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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guo (小Q/春沙/心底倦), 信区: Ghost
标 题: 扣儿 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05日13:21:37 星期三), 站内信件
第三章 萧郎金乌
第二天,扣儿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一贯恶声恶气的管家,今天只是匆匆的交待了扣儿
要做的活计就离开了,连每日必有的嘲讽都不见一字,扣儿好生疑惑。今天有什么大事
情么?
疑惑归疑惑,扣儿知道自己的本分不允许自己好奇,所以草草吃过稀饭和窝头之后
,扣儿就抱起那一大堆单子、幔子、帘子向河边走去。
越溪的水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流着,清清楚楚映出一个丑陋的面容:文绿扣。扣儿
淡淡一瞥,然后安静的用力捶打着一件又一件厚重的物事。累了的时候,扣儿就稍稍停
手,拭一把额头的汗珠,取出怀里的兔儿坠子把玩一会儿。
扣儿又轻轻叹气。最近她经常不知不觉这么做。看着清澈的溪水,扣儿放开喉咙,在青
山碧水之间展开她美妙的歌喉:“今夕何夕兮,泛彼中洲……(《越人歌》恐有误:P)
”越溪的鱼儿全部浮上水面静静看着扣儿,它们也听得见么?整个左山镇,不会讥笑扣
儿的面貌的,恐怕只有这些小生灵了。
扣儿绝妙的歌喉流淌着,一时间,山更青翠,水更湛蓝,风更轻柔……一切都在扣儿和
缓忧伤的歌声里变得清晰优美。扣儿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妙的光芒。她忘记了自己
丑陋不堪的脸,忘记了自己痛苦的生活,忘记了所有一切,沉浸在一种淡淡的忧伤和期
许之中。
一曲终了,万物尤寂寂无声,似乎还在回味着那缭绕在山间的天籁之音。扣儿也不语。
“啪!啪!啪!”一阵掌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一个晴朗豪放的声音:“姑娘好歌喉,如
凤鸣高台,在下得闻,实属三生有幸!”
扣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是赶忙遮住自己的面孔。她从来没有设
想过自己的歌声会被人听见,因为天生美妙的歌喉,即使连红线也无法比拟。爹娘不愿
意给丑陋的扣儿挡了红线的光彩,从来不允许扣儿唱歌。扣儿只有在山水之间,四下无
人的时候,才敢偷偷唱。这下子,这下子……
扣儿正在不知所措,突然发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连忙胡乱收拾起洗了一半的衣服,
背对来人,准备离开。
“姑娘请留步。在下乃徐远昊,京城翰林大学士徐文开之子。这次来贵地一游,不想能
听见姑娘的天籁之音,小生并无意唐突姑娘,只是在下也是精通音律,希望能与姑娘交
流一二,还请姑娘……”那声音尚未说完,扣儿已经匆匆走开了。
“姑娘,姑娘……”那徐公子连忙追了过来,“妙音当有知音,姑娘何妨赐教呢?”
何妨赐教?扣儿心里苦笑。倘使被爹娘知道自己竟然和一个京城里来的官宦之子说话,
自己岂不是会因为辱没了家门而被打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快离开为好。
谁知道那徐公子竟然是个痴人,几步追上来,干脆情急之下,扯住了扣儿的袖子。
“公子你……请你尊重一些。”扣儿战战兢兢的说,一面赶忙转过身去,不让那公子看
见自己的面容。她用力甩开那只大手,意欲离开,不想一不小心,袖里的白兔儿坠子滑
落了出来。
徐公子上前一步,赶忙捡起那坠子,细细端详。扣儿又急又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一个玲珑的玉兔,好一个精巧的坠子。姑娘心灵手巧,真是难得。这种绳结,可不
是随便那个姑娘做得出来的。”
徐公子双手捧着坠子,恭恭敬敬递过来。“在下无礼,惊扰了姑娘,请恕罪。在下真的
只是一时被姑娘的佳音迷惑而忘情,丝毫没有唐突佳人之意,请姑娘相信。”
扣儿背着身,伸出洁白的柔荑去接那坠子。谁知道那徐公子竟然上前一步,和扣儿打了
个照面。
“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低呼。
扣儿看见了那徐公子的面孔,不禁低呼了一声。好俊的男子呵。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
俊的男子。剑眉星目,鼻如刀削,唇似墨画,面上坚毅的线条,勾勒出一张豪气又不失
儒雅的脸庞。唇边那个若有若无的笑容,更是带点儿邪邪的感觉,乌黑的发髻,被一条
水蓝色缎带子束着,却又随意洒出几缕在肩上,一身水蓝色长衫,干净的不带一点儿人
间红尘。腰间水蓝色镶玉纽的腰带上,悬着一个别致的,暗色乌鸦形金坠儿。
扣儿不仅看得呆了,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为自己身上的粗布衫子和散乱的黑发自卑
了起来。
那徐公子低呼了一声之后,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好丑。”
扣儿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坠入到一个冰冷的地方去,连痛的感觉都来不及有,就归于一
种死寂。她毫无表情的立在那里。那徐公子却回过神来,敛身一拜,笑吟吟的说道:“
想必这位就是文家的绿扣小姐了吧?百闻不如一见,在下有礼了。文家姐妹果然都非凡
。绿扣小姐的歌喉和样貌,都让在下大开眼界。”
扣儿只是默默回了一礼,然后吃力的抱起衣物离开。“你好丑……你好丑……你好
丑……”这句话在扣儿心里不住的回荡着,聚集的越来越大,像一柄重锤,将扣儿久已
麻木的心敲的生疼。“嗬嗬……嗬嗬嗬嗬……”扣儿扬起嘴角,发出一种连自己都陌生
的冷笑。
徐远昊一边往回走,一边不屑的笑。这妞儿还真是有够丑的,可惜了那么一副好嗓子啊
。不过父亲大人让他来跟文家大小姐提亲的建议还真是有趣,单单这么个丑丫头,已经
又如此惊世骇俗的歌喉,那么文家大小姐则必然如传闻的妙绝了。一个自负的笑容渐渐
浮现,透露出他抱得美人归的决心。
扣儿回到家里,发现每个人都忙里忙外的。管家看到扣儿回来,尖声尖气的责备着:“
我说咱们家二小姐啊,今天家里来了贵客,大家都忙着脚不沾地了,偏您大小姐闲得没
事人似的。您还真把自己当小姐是吧?赶紧去帮厨房做饭去。” 扣儿应了一声,连忙放
好衣服,往厨房里去了。
洗菜、切菜、烧火、洗碗……扣儿忙的头晕眼花的,心下里诧异,什么贵客这么当紧,
能让她那个傲的鼻孔朝天的爹这么费心费力的款待? 红线姐的贴身丫头小丫头小香也被
叫来厨房帮忙。爹虽然有钱,可是却偏偏小气,除了红线姐有个贴身丫头和家里的一个
管家、一个厨娘,一个帮工之外,再不曾雇其他下人,大多数的活儿都交给了扣儿作。
小香虽然是红线姐的丫头,可是一向和扣儿交好,她好像看出了扣儿的疑惑,一边吩咐
厨娘作这做那,一边笑吟吟的对扣儿说:“扣儿姐,我告诉你,今天来的,可真是贵客
呢。听说是京城里大官家的少爷,上门来向红线小姐提亲了呢。这个少爷,那可真是一
表人材啊,又精通琴棋书画。这不,刚进家门不久,就给大小姐做了一首诗,很得大小
姐喜欢。大小姐就把他请到了后花园,两个人在那里弹琴念诗呢。这是阿成扫后花园时
看见的。”
“噢。”扣儿淡淡应着。那么这回,红线姐就很有可能嫁出去了吧?能得红线姐这么高
看的人,确实是少之又少,而且即便是红线姐看上了,爹也会嫌人家家世不好啊,出身
不高啊,给拒之门外。这回看样子,这个京城里的大少爷一定是让大家皆大欢喜了。
“啊,对了,扣儿姐,听说那个少爷叫什么……什么徐远昊吧。看人家这名字,一听就
透着文气儿,难怪大小姐喜欢。”小香继续没完没了得说着。
扣儿心里微微的一颤。那个鄙夷的笑容又出现在她心里,“你好丑……”扣儿心里一紧
,面上浮现出一个不曾属于她的冷笑。
徐公子和红线的交往,看起来很是融洽,两人在文府相互酬唱,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半月
。
一日,扣儿到后院扫地,红线恰好路过。
“扣儿,真是辛苦你了。”软腻的呢哝在扣儿耳边响起。
“应该的。红线姐,今儿太阳大,小心别晒着。”扣儿谦卑的说。
“啊,对了,扣儿。娘前日又给我做了几件衫子,我的衫子都多的穿不了了。咱们姐妹
身量差不多,你拿几件去穿吧。”
“不……不要。那些衫子都是上好的料子,我穿了糟蹋。”
“没关系啊,咱们都是文家的女儿,怕什么嘛。来,跟我来。”红线也不嫌扣儿粗鄙,
一把拉着扣儿就往自己房里去。
扣儿怯生生的进了红线香气扑鼻的绣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红线拿出几件还是全新
的衫子递给扣儿。
“喏,这几件颜色样子我不大喜欢,给了下人又怕他们不好好收着。好歹你也算是文家
的女儿嘛,拿去吧。”
扣儿捧着那些软软柔柔的衫子,不是如何是好。
“阿,对了扣儿,明天我要和徐公子去参加左山县衙门柳大人办的‘桂花宴’,宴上可
能还要作诗。徐公子才高八斗,我一定要在宴席上让他对我另眼相看,”红线自顾自说
道,美丽的眉头微微蹙起来,“我和他一起酬唱的时候,压力很大呢。扣儿,你说,要
是你的话,会吟怎样一首诗呢?”红线若无其事的看着扣儿丑陋的面孔和捧着那些衫子
局促不安的表情。
又来了。抬头看看红线透着急切和不耐的眼睛,扣儿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
和……恨意?她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种感情,一切应该是和以前一样的
啊,这么大的场面,红线姐会找她来商量如何应对,商量新曲新词,红线姐还会送她很
多好玩意儿,会对她露出美丽的笑容……她怎么能有那种情感呢?尽管每次自己做的诗
词都只会为红线姐赢得好名声,但是如果不那样,留在自己心里也是白费的,红线姐给
了她这样的机会,她感激都来不及不是么?
红线看看扣儿低头不语的样子,语气一转,有点儿幽怨的开口道,“扣儿,你知道吗,
我真的是越来越中意徐公子呢。难得爹也对他那么满意,对我来说,他是我最好的归宿
。虽然风传徐公子风流倜傥,家中已有妾室,但是我一定能作正妻,我是求之不得的啊
。可是他似乎对我还有不满意,迟迟不开下聘的口,我……我真的很怕他嫌弃我……那
我就……就出家去好了……”说着,红线的眼眶发红,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
疼。
扣儿只得开口道:“姐姐放心,姐姐的文采样貌德行,别说在咱们左山,就是京城都有
很大声名。况且徐公子来意就明说了是要提亲,姐姐不用担心。今儿我在姐姐这里帮手
,姐姐有什么需要我作的,尽管开口好了。”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扣儿是我最贴心的好妹子了!”红线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扣儿,你知道文房四宝在哪里的,去吧。‘桂花宴’自然要咏桂花的,可是诗是词尚
不清楚。我去告诉娘一声。……”红线说着,娇俏的身影已经翩然出了绣楼。扣儿暗暗
叹口气,往书斋走去。
对于扣儿来说,虽然只学了短短两年,加上红线念书的时候时而偷听来的,诗词歌赋仍
然不是难事,这就是天分,她心里很清楚。可是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地方,样貌就足
以决定一个女子的一生了。放下笔,扣儿看看宣纸上飘逸的字体,心里没来由的痛。天
色已经蒙蒙亮,红线尚未起身,而她则早早做完红线要求的东西,对着纸发了一夜呆。
扣儿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信步走出红线的绣楼,来到后花园。
后花园的一切都尚在朦胧的天色中半明半昧,扣儿想起那日远远看见红线姐和徐远昊在
“倚云亭”吟诗弹琴的情景来。亭边蔷薇围绕,红线姐娉婷的一身淡紫,轻轻拨弄着琴
弦;徐远昊一身淡蓝,斜斜倚在亭柱上,捧着一杯酒,含笑看着红线姐娇好的面孔。多
么和谐的画面啊,扣儿忍不住幻想着,假如自己能有红线姐那样美丽的脸该多好,那么
以自己的才华,和徐远昊在一起吟风弄月的,应该是自己才是啊。扣儿脸上荡漾着一个
微笑,由于丑陋的面孔而显得格外的诡异。
“红蔷绿柳,酥手锦弦拨;紫袖蓝襟,香腮醇酒合。既得箫郎来,弄玉且清歌。美人绰
约立,秋风荡漾过。无那情多。”扣儿禁不住开口轻轻唱。她一向喜欢不顾声律,自创
新声,配合她的嗓音,这首小歌使得整个园子似乎有了一种淡淡的喜悦和生机,对扣儿
来说,她很少会唱这么轻快的曲儿。
只顾自己陶醉在美好的幻想中,扣儿没有注意,不远的月亮门之外,一个淡紫的人影一
闪而过,那是惦记着今日的宴游,早早起身来找扣儿的红线。听到扣儿的曲儿,红线脸
上露出了一种与她的美丽全然不合的怨毒来,她心下想到:“这曲儿……这丫头竟然能
唱出这么别致的曲儿来……为什么这个丑丫头会有这么好的文采……为什么?她比不过
我的,我才是第一才女……反正她没有机会唱……这曲儿……阿远一定会喜欢……”无
声无息的,红线趁扣儿没有发觉,离开了清晨的园子。
这日傍晚,扣儿正费力的挑着水从偏廊到厨房去,从角门上,她看见了宴游回来的红线
和徐远昊。红线脸上笼罩着一层别样的红晕,使她原本就精致的面孔更加娇媚。而徐远
昊看红线的眼神,也由原先三分爱意,七分礼敬变成了饱含爱慕。两人目光交会时,更
是含情脉脉,欲语还休。扣儿心下感到,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扣儿的手紧
紧攥住那兔儿坠子,一种妖艳的红光在扣儿眸子里一闪即逝。
当晚,扣儿又被红线叫到房里。“扣儿,你看,这些都是徐公子下的聘礼,今儿晚上他
终于正式向爹下聘了。爹他老人家非常高兴呢。看样子,下一个黄道吉日,爹就会宣布
我的婚事了。”红线兴奋得说着,“你看,这是远昊今天在宴游上送我的寒梅绽雪图,
雅逸不凡吧?对了,扣儿,‘我’今儿个做的诗,得到大家的赞赏,柳大人还说要请匠人
来给我刻版,印了送到市上去呢。不过我马上就要成为徐夫人了,自然不能作如此抛头
露面的事情。而且诗词之类的东西,都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过去的就过去了,没必
要再拿出来展示自己的才华了。你说是不是啊,扣儿?”红线若有所指的问道。
“是啊,红线姐的谦逊也是有名的呢。恭喜红线姐,能够嫁入那么好的人家里。小妹也
与有荣焉。”扣儿用木然的口气说道。
“嗯,”红线随便应着,手里摆弄着各色簪子、链子、翡翠、珠玉……“我想,我嫁了
以后,咱们家就该给你置办婚事了吧?希望你也能找个如意郎君呢。其实我知道啊,你
不管文采还是琴棋书画,没一样不比我强的。放心吧,一定有很多人会欣赏你的才气。
”红线轻轻的说着。
扣儿只是淡淡的说:“红线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干活了,不打扰你休息。”
红线从半掩的长睫下,看着扣儿慢慢往外走的瘦小身影,眼中的嫉妒一闪而过,她无法
忘记,当她找到一个和徐远昊单独相处的机会时,轻轻的吟唱扣儿早上新作的曲儿的时
候,徐远昊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赞赏,其实……那应该是属于扣儿的吧。或者正是因为这
曲儿,徐远昊才会第一次拥她入怀,承诺她将成为他的妻。……而这一切,和扣儿应该
怎么算?不经意间,红线看到从扣儿身上掉落的玉兔儿坠子。
“这是什么?”红线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她上前一步,抢在扣儿之前把那
坠子捡了起来。
“那……那时我在山里捡的石头,自个儿做成了坠子。”扣儿怯怯的说,伸手想拿回那
坠子。
“怎么可能。山里怎么可能捡到这样的‘石头’,你一定在骗我。”红线诧异的说,声
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八度,“这是上好的寒玉啊。而且这形状分明是‘玉兔’,跟徐公子
那块‘金乌’应该是成双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红线咄咄逼人的问道。
“我……真的是我捡的,在山里采‘美人白’的时候捡的。”扣儿着急的分辨。
红线看着手里晶莹剔透的玉坠子,一下子想起了扣儿的才华,徐远昊的赞赏,这成对儿
的金乌玉兔,玉兔竟然不知怎地出现在扣儿手里……难道真的是天注定他们才是一对?
不,绝对不可能,这个又丑又粗的丫头,怎能比得上自己,自己可是第一才女,第一美
女啊。红线沉吟不语,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扣儿,缓缓开口:“扣儿,咱们是姐妹吧?”
“当……当然。”扣儿战战兢兢的回答。
“爹娘从小不喜欢你,只有我处处护着你,对你好对不对?”
“对啊。”
“扣儿,那你把这块坠子给我。”
“红线姐,这是我的护身宝贝啊,我不能给你。”扣儿听到红线如是说,不由得一震。
“难道你忘了,是谁每次出门都要带着你?是谁总是在你被爹娘骂的时候护着你? 是谁
总是送你吃的,穿的,用的?”红线紧紧攥着坠子问。
“我没忘,红线姐。可是这个坠子真的是我唯一宝贝的东西,我不能没有它啊。”
“扣儿,你忘恩负义。这就是你对你亲生姐姐的方式吗?抢去她最喜欢的东西?这个坠
子你不肯给我,那么徐公子呢,你是不是也打算用你的‘才华’把他抢走?看看你的模
样吧扣儿,你不仅不配和徐公子说话,你甚至不配拥有和他一对的坠子!” 红线继续说
着。
“可是红线姐,这坠子本来就是我的啊。”
“你有证据么?说不定是你偷来的呢。” 红线不顾一切的说道。
“不是,真的是我的。”扣儿不知道如何去说。
“你全忘了,忘了当年是谁处处对你好,是不是?”
我没忘,红线姐。扣儿没有出声,在心里说着。我没忘当年因为我的丑陋,你不管去哪
里都要带着我,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我没忘当年不管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你不喜
欢的就会丢给我,让我帮你写词作曲,拿出去博得大家的赞美,然后任由娘说我偷的,
你也不发一言;我没忘你总是找出许多事端让我犯错,让爹娘骂我,然后再出来为我分
辨,让他们知道你宽容大度……我更加没有忘记,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姐姐。
“扣儿,求求你把这个给我好不好?这个坠子和徐公子的是一对,你自己也知道,你根
本不配拥有她的,对不对?”红线继续哀求着。
“不,红线姐,把它还我。这个是我自己的,我在山里找到的,不是文家任何一个人给
我的,包括爹娘。我才不希罕什么徐远昊,什么一对,这坠子和他没有关系。”扣儿最
终慢慢的坚定的开口。
“还我!”扣儿向红线伸出手去。
“我不!这是我的,我的!”红线下意识攥紧了双手。
扣儿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那样在意这个小小的坠子,她眼眸中红光闪过,居然走上
前去,从红线手里去抢。
两人争做一团,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红线,显然没有做惯了粗活得扣儿力气大
,眼看着那坠子就要回到扣儿手里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喝从门外传来,是文老爷和徐远昊。
“爹……”红线哭泣着扑进文老爷的怀里,“阿爹啊,扣儿她,她居然要抢我的玉坠儿
。”
扣儿震惊得看着红线,她怎么可以?
“扣儿,你个死丫头,胆子大了,敢偷红线的东西?你不要命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
你!”文老爷怒吼着卷起袖子。
“爹,那坠子真的是我从山里捡的石头,自己做的。”扣儿无力的分辨着。
“胡说,你哪里会有那样的好命?有的话,也不会投生成那副模样。”文老爷不由分说
一脚踢来。
“阿爹!”扣儿耳里红线的尖叫透着那么一丝儿得意和高兴。
“文老爷,不要着急嘛,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也不迟。”一个文雅镇定的声音响起来,
是徐远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红线抽噎着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用她自己的逻辑。而扣儿的分辩几乎没有人听。
“喏,就是这个坠子。”红线把手里的坠子拿出来。“这坠子,和徐公子的是一对儿…
…”红线一时失口,连忙停住。
徐远昊看看那坠子,看看红线梨花带雨的娇颜,又看看扣儿。 扣儿满怀希望得看着他。
他见过这块坠子不是吗?他一定会为她作证的。
徐远昊轻咳了一声,对文老爷说道:“世伯,小侄失礼了,其实,这坠子是小侄在宴游
会上暗自送给红线姑娘的订情之物,乃是小侄家传的一对坠子,金乌和玉兔。”
扣儿仿佛遭电击一样,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徐远昊和梨花带雨的红线
,然后任由文老爷把她从房里拖了出去。
扣儿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爹娘毒打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被关进柴房的,甚至不记得
自己已经多少天没有吃饭了。在她眼前萦绕不去的,是徐远昊嘴角淡淡的笑容和轻描淡
写的一句话:“那是我送给红线的定情之物。”她不明白,自己仅仅因为丑陋,就要忍
受所有的这一切么?——不!扣儿眼里红光闪烁,彷佛是血泪在眼中充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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