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lin (merlin), 信区: Ghost
标  题: 向日葵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Oct 16 15:04:12 1998), 转信

(三)Helianthus(Sunflower) 
    就这样,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渐渐和绿水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基
本上绿水是很正常的一个女孩子,除了做事过分专注外,她唯一的弱点就是
政。
    “向日葵”,在学校旁的湖边闲逛时,我对齐说:“她给我的感觉就象
一株向日葵,政是她的太阳,向日葵总在围绕着太阳转。”
    小时候一直很奇怪,植物应该是根本不能动的吧,怎么可能会自动地把
头朝向太阳呢?上了初中后,小区的花坛里种了几株向日葵,一下课我就会
跑出去看,真的,早上和晚上,向日葵的花朝着不同的方向。因而十分替向
日葵觉得累,把头拧过那么大的角度,一定花了不少力气。现在知道那叫
Heliotropism,向日性,但还是觉得非常神奇。
    绿水并不苯,一般人在恋爱时,都会知道有放有收,可她却只放不收,
只以政为中心,总是只想着政,只看着政,就算Tom Cruise在旁边,她大概
连瞟都不会瞟一眼,她对政的感情,有时让人觉得很可怕,就象小孩子对神
灵一样,认定了就一往直前,根本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给人一种走独木桥
的感觉。她自己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但她说她只会这种爱。性格的缘故吧。
    “绿水她呀,小时侯一直一个人住,所以性格有些怪异,”齐拾起一块
石头,用力向湖中央扔去,“对什么事都太认真。”他回过头,“我不是说
她不正常。”
    我点点头,我明白的,年幼时的经历,对成年人的心理影响相当大,这
是心理学的常识。
    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我也坐到了他的旁边。
“初中时她养了十年的的狗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我看她伤心,找了好几
只小狗给她送去,她一只也没要。因为这个,生了半年病,停学了一年,变
得越来越孤僻,对谁都躲得远远的。她初三那年,我在高一,问初三那些小
鬼,都说她除了和老师外,几乎从不和别人交谈。”
    “是自闭症吗?”我问。
    “类似,应该是轻度的。”齐双眼望向天空,“我一直很担心她,但上
大学后,她忽然变了,既开朗又大方,象是换了一个人,初中那件事后第一
次和我说话,再次见到她的微笑时,我想,感谢上帝,总算出现了一个奇
迹。”
    “是因为政?”
    “我想是的,”齐撇了撇嘴角,“仔细想想,事情就是这样的,某些人
费尽心力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某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了,这并不是一个
公平的世界。”
    我暗暗叹息,是在心理学课上听到故事的吧,一个凡人问一个智者,爱
情和婚姻是什么呢?智者答,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上合适的人。
合适的时机,放在第一位,想起来觉得很悲哀,要是她那时遇到的是我,现
在我和政,就要异地而处了吧。
    连爱都要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太累了。
    “还是很担心她,”齐点燃一根烟,“绿水那个家伙,为了自己喜欢的
人,什么都可以做。”齐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政他没有对绿水怎么样
吧,你知道,绿水不会为自己留后路的。”
    “你不要十三点神经兮兮的好不好,”我白齐一眼,“政他不是那种人,
虽然他们总在一起,可是都很老实的,我看他们,只怕连手都没有牵过呢。”
    “你怎么知道?”齐失笑。
    “你不相信我吗?我说政不会做这种事他就不会的。”我问你,不小心
碰了一下对方,都会脸红着说对不起,你说他们的关系能到那种程度。
    “柏拉图式的爱情?”政哧一下笑出声来,“喂,政那个人不是有毛病
吧,他们是在念大三还是在念高三?”
    “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他又加一句。
    “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政呢?”我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齐不是
那种容易对人有偏见的人。
    “一些流言蜚语”,他说,“没有根据的话,你没有知道的必要。”这
是他的优点,从不散布不着边际的东西。
    我站起身说:“我回去了。”齐也不回头,随便挥了挥手,继续抽他的
烟,长发在空中飞舞。
    “你那个什么头发,也该剪剪了。”我喊过去。
    “Mind your own business."他仍不回头。
    我摸摸后脑勺,真的,我的头发,好象比他的还要长呢,爸妈出差后就
一直没有剪过,不知是为了纪念些什么。
    回到家,我开门进去,看见地上的鞋,知道他们仍在温书。真用功呀,
我想。
    我走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从这里刚好能看到书房的窗户,政在台灯
下作笔记,绿水在窗户旁边画素描,她是美术系的。两个人偶尔才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绿水站起身冲了两杯咖啡,拿一杯到政跟前,又替政调整了一下
灯的位置,互相微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绿水就又回到窗边,继续她的素
描。只是很平常的画面,可是我却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两个人之间,仿佛有
一种什么东西,紧紧地把他们连在一起,其他的人,根本插不进去。齐是不
会明白的吧,即使不牵手,也是可以很亲密的,就象没有海誓山盟也能生死
相许一样。我叹口气,忽然觉得阳台上也闷热起来, 拿起外套,悄悄又出
了房间。
    不是早就决定要祝福他们吗?为什么现在仍会不甘心呢?在无人的黑暗
中,我大叫一声:“卑鄙!”,握紧拳头,狠狠照小腹捶了一下,马上抱着
肚子蹲了下去,“下手也太重了吧。”我喃喃的道。也好,总算把不好的心
情都抛到一边去了,我顿时轻松了许多,直起身,把外套甩到背后开始往回
走。
    夜晚的景色还真美呢,树叶与花草在路灯下静静地反着光。但我的心里,
又有种不安慢慢往上浮。怎么了?我问自己,我不能回答,心里总有股莫名
的恐惧,直到我看见那几株无精打采的向日葵,我才终于明白那不安是什么。
太阳没有了向日葵,仍可东出西落,但是向日葵呢?向日葵没有了太阳,会
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不寒而栗,连忙抛开自己的奇怪念头,加快步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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