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eedspeed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玩偶的幽灵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Sep 15 19:45:04 2000), 转信
发信人: singdawn (小妖怪~被当成新同学欢迎的老家伙), 信区: Marvel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Sep 15 13:59:46 2000) WWW-POST
傍晚很长,因为这是在暮春。但天色还是黑下来了,于是帕克勒先生想,埃尔丝怎
么还没回来呢。她已经去了一个半小时,这比他预想的时间要长得多,因为从贝尔格雷
夫广场到克兰斯顿公爵府只有半英里。他想孩子可能等在那里,所以耽误了。然而随着
暮色越来越深,他开始不放心了,在暗下来的工作室里走过来走过去,已经不再去想尼
娜,只一个劲儿地想着埃尔丝,他自己心爱的活生生的孩子。
他一点一点地越来越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感到冷,稀少的头发给微微吹动,他希
望有个伴,不要孤零零一个人待着。总而言之,他开始害怕了。
他一面用带有浓重德语口音的英语责备自己是个傻老头儿,一面伸手在黑暗中摸索
火柴。他知道火柴应该在什么地方,因为他总是把它放在同一地方,放在一盒修补玩偶
用的各种颜色火漆旁边的。可是在黑暗中他怎么也找不到火柴。
他断定埃尔丝一定出什么事了,由于越来越害怕,他觉得能点起灯来看看已经是什
么时候,可能会让自己平静一些。他又责备自己是个傻老头儿,在黑暗中,他自己的声
音倒把他吓了一跳。他还是没找到火柴。
窗外还没黑,是灰色的,只要走到那里,他可以看出时间,看了时间以后再到柜子
那儿去取火柴。他于是从桌旁站起来,离开椅子,开始顺着木头地板向窗口走去。
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跟在他的后面。是很轻的啪哈啪塔声,像是一双小脚踩在木头地
板上的声音。他停下来细听,头发都竖起来了。什么也没有!他真是个傻老头儿。他走
了两步,这一回他肯定是又听见很轻的啪喀啪嘈声。他把背转向窗口,靠着窗框,窗玻
璃咯咯响起来。他面对黑暗。一切十分安静,照旧只闻到湿栽上、胶接剂和填料的气味。
“是你吗,埃尔丝?”他问了一声,对自己声音里那种恐惧口气觉得十分惊奇。
房间里没有回答的声音,他抬起手上的表,要就着还没有黑透的窗外灰暗暮色看看
都什么时间了。他集中眼力看到这时候是十点零两三分。他一个人待着已经很久了。他
不由得大吃一惊,很为埃尔丝担心,她在外面那么大一个伦敦城竟待得那么晚。他几乎
是跑着走到房门口。当他摸索门闩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一双小脚跟着他跑的声音。
“是老鼠!”他软弱无力地说了一声,正好这时候,他把房门打开了。
他一出房门赶快关上它,只觉得背上冷嗖嗖的。过道很黑,但他找到了帽子,转眼
就来到外面小巷,呼吸起来更加舒畅。他觉得很奇怪,外面却还这么亮。他清楚地看到
脚下的路面,小巷外面的马路上听得到孩子们玩室外游戏的笑声和叫声。他奇怪自己刚
才怎么会这样紧张,一时间甚至想回到屋里去安心地等待埃尔丝回家。但紧接着他感到
那种为什么事而担心害怕的感觉不知不觉又来了。不管怎么样,他最好上克兰斯顿公爵
府去走一趟,向那里的仆人打听一下自己孩子的下落。说不定有一位女仆喜欢她,这会
儿正给她吃茶点呢。
他快步走到贝尔格雷夫广场,从那里顺着大街向前走,一路上仔细地听着,听听是
不是有细小的脚步声。但是他什么也没听到。于是他一面按豪华公爵府的仆役铃,一面
笑话自己。还用说,他的孩子一定是在公爵府里面。
开门的是个下人——因为这是后门——但是他模仿前门仆人的腔调,在很亮的灯光
下怀疑地盯住帕克勒先生看。
没有见过什么小姑娘,对玩偶的事他一无所知。
“她是我的女儿,”帕克勒先生用发抖的声音说,因为他重新担心起来,而且这时
候的担心还加了好几倍,“我怕出什么事情了。”
那下人粗鲁地说:“她不会在这房子里出什么事情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来过,这
就是她不会在这里出什么事情的道理。”
帕克勒先生不得不承认,他女儿有没有来过这个人最清楚,因为管门和让人进屋是
他的分内事。不过他很希望这个人能让他和小保姆说句话,小保姆认识他。然而这个人
越发粗鲁了,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玩偶医生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大街上,用手扶住栏杆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
的身体直不起来了,就像一些玩偶的身体拦腰折断那样。
他立刻明白,他必须想办法去找埃尔丝,想到这一点,他的力气来了。他开始飞快
地沿着他女儿送货会走的所有大街横街走一遍,还向几位警察打听,问他们有没有见过
一个小姑娘,但都落了空。他们回答得很客气,因为他们看到他不是个醉汉,讲话很清
楚,为了孩子很着急,而他们有些人自己也是有孩子的。
他回到家,精疲力竭,心都碎了,这时已是凌晨一点。当他在门锁里转动钥匙的时
候,他的心一下子停住不跳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很清醒,没有做梦,却的的确确
听到屋内一双小脚的啪喀啪哈声顺着过道迎着他过来。
然而他伤心超过害怕,他的心重新痛苦地跳动起来。他走进屋,在黑暗中挂好帽子,
在柜子里找到火柴,在屋角的老地方找到了蜡烛台。
帕克勒先生累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几乎都要晕过去,
头倒在叠起来的双手上。在他旁边,孤零零的蜡烛在温暖的空气中平静地燃烧着。
“埃尔丝!埃尔丝!”他头枕在枯黄的手指关节上呻吟。他说得出的就只有这个名
字,但叫了也得不到任何安慰。正好相反,这个名字刻他的耳朵、他的头、他的灵魂,
使他感到一阵新的、尖锐的痛苦。这个名字每叫一声,就等于说一次小埃尔丝已经死了,
死在伦敦街头上哪个黑暗的地方。
他实在大伤心了,因此甚至没有感觉到有样东西在轻轻地拉他那件旧上衣的下摆,
拉得那么轻,就像一只小老鼠在咬东西。即使他注意到了,他也会以为那真是一只老鼠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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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mat ist kein geographischer Begriff, sondern ein emotioneller,
und er ist nicht von gemauerten Steinen abhaengig, sondern von offenen Herz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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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不是一个地理上的概念,而是一个情感上的语汇;
她不取决于石砌的城墙,却依赖于敞开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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