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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九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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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Jul 28 03:24:51 2000)

九儿
　　 
辽宁（编辑部）　秦筝


    我以为我会在他的婚礼上流泪。但我却没有。也许是我自己忘记
了，一个鬼魂又怎么会流泪呢？在我的视线里，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
却全然不知此刻我的手正冰冷的拂过他的头发。在周围人们的声声祝
福里，看着他幸福的模样，我想我终于学会了去爱一个人，更是因为
这份爱，我选择了告别这个世界，告别他——我今生来的太迟的爱人……
    最初的相识只是一个游戏，我常常问自己，如果当时就可以预见
现在的一切，我是否还会走进那间属于我们小屋……
    那是数月前的深秋，午夜的风一如既往的轻轻吟唱，我在它的怀
抱里与落叶共舞。对于鬼魂，其实日子是无须计算的，我早已从那场
意外所带给我的最初的惊恐里走了出来，开始学会习惯于一个鬼魂的
漂泊。这是一种生者无法理解的自由，我去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人，
可是却没有人认我，走在今生与来世的路上，冥冥中的自己好像在等
一个人……
    广场上的鸽子们都已经睡了，只有大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提醒
夜归的人回家的时间。我坐在大钟的钟摆上摇来荡去的，惊扰了一只
贪玩的小蝙蝠，它飞到我的肩膀上来，听我唱歌，小家伙很可爱，一
双眼睛亮了，我笑着说：我们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吧，一个灵魂
和一只蝙蝠是好朋友。它依然闪动着眼睛，静静地听我说话，我猜它
一定是累了，就轻轻的捧着它，把它送回了它屋顶上的家。
    大钟敲响了十一下，夜深了，远处的灯光一点点的熄灭，街上的
路灯和商家的霓虹成为了这里唯一的主角，与漫天的星光支撑着夜的
温柔。街角的蛋糕店还没关，我很好奇地走了进去。原来是有人明天
要举行婚礼，师傅们正连夜准备婚礼用的蛋糕，我看了看喜帖上面的
日子：9 月10日。这么说今天该是9 月9 日，也就是我的生日了，我
笑了，笑一个鬼居然想起了她的生日，想起了生日的烛光，想起了生
命里最后的生日愿望：“我希望在22岁里认识一个人，爱一个人，相
守一生”。今天是我22岁的最后一天，现在是我22岁的最后60分钟，
我忽然很伤心。
    很久了，我不敢回家，不敢回那个生时快乐的家，可今天我要回
去，我要回家度过我22岁的最后60分钟。
    家的方向大概是每个人，每个鬼最深的记忆，我很快就到了我家
的楼下。
    “奇怪，我屋子里怎么亮着灯，谁在里面”我很惊奇。走进屋子，
里面的一切都不是我所熟悉的了，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急忙退了
出来，重新看清了门牌，确认自己并没走错后，我又回到了屋子里，
原来妈妈把屋子出租给了三个学生，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当然屋子
里的很多陈设都变了！但这与我无关，现实中的事都与我无关。
    我走进那间曾属于我的屋子，有一个人背对着我在丁丁当当的敲
电脑，我走近他，原来他是在网上的一个叫挽秋的聊天室等人，我借
了一个线路，也走进那个聊天室，我的名字叫做“九儿”.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来个鬼也行呀！！^-^ ”他（也就是里面
的森说着。
    “哦！！鬼来了，森  好呀！！”我学着和他打招呼。
    森  ：“九儿，好，呵呵，你是什么鬼呀！！”
    九儿：“九儿是给你解忧的鬼，看你一脸阴沉沉的，有什么事不
开心呀！都吸那么多的烟了”
    森  ：“咦，你怎么知道我吸了很多烟了……”
    九儿：“不是说过我是鬼吗！鬼看见的呗！”
    九儿：^-^ 
    森  ：“呵呵，你是鬼，那我就是捉鬼的钟馗，你最多是一个点
聪明的调皮鬼。”
    九儿：“不信就算了，^*^   ”
    森  ：“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呀，明天不用上学么？”
    九儿：“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呢？？明天不用上班么？”
    我们竟不约而同的写了相同的话，我看见他笑了。他一定把我当
成贪玩的小女孩了。
    九儿：“555 今天是我的生日呀！！却没人祝我生日快乐，还有
40几分钟我就23岁了，55555 ”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些话！
    森  ：“是么？九儿生日快乐！！说十次够不够？”他一脸神采
飞扬的模样。
    九儿：“不够  不够，要一千次才够，我很贪心的，”森  ：
“那……好吧，不过你要给我准备‘草珊瑚’了，好现在就开始，森
大声的祝九儿妹妹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森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我先歇会儿……”
    我笑的肚子都痛了，他真是个很可爱的家伙，忍不住仔细的看了
看他，他属于那种很普通的人，并不帅气，带着一付眼镜的脸，看起
来就知道是善良而且稚气未脱的那种。但从他的眉宇间我却可以感受
的到一种很坚定的东西，让人觉得是那么的包容和安全。他依旧在那
里“认真”的写着“生日快乐”，我想是该打断他的时候了。
    九儿：“好呀，这么多的生日快乐，暂停一下，这样吧，我打电
话给你，你给我唱生日歌，唱得好的话，就不用说剩下的那几百次了，
好不好？？”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本加厉，以为他一定会拒绝，或者放弃和
我这样玩下去。可谁知道他……
    森  ：“你这个鬼丫头真难对付，好吧，为了我的‘喉咙’你把
电话给我，我打给你吧！但不准加别的条件了，听完后马上乖乖的睡
觉去。我的：******”
    他俨然一付大哥哥的样子，让我不由自主的喜欢做个听话的妹妹
了。我溜进电话线里，叫醒了他的话机，铃……铃……看得出，他还
有点紧张呢！
    “喂，你好，请问……”他强先说话了，声音很轻，象晚风。
    “你好，你是森吧！我是九儿，听到你的声音了，呵呵”我觉得
自己这样好玩极了，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看着他表情的变化“森，快
唱歌给我听呀！！你答应了，不许赖皮。”“九儿，不知为什么感觉
你离我好近，可你的声音又好遥远你在哪儿？？”“呵呵！九儿是鬼
呀！！住在嫦娥姐姐的月宫呢！！快唱歌”
    他的表情好奇怪，眉头皱了皱，我猜他一定不喜欢我的鬼话。不
过他还是给我唱了“HAPPY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阳光下的日子，小草，花儿在我
身边翩翩起舞……在歌声里，远处的大钟毫不怜惜的敲响了，宣布了
这一天的结束。
    “九儿，你在听么？？”森的喊声把我从回忆里唤醒，我忙把整
理自己的情绪拉回现实里来。
    “九儿，你怎么哭了，是我唱的不好听把你吓哭了么？”他听出
了我的反常，很惶恐的问。
    “哦。不，没什么，你唱的很好听，我在回忆一些往事。”“九
儿，听到钟声了么，你又长大了一岁了，祝贺呀！变成大女孩了，祝
你早日遇到你的白马王子呀！……呵呵”
    我知道他在真心的祝福，他却不知道对于我来说是没有成长这个
概念的，更无从说什么未来。我忍着心里忽然萌发的生的渴望，忍着
悲伤。依然用快乐的声音和他说话，是啊！我怎么可以惊扰一个如此
萍水相逢的人呢！
    “森，谢谢你，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晚安，”我没听他说
什么就挂断了电话，回到聊天室里。
    九儿：“森，谢谢，晚安，送你一个好梦！”森  ：“晚安，九
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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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可为天堂
心可为地狱
祸福本无定
唯人自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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