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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guo (小Q/春沙/心底倦), 信区: Ghost
标  题: 扣儿 10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05日13:25:35 星期三), 站内信件

第十章  上元除妖

除夕毕竟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刻,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的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沉重
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谁家心急先放的爆竹,震耳的声响还没有
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
    天光刚到傍晚,胡媚娘已经坐着马车去了城郊。天色愈阴暗了,在胡媚娘刚出门不
久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京城乱
成一团糟。管家上门请徐老爷夫妇正式开始过年的祭祖仪式。
已经全部弄好的三牲五礼被妥当的安放在阴森的祠堂巨大的紫檀木供桌上。巨大的香烛
也已经点燃,袅袅的散发出奇怪的气味。徐府的全部男人和女人都穿着崭新的衫子,梳
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带着琳琅绚丽的首饰,庄严肃穆的站在祠堂里。徐远昊跟在徐老爷
身后,依样的点香,上香,施礼,祝祷……女人们只能远远的站在后面跟着作,没有插
手的权利。
    锦衣一边跟着一拜,二拜,再拜……一边偷眼往周围看。她老觉得祭拜有点儿不对
劲,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等到祭祀快结束得时候,她突然醒悟:胡媚娘竟然不在!
    祭祀完后,祠堂的大门又被重新关上,留下数盏明晃晃的长明琉璃灯,和一桌子飘
香的祭品。
    徐府一家大小一起到上房大厅里去,那里早已经摆放好了几桌子年夜饭,热气腾腾
的佳肴和香气四溢的美酒,错金镶玉的觥筹盘箸,等着徐府的人享用。徐老爷先落了座
,其余各人依座次也纷纷落座。一番乱七八糟的规矩之后,箸匙齐动,珍馐佳酿,让徐
府的人全部都醉了。
    年饭吃毕,丫头仆妇们纷纷上来收拾东西,徐家人便在徐老爷的带领下,一起到书
房去守夜。在徐老爷授意之下,大伙儿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各自说话儿,吃点儿零食什
么的。徐老爷夫妇坐在大太师椅上,抱着暖暖的手炉,随便说着什么,徐夫人拿出徐老
爷的水烟袋,帮他装好烟丝,伺候徐老爷抽上几袋烟;徐远昊和红线偎坐在一起,谈论
着最新的诗词歌赋;若儿和锦衣坐在离大家最远的地方,起初默默的,后来开始窃窃私
语起来。
    “二姐,你发现了么?胡媚娘好像不在府里啊。”锦衣悄悄的问道。
    “是啊,我想想……啊,是了……”若儿一下子明白了缘由,对锦衣说,“那胡媚
娘不是今年刚刚失怙么,一定是府里为了避讳,把她送出去安置在什么地方了。”若儿
心里灵光一闪,一个胆大的念头在她心里形成了。
       “听着,我们正好可以趁她不在府里的时候,悄悄的……而且最好尽快,一旦她
回来,夫君就一定又天天守着她,那时候,我们就再没有机会了……”若儿悄悄对锦衣
说。
    “呀,确实啊,姐姐果然厉害。那我们该?”锦衣紧张的问。
    “蠢材。”看着锦衣的样子,若儿不禁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我们不如就这样
……”两人的表情随着窃窃私语阴晴不定。
    红线与徐远昊谈论的时候,不时偷偷的看向若儿和锦衣这边,脸上露出一种莫测而
了然的表情。
    子时将至,徐府的人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而格外兴奋,满屋子的灯火光也兴
奋的异常耀眼,映衬着满屋子喜气洋洋的大红;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京城的各
家各户开始过年了;在喧嚣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
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整个京城。在这繁响的拥抱中,徐府的人现出了
一种懒散而且舒适的表情,从年前以至除夕的不安、猜测,全给新年的空气一扫而空了
,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预备给人们以无限的幸
福。
    正月里,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喜悦和快乐,在深宅大院里禁锢了一年的女人们也可以
借着新年出门游玩。正月初二“回门”,锦衣高高兴兴回自己京城的娘家去了。而红线
则因为娘家太远,只得呆在家里。若儿更是因为没有娘家可回,所以特别的征得徐老爷
的同意,到京城的金光寺祭拜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当然,只有若儿明白她到庙里
上香的真正目的。天色将晚的时候,若儿带着一身疲倦和失望回了徐府;锦衣也从娘家
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入夜,徐远昊照例歇在红线的房里。若儿悄悄带着丫头弄梅来到锦衣的房间。“姐
姐,可找到了?”锦衣一看见若儿,就急切的问。
    若儿失望的摇摇头:“你呢?”
    锦衣也是一样的失望:“怎么办啊?找了一整天,我还向我们邻居的七姑八婆问过
,哪里有得道的高人,可是大家都说不知道,我们可怎么办啊。”
    “算了,先不要着急,心诚则灵嘛。我们再继续找找看,到上元不是还有十多天嘛
,我相信一定找得到的。”
    两个人商量着,若儿就在锦衣的房里睡下了。
    整个正月里,若儿和锦衣找了各种借口去庙里上香,京城附近的碧云寺、雷音寺、
法海寺、檀柘寺(这些寺名纯属借用,与实际地点时间无关,如有雷同,真是太……巧
了)……她们几乎全部去了,好在徐夫人本人也是虔心向佛的,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还
每次都念念不忘的给两人一大笔香油钱,让她们捐到庙里。可是每一天她们都是空手而
归,随着上元节一天天临近,锦衣和若儿渐渐的绝望了。看来,老天确实不向着她们啊

    上元节终于来了。一大早徐远昊就开始命人收拾整理媚娘的院子和房间,打扫庭院
,在屋子里点起沉香,好让胡媚娘回来以后不至于觉得不适,一直忙到中午,就连红线
也跟着吩咐下人作这做那的。徐老爷则亲自指挥着仆人们准备上元节的东西。
    “老爷,老爷!”门房叫着,一路往上房小跑了过来。
    “没规矩,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管家呵斥道。
    “老……老爷,小的有急事通报,宫里的高公公来了!”门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什么?”徐老爷一惊,“蠢材,还通什么报,还不赶紧请进来!”
“已……已经进来了,小的这不先行一步通报您……”门房话没说完,一名太监已经带
着两人大模大样的走进了院子。
    “哟,徐大学士,杂家可是来跟您拜年来了。”高公公细声细气的说,还举起一只
手做了个礼。
“高公公见外了,快快快,请上座。”徐老爷笑容满面的迎出来,把高公公往上房请。

“不用了,杂家还忙着哪。杂家是奉皇上的命来传旨的,除了徐大学士您,杂家今儿个
上午还得跑好几家哪,哪里来的时间坐哟。来来,接旨吧。”太监说着,打袖筒里掏出
一卷黄绸圣旨来。
    “翰林院钦点翰林大学士徐文开接旨~”高公公扯开了嗓子说。
    徐府大院里一干人等全部下跪,叩首,徐老爷郑重的应道:“臣徐文开接旨。”
    太监展开黄绸子的圣旨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恰逢上元佳节,召一品大
臣翰林大学士徐文开、一品诰命夫人徐韩氏、御前三品侍中侍郎徐远昊于下午未时进宫
谒上,共度佳节。侍郎徐远昊之妻徐文氏有令名,特御封三品诰命夫人,赐顶戴一套,
辇驾一具,随夫一同谒见,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万岁!”徐府人全体三叩首谢主隆恩。
    “起来吧。”高公公亲自把徐老爷扶起来,“我说徐大学士啊,您可真是好命哟,
令郎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侍郎,这媳妇还给封了个三品诰命,您家里这会子两位诰命夫人
了,这可是天大的光荣啊。这是皇上金口玉言说了,您家这位媳妇文采扬名京城,一定
得封个头衔。您瞧瞧,那么多得学士大臣,家里想封一位还没有哪,您这儿就两位喽,
真是羡慕死人哟。”
    管家连忙在一旁递上一个檀木大盘,上面盖着红绸布,徐老爷接过大盘,递给高公
公,恭敬的说:“多亏公公在圣上面前为徐某美言啊。来来来,这新年徐某也没有跟公
公问安,真是失敬失敬,小小意思,还望公公笑纳,以后多多为徐某美言几句啊。”
    高公公眯着眼看了看盘子里,那是汉白玉奔马一对,错金丝镶翡翠头簪一对,以及
一条全部由拇指肚儿大小的浑圆珍珠串成的佛珠,此外还有两封一百两的足银。高公公
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赶忙命身后的小太监把东西收起来,开口说:“哪里哪里,徐大
人客气了,徐大人忠心耿耿,才华横溢,圣上自然是看在眼里,哪里还用的着杂家多说
啊,不过凭着杂家跟徐大人这么多年的交情,自然是忘不了徐大人的好处啦。”看着小
太监已经把东西收妥当了,高公公向徐老爷一拱手:“好啦,杂家还得再跑几家哪,徐
大人,杂家就此别过,今儿个下午宫里见吧。”
    “高公公慢走。”徐老爷一行人把高公公一直送到了徐府大门口。
    送走了高公公,徐老爷喜笑颜开的对大家说:“这真是皇恩浩荡啊,昊儿,为父可
没有替你选错娘子吧。”
    徐远昊也非常高兴,玩笑似的对红线说:“娘子,你的文采,看来已经在为夫的之
上了呢,连皇上都这么看重你,刚进门就赐给你一个三品诰命啊。”
    红线则是淡淡的说:“这都是托了咱们徐府的福泽深厚啊,红线又有何能。”
    “好啦好啦,”徐老爷打断大家的话说,“咱们也快点儿沐浴更衣,准备进宫吧,
现在都巳时了。”
    “父亲大人,那我们……”在一旁的若儿又妒又羞,鼓起勇气问徐老爷。
    “你们自己在家里过吧。”徐老爷不耐烦的说。
    “那么……媳妇想和三妹一起到宏恩寺为咱们徐府上香庆祝,期望佛祖保佑我们徐
家,可以么?”若儿接着问。
    “可以可以,带着家丁,早去早回就行了。”徐老爷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往自己
的房里走去。
    “若儿啊,你和锦衣到帐房多支些香油钱,今儿个大吉大利,到宏恩寺多拜拜,谢
谢佛祖对我们家的厚爱吧。”徐夫人叮嘱一句,也跟着离开了。
    大家各自回房,忙着准备自己的事情去了。红线平静的面孔上,悄然滑过一丝笑意
,一抹红光再度在眼中闪过。
    午时刚过,徐老爷一干人已经起身进宫去了,浩浩荡荡的一路车驾,还有诰命夫人
的辇驾,甚是壮观。
    若儿和锦衣待徐老爷一走,也连忙起身去了大宏恩寺。两人在宏恩寺逛了将近一个
时辰,别说得道高人,就算得道的和尚也没有看见,所见的全是傻乎乎的,两人又不好
直接说自己家里要除妖,眼见这个上元节又要白白过去,她们开始着急起来。天色渐晚
,二人已经心灰意冷了;加上双脚也走的酸痛不已,便一起进到路边的一个小亭子去歇
脚。
    随行而来的家人在亭子里布置好了暖炉、座垫和热茶。若儿和锦衣进到亭子里坐下
,若儿对站在两旁伺候的丫头和家人摆摆手,丫头和家人便坐到亭子外不远的地方候着
去了。
    若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茶。
    “世间浑浊,人心暧昧,何处洞明?不语不行。……”一阵隐约的踏歌声从不远处
传来。随着踏歌声越行越近,一个须发皆白,年逾古稀的老人,手持一杆竹竿,上面挑
一个斗大的布幌儿,上书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测字算命”渐渐的往亭子这边行来。看
见若儿和锦衣,老人眼中一种诡异的殷红一闪即逝。
    老人行至亭前,往亭子里作了个喏,笑呵呵的问道:“敢问两位小娘子,老朽行脚
口渴,不知两位小娘子可愿意舍给老朽一碗茶水润润喉咙呢?”
    随行的家人连忙走过来赶那老人:“去去去,这两位是翰林大学士徐府的少奶奶,
赶紧走开,不要坏了少奶奶的雅兴!”
    老头儿看看亭子里把头扭开的两个女子,并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可
惜啊可惜,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待到天机眼前过,无端又被骄矝误。”
说罢摇摇头,往别处行去,一边走,一边又重新唱起他那只歌儿来:“世间浑浊,人心
暧昧,何处洞明?不语不行。……”
    若儿本来不打算理会那老人,但是被那老人四句偈语传到耳朵里,突然一怔,好像
明白了什么似的,赶紧对家人说:“快快快,赶快把那老头儿给我叫回来!”
    家人们不明就里,又不敢违逆了少奶奶得命令,连忙追上去把那老人拦了回来。
    “呵呵呵呵呵……”老人一阵爽朗的大笑,跟着家丁走了回来,连句客气的话也没
有说,一屁股坐在若儿和锦衣面前。家丁刚要开口斥责这个没礼貌的老头儿,若儿不耐
烦的挥挥手:“下去。”
    若儿亲自给老人倒了一杯热茶,捧到老人面前,恭敬的说:“刚才对先生有所冒犯
,还请先生不要见怪才好啊。”
    锦衣大惑不解的看着若儿,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这样一个其貌不扬衣着寒酸的老家伙
如此客气。
    老人大刺刺的喝完手上的茶水,笑呵呵的问到:“两位小娘子一定遇见了什么麻烦
事。”
    “先生何以得知呢?”若儿不动颜色的问道。
    “呵呵……”老人捻须笑了起来,“两位的眉头中间都带着些许的煞气,想来是遇
见什么孽障了吧。”
    若儿和锦衣心里一惊,不由得暗暗在心里叫道:“好厉害,看来这老人果然有些门
路。”
“还请先生明示。”若儿接着说。
    “口说无凭啊,老朽以测字为生,还请小娘子先写一字来看看吧。”老头儿说着,
从自己身上的背篮中拿出笔墨来。
    目不识丁的锦衣看看若儿,若儿拿起笔,往四周看去,只见四围落满了白雪,银装
素裹,煞是好看,便顺手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皑”字。
    老人拿起字看了片刻,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对若儿说:“老朽明白了。看起来小娘
子家中必然是惹到了被毛的孽障,且性属白,打深山老林里来……”老人说到一半便闭
口不言,简单收拾一下随身的东西,起身说道:“老朽还有要紧的事情,先行一步,就
此告别两位小娘子了。”说罢扭头便走。
    “哎,等等啊……”若儿一急,也顾不了那许多,一下子伸手拉住了老人的衣角,
“先生请留步啊。”
    “老朽确实要赶路啊……”老人见走不了,无奈的回头向若儿说道。
    “老先生所言句句是实,小女子姐妹现在无计可施,既然老先生一下子就推断出事
实,可见老先生一定是道行高深,还望老先生务必救我们姐妹一命啊。”若儿着急的对
老人说,生怕他再走掉。
    锦衣虽然还是不太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但是她见到若儿的言行举止,也明白了眼前
这位平凡的老人正是她们要找的得道高人,于是和若儿一起,恳求老人留下来。
    一番拉扯之后,老人终于勉强坐下,口里犹自喃喃的说:“孽缘,孽缘啊……”
    “先生,请您务必救救我们姐妹啊。”若儿急切说,“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啊。”
    “唉,”老人叹口气,“这孽障可不是凡间妖孽啊,她道行不在老夫之下。老夫这
番助你,必遭血光之灾啊。罢罢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就豁出去啦。”老
人叹完,摇摇头说道:“小娘子还是把具体的情况讲给老夫听听吧。”
    若儿连忙把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老人,包括徐府接二连三死人,胡媚娘的妖异,以
及胡媚娘今天是最后一天在城郊的别业等等全部告诉了老人。
    老人只是闭着眼,捻着雪白的胡须听若儿说话。待若儿讲完,老者便开口道:“那
么,小娘子的意思是……”
    “事不宜迟,”若儿着急的说,“刚好夫君和公婆都去了宫里过上元节,要天黑才
会回来,而听风别业离这里又不远,咱们还是赶紧把那妖精捉住的好,晚了夫君就会把
她接回府里,咱们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老人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也好,那咱们就快去吧。”
    若儿又问:“先生还需要什么么?小女子叫下人赶快去准备。”
    老人道:“别的却也不需要什么……你叫人准备一些黑狗血和秽物来吧,为防万一
,这些说不定也用的着。”
    “好,我马上吩咐人去做。”
若儿和锦衣,叫过来众家人,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吩咐一个家丁找两桶黑狗血和秽物,
随后送到听风别业去,然后再看那老人,犹自稳稳的坐在亭子里喝茶。
若儿开口道:“先生,我们可以动身了……”
老人捻须呵呵一笑:“不急不急……”
若儿心道:“不急才怪呢。罢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你不受。”想罢叫来下人
,将她们带来的一百两香油钱放在老人面前,道:“先生见谅,小女子凡夫俗子,不知
何以为报……”
老人也不看那银子,微微颔首道:“时辰已到,走吧。”
若儿和锦衣急忙走出亭外,那老人才慢慢悠悠的起身,背上自己的竹篓。石桌上那封银
子也不见了。
若儿带着几个心腹的家人,和那老人一起,往听风别业去“看望”胡媚娘了。
    “少奶奶,少奶奶,府里来人了……”丫头云儿远远的看见府里几个家丁走过来,
兴奋的一边叫着一边往里面跑。
    “真的?”房间里的媚娘听见云儿的喊声,赶忙小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衫子
,高兴的迎出来,“那咱们赶快到门口去迎吧。”便带着丫头兴冲冲的往外走。
    一看到人影,媚娘忍不住叫道:“夫君,夫……”话刚出口,媚娘突然收住了脚步
,没说完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二姐,三姐,是你们……”看着来意不善的两人,胡
媚娘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锦衣忍不住讥讽道:“你以为夫君会接你啊,告诉你,大姐被皇上封为三品诰命夫人,
现在老爷和夫君正在为大姐庆祝呢。你以为你是谁,还想作大不成。听了这消息你八成
恨死大姐了吧,搞不好,就使点儿妖术,像害死其他人那样害死大姐。你干脆把我们全
都弄死,这样不刚好称了你的心,独占了夫君。” 锦衣一口气说道,心里着实畅快。
    “三姐为什么这么说,媚娘从来不敢这样想,媚娘只想和大家好好相处……“胡媚
娘忍不住开口分辨。
    “够了!”若儿冷冷的开口,“我不想再和你这妖孽多费口舌。今儿个我就算豁出
命来也要把你这妖孽除去,好让夫君回归正途。来人啊,把她给我捆起来!” 若儿冷冷
的吩咐,随行的家丁畏惧胡媚娘是少爷最宠的人,又可能是得道的妖精,竟没人敢动手

    若儿见状,大声说道:“你们怕什么!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宏恩寺请来了得道高
人,怕她做什么。等着妖孽显出了原形,咱们告诉少爷,少爷赏还来不及呢。你们只管
动手,有什么事情我若儿一人担着。你们难道就不怕这妖孽有一天象吸干那几人的血一
样,吸干你们的么?还不赶快动手!”
    听到若儿此言,再看看若儿身后胸有成竹的老人,又想起府上几人的惨死,家丁们
一下子胆子大了起来,就连跟着若儿一起来听风别业的家丁也一起动了手。
    “住手!你们要对少奶奶做什么?敢对少奶奶无礼,小心少爷饶不了你们!”护主
心切的丫头拼命的阻拦着强壮的家丁们。
家丁们索性将两个丫头先分别捆起来,丢在一边。然后才上来牢牢的抓住胡媚娘,将她
的双手扭在身后。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胡媚娘叫着,不停的挣扎。
“少奶奶,少奶奶!”丫头们不停的大叫着,挣扎着。
“安静一点!”锦衣走上前去,对着兀自挣扎不休的云儿就是狠狠的两个耳光,“你这
贱丫头,对狐狸精那么忠心耿耿,八成也是小狐狸变的,这回让你们全部都显出原形!

胡媚娘看着得意洋洋的锦衣和面无表情得若儿,含泪问:“媚娘到底是那里惹恼了两位
姐姐,竟要如此对我?”
    “你是妖孽,诱惑夫君,就凭这一点就天理不容;何况还对府里的家人和丫头痛下
杀手,难道你还不值得收拾吗?”若儿冷笑道,“这次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我不是!姐姐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是妖孽?咱们到夫君面前说个清楚!“胡媚
娘挣扎着。
    “我才不会笨到放虎归山呢。少废话!先生,请您做法收妖吧。”若儿说完,退后
一步看着那老人。
    “呃……好……好吧。”老人咳嗽一声,走上前来,对抓着媚娘的家丁说:“你们
先用这缚妖绳把这孽障捆牢些。”说罢,从随身的背篓里拿出几条又黑又粗,象是牛筋
扭成的绳子来。家丁接过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媚娘捆的结结实实,让她跪在地上。
    云儿被锦衣掌掴之后,脸颊红肿,嘴角淌出血来。她跪在地上,还倔强的叫着,“
你们才是狐狸精!你们才是妖孽!你们敢背着少爷欺负我们,小心少爷来了你们个个都
不得好死!”
    “放屁!”锦衣走过去,笑吟吟的看着云儿,“你以为少爷会来救你们么?别做梦
了,”锦衣弯下腰,用白皙的小手扭起云儿的下巴道,“少爷现在正和大少奶奶一起过
上元节,快活着呢,你以为他会把你们放在心里?他不过是看着这狐媚子长的不错,玩
玩而已,你还真当真啊?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么?”
    云儿轻蔑的说:“我只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说完,一口痰“呸”的正中锦衣面门

    锦衣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一下子怒火冲天,怒骂道:”混帐 !”飞起一脚重重的踹
在云儿的心口,云儿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一下子昏死在地上。
“少奶奶……”岚儿挣扎着爬过来倒在媚娘身上,“你们不要碰少奶奶,一切都是我干
的,我才是妖怪,你们冲着我来吧……”
    锦衣摆摆手,一个家丁上前把岚儿从媚娘身边拖走。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混蛋!”岚儿一边挣扎,一边低下头,狠狠的在拖着她
得家丁揪住她的肩膀的那条手臂用力的咬了下去。
    “啊哟!”家丁痛呼一声,一把把岚儿丢到墙角,岚儿的额头“砰”的撞在墙基的
石头上,一下子鲜血直流,身子也随之软软的倒下了。
    就在媚娘主仆尽力挣扎的时候,老人已经开始从容不迫的准备收妖了。 他小心的从
篓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白色的,味道奇特的粉末。他打开盖子,用粉末在地上
撒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案来。又从篓里取出四盏象是骨头雕成的小灯,分别放在这图
案的四角。
“把这孽障放进阵里。”老人威严的下令。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媚娘丢进图案的中心。
    “黑狗血!”
    家丁连忙把准备好的一大桶黑狗血递过来,老人接过桶,颤巍巍的举过头顶,冲着
媚娘一下子泼了过去。
    寒冬的三九天,媚娘身上的黑狗血很快就变得冰凉。媚娘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
她身上;精心梳好的发髻早已经散落了,沾满了黑狗血,狼狈的贴在额头上。
    “秽物!”
    一个家丁掩着鼻子把一通大粪递过来,老人犹豫了一下,迅速接过桶,连桶一起往
媚娘身上丢过去。
    “啊!”媚娘被桶正砸在头上,被砸倒在地,臭气熏天的大粪让所有的人不由得退
后了三尺。
    老人从自己的篓里拿出了一把桃木剑和几张黄色的符,一束香烛。他用火石点燃香
烛,把符在火上引着,然而那符却没有马上燃烧成灰烬,火苗只是慢慢的燃着,老人用
剑穿起符咒,剑尖指住媚娘,口中念念有词。锦衣、若儿和家丁丫头们都敬畏而又有点
儿害怕的看着。
    寒冷的天气里,媚娘的嘴唇很快便成了紫色。
    老人要来一碗清水,把快要烧完的符纸泡进水里,然后把混着纸灰的清水一口饮下
,冲着媚娘“噗”的喷了过去。
    已经昏昏沉沉的媚娘,被冰冷的水一喷之下,马上清醒过来,她闻着身上的恶臭,
身体不住打颤,狠狠的盯着锦衣和若儿,片刻后用极清晰的声音说道:“我不会放过你
们的,绝不会!”
    老人见状,大喝一声:“孽障,还不现形!”便又从包里拿出两把桃木剑来,分给
两个强壮的家丁:“待我一声令下,你们分别用这两把剑刺那妖孽的前胸和后背,切记
!”
    两个家丁接过剑,战战兢兢的走到媚娘身边站好。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罡地煞!刺!”
    两个家丁闭上眼,用力把桃木剑向着媚娘身上刺下去。
“啊!”媚娘一声惨叫,再次昏厥过去。
    “来人啊,架柴,生火!”老人见媚娘昏了过去,连忙吩咐道,“我要用我的三味
真火,把这妖孽炼出原形来!”
    在老人的指挥之下,一堆柴火很快的堆好了。
    “点火!”老人说。
    火点起来,老人走上前去,从口里喷出一口清水,火光“呼”的一下子窜起半天高
。昏厥过去的媚娘,在这样一冷一热的刺激下,幽幽醒转过来,看见面前的熊熊大火,
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一下子竟然站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火光之中,媚娘长声狂笑,雪白的身形在火光映衬下格外诡
异,“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竟然敢如此折磨我,真是欺人太甚,我绝对不会绕过你
们的!哈哈哈哈哈哈……”众人见媚娘说的可怖,不由得齐齐后退一步,目瞪口呆的看
着媚娘。
    “哈哈哈哈哈哈……”媚娘不停狂笑着,在凄厉的笑声中,一个白色的影子翩然委
地。
    大家都被媚娘吓呆了,却没人注意到,昏倒在一边的小丫头岚儿和云儿不知道什么
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岚儿拼命的用牙齿解开了云儿身上的绳子,云儿趁着众人正在对
付媚娘的时候,偷偷的从别业的旁门溜了出去。
    云儿逃出门来,拼命往城里跑去。远处突然有马蹄声传来。云儿加快脚步,用嘶哑
不堪的声音微弱的呼救:“救命……救命啊……”
两匹快马越来越近,可不正是徐远昊和他的贴身小厮侍剑!转眼间二人已到了云儿身边
。云儿拦着马断断续续道:“爷……快去……救少……奶奶……”未及说完,便晕倒在
地。徐远昊来不及多想,策马往别业赶去。
别业里。
    众人看着倒在火光中的胡媚娘,犹疑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若儿把目光转向那
老人。所有人的视线一时便都往那老人身上投了去。
    “呃……是这样的……那妖孽已经被我的法术镇住了。因为我的修为太强了,所以
她的元神已经被我直接驱散,连形也显不出来了,大家尽管放心,这妖孽以后再也不能
为非作歹了……”老人镇定自若的向众人解释道。
    “上仙高明,”若儿赶忙上前一步道谢,“谢谢上仙为我徐家除害。”
    “是啊是啊,谢谢您了。”锦衣也紧跟着道。
下人们也跟着附和起来,老人拈拈花白的胡须,得意的微微眯着眼接受着大家的恭维。

    突然间,别业的大门被猛力的砸响,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大声喊道:“开门,快开门
,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大家一时都呆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锦衣才看着若儿,战战兢兢的在越来越
响的砸门声和呼喊声中挤出一句话:“夫……夫君……”
家丁们回过神来,一涌上前打开别业大门,徐远昊一人一马便冲了进来。一看到倒在地
上,身上污秽不堪,双手还被反剪着捆起来的胡媚娘,他怒喝一声:“混蛋!”冲上前
去脱下大氅包住已然奄奄一息的胡媚娘,揽在怀里。
    “媚娘,媚娘……”徐远昊急切的呼喊着,摇撼着胡媚娘纤细的身子,一注鲜血正
悄悄的从胡媚娘的裙下流出,染红了白衫。“是谁,谁作的?”他回过头怒视着惊惶失
措的站在旁边的众人问道。大家的眼光转向锦衣和若儿,锦衣胆怯的低下头,不敢看徐
远昊的表情,若儿则苍白着一张脸,双手捏得泛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徐远昊狂怒的脸庞

    徐远昊大喝道:“来人,马上备车子把四少奶奶送到城里最好的大夫那儿去。你们
,”他指指另外一边的家丁,“把这两个贱人给我绑起来,带回府里,先关在后角院的
厢房里,没我的吩咐,只能给她们水喝。快!”
家丁们手忙脚乱的照着徐远昊的吩咐作,没人注意到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不知道什么
时候已经悄悄的从后门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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