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chouchou (臭臭), 信区: Ghost
标  题: 背后有人——第八章30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Dec 22 16:20:17 2003), 站内信件

  走出病区,我沿着走廊向吴医生的办公室走去。走廊的顶部是拱形的,显得安静肃穆
。一百多年了,这座法国人留下的医院几经整修,让原有的面貌得以保存。走廊一侧的窗
户很大,上端是半圆形,嵌着五颜六色的玻璃,将夏日的阳光隔在窗外,只有些斑斑点点
的光影洒在走廊上。 

  此时,我已在心里作出了一个决定,这就是我应该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我必须弄清
楚严永桥从住院到死亡的全部真相,这样才能解开那个闯进我家的不速之客之谜。况且,
我现在住在家里也是提心吊胆的,那个握着黑雨伞来拜访我的人搞得我日夜不宁。与其在
家里担惊受怕,不知直接住到这漩涡的中心来。 

  “这事情有点麻烦,”吴医生听到我的想法后说,“以前有搞电影电视的人在这里呆
过,结果搞得很不愉快,院长很生气,说是搞写作的人再不接待了。” 

  我说:“以朋友的名义,你给院长通融通融吧,就说我要写的东西绝对正面,救死扶
伤精神关怀等等,只住上一月两月就行了。” 

  院长姓蔡,一个五十多岁的瘦高男子。吴医生将我带到他办公室,刚说明来意,他便
看也不看我地对着门外吼起来:“写作?我知道你们的意思,精神病院嘛,铁门!大锁!把人
关起来,像监狱一样!哼,就冲着这个来,就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我一下子怔住了,不
知道蔡院长为何发这样大的火。我赶紧声明我对精神病院的理解,说这里所做的是一份崇
高的工作,面对精神病人这个弱势群体,医生和护士的工作让我钦佩。所以想在这里呆上
一段时间,以便写出真正感人的东西来。 

  蔡院长似乎没听我的解释。门外有人叫他,他便径直出去了,将我和吴医生留在他显
得很大的办公室里。 

  我正不知所措,吴医生拍了下我的肩头说,咱们走吧。我说,这事怎么办呢?他笑了笑
说,这不,已经同意了嘛。蔡院长就这习惯,只要他没明确否认,就是表示已经同意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经过一片草坪,就是吴医生所负责的病区了。这幢两层法式楼房
此刻有一半被遮在树阴中,另一半暴露在阳光下,远远看去,像一幅明暗交错的风景画。
 

  吴医生说:“院长虽说是同意你呆在这里了,但你只能在我负责的这个病区活动。这
里的底楼是男病区,二楼是女病区,在这个范围内,你以新来的医生的名义走走看看,与
病人交谈什么的,都可以。但晚上最好不要去病房,因为天黑以后,有的病人病情发作,
会伤着你。你知道,有的躁狂型病人发作起来是很厉害的。” 

  我想起了二楼尽头的那间黑屋子,董枫就是在一个雷雨之夜看见里面突然有了烛光的
。并且,在这间长期闲置的病房里,那夜的烛光中还出现了一个正在梳头的女人。尽管吴
医生将此事解释为董枫的幻觉,但我总觉得另有蹊跷。此时,吴医生对我的告诫,是对我
的关心呢,还是暗含警告? 

  不管怎样,吴医生对我的写作还是很支持的,不然他不会同意我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以便在龙大兴这样的病人中搜集写作素材。当然,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严永桥死而
复生地到我家拜访我,这事实让吴医生也无法解释。现在他让我住到医院里来,也许是想
与我联系得更紧密些,以便为这个谜团找出答案。 

  走廊尽头的一间小屋成为我的临时住处。一张小床,一张简易写字台和一把木椅就是
室内的全部家当。吴医生说,这是他上白班午休和上夜班时休息的地方,现在提供给我了
。凑巧他这段时间不上夜班,所以夜里我可以独自享受这个空间。 

  我说过,这幢法式楼房里全铺着老式的地板,我在这小屋里哪怕轻轻地走动,地板也
会发出咚咚声。不但如此,屋外的走廊上,包括不远处医生护士的值班室里,只要有人走
动,我在这小屋里都能听见咚咚的脚步声。如果距离稍稍近点,还能感到地板的轻微震动
。 

  我突然想到,严永桥逃离精神病院的那天晚上,就是踩着这样的地板溜出去的,怎么
没人发现呢? 

  吴医生正为我整理这小屋里的一些零乱东西,听到我的疑问后说:“那天我没上夜班
,听值班医生讲,他是趁医生查房打开了病区的铁门后溜出去的。从病区出来到楼外,根
本不经过值班室这一段走廊。” 

  我“哦”了一声,想着这楼房的布局,进门后往右是医护人员值班室的走廊,往左是
通向病区的小铁门,正中间是一道宽大的楼梯,通向二楼的女病区。 

  “不过,”吴医生望着我说,“我做医生这么多年了,精神病人逃出医院的事发生过
不少次,生生死死也见了不少,但死后又出现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要不是你遇到,我绝
对不会相信有这种事。当然,理论上说来,人绝不可能死而复生。因此,你遇到的严永桥
,是另一个人的可能性更大。” 

  我想起了在严永桥家里看见的遗像,他绝对就是撞进我家来的那个人。我知道吴医生
心里其实也很困惑,但是,这一切现在确实无法解释。我只好点头同意吴医生的判断,说
:“但愿那是另一个人。” 

  这天晚上,第一次独自住在精神病院里,我的感觉是既新鲜又有点莫名的紧张。吴医
生回家去了,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我还不熟悉,也就没出去乱窜。躺在这小屋里的铁架床
上,我想到了我家里的寂静,那个供我独自写作的居室现在应该是一片漆黑。我得离开它
一段时间了,如果那个拿着黑雨伞的家伙再次登门,他会发现那里已暂时无人居住了。 


  我突然产生了往家里打一个电话的念头。电话就在我的写字台上,如果此时铃声大作
,没人的屋里也可趁机热闹一下。 

  抱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我在这医院的小屋里向家里拨通了电话。天哪,电话刚一
拨通,有人就拿起了电话,我听见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喂,喂!”我冲口而出:“你是
谁?”就在这一刹那,那端压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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