式就看得一清二楚，天就黑了。于是，她发现
，这个男人跟她，可能真的不是可以一起轻松生活的类型。
　　她想，男人应该也发现了吧，她不是男人要的那种类型的女人。男人一直梦想一个
典型贤妻良母的女人，她要的却是对味的温柔男性，也许吧。
　　男人用手温柔地拨弄一下她的长发："你去染头发了啊。"
"你也是啊。真想不到你会去染这种颜色，不像你啊。"
　　女人拉了拉男人的短发。
"别说啦，我妈也无法接受呢。本来是去剪头发，结果遇到一个发型设计师，那女生真的
满　　可爱，她说我可以试试看，我无法拒绝。"
"我就知道，嘿嘿。"
"不过很多人说不错哩。"
"哪些女人说啊？"
"别取笑我，你的头发也不错啊，一定是男的发型设计师吧。"
"发型设计师本来就男生多，好不好。"
男人把女人的一束长发拨在手上，拉了又拉。
"ㄟ，会痛耶。"
　　男人借机握紧女人的手，低声说："去你家好不好？你家没有男人在等你吧？"
"差不多有100个在我家等。"
　　男人听了就笑，站了起来，走去柜台买单，同时跟他那一桌仅剩的两个喝得差不多
昏迷的朋友挥手。
　　好象是一种惯例，就像一走进公司的电梯里，就会习惯掏出卡片，等到楼层抵达，
好准备刷卡开门；或者是出租车转到家门口的巷口，手就会忍不住打开皮包掏家里的钥
匙，一样。
　　在第七次上床之后，他们就很少打电话相约，反而常在酒吧遇到，然后男人就理所
当然跟着女人回家，女人也顺理成章让男人送回家。
"这样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
　　这种年轻时的傻话，在他们第一次初遇时，男人从浴室冲澡出来，搂着闭着眼赖在
床上女人问："ㄟ，你没有那种强壮的男朋友吧？！否则我会被打死。"女人睁开眼回一
句："我才担心，你没有那种会来泼王水的女朋友吧？"
　　两个就知道不需要再堤，也缺少动力去确认。演练太熟悉的数学公式，有时候连去
想公式的逻辑都累。
　　像自己的家一样，男人到厨房去拿了两只红酒杯，把剩下的红酒分别倒入玻璃杯中
，女人则去挑选了一张CD播放。海浪声起伏不断的音乐里，男人点起火帮女人点烟，再
帮自己点烟。两个人躺在烟味迷蒙的沙滩上，喘息如起伏的海潮，汗水同海边清晨低温
的薄雾。
　　打火机在黑暗中擦一声点起火，男人疲劳地点一根烟："好累。"
　　女人凑过去抽了一口，翻身，吐出烟，低声说："这两个月，你跟别人做过了？"
"………"
"你的方式不同了。"
"嗯。"
"………"
"我是正常男人，当然也有需求。"
"我没说不可以啊，只是感觉得出来。。"
　　女人套上宽大T恤，走进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
"你生气啦？！"
　　走出浴室的时候，女人连头发都一起洗了，垂着眼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我干嘛生气。"
　　男人看了看她，也进浴室冲澡，然后裹着毛巾走出来，女人正在看电视。
"什么节目？"
"料理东西军，讲做菜的。"
"看起来满好吃的嘛。"
"我觉得那个什锦面会赢，那个汤头光看材料就好喝。"
"那个锅烧面也不错啊，炸虾满可口。"
"哎，真想去北海道洗温泉、吃辣辣的火锅、喝清酒呢。"
"好浪漫，我也想去。"
"唉~~~"
　　女人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干嘛？我就知道你还在埋怨我没陪你去京都渡假的事。"
　　女人瞄他一眼："我没那么小气。"
"那干嘛叹气？"
"不知道。"
"你们女人老是喜欢说不知道，那谁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男人耸耸肩摇头，站起来打了个喝欠："我累了，先去睡，中午还要开会呢。"
　　看着男人爬上床，瞬间便发出微微的酣声，女人把电视声音按成静音，打开CD的Pa
lyer，把瓶中剩下最后的红酒倒进杯里，帮男人身上的棉被拉好，看着男人金褐色的短
发垂在蓝色的床单上，点了一根烟。
　　好象在海里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的烟圈像海中的泡泡，每一个泡泡都写着一个问号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其实，女人当然知道，当她发现男人在床上的动作改变
了，她就知道了，知道自己明显的嫌恶感。
　　她不过是沙滩，某一个沙漠中的沙滩，也许是阿拉斯加，也许是蒙古，甚或是银河
系的某一个荒凉的地方，拒绝不了湿润的海浪。
　　总之，很不舒服，如同她上周跟以前男友上床，一样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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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之恋 ★ 一生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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