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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guo (小Q/春沙/心底倦), 信区: Ghost
标  题: 扣儿 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05日13:23:55 星期三), 站内信件

第七章    命案迭出

    腊月初五夜里,月亮完全隐在一片厚重的黑云之后,整个徐府比往日安静了许多,
可能是仆人们一天到晚都在忙碌的缘故吧,这几日的仆人小院里格外安静,仆人们都一
早就进入了梦乡。就连负责打更护院的老徐伯都抱着梆子和铜锣躲在暖和的厨房里偷懒
打盹。
    一阵冷冷的风吹过,厨房里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不知怎地就一下子灭了,整个厨房
,除了灶塘里隐隐约约的红光之外,一下子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和漆黑之中。徐伯
一下子从好梦中惊醒过来,抹去嘴角边涎下的一丝口水,慢吞吞站起身来,打算重新把
灯点起来。
    厨房的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白影闪进来。
    “是谁?”徐伯被下了一跳,大声的喝问道。
    那白影或许是没有料到厨房里的徐伯,停住了脚步,在厨房门里静静的站着。
    “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徐伯壮着胆子问道。
    白影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站着不动,让黑黢黢的厨房里平白多了一种刺骨的寒冷

    一阵冷风吹过,竟然将夜云挪动了半分,半明半昧的月光透过木窗,在刹那间照亮
了厨房,照出那白影一张惨白的脸来。
    “你……”徐伯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是……原来……”
云层迅速回复了原位,马上又把那一点闪烁的微光抹去,夜半里,徐伯一声沉闷的惊呼
,甚至来不及惊醒门口熟睡的狗儿,就已经被夜色吞噬。
那抹白影,象她来的时候一样,一闪而逝,消失在黑暗里。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几乎
是在那白影刚刚隐去的同时,一个小小的,完全不是人类的白色影子,又出现在厨房里
,没有人想得到这是什么,来作什么。
    腊月初六清晨,一大早赶到厨房来为主子们作早饭的,是徐府的老仆人张嫂。在看
见徐伯的尸身之后,曾经为珠儿收尸的张嫂,似乎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连声惊呼
都没有,身子一歪,软软的倒在厨房门口,让紧跟着她的仆人们惊叫着四散逃窜,以为
有什么妖物跑了出来。
闻讯赶来的徐老爷、徐远昊和管家很快的平息了仆人们的骚乱。一行三人和几个胆大的
家人开始检查尸体。管家灰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手,让徐老爷感觉到了一丝不平常。
“如何?”徐老爷沉稳的开口。
    “这……”管家面有难色的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徐老爷身边的徐远昊。
    徐老爷看看儿子考虑了一下,对徐远昊说:“昊儿,你去安顿一下家人们,让他们
忘了这件事。还有,去准备一下徐伯的后事。”
    “是的,父亲。”徐远昊很快的离开厨房。
    看着儿子离开后,徐老爷的脸上迅速被阴霾笼罩:“说吧。”
    “徐伯身上的伤口很是奇怪,好像是被什么野兽给咬了。然而又不是很像,没有什
么野兽会仅仅在一个人的脖子上留下两个牙印,看起来像是……像是……”管家犹豫着

    “说下去。”
    “牙印像是被狐狸或者野猫之类的小动物咬的,可是徐伯的死因,却是失血过多,
好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把血吸干了一样。”管家犹犹疑疑的说出一个似乎连自己都
无法相信的理由。
    “荒谬!”徐老爷不屑的嗤道,“难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家里有狐狸或者野猫妖精么
?简直荒谬至极!好了,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把徐伯的事情解决掉,不要在年前
弄的家里人心惶惶,知道吗?”说完,徐老爷就离开了,留下管家面上带着一些狐疑,
一些恐惧,面对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红线廊前的花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朵怒放的花朵,只不过比起早先的那一
朵来,它显得小了许多。
    徐伯很快的下葬了,对外说得是徐伯年纪大了,“老了”。下人们除了对这个平日
里和蔼可亲的老爷子着实难过了一回之外,看到了徐府在年前还给了徐伯很丰厚的葬礼
心存感激,比平日里更加卖力的干活儿。只有一个人例外,张嫂。自打在厨房里看到徐
伯的尸身之后,张嫂就整天魂不守舍,一病不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萦绕,
让她睡不好也吃不下。可是,张嫂深深明白这些疑惑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养病的几天
里,张嫂一直都在考虑着,并且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你要辞工不做了?”管家诧异的问张嫂。
    “是,管家。”张嫂恭恭敬敬的挽着个小包裹,站在管家面前,“我老了,不知道
什么时候就撒手了。可是我这把老骨头啊,想无论如何也要埋在自己家里哪。况且我那
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在也好歹成了家,自己有几亩地,让我老婆子安安生生的到死,他也
养的起,不想给府里添麻烦呢。”
    “张嫂,你……这大年关的要回去,让我很为难啊。您也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哪
个不夸您张嫂的手艺是一流的,您要是这当儿走了,主子们恐怕连年都过不好呢。要不
,您好歹也过了这个年?”管家好言好语劝着张嫂。
    “您看,我这身子骨,这时候一直生病,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浪费府里的钱给我
看病,我实在过意不去。管家啊,您就放我走了吧……”张嫂似乎执意要走,手里牢牢
的挽着小包裹,不肯松手。
    “怎么,张嫂,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居然是路过的红线

    “大少奶奶万福。”张嫂给红线见了礼,絮絮叨叨把自己早就想好的理由又说了一
遍,用恳求的眼光看着红线,希望她能让自己离开。管家也赶着在一边向红线讲自己的
难处。
红线对管家使个眼色,微笑着对张嫂说:“来,张嫂,到红线房里坐坐可好?您病了这
么多天,站在这院子里,小心着凉。”
    张嫂有点不安的斜着坐在红线房里的美人墩上,捧着小香端来的一杯热茶,却不敢
喝,只暖着自己因为在院子里站久了冻僵的手。
    “张嫂,好好的干吗要离开?是不是您受了什么委屈?告诉红线,红线一定替您出
气。”红线开口,软软的话儿分外让人受用。
    “也不是……我说了是我太老了,作不动了……”张嫂面对这样恍若天人的少奶奶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好。
    “哪里啊,张嫂您这么好的身子骨,怎么说老了呢。”红线有点儿娇嗔的跟张嫂说
着,让张嫂一下子觉得心里很是舒服,“这是红线第一次在徐府过年。早就听说张嫂年
饭的手艺是一流的,是红线福薄,竟然吃不到张嫂做的年饭呢,唉……”红线秀丽的脸
上流露出万分的遗憾。
    “哪里哪里,要是少奶奶真的这么看得起我这个老婆子,能给少奶奶作饭可是我天
大的福气呢,少奶奶可别那么说,真是折杀我呀。” 张嫂不忍心看见这样美丽的脸上的
愁容,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安慰自己,过了年再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那您就是留下了。”红线高兴的说道,“可是,您真的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打算回
去的么?”红线突然又问。
    “这……”张嫂含含糊糊半天,“是啊是啊……大少奶奶,既然都不走了,那我还
是回去放了东西,做饭去吧。”张嫂说着赶快站起来。
    “那好,那我也不多烦扰您了,您可好生的歇着,别再累坏了身子啊。小香,送张
嫂回去。”红线也跟着站起来。
    张嫂在小香的搀扶下走到房外,红线也跟着送出来。张嫂看见红线廊外火红的花朵
,好奇的问:“呀,大少奶奶,您这是什么希罕花儿啊?这么大冷的天还开的这么好,
真漂亮-可是,开的太少了。”
    “这花儿啊,”红线看着怒放的花儿,缓缓开口,“它开的少是因为每一朵花开都
需要很多养分,否则它就永远不会开。也正因为这样,它才格外美丽,不管在什么时候
都能开。它叫做……彼岸花。”
  “彼岸花?真是个希罕的名字,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没有听说过……”张嫂喃喃
的说着,和小香一起离开了红线的院子。
    红线看着张嫂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的说:“当然,因为它不是普通的花,它……
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红线唇边,浮上一抹虚幻的笑容。
    转眼间已是腊月二十三了,老祖宗们传下的规矩,这天叫“小年”,是灶王爷上天
的日子,徐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碌的做着糖瓜儿,俗语说:“二十三,糖瓜儿粘”,又说
糖瓜儿是为了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地降吉祥”。徐府里的糖瓜儿,自然不用说,
在张嫂的好手艺之下,是全京城都数一数二的,每年徐府里的糖瓜儿,都要往宫里送一
些,作为给大大小小的皇亲国戚尝鲜的点心呢。徐府上上下下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美
味。就算是仆人,也在徐老爷的体恤下人中,人人可以分得一些糖瓜儿吃。
    这天晚上,整个府里都按照习惯早早上床睡觉,为的是不影响灶王爷上天的心情。
所以不到酉时,大家都已经带着过年的疲惫和兴奋沉沉睡去。
    小丫头珍儿是和张嫂睡一间房的,张嫂早就进入了梦乡,可是珍儿却翻来覆去睡不
着。白天可能太劳累了,珍儿这时候特别饿。她记得很清楚,厨房里还有很多糖瓜儿,
虽然冷了些,但是一样很好吃……
    挣扎了半天,珍儿终于决定到厨房去拿点儿吃的,虽然都说灶王爷晚上上天要早睡
,不能冲撞了神仙,但是这个时候,估计灶王爷也应该已经上天去了吧?珍儿这样安慰
自己,抖抖嗦嗦爬起来,走出房门。
  “啊~”珍儿看着外面阴暗的夜色,吓得把脚收了回来,想了一下,她便去摇张嫂。

    “张嫂,张嫂,醒醒……”珍儿小声叫着,她打算请最疼自己的张嫂和她一起去拿
点儿东西来吃。
    “嗯……干什么啊?”张嫂迷迷糊糊问。
    “张嫂……”珍儿小声在张嫂耳边嘀咕了自己的要求。
    “胡说什么呢。”张嫂半迷糊半清醒的责骂珍儿,“傻丫头,这个时候去厨房,会
触犯灶王爷的,那时候可是会有大祸的啊……不行,不能去!”张嫂斩钉截铁的说完,
又回头睡觉去了。
    “算了,大不了我一个人去。”珍儿埋怨着,拿起烛台,壮着胆子悄悄走出了房间
。一条走廊,又一条走廊……珍儿小心翼翼的掩着烛台,在漆黑的夜色里慢慢走着,微
弱的烛光在寒风中忽明忽暗。
    总算看到厨房了,珍儿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战战兢兢推开厨房的门。这个时候
,一阵风忽然吹过,珍儿一直小心护着的蜡烛摇晃了一下,终于灭了。
    在那一瞬间,珍儿突然想起了暴毙在这里的徐伯,心里一惊,,虽然已经一只脚踏
进厨房里,她还是回头就走,厨房里阴冷的风,让珍儿寒毛直竖。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悄无声息的从厨房角落闪出来,珍儿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猛然
回头,一张惨白的面孔已经逼近珍儿,那带着一丝寒气的脸,几乎贴到了珍儿脸上——
那是一个白衣长发的女人。
    “呀……”珍儿连尖叫都没有叫完,就软软的倒下了。
    那白影飘开两步,稍稍看了珍儿一眼,随即绕过珍儿,迅速往外飘去。
    “唔……”一声闷哼传来,好像是什么人要尖叫,但随即被掩上嘴巴的声音。
    厨房对面的回廊里,一个身影紧贴着屋角站着,一盏熄了的灯紧紧攥在那人没有用
来捂住嘴巴的手里。
    白影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站住脚步往那人影的方向看来。那人影贴着墙,连大气
都不敢出。白影看了一下,随即飘进厨房后面的黑暗中不见了。
    墙角的人影好像虚脱了一样慢慢滑倒在地上,那个人正是不放心珍儿匆匆跟来的张
嫂。此刻张嫂的脸白的如同失去了生命一样。她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去厨房看
珍儿了,因为她已经隐隐的猜出珍儿此刻的景况。
    就在那白影回头的时候,张嫂恰好借着微弱的月光,把她看的清清楚楚,那人,那
人赫然就是……胡媚娘!
    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灯,张嫂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到房间,她没有注意到,又有一个
小小的白影,无声无息的进了厨房,走到昏迷不醒的珍儿身边,缓缓的张开口,露出了
白森森的利齿……
    腊月二十四。张嫂病倒在床上,她的额头烫的吓人,还不住的说着呓语。不过比起
张嫂来,恐怕大家更为在意的是年前徐府的第二条人命——珍儿被人发现死在了厨房里

    面色更加阴霾的徐老爷照例看着珍儿的尸身,等待着管家的解释。管家这次什么都
没有说,只是对着徐老爷微微的点了一点头,徐老爷的脸色就更加铁青。
    整个徐府开始出现一种近似恐慌的不安,下人们对于徐府接二连三的死亡开始感到
了莫名的恐惧,他们总是聚在一起戚戚嚓嚓说着什么,一看到管家过来,就马上现出一
种怪异的沉静来。
腊月二十四这一整天,尽管珍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入了殓,徐老爷仍然被一种不安和焦
虑牢牢攫住,就连惯例的写对子这件事,都因为他的心神恍惚而写错了好多次。
整个徐府恐怕只有红线依然神情自若的照料着她新开了第三朵美丽饱满的花儿的花圃,
丝毫没有被流言所困扰;剩下的,就是被冷落在小院不知情的锦衣和若儿了。
    二十五中午,大家都吃过午饭。三三两两的聚在小院里休息,毫无例外的,又开始
了那个奇怪的话题。
    “你说,咱们府里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啊?这都连着两个人了。徐伯还说得过去,可
是珍儿她……”
    “要不,就是有了什么妖孽?”
“是啊是啊,我看见珍儿的尸身了……和徐伯……一样……”收尸的年轻男仆战战兢兢
的说。
    “难道是珠儿她死的冤枉,回来报仇了么?”不知是谁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整个
院子马上变得鸦雀无声。
    “不……不可能吧。珍儿和珠儿的感情那么好,就算珠儿死的冤,那也应该去找三
少奶奶报仇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奶妈壮着胆子反驳。
    “不要乱说话,小心主子听见!”老王头又开口制止了这样的说法。
    “那您说怎么回事?现在府里就是您岁数最大,见识也最广,您倒是给我们说说。
”憨厚的阿大问道。
    “这……”老王头不语,停了一会才说,“你们说,昨天是什么日子?”
    “腊月二十四呗。”下人们七嘴八舌的说。
    “这是什么日子?”
    “灶王爷上天呗。”
    “那么我们祖宗订的规矩是什么?”
    “不能惊扰灶王爷上天,必须早睡,早熄火,不许晚上进厨房……”佣人们说道这
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起“啊”了一声。
    “难道您的意思是珍儿她偷偷进了厨房,冲撞了灶王爷,所以才……”一个女佣大
着胆子问。
    “我也说不准,但是只能这样想了。”老王头慢慢说。
    “可是珍儿干吗半夜进厨房呢?”又有人问道。
    “这个,咱们恐怕都不知道……”
    “对了,张嫂今天不是病了么?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琅儿突然想起
来说,“珍儿一直和张嫂一起睡的,张嫂肯定知道……”
    “咳咳……”一阵咳嗽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正在议论纷纷的佣人们吓了一大跳。转
头一看,居然是大少奶奶红线和小香,她们静静的站在众人身后,也不知道多久了。刚
才的咳嗽声,可不就是小香的。
    “大……大少奶奶……”一干佣人全部起身给红线见礼。
    “大家不要客气,继续聊你们的。我是来看望张嫂的,听说她病的很厉害。”红线
笑吟吟的对大家说。
    “啊……少奶奶辛苦……”佣人们担心着自己的话被听去了多少,然后都讷讷的离
开。珍儿的离奇死亡,在这种谈话之后,似乎稍稍让大家安了安心,唯一让人不解的是
珍儿半夜去厨房的原因,而这对大家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张嫂今儿个可好些?”红线在小香的指引下,来到张嫂的床前,陪伴着张嫂的小
丫头玉儿慌忙站起来,
“大夫已经来过了,说张嫂是风寒,开了方子,咱们也抓了药,正熬着呢。她上午醒过
来一回,吃了两口白粥就又迷糊过去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妖怪啊,狐狸啊,怪吓人
的。”
    “好了,”红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你快点儿去把药熬好,我们来陪着张嫂,有
事会叫你的。”
    “是。”玉儿匆匆离开了。
    “妖怪啊……珍……孩子……狐狸……有狐狸……吃……”张嫂动了几下,发出一
连串急促而模糊的呓语来,面部也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惊骇。
    “少……少夫人……她是不是中邪了?”小香害怕的把身子往后挪挪,轻轻的问。

    “不要乱想,张嫂中了风寒,只是在说胡话而已。不要害怕。”红线安慰着小香,
“啊,对了,你先去房后看看玉儿的药熬好了没。”
   “那……好吧。”小香不疑有他,转身走出了房门。
    “张嫂,张嫂……”红线呼唤着,眼睛呈现出妖娆的红色,“你怎么了,告诉我。

    “怕……我好怕……我……可能会……死……”张嫂迷迷糊糊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妖怪……府里有……妖怪……”
    “为什么?”
    “昨儿晚上,……我跟在……珍儿后面……看见了……”张嫂断断续续的说,“…
…狐狸精……我看见了……狐狸精……妖怪……珍儿她……进了厨房……就……死了…
…然后……胡媚娘……飘……飘出来……飘走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狐狸精?”
    “我看到……徐伯的尸身……两个尖牙印……听说……珍儿她……也有……我知道
……狐狸精……咬的……吸……吸血……”
    “你还知道什么?”
    “我捡起来了……徐伯尸身边……一朵……一朵……白菊花……我就知道……她…
…她是狐狸精……她……妖怪……”张嫂艰难的说着。
    红线沉默了一会儿,对张嫂半是命令的说:“张嫂,你会好起来的,记得你看到的
一切。”
    “我……我会……会好起来……”张嫂机械的重复着。
    红线不再说话,眼睛又恢复成不可测的黑色。
    “小姐,药煎好了。”小香和玉儿端着药走进来。
    “那好吧,玉儿,张嫂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老人家。”红线叮嘱道。
    “嗯,奴婢知道,大少奶奶放心吧。”玉儿恭敬的回答。
    “那好,小香,咱们走吧。”红线整整衣襟,和小香一起离开的佣人的院子。
    房间里,张嫂呓语一样的说着:“狐狸精……我看到了……四少奶奶……胡媚娘…
…从厨房出来……”
    “哐啷”一声,盛着药汁的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小丫头玉儿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嫂
,听张嫂断断续续的说着……
    腊月二十六,张嫂的病奇迹般的痊愈了,她甚至比以前更加健康。正好是徐府要大
量制作年关的肉食的时候,张嫂的好手艺一点儿都没有耽搁。她沉默着忙了一整天,然
而她并没有发现,玉儿的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休息的时候她总是和这个或者那个下人
说话,然后这个仆人也会一下子变得和她一样的面色苍白。
    一种可怕的传言在徐府迅速的传播着:新少奶奶胡媚娘是个狐狸精,珍儿就是被她
害死的,徐伯也是……
    到天黑之前,几乎所有的仆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有人试探的问张嫂:“张嫂
,你和珍儿住在一个房间,那晚您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呢?”
    张嫂听到这种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然后慌张的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阿……那晚我睡得很死,……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等话说完,张嫂就匆匆的走开了
。然而她这样的态度却让徐府的仆人们更加疑惑和不安。徐府,正在渐渐的被一种发自
内心的恐惧席卷。
    夜晚很快就在人们的各怀心事中到来了。玉儿借口说晚上想和府里手最巧的丫头琅
儿学打络子,叫了琅儿来陪自己一起睡。
张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很漠然的点点头,自己就先睡下了。
    夜色一点点的加深,天也越来越冷了。
    熟睡的张嫂,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个身,轻轻哼了两声,吓的本来就不敢睡觉的两个
丫头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兮兮的竖起耳朵。
    “妖精……妖……放了我……不要……别吃我啊……”张嫂开始含糊的呓语着,玉
儿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紧紧的攥着琅儿的手,“胡媚娘……狐狸精阿……我看见了…
…你在咬珍儿……救命……不要过来……”
    玉儿和琅儿紧张的握着手,不知不觉之间,冷汗已经湿透了被子。
    二十七的一大早,徐府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忙。这一天对于仆人们来说,是个更为难
熬的日子。在琅儿的确认之下,大家几乎都明白了张嫂生病的原因。虽然不再有人提起
珍儿的事情,但是大家抱着一种相同的恐惧和不安,不约而同产生了和张嫂一样的想法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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