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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ingziyiren (大头猫猫·巴布豆),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四章 寻找盗洞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2月23日10:22:59 星期一), 站内信件

第四章 寻找盗洞
 肖剑南一宿未睡,凌晨六点钟,一辆奔驰轿车驶入了奉天警局。值班的警卫飞跑
着到刑讯室通知肖剑南二人,肖剑南叫醒厅长,到大门口迎接。
  只见从车上下来的,一共是两人,当先一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子,还留着
满清的大辫子,另外一个一看明显就是一个日本人,留着两撇八字的仁丹胡须。
  寒暄过后,厅长将两人领到刑讯室。此时肖剑南得知当先的一位果真是前清遗
老,晚清军机大臣鹿传麟,关于此人,肖剑南倒是略有耳闻,当年将溥仪逼宫出走
的大军阀鹿钟麟,就是他的侄子,此事当年将老头儿气得不善。(注1.)而另外
一位,则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派来专门负责调查此事的专员,山口太郎,是个中国
通。
  奉茶已毕,鹿传麟请了清嗓子,先发话了:“各位,此事干系重大,还是先请
肖大队长将情况说说吧!”
  厅长向肖剑南点点头,于是肖剑南坐下来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又向两人叙述了一
遍,最后又将搜查的结果告诉三人,在抓捕行动结束以后的搜查过程中,并未找到
盗洞的入口。
  老头儿翻了翻白眼,沉吟了半晌,说道:“在我来之前,皇上特意叮咛,这第
一吗,就是要抓捕全部匪徒,不能使一人漏网,第二,起获全部被盗宝物,第三,
找到盗洞入口,皇上要亲手将先祖重新收殓,前两条看来已是问题不大,但是这第
三点吗......嘿嘿,肖队长可是要加把劲呀!”言外之意是责怪肖剑南没有
好好搜查。
  肖剑南听了这话不禁心中有气,只听长接话道:“好的好的,此事我想倒也不
是很难办,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们也一定会把洞口找出来,您老放心,放心!”
  老头儿又伸手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如此甚好,那看来还要有劳肖队长再多
辛苦几趟了!”
  听到这话,肖剑南只能站起身,答道:“份内之事。”
  当下老头又指高气昂的吩咐了一下具体的分工,由厅长三人负责提审崔二胯子
二人,而肖剑南带人再次搜索盗洞的入口。
  吩咐完毕,厅长让肖剑南亲自带人去提崔二胯子二人。肖剑南到到囚室说明来
意,小刘忙不迭的下到囚室提人,肖剑南坐在牢房大厅等候。只见通往地下囚室大
门的通道上整整齐齐地站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看守得着实严密,看来要想
救人,真比登天还难,肖剑南不禁暗自发愁。坐下还没有半分钟的时间,只见小刘
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大呼:“不好了肖队长,出事了!”
  肖剑南一愣,问道:“什么事?”
  小刘气喘吁吁地答道:“不好了肖队长,死人了!”
  “什吗?”肖剑南心中一紧,马上问道:“死的是什么人?”
  “今天我们抓的两个人,死...死了一个......”小刘上气不接下气
地说道。
  听完这句话,肖剑南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是崔二胯子伤重不治,要是这样的
话,他自己可真是铸成大错了!想到这里,肖剑南忙问道:“死的可是崔二胯子?

  “不,不是!是另外一个!”小刘答道。
  肖剑南心头略宽,只要不是崔二胯子出了什么事情就好,但随即又有一个疑团
涌向心头,刚才验伤之时,另外一个人连轻伤都没有,怎么就突然死了?想到这,
肖剑南又问道:“怎么死的?”
  “不,不知道”小刘答道。
  “带我去看看!”肖剑南说道。
  小刘马上前面带路,两人下到囚室。警备厅的囚室分为地上和地下两层,均为
关押刚刚抓捕尚等待审讯及宣判的犯人,其中地下一层关押的则都是重犯。二人从
楼梯下到囚室的地下一层,只见长长的走廊尽头,囚室门口站着两个日本鬼子看守
,均是荷枪实弹。两人快步走到囚室门口,肖剑南推开大门,只见崔二胯子大模大
样的盘膝坐在地上打坐,双目微微闭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而另外一人则直挺
挺地躺在他的旁边。肖剑南快步上前,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果然已经断气,之见
此人面色憋得紫红,就像溺水身亡之人的摸样。
  肖剑南再摸了摸死者身上的肌肉,也已僵硬,看来已死去了一段时间,又检查
了一下死者的脖子,并没有勒伤的痕迹,肖剑南不禁暗自诧异:几小时之前审讯的
时候此人还是生龙活虎,怎么一时半会之间就死于非命,难道是患了急症?
  想到这里,肖剑南向崔二胯子问道:“此人是怎么死的?”崔二胯子睁开眼睛
,盯了肖剑南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眼,并不作答。肖剑南叫来两个看守的日本兵
问话,两人均称没有听到任何异响。
  “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肖剑南向两个鬼子命令道。
  衣衫除下,但见死者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只是在胸口正中可以隐隐看到一个黑
紫色的圆点,深入肌理。看到这里,肖剑南一怔,随即想起关于崔二胯子的传说,
马上明白。这时他心中突然一喜,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当下他不动声色,对
两名鬼子兵说道:“好了,把他的衣服穿上!”又转身对小刘说道:“你去找找法
医过来给他检查一下,顺便再找卷草席,待会儿把他埋了。”
  “是。” 小刘应声而去。
  肖剑南抬头看了看两个鬼子兵,吩咐道:“你们两人在这里看着!”说完肖剑
南走出了牢房来到过道。
  奉天警署的囚室尚未配备电灯照明装置,只是在每间囚室的大门两边一人高左
右的地方,分别在墙上伸出半块砖头,上面分别放着两盏油灯。说是油灯,也是颇
为简陋,仅仅是一个小碗,里面盛上半碗灯油,再放上一根灯芯点燃而已。
  肖剑南走出囚室,仔细地看了看两边的油灯,心中已有计较。他从地上找来一
块小石子儿,又从制服上抽下两根三十公分左右的细线,再将两根细线接为一根,
系在小石头上面,将油碗向外挪了挪,再将石子压在了油碗的下面。
  布置停当,肖剑南再仔细看了看,整个过道里面很黑,如果不是特别认真观察
,不会看见这根垂下来的半米长段的细线。
  肖剑南布置这个机关,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布置完毕,他来到囚室一层大
堂,只见几个鬼子兵还在荷枪实弹的站岗。
  肖剑南看了看几个鬼子兵,只见其中一人不同一般的小鬼子,身材明显高大魁
梧的多。这一点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看到这一点,肖剑南伸手向那人指
了指,又指了一个他旁边的人,说道:“你们两个,跟我下来!”
  两个鬼子兵随着肖剑南下到地下,走到囚室门口,肖剑南命令道:“你们进去
将尸首抬上来!”两个鬼子兵一愣,但没有多问,推门进了囚室,肖剑南站在门口
看着两个鬼子兵进屋,暗暗地将细绳抓到了手里。
  没多一会工夫,两人抬着尸首上来,矮个的鬼子兵走在前面,那高个走在后面
,就在后面的鬼子兵头刚刚探出门来的那一霎那,肖剑南将手中的细线轻轻的一拉
,只听得哐啷的一声响,半碗的灯油不偏不倚,全都扣在了鬼子兵的头上,灯芯下
来的时候还没有灭,随即燎着了小鬼子的帽子,脸上的油也着了起来。
  小鬼子一下子把尸首扔到了地上,随即人也滚翻在地,哭爹喊娘的伸手向脸上
乱抹,另一个小鬼子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呆了,愣在了当地。火头烧了足足
有将近五秒钟,肖剑南心想不能再烧了,再烧人就没用了,马上脱下衣服包在了小
鬼子头上。
  衣服一盖上,火马上灭了,肖剑南拿起衣服,小鬼子还在哼哼唧唧地呻吟,只
见他的一张脸上已经烧起了好几个大燎泡,看到这儿,肖剑南心想:“刚刚好!”

  受伤的小鬼子兀自还躺在地上呻吟,楼上的鬼子小队长听到地牢下面的惨叫声
,带着两个鬼子兵急匆匆地赶下来,看到还躺在地上的鬼子兵,以及地上的尸首,
忙向肖剑南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肖剑南将死人的事情讲了一遍,又将刚才的事故
告知,只道可能是老鼠踢翻了油灯出的事故。
  鬼子小队长听完,上去就给看守地下囚室的两个鬼子兵几个耳光,骂道:“吧
嘎,一群饭桶,人都看不住!”被打得鬼子兵脸都不敢捂,一个劲地鞠躬。
  肖剑南看到这般光景,心中暗笑,但还是劝慰了几句。几人将受伤的鬼子兵扶
到地牢一层,又合力将尸首也抬了上来。
  肖剑南给受伤的鬼子兵检查了伤势,烫伤并不算很严重,只是起了满脸的大水
泡,肖剑南检查完毕,说道:“伤并不算很重,只是若不好好医治的话,毁容恐怕
是在所难免的了。”
  受伤的鬼子兵听了这句话,一脸惶恐之色,忙看鬼子小队长,小队长问道:“
肖桑可有什么办法?”
  肖剑南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奉天城里有一个老跌打医生,他的祖传秘
方治疗烫伤很有手段,只是......”
  小队长一鞠躬,问道:“肖桑,请直说!”
  肖剑南又是一阵沉吟,说道:“只是他一向不给日本人看病!”肖剑南说得不
错,那名老中医确实从不给日本人看病。
  听了这句话,鬼子小队长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手扶刀柄,一脸凶色,居然用半
熟不熟的中国话骂道:“吧嘎,良心的大大的坏了,他的死啦死啦的!”
  肖剑南按了按鬼子握刀的手,看了鬼子一眼,说道:“这个人医道高明,可是
满洲国皇帝指着名的御医之一,他们宝号的药品,可是进供皇宫的,连关东军司令
部都拿他没什么办法,恐怕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吧?”
  听了肖剑南这句半讽不讽的话,鬼子小队长气呼呼地又坐回了椅子上,说道:
“那肖桑你可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要换身中国人的衣服,看病的时候不要说话,我可以带他过
去一趟。”肖剑南回答道。
  小鬼子沉吟了半晌,看来对于肖剑南这个提议,并不是十分乐意,过了很长一
段时间,才道:“好,就听肖桑的吩咐。”
  肖剑南挥了挥手,笑道:“不敢,份内之事,那么过一会我先叫军医简单给他
包扎一下,今天下午,我带他去找那个老中医。”
  听了这话,两个鬼子连忙起身鞠躬,说道:“如此有劳肖桑了!”
  肖剑南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客气。这时小刘已经带着法医来了,说是法医,其
实就是奉天警署的军医,兼作法医的工作。
  军医先给小鬼子进行了简单地包扎,然后开始检查死者的死因,肖剑南派小刘
先去给厅长回一声,告诉这里临时发生的情况,说一切安排完毕,肖剑南会将犯人
亲自带去提审,小刘应声而去。
  法医检查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说道:“看情形,象是心肌梗塞,不过不确定,
如果需要进一步了解,需要解剖!”肖剑南挥了挥手,说道:“好,那么有劳你一
起见一下厅长,厅长也在等着验尸结果。”
  正说着,小刘复命完毕,看样子一脸彷徨之状,肖剑南看到小刘如此脸色,问
道:“厅长怎么说?”
  “我汇报的时候,有另外两个人在,他们听完了把厅长大骂了一顿,厅长一个
劲地陪不是,肖队长,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小刘问道。
  肖剑南笑了笑,答道:“这个你就不必打听了,对了,厅长说了什么?”
  “出门的时候,厅长是着实的骂了我一顿,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人是鬼子
兵看的。我这份冤!”小刘抱怨道,一脸的委屈。
  肖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罗嗦了,厅长怎么吩咐的?”
  “厅长让我们验完尸,赶紧带犯人过去,另外把法医带过去,尸首先别埋。”
小刘答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到下面提犯人,待会儿带两个兄弟陪我把犯人押过去
,回来把尸首放到停尸房,对了,那祖孙两人现在在哪呢?”肖剑南问道。
  “还在你办公室睡觉呢,有人看着,跑不了”小刘回答道。
  “好,你完事后给兄弟们买点早点,都累了一宿了,顺便给那祖孙两人送过点
去,待会儿还要向他们录口供。”肖剑南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小刘。

  小刘接过票子,带了两个兄弟到楼下去提崔二胯子。
  五分钟以后,肖剑南一行与法医五个人来到了刑讯室,小刘将崔二胯子琐到椅
子上,然后去办自己的事情,其他两个警员荷枪实弹守在屋角。
  厅长当着两位专员的面,没有发火,问了事情的情况,肖剑南作了简要的回答
,厅长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你立刻带人去
郊外搜索,一定要找到要找的东西!”厅长说完话,又对两个拿枪的警员说道:“
你们两个到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
  两个警员应声而去,肖剑南出屋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崔二胯子,只见他大剌剌的
坐在椅子上,一脸满不在乎的倨傲神色,看到肖剑南看他,他也狠狠地回敬了一眼
,肖剑南笑了笑,反手带上了房门。
  肖剑南先到自己的办公室看望了翠儿祖孙两人,安慰了几句,遂又叫醒卡车司
机,带了两个兄弟,开车出了奉天警署。
  兄弟几个都是一宿没睡,昏沉沉打不起精神,肖剑南带着几个人在奉天城里吃
了早点,开车直奔郊外小店。
  山田带着几个没死的鬼子兵还在看守,肖剑南说明来意,山田一脸怒色但也不
得不执行命令。按照肖剑南的吩咐,几个人开始了对小店的详细搜索。
  鬼子兵负责搜索前面三间,而肖剑南领着两个兄弟搜索后面大屋。可奇怪的是
,一个小时过去了,未见任何异常,整个四间房子别说是盗洞,连老鼠洞都没有找
到一处。
  “奇怪,难道盗洞入口根本不在这里?”肖剑南暗自思忖,他叫来两个兄弟,
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鬼子兵到方圆五里搜索一下,特别留心有什么隐蔽的洞口
。”
  几人走后,肖剑南越想越觉得盗洞入口不太可能在后面大屋以外的其他地方,
否则很难解释翠儿所讲的大屋里面人忽然消失的情况。想到这里,肖剑南又一次走
进后面大屋里面,只见大屋之中陈设简陋,不可能藏下任何东西,肖剑南不禁皱了
皱眉。
  肖剑南坐在了炕头,思忖了足足有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想到了各种可能性,
最后都被自己排除了。
  正在这时,先去搜索的两名警员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肖队长,有情况
!”
  肖剑南从沉思中醒过神来,问道:“怎么?”
  一个队员擦了把汗,说道:“肖队长,离这往北大概有二里左右,有一条大沟
,里面大片新土,象是刚掘上来的。”
  肖剑南一拍大腿,说道:“这就对了!”站起身来,吩咐道:“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该处,果见宽一丈多的深沟之中堆满了新土,明显的是越远越旧,
越往这边,土上长的野草越少,野草如果按照这趋势长下去,不出两个月,就不再
分得出是新土旧土了。
  肖剑南蹲下来,把最外面的土抓起了一把,果不出所料,是夯土,这最后倒上
去的土,一定就是地宫紧外面的夯土。再往里走了几十步,是深层土,明显发黄。
东北这块土地号称是白山黑水,白山指的是长白山,而黑水则指的就是黑龙江,之
所以将黑龙,因为水质发黑,东三省土地极其肥沃,均是黑土,所以映的黑龙江的
江水都似乎成了黑色,当然了,也因为江水里有很多冲积物的原因。
  古代君王祭祀台,均用汉白玉砌成,中间填以五色泥土,象征疆域广阔,“普
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称为五色土,在北京天坛,就有五色土祭坛一座。
  之所以叫五色土,源于祭台的填充土是用五种颜色的泥土填充。中国地域广大
,各地泥土颜色不同,五色土所用的泥土,就是用车马从全国各地拉运而来,五色
土的五色分别为中黄、东青、西白、南红、北黑,以象征五行,又因为按照地理位
置,中国中部,武汉南京一带,土为黄色,东部沿海,上海一带土为青色;西部新
疆甘肃一带,土为白色;南方如广东海南,土为红色;而中国北部东三省,土为黑
色。
  所以东北的表层土都是黑色,深层土才会出现黄褐色的黄土。现在肖剑南抓起
的这一把土,从颜色和土质上判断,至少应该是地下将近十米深的深层土,土质发
松,捏都捏不起来。
  肖剑南将土扔在了地下,拍了拍手,说道:“走,回去跟我拆屋!”
  “什么?拆屋?”听了这句话,两名警员张目结舌,愣在当地。
  肖剑南没再说话,领先向小店走去。一路上肖剑南不停地琢磨,到底盗洞的入
口设在哪里?看来这帮人确是着实不简单!
  其实以肖剑南目前的情况,是否查到盗洞的入口已不重要,反正他已经决定离
开奉天,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应付差事,一等将崔二胯子救出,他马上就走,
但是关于盗洞的入口,却激发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肖剑南是刑警出身,好奇心是
他的本能。
  回到小店,肖剑南直接来到了店后面的大屋。进屋之后,肖剑南再一次观察了
一遍屋中的环境,整个房中可以说是空空荡荡,地面均使用硬土夯实,没甚么破绽
,只有西面和南面墙边各有一个大土炕。东北的土炕往往都是中空的,在屋外或屋
内有一个灶台,专门烧火,热气流入中空的火炕取暖,想到这里,肖剑南吩咐道:
“先把两个火炕给我拆了!”
  炕上的席子早已拿掉,并无破绽。听了肖剑南的吩咐,十七个人抄起屋中的家
伙,七手八脚,三下五除二,没有一袋烟的工夫,就将土炕扒了个底朝天。
  土炕下面果然中空,而且并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这倒并不奇怪,盗墓之人到
达奉天的时候,是三个月之前,那时候火力壮的人已经无需再烧火炕了。想到这里
,又一个疑团涌向心头,肖剑南马上想到,既然来的时候不需要火炕,而整个盗墓
过程的时间他们也应该大致估算好了,绝不会拖到今年冬天,那么土炕就根本没用
,既然如此,挖一个中空的做来何用?
  想到这里,肖剑南豁然开朗,他现在可以确认,盗洞一定就在这火炕之下某处
。肖剑南点点头,吩咐道:“就在这火炕之下,给我掘地三尺!”
  真是所谓“土木之工,不可擅动”!肖剑南两个手下和剩下的几个鬼子兵轮番
上阵,足足用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将两张土炕下面的地向下挖了半人多深。这时候
已经挖过盖屋子时的夯土层,但奇怪的是,在整个挖掘过程之中,并未发现任何的
蛛丝马迹,整个夯土层的土夯得非常的瓷实,连个老鼠洞都没有,再往下挖,就是
明显根本没有任何人动过的黄土层了。
  肖剑南亦是感觉异常的奇怪,看了看表,时间已是下午两点钟。卡车司机奉肖
剑南之命回城买吃的东西已经回来,于是肖剑南命令大家停工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肖剑南心头暗想,难道盗洞的入口不在土炕之下,那么可能在什
么地方呢?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由得又向房中望去,难道会是在墙壁里面,有夹壁
墙?
  感觉到有这样的可能性,于是大家用饭完毕,肖剑南命令手下将房子拆除。这
剩下的几个鬼子兵和肖剑南的两个手下,明显是拆东西比挖土更在行,不到一个小
时,整栋大屋只剩下了一堆瓦砾,但是并不如肖剑南所想,墙体全部是实心,并没
有夹壁墙,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盗洞。
  现在肖剑南可是真的一头雾水了,又一次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多钟了,没有时
间在继续挖掘,还有许多正经事情要办,于是肖剑南下令停工,此地不用继续看守
,所有人跟随他回警局。
  卡车进了奉天城北门以后,肖剑南让司机在城门口的盛记跌打停下,告诉两个
手下过一会开摩托车来接他。
  盛记跌打的掌柜的盛老和肖剑南很熟,此人医术高明,跌打损伤,药到病除,
尤其的一手绝活是治疗烫伤,再厉害的烫伤,经他的手医治过之后,几乎是不留伤
痕。
  见到肖剑南进来,老人笑道:“那阵风把肖大队长吹来了?可是又到哪里去好
勇斗狠去了?”肖剑南为人仗义,好打不平,又是天生的疾恶如仇,平时破案的时
候往往身先士卒,所以免不了常常挂彩,每次受伤,都是来找盛记的老板医治,如
此这般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朋友。
  听到这句话,肖剑南笑道:“前辈取笑了,这次前来,确实是有所求!”
  老人听了,笑道:“请讲。”
  肖剑南问道:“老前辈,我曾经听您说过您有治疗烫伤不留疤痕的方法,只是
我不能见过,您可否将治疗此伤的过程对我讲述一下,药方不必说,只说过程。”

  老人捋了捋胡须,笑道:“肖队长不会是准备刑侦大队长不做了,改行做江湖
郎中了吧?”
  肖剑南道:“老人家取笑了,我是要救人!”
  听了这话,老人正色道:“医者父母心,肖队长可有朋友烫伤了?这个倒没有
问题,你只要将人带来,敷上我现场熬制的药膏,每日换一次药,半月内准好,而
且只要在此期间没有大的变动,应该是不会留下疤痕。”
  听了这句话,肖剑南喜道:“如此这般甚好,只是不知您所讲的膏药何种样子
?”
  老人答道:“半透明,黄色,怎么问起这个?”
  肖剑南听了,皱了皱眉头:“黄色?前辈,可能改为黑色或其他比较重的颜色
?”
  老人听了,一脸疑惑之情:“改为黑色,这倒是没有想过,不过改为黑色势必
要在加入其它药材,恐怕会对药的疗效大有影响,肖队长为何要有此要求,受伤的
不是肖队长的朋友吗?”
  肖剑南听了,说道:“受伤之人并非我的朋友,要救的人也并非我的朋友,但
是肖某确是心有苦衷,请老先生原谅!”肖剑南并非是信不过老人,老人其实是一
个极端仇日分子,从不为日本人看病,此事早已大大地得罪了奉天城的日本人,要
不是有伪满洲国皇帝罩着,恐怕老人早已是凶多吉少。所以肖剑南只是不想再更多
连累好人,虽然此事求老人帮忙也很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是估计有溥仪这层关
系,况且老人并不知情,应该不会有事。
  老人听了这句话,没有再问,而是说道:“重新配置配方改变颜色,恐怕要耗
费许多时日,肖队长可能告诉我,你要达到何种目的?” 
  肖剑南道:“这个倒不必瞒老人家,受伤之人的烫伤在脸上,我想不让他再以
真面目示人!”
  老人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要达到此目的,倒甚是简单,我只需将药膏做
成膏药贴在他脸上,若不使用我特制的药水清洗,那块膏药他自己是撕都别想撕下
来。”
  听了这话, 肖剑南心中甚喜,向老人拱了拱手,道:“如此有劳前辈了,我
一个小时之内带人过来!”
  辞别了老人走出盛记的门口,手下已经开着摩托车等在那里,肖剑南坐上车,
回到了奉天警局。
  回到警局,肖剑南直奔刑讯室,审问已经结束,只见厅长三人极其疲倦地坐在
椅子上喝着茶,见到肖剑南进来,厅长问道:“搜索可有什么线索?”
  肖剑南摇了摇头,把整个搜索情况讲了一遍,厅长听了以后,皱了皱眉,这时
鹿传麟拿着茶杯,翻着白眼说道:“此事还要继续追查,马虎不得,一定要给我找
到!”
  厅长连连点头称是,命令肖剑南继续搜索,此外,从厅长的话里肖剑南听出,
审讯进行得极为不顺利,看来崔二胯子确实铁嘴钢牙。
  厅长又说道翠儿祖孙两人的口供已经录毕,但此二人暂时还不能够离开奉天,
让肖剑南找个地方先把他们安顿一下。
  肖剑南领令出得刑讯室,找到翠儿祖孙二人,约略讲了一下厅长的意思,翠儿
的爷爷听完,吓得哆哩哆嗦,求道:“肖大队长,我们祖孙两人可是老老实实的本
分人,事情是他们干的,我们可什么也没做。”
  肖剑南安慰道:“把你们留下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或许还有一些事情需要
你们证明,所以不用担心。”说完,肖剑南吩咐一个手下,命令他先将翠儿祖孙两
人暂时先安顿到自己家里。
  办完这事,肖剑南来到地牢,与鬼子小队长简单做了说明,然后带着受伤的鬼
子,开着摩托车先到自己家中换了便装,然后来到了奉天城南门的盛记跌打。
  老人的“新式”烫伤膏药已经准备好,给小鬼子作了处理之后,盛老给他贴上
膏药。小鬼子脸上的烫伤面积极大,膏药贴上以后,除了口鼻眼等地方,其他地方
全是盖得密密麻麻,根本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肖剑南看了老人的杰作,不禁暗暗的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肖剑南一人在家思索何时将崔二胯子救了出来,考虑到崔二胯子腿
伤未愈,而且还未和牢房看守的鬼子兵们混熟,虽然心中焦急,但知道时机还未成
熟,必须还要拖延几日。
  接下来的两天,肖剑南带着几个手下和十来个鬼子兵在郊外小店掘地三尺,方
圆几十米的地方几乎是挖出了一个深度将近三米的大坑,但依旧是一无所获,随着
挖掘的面积越来越大,肖剑南感觉到希望是越来越渺茫,此事的怪异之处还不全是
找不到洞口,而是竟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证明存在这个洞口,如若不是亲眼看到了
满箱的珠宝,还有盗匪的口供,肖剑南甚至会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这帮人究竟是
不是来盗墓的?
  每天傍晚的时候,肖剑南还会带上那个鬼子兵去盛记跌打换药,由于肖剑南的
日语流利,很快和看守地牢的几个鬼子兵以及小队长混得烂熟,小鬼子们对他也没
有丝毫的防范。
  第二天的傍晚回到警局,肖剑南正巧看到厅长送两位专员出来,肖剑南远远地
看到两人上了奔驰车,然后快步赶上厅长,厅长见他过来,询问了搜索的情况,听
完肖剑南的叙述,厅长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此事不那么简单,审讯进行得也是
极为不顺利,崔二胯子除了自报姓名以外,几乎是一字不说,如果明天再没有结果
,关东军那边就要派刑讯专家过来了,恐怕就要上大刑了,但是我恐怕上了大刑,
就更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此人可是一个真正的硬汉!”
  奉天警局由于肖剑南做刑侦大队长,所以一直不提倡刑讯逼供,因而这两天的
审讯,也一直是文审。肖剑南听了这话,心中一凛,暗想:“如果是上了大刑,恐
怕救人就更不方便了!不行,看来是不能再等了!”
  只听得厅长继续说道:“那祖孙两人一定要看好,刚刚接到上面的命令,这二
人不能够留活口,以防走漏消息。”
  听了这话,肖剑南心中是更是一惊,暗想也确是在情理之中,日本关东军请溥
仪来当皇帝,无非是打个幌子,收买人心,但另外一方面讲,虽然溥仪只是一个傀
儡皇帝,但是面上的事情也一定要做的过去,否则就失去了收买人心的作用。像这
种连人家祖坟都被挖了的事情一旦被传出去,舆论上一定对于日本人对东北的统治
不利,如此这样,翠儿这可怜的祖孙俩人就只能灭口了。
  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暗暗着急,但又不能过于表露,于是淡淡的问道:“上
面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厅长答到:“这个倒不确切地知道,总要等到审讯结束,现在这二人还是有一
些用处的,但我想也不会太久。”
  肖剑南点了点头,又与厅长聊了几句,才与厅长告别,匆匆来到地牢,受伤的
鬼子见肖剑南进来,陪笑道:“肖队长来了?”
  肖剑南也笑道:“奉上面的命令,问犯人几句话。”说完,肖剑南对那个受伤
的鬼子兵说道:“就烦劳你陪我下去一趟了。”
  受伤的鬼子兵这两天受了肖剑南的恩惠,极是感激,忙鞠躬道:“哈依!”
  两人下到地牢,门口的鬼子兵开了牢门,肖剑南随意对两个鬼子兵用中文说道
:“两位辛苦了,忙完了这阵子,我请两位喝酒!”两人听了一愣,说道:“肖桑
说的什么?”
  肖剑南微微一笑,暗想:“看来两人不懂中文”,于是用日语说道:“抱歉,
烦劳二位在此守候!”
  受伤的鬼子兵也是一句中文都不懂,这一点,肖剑南昨天带他看病的时候就已
知道。
  进得牢房,只见崔二胯子闭目坐在牢房的地上,双手双脚都用铁链拴在牢房的
墙上,见到肖剑南进来,崔二胯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肖剑南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
目。
  肖剑南快步走向前去,说道:“崔爷,先前肖某不知道你就是我们东北的大英
雄崔爷,多有冒犯,请崔爷多多原谅!”
  崔二胯子听了这话,睁开眼睛,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俺已经落在你手里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跟俺耍这花花肠子,杀头不过碗大个疤,崔爷既然今天落
入你们这些给小日本鬼子舔卵蛋的狗汉奸手里,就没想活着出去,要骗我我供出实
情,门儿都没有。”
  肖剑南脸上一红,知道误会已深,不禁心中微微着急,说道:“崔爷,我知道
误会不可能一时解释清楚,但现已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长话短说,肖某敬重崔兄
弟的为人,愿意以身家性命,救崔爷出去。”
  崔二胯子听到这话,眼睛一瞪,说道:“此话当真?”
  肖剑南答道:“当真!”
  崔二胯子哈哈大笑,说道:“崔某既然进来,就没想活着出去,你既然救我,
那么就赶快将我这手中的镣铐打开,待我冲杀出去,量这几个小鬼子也拦不住俺。

  肖剑南听了这话,知道崔二胯子还是信不过他,暗暗着急,不知道该如何向他
解释。见到肖剑南并没作声,崔二胯子哈哈大笑,说道:“知道你就无此心,好了
,快滚吧,别搅了崔爷睡觉!”
  肖剑南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崔爷很难相信我
,好,是否真心救你,明日就知,但是我恳请崔爷一定要听我的吩咐,否则我的性
命不打紧,救不出崔爷你,我肖剑南死不瞑目!”
  崔二胯子一愣,问道:“肖剑南?莫非你就是当年名震关东的奉天警署肖大队
长?”
  肖剑南答道:“正是!”
  听完肖剑南这话,崔二胯子又是一愣,喃喃地说道:“以你的为人,怎么会留
下来给小鬼子卖命?”
  肖剑南脸上又是一红,答道:“肖某确有难言之隐,此处不方便讲话,容当后
日再作解释。”
  崔二胯子听了,点点头,说道:“好,崔某信你,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肖剑南心中一喜,当下将这几日心中想好的方案详详细细的向崔二胯子讲了一
遍,崔二胯子点头同意。
  一切交待完毕,肖剑南没有多留,带着受伤的小鬼子出了牢门。回到地牢一层
,肖剑南向鬼子小队长告辞出来,直接带着受伤的小鬼子到盛记跌打换药。
  当天晚上,肖剑南回到家中,找到翠儿祖孙两人,又取了几十块大洋交给翠儿
的爷爷,郑重的说道:“出了一些变故,你们也不要问原因,记住明日傍晚时分,
你们收拾好行李,六点整,不要早也不要玩,准时离开这里逃出奉天城,走得越远
越好,最好不要再回东北,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定要切记!”
  翠儿听了这话,又见肖剑南如此庄重,问道:“肖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肖剑南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个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了,但是我说的话一定要
切记,此外明日走的时候,不要再回小店取东西,一切从简,不要张扬,一定要记
住在明日傍晚六点钟准时出发,不要早也不要晚,否则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翠儿听了这话,更是一脸迷惑,问道:“我们有麻烦也就是了,肖大哥你怎么
会也有麻烦?”
  肖剑南见翠儿刨根问底,笑了笑,道:“私放了你们,我当然也有麻烦。另外
,明日不用跟我辞行,我那时候肯定不在家里。”
  翠儿又要问点什么,被爷爷拉住了,翠儿的爷爷接了肖剑南的银元,诺诺的道
了谢,带着翠儿出了房门,翠儿被爷爷拉着,一步三回头,到房门口的时候,突然
大声说道:“肖大哥,我们以后可能再见面?”
  肖剑南听了,心中也是一酸,虽然与翠儿接触不深,但是翠儿聪明伶俐,确实
很着肖剑南喜爱,一直拿她当个小妹妹看待,如今说道分手,也不免心中难受。肖
剑南取了纸笔,写下在北平的住址,交给翠儿,道:“这是我在北平的住址,日后
如有机会,可以到北平找我。”翠儿接了,哭着鼻子出了房门。
  肖剑南当下又叫来刘妈,吩咐刘妈也在明日傍晚六点,带了小宝准时离开,先
把小宝带回自己老家,日后肖剑南再去找她接孩子。刘妈听了,也是难过,怔怔的
只是流泪,说不出话来。刘妈自从倩儿死后,一直在肖剑南家中,带着小宝,也伺
候着肖剑南,感情很深,这是大家就要做别,肖剑南也是心中不忍。这是他心中忽
然一动,问刘妈道:“你可愿意跟我到北平?”
  刘妈停了一愣,马上点头表示愿意,肖剑南写下北平的住址,将房子钥匙交与
刘妈。由于肖剑南早有去意,所以家中主要的钱财细软早已存在北京的天祥记钱庄
,当时为了方便,也并没有留自己的本名,而是取了一个洪刀北的假名,取的是肖
剑南三字的对仗,肖的谐音字“小”对宏大的宏的谐音字“洪”,“剑”对“刀”
,“南”对“北”。肖剑南的父母早逝,家中他又是独子,所以也没有后顾之忧,
救得崔二胯子之后,到北平隐姓埋名,应该是绝对安全,况且倩儿又留下的大笔的
财产,度日应该不成问题。
  与刘妈吩咐完毕,又唤来翠儿祖孙两人,吩咐三人明日一起出发,到北平肖剑
南的住处等他,三人听了这样安排,都是异常高兴。
  三人出了房门,肖剑南又将计划在心中默想了一遍,感觉到没有漏洞,心中一
阵轻松,几天以来的疲倦袭来,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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