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eedspeed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等你五十年(五--结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Apr 19 19:00:45 2000), 转信

发信人: adell (小五), 信区: Marvel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Wed Apr 19 14:00:05 2000) WWW-POST


    挎着满满一篮子的小小的还没有完全长成的马铃薯和马铃薯秧，
虽然肚子仍是因为喝水太多而此消彼长地叫，虹还是沉浸在一种幸福
的氛围里。
    抬起手摸摸刚刚被郭培的唇轻轻触过的额头，虹又禁不住一阵面
红心跳。
    虹在心里一遍遍过着刚刚的每一幕情形。
    为虹装满了篮子，郭培象变戏法一样拿出两棵白白嫩嫩的葱白，
递给虹，虹正想把它们放在篮子里，郭培拦住了她。
    “就在这里吃吧，我知道拿回家你就会给弟弟吃了。”
    虹没有办法拒绝，小心地咬了一口。“哇”，虹从没想到，葱白
会有这么好吃，甜甜地脆脆地，还透着一股香味。
    郭培的眼睛里逐渐漾出笑意，看着虹速度越来越快地吃完了葱白。
    “我这里还能坚持一阵子，没吃的了一定要来找我。”郭培象嘱
咐小孩子一样地柔声叮嘱她。
    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头，不停地用手指绞着辨稍。这时候，
她听见郭培说：“虹，嫁给我吧。”
    虹不敢抬头，感觉到郭培亮亮的眼睛灼烧着自己，她哆嗦了一下。
嗫喏了半晌，郭培终于明白了虹的意思――要等到小弟上学以后才行。
    “那就是你答应我了！”郭培兴奋地大声喊着，连山谷好像都在
隐隐地回应。
    “我一定等到你小弟上学，我还要多挣点钱，到时候给你买台缝
纫机！”
    那个年代，有一台缝纫机是许多女孩子的幻想。
    忽然间，象感觉到要发生什么，两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虹，我可以，亲你一下吗？”郭培的声音有点颤抖。
    虹仍旧没说话，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一样，“倏”地一下，
脸随即涨红了。
    郭培的唇，那么轻那么柔地碰了碰虹的额头。虹觉得就象小时候
和爸爸一起在大堤上放风筝，有春风席席拂面的惬意，又象是旱热的
天空忽然滴下几滴甘露的爽清，又象是……
    虹一路走一路微笑着，回味着。
    在弟弟们希冀的目光里，虹把带回来的东西洗干净，分成1 ０份，
把其中的一份切得碎碎的，搅了点玉米面，放了点盐，做成了一锅香
喷喷的糊糊。两个弟弟每人喝了四大碗，虹也喝了两碗，还剩下一些，
虹在两个弟弟恋恋不舍地盯着锅的目光里宣布，那是留给妈妈的。弟
弟们虽然年纪尚小，也开始懂事了，于是一起拍着肚皮到院子里玩去
了。
    虹洗了碗，坐下来的时候感觉有点恶心，头昏眼花的虹摸索着躺
在床上，心里还在想着郭培。
    妈妈下班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里蔫蔫的两个儿子和屋子里脸
色铁青眼球突出的女儿。
    手忙脚乱的医生没能挽留住虹的生命，只给了虹的妈妈一纸诊断：
一级食物中毒。两个弟弟虽也有点食物中毒的迹象，但鉴于饥饿时期，
吃了一些人体不好消化的食物都是正常的。
    据说，马铃薯秧本身就有点毒性，但不会导致人死亡，因此可以
用来充饥，可如果把马铃薯秧和大葱混在一起吃，那就会产生剧毒性。
    “珰、珰、珰”客厅的大挂钟忽然很响亮地敲了三下。夏季总是
天亮得早，看看东方微曦的天空，我终于有机会说出心里得疑问：
“我听说人死后是要重新托生的，可姐姐，你为什么……”
    “傻孩子，”虹轻轻悄悄地笑了笑，“不是你们传说中阎罗王批
簿子那样，不过是我们可以在小孩出生的时候，把自己的灵气附给她，
要不，人类怎会越来越聪明呢！”
    “至于我么，”虹的声音有点暗淡下来，“我在等郭培，现在是
1998年，他还有12年阳寿。”
    “姐姐，你已经等了38年了！就是说，你要等他5 ０年？”我的
眼前出现了郭培的形象，还是前几天，我曾在街上遇到他。小的时候
听人说起过他，说他如何如何能干，又如何如何愚蠢，在6 ０年代的
时候就挣够了钱拿自行车票和人换了一台缝纫机票，可缝纫机买回来
後他却又给砸了。可是现在，他却活脱脱一付志得意满暴发户感觉，
便便的大腹和似乎可以滴下油的阔脸，粗短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粗粗的
金链子。
    我怎么也无法接受那么粗俗的郭培和我细细巧巧的虹姐姐在一起。
    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妹妹，你知道，在人世生活太久了，
有时候可能会让心灵迷失在物欲的满足中的，这是人类的通病。”
    “所以，才会有新生儿来净化人间的？”刚刚说完心里的疑问，
我听见远远的有鸡鸣的声音了，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一线光亮跳跃起
来。
    “妹妹，我38年积攒的能量只够见你一面，再见，再见了……”
虹的声音越来越弱，纤细的身影也再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了。
    夕阳，红红地，沉沉地。
    和戈漫步在被夕阳染红的林荫道上，我向他讲诉了他的未曾谋面
的姐姐的故事，戈长久地沉默了，看得出，他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悲痛
中。
    忽然，他转过身，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我
们要把握生的时光。”
    我的心里一阵迷乱，抬起头，看到他幽黑的眼睛，我终于鼓起勇
气，把我的目光覆郁上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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