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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aikeke (等待花开),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六章 吉林之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Mar 22 15:07:39 2004), 站内信件


第六章 吉林之行 

我拿起话机,听筒里高阳气喘吁吁地说道:“肖伟,快打开电视!” 

听了高阳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一愣,说道:“你说什么?” 

高阳明显的在电话中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快打开电视,吉林有线台,有一个专访,
关于崔家屯的!” 

我哐的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夹手抓过赵颖手中的遥控器,翻到吉林台,只见屏幕上是一
个典型的东北山村,一个憨厚的村民模样的人正在接受采访,那种比较地道的东北话我不
大听得懂,屏幕下方也没有字幕。 

赵颖一直坐在我的旁边,我转过头向她询问,只见也赵颖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她伸
手向我示意别打断她,我转头再看屏幕,也试图去仔细辨认电视里面的词句,但是竭尽全
力,也最多只能听懂里面的三四成。好像是吉林市的某位私营企业家给这个村子捐了一座
希望小学,记者正在采访此事。 

节目持续了三分钟左右,然后换成了广告。赵颖吁了一口气,从我手里拿过无绳电话,这
时我才想起,电话还没有挂。赵颖在电话中和高阳商讨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我问道:“怎么样,电视里面到底说的什么?” 

赵颖显得很是兴奋,对我说:“高阳对我说他马上过来。” 

在等高阳的这段时间,赵颖把刚刚电视上的内容,以及我们没有看到,在电话中高阳转述
给她的部分一起给我讲了一遍。我没有听错,确实是一个吉林市的企业家给位于吉林省偏
远山区的一个小山村捐献了一座希望小学,这座小山村,名字叫做夹沟屯,而整个的节目
,就是对这件事情的专访。 

但是在这不到五分钟的节目里,有一段对话,对我们却是非常重要。那是记者在采访中不
经意的问道为什么村子里面大部分人都姓高?于是村长对记者有了一番谈话,大致内容是
这样: 

夹沟屯地处偏僻,少与外界往来,整个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因为村民大都姓崔,所以原
来一直叫作崔家屯,但后来在日据时期,不知何故,村长将村子改名为夹沟屯,并将全体
村民都改姓了高,但是记者问起改名的原因,因为时代久远,村长也不大说得上来了。 


听了赵颖的叙述,我兴奋得直搓手,苦苦找寻了两个多月的答案,很可能就在眼前,果真
是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而且最让我兴奋的是,这个夹沟屯,
就在靖宇县境内,位于偏远的大山之中,也完全符合祖父笔记中的记载。 

高阳二十分钟以后赶到,脸上也是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阵,都一致同
意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夹沟屯,有九成九的可能性就是当年崔二胯子的老家,崔家屯。但是
为什么改名改姓,我们三个人各陈己见,但最后还是认为赵颖的推断可能性会比较大,那
就是当年崔二胯子逃回崔家屯,为了怕整个村子的人日后受牵连,所以和村长商量改名一
事。而崔家屯地处极其偏僻,从未与外界往来,所以改名一事只要村民自己不说,也不会
泄露出去,改名的目的,自是为了怕万一日后鬼子搜山找到此处,也不会想到此处地方会
和崔二胯子兄弟有什么牵连。而我们估计当时为了免除根本上的后患,最后不仅将村名改
了,最后索性连姓也一起改了,这种斩草除根的做法,确实是符合传说之中崔二胯子的性
格。 

想到我们能够侥幸找到此处地方,也确属侥幸。我们所有得到的更名资料,全部都是四五
年以后的,根据我们的经验,东北的各个村镇,有两次改名热潮,一次是在抗日战争之后
,而另外一次,是在五七年大跃进,因而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崔家屯,居然是在日据时
期改的名字。况且就算是我们能够想到,如果不是今天高阳侥幸看到了这段采访,我们也
根本没有可能找得到。 

下面的工作就很简单了,我们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夹沟屯这个地方,剩下的就是商量什么
时候过去的事情了。根据我们从祖父记录中得到的资料分析,这个崔家屯是位于群山之间
,至少要翻越三座大山,即便是当年祖父以高超的摩托车技,驾驶大功率的越野摩托,也
花了几乎一夜才到,而如果我们是坐车到最近的地方,然后徒步前往,估计最少要有两天
的时间。再加上来回的火车,这样一来一回就要至少六天的时间,再加上在那里寻访还要
耽误几天,估计没有个十天八天别想过去。但是好在马上就要十一长假,七天假期再请上
几天年假,时间绝对够用。 

好在已经离十一不远,但是我们还是等得心烦意乱。这些日子三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
试日子过得出奇地慢,请假的事情倒还进展得很顺利,加上十一的长假,我们每个人都可
以休息十天左右。因为很可能要露宿,高阳找来的折叠帐篷和三个睡袋,我们也都早早地
备好旅行所用的方便食品和衣物,提前订好了往返的车票,一切准备完毕,离放假的日子
还有几天,剩下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赵颖非常细心,事先又给白山市刑警队打了一次电话,确认了去夹沟屯的确切行程,而且
,临行之前,我们带上了祖父的那一本笔记。九月三十日晚上,我们背上事先准备好的行
李,三个人异常兴奋的踏上了开往吉林的列车。 

火车于第二天早上到达吉林省白山市,下车后倒了一班慢车,翻山越岭,一直坐到靖宇县
,到了这里再往夹沟屯走就不再有火车,又换上长途车,在群山之中穿行了几个小时,傍
晚时分,我们终于到达了这次旅行坐车所能够到达的终点,挂甲屯。再往前,就不再有任
何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我们需要步行。 

按照地图上所标,这里离夹沟屯要翻过三座大山,一共六十多里的山路,一般要走上两天
,没有公路,只能步行。我们在挂甲屯唯一的一个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天色刚
亮,我们就背上行李,动身前往我们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夹沟屯,也就是原来的崔家屯。
 

上山之前,我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果然就象祖父记录中所载,这里山势异常陡峭、
风景秀丽,山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而这条小道,很可能就是六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祖
父骑着摩托车,带着崔二胯子曾经走过的路。 

山路异常难走,但好在我和高阳平日里都不乏锻炼,在北京的时候,我们每周末都会去爬
香山,我的纪录是二十四分五十一秒,高阳比我还厉害,二十三分四十秒,而赵颖虽然是
女孩子,但是我们两个人都比不了,不到二十二分钟。 

但是这里没有台阶,再加上我们都背着沉重的行李,所以走得比平日爬山要慢,估计最多
一个小时只能走上四五里山路。中午的时候,我们翻过了第一座山头,吃罢午饭,稍事休
息,我们继续赶路,当天晚上,我们翻过了第二道山梁。找了一处比较背风的地方,我们
将帐篷支上,再点上一堆篝火。 

这次我们出来,因为知道要露宿,所以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带的是一应俱全,赵颖给我们
做了一顿晚饭,劳累了一天,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真是异常的受用。吃罢晚饭,我们
将篝火拨亮,围坐在篝火旁边闲聊了起来。 

这片群山应该就是当年抗日英雄杨靖宇殉难的地方。于是我们从杨靖宇聊到抗联,从抗联
聊到崔二胯子,从崔二胯子聊到祖父,最后由不自觉地聊到了我们这次出行的目的,寻找
崔二胯子的后人。 

说到这里,高阳突然说道:“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我一直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一愣,问道:“你是指什么?” 

高阳道:“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们这次的寻访,不一
定非常的顺利?” 

我抬头看了看赵颖,赵颖也在注视着高阳,只听高阳继续说道:“又或者是,即便顺利找
到了崔二胯子的后人,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有机会在进入到皇陵之中。” 

赵颖接口道:“你莫非是指崔二胯子的后人很可能已经将盗墓的第二入口堵上了?” 

高阳使劲地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说道:“不错,当年崔二胯子所交给后人的事情,应
该是有两件,第一,将皇太极的尸骨重新安葬,第二,就是堵上洞口!” 

赵颖点了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确实就麻烦了!” 

赵颖说得不错,如果崔二胯子的后人在几十年前就将洞口已经堵上,我们现在再将洞口掘
开的可能性就将是微乎其微,原因很简单,昭陵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是一片荒地,现在
的昭陵已经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我们再想在那里大兴土木,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高阳继续说道:“当然了,还有很大的一种可能性,就是崔二胯子的后人根本没有将洞口
堵住,这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个第二洞口根本不可能堵得上,并且洞口设计的异常隐
秘,也根本不需要去堵。” 

我叹了口气,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我们的运气了!” 

谈到了这里,我们几个人的心情都有点沉重,于是没有再继续往下聊什么。看看天色已晚
,况且我们又是爬了整整一天的山,都已经很是疲倦。熄了篝火,我们一起钻进了帐篷,
早早休息。 

高阳借来的帐篷睡袋都是专业野外生存所用,所以异常的舒服保暖。这一觉我们睡得酣畅
淋漓,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昨天一天的疲倦一扫而空,吃罢早饭,我们一鼓作气,下
午两点半钟的时候,我们翻过了第三座山梁,经过了将近两天的辛苦跋涉,终于来到了此
行的最终目的地,崔家屯。 

按照祖父的记载,在屯口应该是有一座独木桥,但这时我们看到的,已经是一座新修好了
的木桥,虽然不算太宽,但是并排走两个人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们压制住心头的激动,在
桥边吃罢午餐,然后收拾好行李,下午三点整,我们进入了崔家屯。 

在祖父的记录之中,很可能是出自于对崔二胯子的怀念,在他的后文之中曾经用了大量的
笔墨用来描写崔家屯的景致,但是出于篇幅的考虑,在前文之中我并没有过多地叙述。按
照祖父文中的记载,崔家屯的村口之处应该是一处断崖,中间架有一座独木小桥,但这时
我们看到的,已经是一座新修好了的木桥,虽然不算太宽,但是并排走两个人没有太大的
问题。我知道,我们辛苦找寻的答案,就在眼前了!强自压制住心头的激动,我们三人在
桥边稍事休息,吃罢午餐,然后收拾好行李,下午三点整,我们进入了夹沟屯。 

不出所料,我们进入的小村,几乎和祖父在笔记之中所记载的崔家屯一模一样,村口一株
巨大的槐树,繁茂的枝叶,树下一副巨大的石磨,一条笔直的土路伸向前方,路的两边稀
稀落落的十几处土坯的民房,安详、静谧。走在干净整齐的村头土路之上,我们三个人都
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觉顿然间袭上心头,我们三个人在这一生之中从
未来过此处,但是此情此景,又是如此之熟悉。 

我闭上眼睛,伸手触摸大路两边的墙壁,这时我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只要绕过前面那一
处土房,再拐两道弯,敲开前面那一处简陋的农家小院,我们就就马上可以看到崔二胯子
那魁梧的身躯,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在这一刻,六十多年的历史突然停滞,时间和空间
此时此刻也在我心头突然被高度浓缩,那种强烈的回到昨日的时空转换的感觉突然一下使
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过了良久,我强定心情,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嗓音对身后的高阳和赵颖说道:“我们终于
找到了,就在这里!” 

两个人听了我这句话,也是深深地点了点头。我拉过两个人的手,心情异常激动,大声说
道:“走,我们去找崔二胯子崔爷!” 

我们绕过了前面的土房,向右又走了十几米,再向左,路的尽头,一处简陋的农家小院就
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激动,缓缓来到小院的门前。我们三人在门前站定
,互相看了看,赵颖对我说道:“你来敲门?”我点点头,伸起右手,沉吟良久,终于轻
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等了好久,屋里面才传出一声洪亮中透着嘶哑的声音,问道:“谁呀?”接着,门闩打开
,一个身材魁梧,铁打一般的汉子站在了我们面前。我身材已经是不算太低,一米七八的
身高,但是这人明显比我还要高了将近半个头,而且身材异常魁伟,只是眼里布满血丝,
异常疲惫的样子。 

赵颖简单地说明了来意,那人听罢一愣,连忙把我们让进屋里。走近屋中,只见几件简单
的家具,房一个巨大的土炕,一个女人跪在床前,满脸焦虑的样子,正在将一条毛巾放在
床上一个看来是刚刚周岁的小孩额头上,小孩满脸通红,昏睡在床上。 

我们三人看到这光景,互相对视了一眼,赵颖快步走到床前,蹲下身来伸手向小孩的额头
摸去,刚一碰到小孩的额头,赵颖向触了电一般,手腾地一下子就缩了回来,回过头来,
一脸焦虑,对我道:“象是急性肺炎!” 

我一愣,看了看那个男人,问道:“怎么不赶快送医院?” 

那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太远,而且俺们也没有钱!” 

赵颖站起身来,看了看我和高阳,说道:“事不宜迟,要赶紧送医院!否则。。。。。。
”赵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了他的意思,我问道:“怎么去?” 

赵颖道:“原路下山,再找车去县城!”赵颖说完,低头和女人商量,女人看看了看男人
,显得没有主意的样子,赵颖对那人道:“相信我们!再不送就来不及了!” 

那人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就听你们的!”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放下所有的行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只带上了钱和一些干粮。赵颖
亲自背上小孩,我、高阳和那个男人紧随其后出了房门。 

之后整整一昼夜的时间内,我们轮流背着小孩,没有任何的休息,平时两天才能走完的山
路,我们只用了一昼夜就走到了山下。一路之上我们谁也没有心情聊些别的,每个人的脸
上焦虑之情溢于言表。小孩子的高烧一直没退,我们一路用湿毛巾替他冰着额头。 

到了挂甲屯,我们包了一辆面包车,直奔靖宇县,但是县医院也是束手无策,我们只好再
打车往白山市赶。六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白山市最大的医院,市人民医院。 

三天以后,孩子终于脱离危险期,但此时已是十月八日的早上,我们虽然已经数日没有好
好休息,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每个人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我们才和崔二胯子的后
人详细的聊起此行的目的,我们见到的这个男人,应该是崔二胯子的孙辈,名叫崔闯。 


但是崔闯显然并不知道他祖父的事迹,甚至不知道崔二胯子这个外号。按照他的叙述,他
的祖父早年就去世,父亲是遗腹子,他父亲也在他还没有出世之时,在一次出外打猎之时
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而祖母也在接连丧夫丧子之后不久忧郁而死。 

我们三人都感觉到微微有些失望,但所幸的是崔闯告诉我们,他们的村子一向记有族谱,
他依稀记得他的祖父还有一位兄弟,名叫崔洪江,但是没有留下后代,而他的祖父排行老
二,大名叫作崔洪海。 

不错,崔闯一定是崔二胯子的后代,我和高阳还记得,在我们查到的资料之中,崔二胯子
兄弟一个叫崔洪江,另一个叫作崔洪海。 

确认了这一点,我们的沮丧之情稍减,崔闯听说我是他祖父好朋友的后代,也忙向我问起
他祖父崔二胯子当年的事迹。于是我从崔二胯子兄弟如何上山打游击抵抗日军,后如何被
日军击败,如何东山再起,为筹集粮草,到北陵盗墓结识我祖父肖剑南,二人如何逃出奉
天,之后如何被鬼子重兵包围以致全军覆没,以及最后我祖父如何远赴关外见到他最后一
面等等一一向崔闯讲了。 

崔闯听罢这番叙述,瞋目结舌、愣在当地,半晌没有言语,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喃
喃的道:“想不到俺祖宗是个抗日的大英雄!家里竟从来没有人像俺讲过!” 

我们又向他讲起了我们几人此行的目的,但是省去了崔二胯子梦游杀人的情节,只约略讲
到崔二胯子如何在古墓之中看到诅咒以及天眼,以及我们数日之前前往沈阳寻找第二洞口
的情况,最后我问崔闯道:“你祖母去世之时可曾留下了什么东西或线索?” 

崔闯沉思了半晌儿,回答道:“俺娘怀着俺的时候,俺爹出去打猎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没
多久,奶奶也就去世了,如果要有什么东西留下,俺娘应该知道,可是直到俺娘去世的时
候,她也什么都没有对俺说起过。甚至从来也没对俺说起过俺爷爷是干什么的。” 

听到崔闯的父亲失踪一事,我们都感觉到有些差异,赵颖问道:“你知道你爹是怎么失踪
的么?” 

崔闯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家里的日子穷,俺娘怀着俺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家里都
快没有米下锅了,俺爹就拿起枪出去打猎,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月份正是大雪封山,
除非迫不得已,一般没有人去打猎,但是庄户人穷呀,那些年俺们村子里每年都有几个人
是这时候出去打猎失踪的。” 

赵颖点了点头,听了崔闯这话,我们三人都有些伤感,沉默了好久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我问崔闯道:“你爹的事情,你了解的多么?” 

崔闯道:“俺爹的事情,俺倒是常听俺娘说起过,俺爹一直是种地打猎为生,也没什么特
别的。” 

赵颖问道:“你爹失踪之前,可曾跟你娘说起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崔闯侧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说道:“你不提醒我还忘了,俺娘曾经跟俺说起过
,俺爹临走那天,摸着俺娘的肚子说道:‘儿呀,你快点出生,等你生出来,俺就要去替
你爷爷去办一件大事去了!’俺爹说完这番话,就开开门出去了,俺娘常对俺说起来:‘
这就是你爹最后对俺说起的话,所以记得特别清楚。’但是俺问起俺娘,爹到底要去办什
么事情,俺娘说俺爹也没对她说起过。” 

赵颖听罢,低头沉思了很长时间,喃喃的道:“我明白了!” 

赵颖抬起头来,对我们三人说道:“崔二胯子受军师的委托,要去办这件事情,但那时他
已经是身受重伤,又不想连累肖伟的祖父,于是就将这件事情托付给了崔闯的奶奶,让他
们还没出世的孩子替他去完成这件事情,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一定要等孩子长大了,
并且娶妻生子之后再去完成这件事情,中国人有一个老观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
崔闯的父亲临走之前所说的那件要办的事情,一定就是这一件!” 

听了赵颖这一番话,我们再前后一印证,果不其然,既然崔闯的父亲对他提起过给他爷爷
去办一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就是当年军师所嘱托过的事情,而且当时在崔二
胯子的心里,这件事情时有极大的危险性的,所以一定是嘱咐过崔闯的奶奶,要等孩子长
大,娶妻生子后再去,因为如果这件事情出了什么危险,崔家就会绝后。 

崔闯点点头,说道:“不错,一定是这么回事!原来俺爹是要去办这件事情,怪不得俺小
的时候想破脑袋也想不透!” 

高阳接口道:“但是崔闯的父亲不幸打猎失踪,这件事情线索很有可能就此就断掉了!”
 

赵颖想了想,说道:“不一定!” 

我们两人一愣,齐声问道:“为什么?” 

赵颖道:“你们想一下,第二入口既然设计得如此隐秘,所以一定并不好找。” 

我们点头道:“不错!” 

赵颖接着道:“既然不好找,那么光凭口述,不一定能够讲得清楚,况且又隔了一个人,
崔二胯子转述给崔闯的奶奶,而崔闯的奶奶在崔闯的父亲长大之后再转述给他。此外,即
便可以说清,日子久了未免会有差池。” 

高阳道:“不错,那你的意思是?” 

赵颖道:“我的意思是,应该会有一个文字性的说明,或者是一张图留在崔闯奶奶或父亲
那里,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我问道。 

赵颖道:“我记得祖父的记录之中曾经说过,崔二胯子当时手已经不能动,所以不能书写
,我想画图应该也不可以,而且从祖父的记录中来推断,崔闯的奶奶应该是不识字的,否
则崔二胯子的最后一封信也不会委托私塾先生代写,既然这样,那么这个在逻辑和推理上
应该存在的第二盗洞文字说明和图表就很有可能是做不出来的。因为这么隐秘的事情,崔
二胯子是不可能让外人来代笔的!”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得不错,但是如果这张图做不出来,那么就是它根本不存在
,可是如果没有这张图的话,难道这个盗洞入口的位置非常好找,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
,并且说了一遍之后,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而且也不会记错?” 

赵颖说道:“不错,这件事情我暂时也想不清楚,但是我隐隐约约总是感觉到,这张图应
该是存在的!” 

赵颖说道这里,突然问崔闯道:“你的印象中,你家里可曾有类似这样的东西?” 

其实在刚才我们讨论的时候,崔床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这时候见赵颖问起来,摇头道
:“没有,俺刚才也一直在想,但是没有一点儿印象,但是俺可以回家去好好翻翻,说不
定真有这东西!” 

我们又商量了一会儿,但是始终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来,这时候主治医师走过来通知我们
小孩子基本上已经退烧,再住两天医院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们三人听了都是心中高兴。
 

因为已经是十月八日的下午,而从白山到北京还要一天的火车,于是我们商量由我先留下
来,调查这件事情对我来讲是半私半公,给社长打过电话之后她也表示同意。第二天一早
,高阳和赵颖买好火车票出发,崔闯万分感激,但是他是一个直爽汉子,也不会说些什么
肉麻的话,临走的时候只对高阳和赵颖说道:“你们放心去吧,那件事情,俺就算是把房
子拆了,也一定把俺爷爷留下的那张图儿找出来,而且这件事儿也是俺的事情,俺爹没办
完,就由俺替俺爷爷去办吧!”临走的时候,高阳和赵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我
明白他们的意思 。 

我和崔闯又在医院停留了整整三天,十月十二日的早上,我们接上孩子,一起回去崔家屯
。临去的时候医生对我们说道,孩子的体质较弱,如果有可能,到大城市的好医院做个全
面的检查会比较好一些,我心中暗暗做下计较,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接崔闯到北
京来住住,另外要给孩子做个全面的检查。 

两天以后的晚上,我们回到了崔家屯,孩子的母亲见到小孩平安归来,高兴得不知说什么
好。崔闯象他爷爷一样的豪爽,杀了家里唯一生蛋的老母鸡,又取出珍藏十多年的老酒招
待我,弄得我万分过意不去。晚上我们心情都是畅快,崔闯的女人在一旁殷勤招待,我和
崔闯把酒言欢,谈起当年我们祖父们的事迹,不禁悠然神往,小屋里面一室皆春。当天晚
上我们二人一直喝到三更,直至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第二日一早醒来,头疼欲裂,崔闯的女人端来一碗醒酒汤药,没想到咕咚咕咚灌下之后,
不多一会儿便神清气爽,就如没事人了一般,问起崔闯,才知道这汤药乃是用山中的一种
野草熬成,东北人一向好酒,有了这种草药,酒后服用一碗便不伤身体,我听罢不禁啧啧
称奇。 

吃过了早饭,我和崔闯坐在炕桌之上聊起当年崔二胯子所交代的事情,谈了一会儿,崔闯
起身翻箱倒柜查找是否当年留下了什么线索。我跟在后面几乎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但是
没有任何惹眼的东西,不仅大屋之中翻遍,连前后院子、磨坊都已找遍,依旧是没有任何
线索。我不禁想起几个月之前我和赵颖在祖父的老屋之中搜寻当时祖父提到的“壳子”,
于是问崔闯道:“你家里可有什么不合常情的东西?” 

崔闯一愣,回问我道:“你指的是啥不合常情的东西?” 

我将祖母骨灰盒的事情告诉崔闯,崔闯听了之后细细地考虑了老半晌的时间,最后摇摇头
,道:“没有,如果有,俺应该早就注意了!俺觉得如果当年俺爷爷留下了什么东西,一
定藏在比较隐秘的地方,比如夹壁墙什么了,走,我们再到屋里去看看!” 

崔闯这句话突然提醒了我,我一下子想起了祖父当年的一段记录,是写他和崔二胯子回到
崔家屯养伤的那一段,不错,一定在那里! 

想到这里,我问崔闯道:“你家里可有地窖?” 

崔闯道:“地窖,有,不过是放咸菜的。” 

我一拍崔闯的肩膀,叫道:“不错,一定就在那里!” 

崔闯愣道:“不会把,那里搁不住东西,放几十年早烂了!” 

我拉上崔闯,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崔闯前面带路,走到后院。东北庄户人的院子一般很大,前面一般用来养鸡养猪、种些蔬
菜,而后院则是存放杂物,以及菜窖之所在。 

走到后院的正中间,崔闯掀开地上的一扇草席,再打开铺在上面的一块木板,地窖的入口
露了出来。我们两人沿着梯子爬了下去,崔闯取出火柴点亮油灯,这是一个四平米不到的
地洞,里面空空荡荡,一目了然。崔闯道:“这里是冬天存菜的地方,这季节就空了。”
 

我在这不大的空间里面转了两圈,果不其然,如崔闯所讲,地窖里面除了两大缸咸菜,别
无一物。我举起油灯仔细检查周围墙壁,只见四面墙壁也非常平整,只是年代久远,颜色
发黑,已经看不出黄土的本色。 

我伸手在墙上按了一按,突然灵机一动,问崔闯道:“你家里可还有其他的地窖?” 

崔闯答道:“没有。” 

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应该就在这里了,在这个地窖之中,应该有一处暗门!” 


崔闯一愣,惊道:“不会吧?!怎么俺娘从来没有对俺提起过?” 

我道:“你娘很有可能也不知道!”当下我把祖父笔记之中关于崔二胯子家中地窖的描述
向崔闯讲了一遍,崔闯听罢,兴奋得直搓手,道:“这么说俺爷爷留下的东西,是一定在
这里面了?” 

我点头道:“完全有可能,起初我以为你知道这处暗门,所以也没有往这里想。但是现在
看来,线索很可能就在这里!你能不能找一根钢钎过来?” 

崔闯听罢,点头爬出了地窖。按照祖父的描述,地窖之中的暗门应该就在墙后,外面用黄
土盖上作为掩饰,我又用油灯照亮,向四面墙壁看了看,可能是年代太久,从外观上看不
出什么痕迹。 

过不多久,崔闯取来了一根钢钎,我强压中心头的激动,接过钢钎,从左面的墙壁开始,
用钢钎向黄土墙里面扎去。 

果不出我所料,当我试到第二面墙的时候,钢钎刚刚捅进去不到二十公分,吭地一下,已
经扎在黄土后面的木头之上,我叫道:“不错,就在这里了!” 

崔闯三下两下将前面的黄土墙壁扒开一个缺口,二十公分的黄土之后,一道木门的一角出
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我扔下手里的钢钎,伸手抄起
地上的铁锹,不到十分钟的工夫,整座木门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手执油灯走到近前仔细观察这扇木门,油灯太暗,并不能看得太清,崔闯爬到上面将地
窖的顶盖完全掀开,一缕阳光射进,只见平整的木门上,挂着一把陈旧的青铜挂锁,由于
年代还不算是太过久远,再加上铜的活跃程度远较铁为低,所以这把铜锁保存得还是相当
的完整。赵颖不在,我没有本事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将它打开。 

我又仔细审视了一下门的铰链结构,于是对崔闯说道:“我们要将门的铰链敲开!” 

崔闯裂开大嘴笑了笑,说道:“哪用得了这么麻烦,我来!” 

崔创将我拉到身后,用手抓住门的铰链部位一用力,几声吱吱扭扭的轻响过后,紧接着轰
隆一声,大门轰然倒下。一大团尘土扑面而来,我们两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待尘埃散尽,
门内密室正中央,一辆巨大的摩托车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两人如同梦魇一般,手执油灯慢慢的进入密室,油灯照射之下,里面空间并不太大,最多
两米见方。最惹眼的是屋子正中摆放的一辆巨大摩托车,满是尘土,伸手擦去油箱上面灰
尘,只见上面一行德文和标牌,德文我虽不能看懂,但标牌却是认识,居然是一九三二年
德国产宝马七五零摩托车!此车一定是当年祖父与崔二胯子逃出奉天之时所开过的那辆!
看到先人遗物,两人又是震惊,又是感慨。 

车子下面,放着一个木箱,除此以外,整个密室再也无一物。箱子并没有上锁,揭开箱盖
,只见最上面是一个布包裹,包裹下面,是用油纸包好的三包东西,崔闯伸手打开第一包
,油纸撕下,里面竟然是一把几乎崭新的德国产的二十响驳壳枪,我们都是一惊,连忙打
开第二和第三个纸包,只见第二包包着是八个装满子弹的弹夹,而第三包里面,还有四个
香瓜式手雷!不错,这些武器也一定是当年祖父和崔二胯子留下的! 

我将布包拿起,递与崔闯,包袱入手甚轻,似乎空无一物,但我两人都已想到,我们所找
寻的答案,一定是在这布包之中,包袱之中所包裹的,很可能就是那张昭陵第二盗洞入口
的地图。 

崔闯将手中油灯递给我,然后将布包铺在地上,小心地打开。果不其然,包里面放着的只
有一张折叠成方形的白布,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略呈黄色。 

崔闯拿起白布,小心展开,我将油灯凑近,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两人屏住呼吸,定神向
白布看去。 

两人看罢,都是皱紧眉头、目露疑惑。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禁又转头再次向白布看去,崔
闯又将白布翻过,这次两人再次抬起头来,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我们都是出奇的失望,白布之上似乎并不是我们想要寻找的东西:既不是一段文字说明,
也不是地图。整张白布大概有两尺见方,上面稀稀拉拉只写着七个字,每个字字体甚大,
足足有一掌大小,字迹歪歪扭扭。 

这七个大字写的是: 

左八西 
左九 
右一 

我们两人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崔闯又将包裹中翻了一翻,也没再找到任何东西。楞了一会
儿,我们又将白布拿回到屋里,铺在桌上仔细观瞧,正反两面均是仔细看过,也没有再发
现任何其他字迹。 

崔二胯子所留下的这几个字,放在如此隐秘之处,而且其中既有方位,又有数字,很像是
指点道路或是地点的暗语,所以我隐隐觉得这几个字应该是与皇陵第二盗洞入口有关,但
究竟是什么意思,实在是令人费解。 

我们两人盯着白布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足足看了有半个钟头的工夫,忽然之间我想起
赵颖临去之前讲的那番话,登时醒悟: 

这白布之上的字迹,一定是崔二胯子临终之前口衔毛笔书写的,怪不得字迹如此潦草,而
且字体甚大。 

当年崔二胯子给祖父的三封书信我都看过,前两封是崔二胯子亲笔书写,字体虽然幼稚,
却也遒劲有力、力透纸背,第三封书信字迹飘逸,乃是崔二胯子受伤之后请村里私塾先生
代笔。而这张白布之上的字迹,与上面的两种都不相同,而且歪歪扭扭,比之正常之人用
左手书写的还要不如,而且字体如此之大,足足有正常人的巴掌大小。 

所以我推想当年崔二胯子受伤之后,两手残疾,已经不能书写,但是如此机密之事又不能
劳动他人代笔,于是只能口衔毛笔,以口代笔,因此也可以想到,崔二胯子的女人,应该
是不识字的。 

我将想到的向崔闯讲了一遍,崔闯也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对这七个字
的内容依旧是不得其解。这七个字明显是指点道路或地点所用,左八西,左九,右一,但
是究竟是什么单位?而且说的是哪里,又是用什么作参照物或是参照系?崔二胯子真是给
我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谜题! 

想了一个下午,我们二人都是头昏脑胀。吃罢晚饭,我忽然想起这一天已经是十月十五日
,于是与崔闯商量明日启程回北京,崔闯见留我不住,连忙让女人替我打点行装,又帮我
准备这几天的干粮。 

当天晚上,我用数码相机将白布上的几个字拍了下来,又找来纸笔将这几个字抄在纸上,
放在贴身的口袋之中,作为备份。崔闯又与我商量密室之中的武器和摩托车如何处理,我
建议他还是上报公安机关,崔闯点头同意。 

第二日一早,崔闯夫妇陪我我早早起床,我又到小屋看了看熟睡之中的小孩,将身上剩下
的现金,除了回去的路费以外,全都偷偷的塞在了小孩子的襁褓之中。 

崔闯陪我下山,一直将我送到了山下挂甲屯,两天以后,我回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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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永远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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