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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皆字之破邪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3月02日16:46:41 星期天), 站内信件
暴雨已经不停的下了三天三夜,今天终于转成小雨,整个戈壁上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星星点点的树叶,和青草绿的让人揪心,衬着蒙蒙细雨落个不停的阴空,分外让人怜惜。
云灵族的村里,戈壁十六族的代表们穿流不息,不免不休的为神婆婆举行了三天的大
祭,直到今天,才在陆沉了的战魔摊,火葬了神婆婆。
人流慢慢散去,一直冷眼旁观的方羽,看到多数人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快乐,尽管哭声
震动四野,但摆脱恶灵传说恐怖后的轻松表情,再傻的人也都能从大多数人脸上看到,就
连哈瓦老爹也是一样。只有凤雅三天来不说一句话,苍白的脸象被冰封了一样,游离在众
人之外,还有乌丽,三天来的劳累和忧伤让小脸上满是憔悴,还在不停的小心翼翼的看顾
着幽魂似的凤雅。
方羽轻轻挥了挥手,拦住想要过去的黄桥和杜若兰,又用眼色拦住想叫众人上车的哈
瓦老爹。
从战魔摊回来后,作为极少数战魔台一战知情人的哈瓦父女,把方羽当天神一样的看
待,不同的是乌丽多的是信赖和尊敬,老爹多的是畏惧和尊敬。方羽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
,曾经郑重的要求过,知道内情的几个人严守秘密,不要把他也参与的事传出去,故而清
净了好几天。
他无声的走到长跪不起的凤雅背后,对着要对他打招呼的乌丽摇摇头,乌丽乖觉的起
身退到一边,满眼祈求和信赖的望着他。
方羽强笑着对她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凤雅湿透的肩膀:“逝者依依,生者还须努
力,凤雅,你要想开一些,婆婆在天有灵,也不希望她的继承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再说
,也不该让大家都为现在的你感到担心,你说对吗?”
凤雅浑身一震,僵硬的转过迷茫的脸,哀声道:“婆婆去了,婆婆就这么去了,我在
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方羽面上一正,双眼发出摄人的光芒,深深盯入凤雅迷乱的眼睛,沉声说道:“醒过
来,凤雅,你难道忘了,你是戈壁上最后的保护者的使命了吗?一个通灵者自然有他的归
宿和使命,婆婆在天上看着你呢!”
声音不大,但声声如惊雷般炸开凤雅沉浸在伤感失落中的心灵。
凤雅又是一震,双眼里狂涌出三天来头一次的泪水,转身抱住方羽的双腿痛哭出声来
:“婆婆丢下我走了...婆婆啊!”声声如杜鹃泣血,哀哀欲绝。
站在傍边的乌丽,首先忍不住也大哭起来,不远处,杜若兰已经哭的象个泪人,在哈
瓦老爹强忍着的哽咽里,黄桥也鼻子一酸流下两行眼泪,一时间天惨地愁,戈壁上泪雨飘
洒。
方羽安慰的轻拍着凤雅的肩头,静水无波的心灵里,一时间百感交加,
眼前,战魔台的废墟上,葬着百年来戈壁上的传奇神婆婆;空间里,谢海添三百年不
灭的元婴灰飞湮灭,千百年的噩梦查思丹,也连腐臭味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这到底是为什
么?为什么人们总要弄些不可理喻的事,来让人平添这么多烦恼?人为什么要这么活着?
越想越烦恼,他觉得很不舒服,长吸了口气,抛开思绪,觉得还是老子说的对,“清净为
天下正”。
这时,他感到凤雅抽动的肩头慢慢静了下来,于是伸手扶起才发觉抱着他双腿,哭了
半天而觉得不好意思的凤雅,无视凤雅因为霞生双颊,而平添了无边秀色的俏脸:“我决
定,现在就要回去了,以后可能相见无期,你要自己保重!”
顿了顿,仿佛不忍看到立时面无人色,苍白可怜的凤雅,低下头避开凤雅哀怨动人,
百味皆陈的明眸,轻轻说道:“破云弓在我手里被毁,又没能救回婆婆,是我次行最大的
遗憾,往后,戈壁十六族还有许多事要你来做,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千万不要拒绝!
”
长吸一口气,方羽抬起头,伸手握住凤雅冰凉的纤手,全身的湿衣无风自动,开始膨
胀起来,眉心处七色光芒流转,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柱罩向凤雅的眉心,双手里狂涌入温热
的劲气,凤雅轻恩了一声,全身火热,面生赤霞,湿湿的长袍也涨大了起来。
正在不远处等候的黄桥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逐渐发出七色光的两人,哈瓦老爹已经
跪伏在地上,念着听不懂的经文,全身不住颤抖,乌丽也跪在地上念同样的经,但还是不
停的把好奇的目光,偷偷扫向方羽和凤雅。黄桥呆若木鸡,杜若兰却大感兴趣,绷大双眼
,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奇境,心里觉得匪夷所思,刚刚因为方羽拉凤雅素手而产生的不
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凤雅的素面越来越红,连双手都变的深红,全身劲气纵横,脑海里异像丛生,就在这
时,耳边传来方羽清越的吼声:“抱元守一,聚气凝神!”闻声脑海一清,凤雅全神接受
气劲和光柱的锻炼。
小雨越来越小了,黄桥他们惊奇的发现,方羽周围五丈方圆里,没有一点雨丝落下,
到了他和凤雅头上三丈,就好象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样,斜斜的滑落,就在这时,又听到
方羽一声轻喝:“慧眼渡神,灵手传功。固!”全身的光芒一涨皆灭,凤雅火红的面颊迅
速转成白玉般晶莹的玉白色。
方羽轻轻收回手,深看了紧闭着双眼加速收功的凤雅:“你要在这里收上一个小时,
才能完全吸收我传递给你的能量,千万不要让婆婆和我失望,我走了保重!”转头的一刹
间,他看到凤雅紧闭的双眼里,有两滴清泪落出。
爱怜的拍了拍不舍的望着他的乌丽的肩膀:“方大哥要走了,你和你父亲在这里,等
凤雅医者醒了再一起走,不要说话,我知道你的心意,有空我会来看你们的。”乌丽用力
点头,双眼已经湿润。
微笑着拒绝了哈瓦老爹的挽留,方羽和杜若兰坐上黄桥的沙漠王绝尘而去。
凌晨时分,车驶进玉门关,路上车少人稀,曾经布满沙尘的街道上,让入暮才歇的雨
洗刷的十分干净,呼吸着清凉的戈壁风。
没找到学生们的杜若兰,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他们已经回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嘴里说着我们,眼睛却只看着不出声的方羽。
黄桥心里暗笑,也不由的问方羽:“咱们找个旅馆休息呢还是继续走?”
方羽沉凝了一下:“我看买点吃的东西继续走吧,杜小姐你觉得呢?”
“我也赞成继续走,后天我有课,不能再耽误了。”
敲开一家小吃店,买了点水,冷馒头和肉干咸菜,三个人继续上路。
慢慢的嚼着冷馒头,方羽又有了被监视的感觉,脑后和左脸有目光盯着的灼热感,他
知道杜若兰又在古古怪怪的盯着他看了,从离开云灵族上车开始,他借口疲倦欲死,合起
眼装休息起,杜若兰就用一种古古怪怪的眼光盯着他不放,也不出声打搅他休息。他觉得
浑身别扭,脖子僵直的装了一路睡,再也无法保持定水无波的心境,他也奇怪,自己为什
么对她始终有点排斥,按理,自己无论是在有奇遇前就不是这么窝囊的人,自奇遇后,心
境更是若海纳百川般宽广,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同样靓丽出众的凤雅,就给他完全不同
赏心悦目的感觉,虽然,他心里隐隐觉得不止赏心悦目那么简单。杜若兰给他的感觉同样
深刻强烈,但他就是无法坦然的交流,到底是为什么么呢?他想了一路。
后半夜夜凉如水,车内的空调转个不停,杜若兰的目光也盯着不放,方羽在想了半天
想不明白后,早就放弃思索了,微微调节了一下能量,让车内的人精神焕发,一点都感觉
不到赶路的疲劳。
黄桥在后班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车内铁样的寂静:“方羽,你离开的时候,对凤雅
做了什么?”
通过一路的沉默,杜若兰也敏感的察觉到了,方羽对她的有意冷落,听到黄桥问话,
也不出声,只是仔细等着听方羽的回话,一面心里在暗暗寻思:“到底自己那里真真得罪
他了?他一点不像是个小心眼的人。”
越是想不明白。她对眼前这个一路上连头都吝啬的不舍一转的神秘青年,越是觉得有
兴趣了:“一定要弄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还藏了些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
她暗下决心,一半也是她为了维护身为出色女性的矜持。
“也没什么,只是为她加强了一下本身的能量,和传了她一点小技巧而已”方羽淡淡
的答到。
“什么技巧?我怎么没见你给她说太多的话呀?”黄桥追问。
“呵呵,说了你也不明白,是道教天师派的五雷天心法,我直接用慧眼渡神,种在她
脑海里了,不用比画着教的”。
“那个什么天心法有什么用?是不是你天心灯里的功法?能不能也给我种种?”黄桥
扭头有点贪婪的望这他。
“注意开车,你不能学这些的,你没修道的基础。天心法也不是天心灯里的东西,用
处不太多,你知道了也没用。贪心鬼!”轻笑着推了黄桥一把的方羽答道。
“哦,那就算了”。
本来想着黄桥会不高兴的杜若兰,有点惊讶的发现,黄桥淡淡应了一声就专心开车了
,脸上一点都没有不开心的表情。
她心里有了计较:“眼前这两人关系真的非同一般的好。”咬了咬牙,做着看方羽冷
眼的准备,她出声了:“那,那你看看我怎么样?能学吗?”
方羽闻声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她还没说话,黄桥就轻笑道:“你更不行了,呵呵!”
杜若兰忍着嘣嘣的心跳,有点羞怒的横了转过头的黄桥一眼,明眸微斜,半嗔半羞扫
过方羽,她敏锐的感觉到方羽明显的一震,本来光华闪烁的双眼中,忽然有一层阴云一闪
而过,虽然只是一刹,但她清楚的感觉到,方羽在那一下子,陷入一种忧郁伤感的心境,
虽然方羽转眼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她还是感觉到,现在的方羽很软弱。
“你要是能早点遇到明师的话,你在通灵的路上,会有和你现在的医学一样的成就,
现在已经晚了。”方羽无意识的挥挥手,仿佛要把什么东西赶走似的说着,迅速转过头,
车内重新陷入沉默。
上午九点,车进入嘉峪关,匆匆吃过饭,给车加了点油,三个人重新上路。
方羽从被杜若兰发现眼里的阴云后,就一直寡言,老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明显的
有点失神,和来时的他大有不同。
黄桥也感觉到了异样,问了几次,见他只说没事,也再不去管他,只管和有点担心的
杜若兰说笑:“别理他,我这兄弟有时候就这样,死心眼,要是心思钻到一件事里啊,九
头牛都拽不出来。”
转头看了魂游天外的方羽,他又笑到:“当年,他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七天的姑娘,硬
是追到南方去了,一去就是近一年,你说是不是死心眼?呵呵。”
他笑者扭车内的倒车镜,想看杜若兰微笑的表情,没想到,看到的是杜若兰一脸警告
的神色,他心里一凉,还没来的及侧头,就听到耳边响起方羽炸雷般的怒吼:“二哥!”
他一脚跺住刹车,苦笑着捂住耳朵,对着怒目相向的方羽赔礼:“好好,我不说就是
了,是我嘴碎,我大嘴巴。我耳朵都快聋了,杜小姐你来开吧,我们方少发脾气了,不想
看到我!
”
杜若兰窃笑着和他换过位置,侧头瞄了方羽一眼:“干吗嘛,说说又死不了人,震的
人家耳朵到现在还嗡嗡响呢。”
此时,方羽也从刚才的羞急里恢复过来,脸色有点发红,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
不太想提起这件事,刚才有点情急,呵呵...”
“没关系的,人,谁都有伤心的隐私嘛。”迟疑的又停了停,小心翼翼的问道:“我
,我是不是和她有点像?”
说完,她不安的看了方羽一眼,还好,方羽只是眉头皱了一下,没有想象中那样有激
烈的反应。
她胆子大了一点:“是不是有点像?”
方羽迟疑了一下:“也不是很像,只是有些动作和表情很像。”
“哦,明白了。”杜若兰这才明白,一路上被排斥的根本原因,自尊心一得到满足,
好奇心又大盛:“她漂亮吗?”
“当然很漂亮了,不漂亮我兄弟能追她?”斜倚在后坐的黄桥,故态复萌抢着回答。
这次方羽再没理他,有点倦意点了点头:“对,很漂亮!”说完合起眼,显然不想再
说这个话题。
车在西部不多见的宽阔直路上飞驰,黄桥有点担心的伸头看了看速度:“哇!一百八
啊,你想自杀啊?”
杜若兰眼都不眨:“住嘴!没学过交规吗?不要和驾驶员说话。”
方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黄桥有点难堪地缩回头:“又是我的错?我从现在开始不说话了,你们别招惹我啊,
哼!”
杜若兰车速不减微笑着说:“求之不得!”。
路上绿色渐浓,下午在武威吃过饭后,沙漠王一路狂飙,终于在入夜时分进入省城,
习惯了一路上的荒凉与空旷的三人,互看一眼,知道离别的时刻已经到来。
在杜若兰的要求下,方羽勉强互换了联络的电话,婉拒了杜若兰留客的诚意,硬拉着
不想走的黄桥,和杜若兰在医学院门口握别。
直到车离开省城,方羽的眼前耳中鼻里仿佛还有杜若兰香水的味道,临别秋波的娇媚
,和让他深觉不安的话语:“我还会找你的,现在象你这样的怪物不多了,我不会轻易放
手的!”
深夜,他终于回到了家里,坐在卧室的床上,临入定前:“我一定要解决感情的困惑
,避不开的!”
到今天他才知道,情伤只是在一种更深的层次深埋着,天心灯解决不了感情的事,只
有自己去闯过感情关!”下了决心,他长吸一口气,进入无忧的大定。
旱魅之战一年后的三月,方羽又来到当年狼狈而逃的城市。一出机场,坐车进了城中
心广场,下了车,看着草长莺飞的名城,方羽嘴边有了涩涩的笑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洒脱的摇摇头,大步走向他熟悉的那一区,先找旅馆安顿。
一年来潜心锻炼,方羽气质风度和当年又大有不同,身形更加修长玉立,完全没有了
他初来此地时的雄壮魁梧,脸上也始终带着和善的笑容,双眼里神光不再,发着就像最好
的玉一般柔和温润的光芒,一头披到肩上乌黑闪亮的长发,蓬松的迎风轻扬,一身可体的
烟灰色西装三件套,更衬托的他出众不凡,而又温温尔雅的气质,心境更如朗朗青天,空
空荡荡不滞一物,有了准备,他才来这里了结情关。
歪在旅馆的床上,方羽深埋心底的回忆,又一次泛起涟漪!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刚毕业不久的方羽,在小镇边上的龙首山凉亭里看小说
,清风许来,树阴遮日,耳边黄河的涛声不绝于耳,小六角亭里,方羽斜倚在石椅上,懒
散的翻着沈三白的浮生六记,不时的端起石桌上的杯子,喝上一口清茶,好不暇意。凉亭
离家不太远,所以,方羽就拎着暖瓶和茶杯上来消遣。
沈三白的浮生六记,方羽手上只有四记,用了两个多小时,看完四记后深觉遗憾,重
重的将手里的书拍在石桌上,看着眼前的树木发呆,还沉浸在书里的悲凉,不能自拔,自
古情深不寿,红颜薄命,夫复何言!就坐在那里发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他轻叹了口气,决心不再为古人伤感,刚要起身收拾东西下山时
,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急叫:“别动!就画完了,再等三分钟就好了,拜托!”
他一惊,坐着不动,也不回头:“你是在说我吗?”
“当然在说你了,这里又没别人,真是的,别动啊,就画完了。”
他有点明白了,原来是有人在以他为目标画画,他压下想扭头看看的冲动,全身僵直
的坐在那里等着,心里在不住的寻思:“这会是谁呢?声音很陌生,不象是小镇上的人,
小镇很小,大多人都互相认识的,普通话也没这么标准。”
就在他乱想的空里,听到一阵纸响,一张纸从肩上伸过来:“完了!送给你看看画的
好不好?”
他接过画纸先不看,起身转头看看来人是谁。就觉得眼前一亮,面前是一个从没见过
的靓女:引人注目的修长双腿,裹在一条略现发白的旧牛仔裤里,配着雪白的衬衣,更加
突出引人的曲线,象男孩一样的短发下,线条优美的瓜子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隐含笑
意,背着一个大画架,右手里玩着一支铅笔。整个人给人一种明朗而又爽洁的美感。
“你不看画光看我干什么,没见过美女吗?嘻嘻!”那姑娘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微
红着脸笑他。
方羽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连脖子都通红,低着头显的手足无措:“对不起!对不起
!就看画就看画。。”一边手忙脚乱的打开手里的纸。
“嘻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害羞啊,看脸都红的可以当颜料了,呵呵...”那个
姑娘被方羽的样子逗的笑脸如花。
方羽稳了下心神,口里喏喏的说:“见笑了~啊!画的真传神,轻轻几笔就勾出神韵来
了。厉害!”
此时的方羽完全被手中的素描吸引了,完全忘了刚才的羞意。
“还过的去吧?就送给你好了,嘻嘻。”那女子走过来说。
“那就谢谢啊,你是来旅游的吗?小镇上没见过你啊。”
“你怎么知道的?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吗?说的那么肯定!”
“是啊,小地方谁不认识谁啊,请坐下来说话,俗语说,站客难打发啊,呵呵。”方
羽这会完全正常了,说话也轻松起来。
“恩,好吧,就和你聊聊好了,看你也不象坏人,嘻嘻。”娇俏的歪着头想了一下,
那姑娘取下背着的画架放到石桌上,在方羽的对面坐了下来。
“坏人?我...”方羽被她的话弄的哭笑不得,轻摇着头也坐下。
“我叫方羽,是本地人,欢迎你到小镇来旅游”
“我叫唐丽君,南方人,今天刚到,来这里写生旅游的。谢谢,你们这里的人很好客
!”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只有这样,旅游的人才会多来啊,对了,唐小姐,你是
学绘画的吗?你画的真好。”
“是啊,我是学油画的,明年就毕业了。哦?你在看这书吗?”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浮生六记,有点惊讶的问道。
“是啊,今天闲着无聊,就拿来看看,书写的很不错,你看过吗?”
“看过,但我很后悔看这本书,我看你刚也在摔书,是不是也觉得很不舒服?”
“是啊,他们夫妻感情太好,但遭遇太惨,让看的人都觉得惋惜。让我到现在都觉得
心里沉甸甸的。”
“啪!”她把书往桌上一撂,爽快的说:“不说这个了,让人不开心,你知道那里好
玩吗?给我当个导游如何?”
“好啊,没问题,我带你去几个好地方,反正我也闲着。”方羽开心的整衣而起,一
边快速的收拾东西,一边问她:“我家就在山脚下,你要不要先去坐坐?我要把这些东西
先拿回去。”
“啊,不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你快点啊。”
“好得,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方羽也不强求,冲着唐丽君展颜一笑,飞快的望
山下跑去,觉得特别兴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用肯定是他最快记录的速度跑回凉亭时,发现唐丽君正用好奇和想笑的微笑,迎接着
他,他本来就因激烈奔跑而有点发红的脸更红了,心里也自己骂自己,今天真是很窝囊。
还好,唐丽君没多说什么,他才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六天里,方羽觉得天地从没有这么美丽过,一草一木都显得那么可爱。时间
也从没这么忽快忽慢过,当他带这唐丽君漫山遍野的寻幽探密出游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
,等回到家等天亮的时候,时间慢得象蜗牛,他觉得,他现在快活的像在燃烧,当唐丽君
被他逗的笑不可支,人若春花般烂漫的时候。当唐丽君被他妙语如珠,博引旁证的景点传
说,吸引的妙目放光的时候,当唐丽君被湖光山色迷的画笔不停,而他坐在身边吹萧相伴
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在燃烧。
当快乐的七天转眼而过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个外地来比他大一岁的
少女,虽然她一直不愿意跟他到他家去做客,一直不让他花钱买东西送她当纪念。但他敢
说,她也已经很喜欢他了,虽然他以前从没谈过恋爱,但从离别前,她不开心的样子,和
离别挥手时眼角的泪光,他就懂了。一定要到她住的地方去找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明
明白白的告诉她!当车把他的心也一起带走时,他暗里发誓。
他意兴阑珊的回到家,晚饭后,他期期艾艾的说起唐丽君,却发现,父母似笑非笑的
在专心听他说,他觉得很别扭,不知道父母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等他轻描淡写的说完后,
通过父亲的嘴,他才知道,小镇上这几天传言已经很多了,都说他整天领着个漂亮女人到
处乱跑,连亲朋,长辈见了都不理,恐怕是被那女人给带坏了。还有好多好心人,专门到
他家里给他父母来说这件事。他一听头都大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小镇上的人还这么古
板,不过他也有点暗惊自己最近的燃烧,这几天,说实话,眼里心里除了唐丽君外就没别
人,这一点,在父亲说昨天在路上看到他和唐丽君笑谈,而他无视而过的时候,就得到了
证明。在路上,连父亲都没注意到,更何况外人呢。
当他面红耳赤的为这件事道歉的时候,微笑着看他的母亲说话了:“羽儿,你是不是
喜欢上那个姑娘了?”
当看到他红着脸点头时,母亲有点高兴又有点感慨的说:“我们小羽长大了,知道喜
欢女孩子了,哈。”
他父亲也似笑非笑的点着头轻叹:“是啊,儿子大了,老子也就老了。”笑着承受了
夫人的嗔眼,他又对为他们的感叹而不知所措的方羽说:“儿子,谈女朋友不是坏事,不
过也要注意一点啊,别迷的什么都不知道,知道吗?不然让人笑话”。
“知道了,爸!”方羽高兴的答应着,想趁热打铁:“爸,妈,我想去她那里看她...
”
“不行!”
他满怀希望的语声还没落,父亲坚决的拒绝就回了过来。
“为什么?我现在都已经毕业了啊。”他仿佛拦腰捱了一棍。
“你毕业了,人家还在上学呢。”
“哦,这倒是,会影响她的学习的。那我明年去找她!”方羽冷静了下来,只觉得很
没劲。
“小羽,本来这是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不该给你泼冷水,不过你是我儿子,我觉
得,话还是要给你说明白的好,”
停了一下,方廷轩很认真的对等着他说话的方羽说道:“昨天我已经见过那姑娘了,
人长的是很漂亮,气质也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爸你说啊”方羽急问,他觉得不妙,父亲的不过后面有问题!
“廷轩,你就快说啊,看把儿子急得!”母亲也在边上帮腔。
“不过她的眼带桃花,田宅阔大,腰如蛇行,但鼻若管葱,大有富贵像,不会是你的
良伴,儿子你自己没看出来吗?”
“爸!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些,我自己倒真是没注意她的面相,不管了,反正我就
是喜欢她!”方羽有些生气了。
“那好,等明年她毕业了再说,今年你不准去。”方廷轩也有点生气,拂袖而去。
受了十多年家传相术熏陶的儿子,居然对他的相法不相信,难怪他生气。方羽和母亲
道了晚安,也忿忿回房,父子俩第一次为了别人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一年里,平均三天一封信的沟通,陪着方羽度过了无聊而又漫长的一年,开
始,他写的信多,唐丽君的信相对少点,三个月后,频率成了共同的一个。在信里虽然没
有山盟海誓的承诺,但双方都能感觉到年轻的心,为彼此而跳动的脉络,连小镇上邮局的
信差们都知道,每隔三天,就有方家的信来信往,四季不变。
想到这里,西斜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到床上,提醒方羽时间已经不早,歪在床上的方羽
长嘘了一口气,看看腕表,已经快六点了,竟在这里想了快三个小时,回忆真是让人神伤
。
他跳了起来,想找地方吃点东西,顺便出去走走,两年多没来了,这里变化很大,高
楼林立,繁荣更胜从前,明后天再找唐丽君也不晚,可能她已经嫁给那个厌物了,现在有
了孩子也说不定。
原本当年他离开的时候,曾经发誓再也不进此城,不见唐丽君和与她有关的任何人,
就当自己从没认识过他,可随着一系列的变化和岁月的磨合,恨意和决心都慢慢淡漠,而
想弄清楚为什么会情海突变的原因,和对往日快乐的回忆却占了上风。
他从来不是个很决绝和冷血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虽然,他比以前更能体会
感情和更会控制感情,但绝不是冷血,只是不想用方法来表达而已,他始终认为,感情是
神圣纯洁的,不应该用手段和外在的方式来表现,尽管已经失败了一次,他的想法还是没
有变,尽管现在很少有人能再一次敲开他的心扉。
慢悠悠的在小吃区吃完要的一小碗素面,和一小碟下饭的青菜,方羽不自觉的走向当
年时常和她一起来散步的江滨路,江滨路上绿树成荫,游人如织,清风许来。江水比以前
浑浊了许多,发出青黑的颜色,江面上污物漂浮,大失情调。方羽看在眼里,苦笑着摇摇
头,知道因为近几年为了经济发展,这所名城终也不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也犯了短视的
错误。想当年,这里的江水象除了汛期江水变混外,一年四季水如碧玉,为名城添了不少
秀色,而现在......
方羽离开人流,一直远远走到江边,还好,入鼻的江风还没什么太明显的异味。放眼
向江面远望,落日余辉,染的大半条江上红光粼粼,云天暮岚,还是一如当年美丽壮观。
找到以前常坐的大石上坐定,闭眼倾听涛声如旧,心灵穿梭时空,仿佛又回到当年:“丽
君,你什么时候带我到你家里去拜访伯父伯母?我都来了快半年了,你还是不肯让我到你
家去,为什么?现在我不是已经立住脚了吗?我在公司里干的很好,老板说要给我加薪呢
,还说一年后要升我的职,我可是一直在为你努力着呢,”方羽拉着唐丽君的手恳求着。
“你急什么呀,我不是天天来和你见面吗?你还怕我跑了不成?现在你还要再努力呢
,不然我父母不会同意我俩在一起的,为了将来,你还要努力啊,到时候事业有成,我就
带你回去见我父母。”
已经在一家中学当绘画老师的唐丽君,无意识的拽着披肩的长发回答道。
经过大半年的社会锻炼,现在的唐丽君,身上少了许多当年的清纯和活泼,多了许多
成熟和精明,人是出落的更漂亮了,身材更加的丰满,曲线玲珑,一头乌黑的长发,写意
的披在肩上,一身合体的上班一族的银灰色短西装裙,衬托的曲线玲珑,显得更加干练出
众。
方羽转头呆呆的看着被夕阳的余辉映照下,宛如仙子的俏脸,不由的发出感叹:“丽
君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我真怕你被别人抢走,呵呵。”
“死样,又在胡说~,看我还理你不,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半嗔的横了方羽一眼
,媚眼如丝,娇俏的不可形容。
方羽宛若被勾魂夺魄般贪婪的盯着面前的俏脸,六神天外,不觉伸手揽过身边的佳人
,吻如雨落。
方羽来到这里七个月后,终于在唐丽君的带领下,见到了她的家人。至此才知道,为
什么唐丽君对他的事业有成与否,为何那么在意,伯母常年卧病在床,伯父退休已久收入
微薄,两个哥哥都快三十了,都没结婚,上班的地方效益很差,挣的工资连养活自己都很
吃力,全家就靠唐丽君一人撑着,找个好女婿是全家的希望。还好,方羽的家世背景和现
在的一切,能让她父母接受,唐家待他就如一家人。他自己从此以后在工作上更加努力,
一心要成为唐家的快婿。
但在没有论及婚嫁前,好强的唐丽君拒绝接受他的资助,他反而更喜欢她,两人的感
情更加的深厚,出入不避形迹,但方羽家教严厉,虽然海誓山盟卿卿我我,但终不及乱。
一切在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方羽都准备在年终返家后,就向父母说结婚的事,可就
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九月底,从方羽和唐丽君一次不太愉快的出游归来后,一切都变了
。
那次,方羽和唐丽君在周末一时兴起,结伴出游离这里不远的,一个颇有名气的小城
,结果在那里遇上了一件惨事,弄的兴致缺缺,归来后,唐丽君就说工作忙,半个多月没
来找他,到她单位或家里去找她,也经常不在,就算在也老说很忙,脱不出来身。到她家
里等,她家人也客气的仿佛有点冷淡。
方羽不知道那里不对了,有时候,把握住俩人在一起的机会,努力问她,也问不出什
么,到最后,居然让方羽有唐丽君故意躲他的感觉,弄的他那一段时间茶饭不思,百思不
解到底是那里不对了。
就这样,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实在忍无可忍的方羽,终于决定要去问个明白
,特意请了一天假,早早的出门,先到唐丽君上班的学校去找她,她的同事们说,她有事
请假了,有几个知道他俩关系的老师,看他的眼光有点怪,仿佛有点怜悯又有点嘲弄,他
压下心里的不快和不祥的预感,还是很客气的道了谢,直奔唐丽君家而去,一路上心烦意
乱,一种不好了的直觉,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到了唐家,居然是铁将军把门,一问邻居,说是她妈妈住院了,一家人都去了医院。
至此他才放下点心,原来是伯母病了,怪不得最近老不见她。一边又为她母亲担上了心。
他心里合计了一下,又跑回去取了自己的存折,心想这次可能能用上了。
在路上买了好些营养品带上,方羽直奔打听到的医院。到了医院一查:她母亲居然住
在高干病房,他知道,那里光一天的病床费就要好几十,一天下来,没几百根本住不起。
怎么会这样?他心里又起疑云,到了病房门外,他碰上了唐丽君,她正在和一个高大英俊
西装笔挺的青年,在边走边说话。方羽的心里一沉,他看到那个青年的手,很自然的揽在
唐丽君的腰上,唐丽君如小鸟般依偎着他。他呆住,手里的东西“哐”散落一地,心也沉
到了无底洞。
“方羽?!”
唐丽君被掉在地上的东西吸引,看到他惊呼出来。
他面无人色的看着她,全身都在颤抖,唐丽君的俏脸上也血色褪尽,不自觉甩开身边
青年揽腰的手,向他跑过来,他若死灰的心田里,升起一股希望,只要她过来扑在自己怀
里,一切都可以原谅,他不是没有肚量的人。可这一点的希望,转眼又被唐丽君迟疑着停
住的脚步和回头望去的举动,打的粉碎。
他彻底绝望了,不信的摇着头,踉跄着往后褪去,嘴里喃喃的问着:“为什么?为什
么??为什么???”
地上瓜果零落,瓶碎汁散。唐丽君面上泪如泉涌,软弱的依着墙坐在地上,无言以对
。
一直冷眼旁观的华衣青年抢上两步,扶起无言痛哭的唐丽君,交给身后跟来的,两个
看来是手下的大汉,转头,冷笑着盯住不住后退的方羽:“你就是那个从北方追到这里来
的方羽?你最好识相点走吧,丽君已经是我马德良的未婚妻了,和你再无相干,你以后不
要再来打扰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走!”
方羽不理他的狂言,站定了。涩声问唐丽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唐丽君低下头:“方羽,就当我对不起你,你走吧,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我已经和他
订婚了,你走你走啊!”
最后两声“你走”大叫着喊出来。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彻底撕碎了方羽的心:“我会走的,你你这个...”
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方羽还是骂不出口。
“快滚!,难道要我叫人丢你出去吗?”
方羽怒极,霍的扭头,怒视着一旁嘴眼可憎的青年,双手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
眼前的人衣冠楚楚,人也长的高大不凡,可在方羽眼里,就象是一条疯狗般的让他愤
怒。 就在他快要爆发冲上,而青年身后的两个大汉也将准备扑上前的一刹那:“方羽
,你快走吧,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们方家的人,我和你到此结束,从此再无相干。”
唐丽君冷酷的声音传到,方羽如中雷墼,扭身转头,死死瞪了面色苍白,但已经站在
马德良身边的唐丽君一眼,无视马德良和他两个手下得意的狂笑,如受伤的狼般长嚎一声
,扭身飞奔而出。
身后,唐丽君软软的晕倒在马德良的怀里。
江边暮色渐浓,江风转凉,方羽轻叹着整衣而起,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
么个结局,虽然他情恨已经不在,羞辱也已淡忘,也知道了马德良是这里顶尖的富豪,马
家的公子,商界耀眼的后起之秀,但他总不相信,唐丽君会为了钱而背弃他们的感情,到
现在为止,方羽还相信,当年他俩的感情是真挚的。
一转身,方羽如被雷击,全身一震,象被定身了一样呆住了。
十米外,暮色里,一身白衣的唐丽君,双眼含泪但微笑着看着他,两年多不见,当年
的少女多了一份少妇的丰润和柔和,全身的曲线更加峰峦起伏,一头波浪般的卷发,自然
的披在肩上,瓜子脸丰满了些,唇红齿白,脸上画了淡装,在胸前珠链珠光的映射下。越
发显的漂亮迷人。
“果然是你,虽然瘦了这么多,头发也长了,我还是认出来了,你近来还好吗?”
唐丽君关切中略带哽咽的声音,在方羽耳边低低的响起。
方羽从最初的震动中回转:有点僵硬的一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还好,你
呢?”
唐丽君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我也很好,我吃完饭带孩子出来散步的,也没想到会
遇上你。”
边说边往身后一指,不远处,有个女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在往这面看,方羽锐利的眼神
,落在三十多米远的婴儿脸上,看打扮象是个女孩,大约有一岁左右,长的玉雕粉琢,十
分可爱,眉目间有唐丽君的影子,还有点熟悉的另一个人的影子。
方羽一想便想起,是马德良的样子。
“就是她吗?很漂亮,长大后会和你一样漂亮迷人。她在要妈妈了,咱们过去吧,江
边太凉”方羽微笑着说。
“你从这里能看到她的样子?我不信!”唐丽君也恢复正常,笑着跟上他的脚步说。
“她的左耳上不是有颗痣吗?红的。”方羽笑道。
“哎,真的能看到啊,我只能看到她大约的轮廓啊,你的眼力现在怎么这么好了?整
个人也和以前大大的不一样了,特别的一头长发,难看死了。”
唐丽君仿佛又回到以前一样说道。
方羽无言的看着她笑笑,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一红,不再说话。
这时她们已经走到婴儿车边,唐丽君对好奇的望着他们的推车女人说:“吴姐,你先
带小雨回去吧,给德良说我等会回去。”
吴姐应声刚要推车回去,方羽伸手一拦:“等一下,让舅舅好好看看我们小雨。”
唐丽君闻声,身子轻轻一震:“舅舅?”
方羽弯腰抱起咯咯直笑的婴儿:“对啊,舅舅!”
唐丽君低下头,轻道:“谢谢!”
方羽宛若不闻,爱怜的抱着小雨做鬼脸逗她:“叫舅舅!”
唐丽君心情大好,轻笑着说:“我的小雨平时最怕生人了,别人一抱就哭,没想到和
你这么投缘,呵呵。”
“就是啊,太太,真是怪。”
吴姐看着在方羽怀里手舞足蹈笑个不停的小孩,也附和着说!
“是吗?看来真和我有缘啊,送个什么当见面礼好呢?”方羽沉吟起来。
“不用送了,这么小,什么都用不着的,亲亲就好啊。”唐丽君忙说。
“要送的,哦,有了,你先抱着。”
说着,方羽把小雨给了她,从马甲的小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玉飞天,合在掌里紧了
紧,展开红缎链,挂在小雨的脖子上,笑道:“幸亏我在上飞机前,随手买了这个小东西
,不然就没什么东西送了,呵呵,来,小雨让舅舅再抱抱。”
又从唐丽君手里接过小孩子。说来也怪,不管方羽放下抱起,小雨亮晶晶的小眼睛,
始终好奇的看着方羽,脸上笑嘻嘻的,好象十分喜欢方羽抱。
方羽此时心里,也被一种奇怪的柔情包围着不能自己。
“来,小雨,叫声舅舅。”方羽柔声逗着怀里的宝宝。
“就...舅。”小孩子含糊不清的叫出了声。
“啊,这孩子真和你有缘,平时连爸爸都叫不好,居然会叫舅舅了!”唐丽君有点惊
奇的说道,
方羽点点头,爱怜的亲向孩子嫩嫩的额头,同时嘴里不出声的念叨:“九天十地,证
我密印,神佛妖魔,百邪回避!!”三下唇印无痕无迹,方羽已经为小孩种下三道破邪印
,这才是他真真的礼物!尽管玉飞天上他也祝了聚福咒。
小雨仿佛也感到了自己受到的祝福,手舞足蹈的笑个不停,方羽轻轻把她放进车里,
对吴姐笑着点点头:“去吧,天马上就黑了,小心孩子着凉。”
坐在江边茶座的角落里,两人慢慢喝着饮料,已经相互问答过别后情况,都在预料之
中。 就在方羽走后不久,唐丽君和马德良结了婚,一年后生下小雨,唐丽君也辞了职
,专心在家相夫教女,她娘家的家境也大好起来,两个哥哥都已娶妻生子,父母也跟着她
过起衣食丰厚的好日子。马德良虽然留给方羽的印象很差,却是个好丈夫,对唐丽君很好
。
听着唐丽君不无满足的叙述,方羽不得不承认,若他自己娶了唐丽君,很难在这么短
的时间,做到这么好,尽管他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
他轻轻笑了一声:“你过的幸福就好,现在我只想问一件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
只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突变?现在虽然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些,但我一直找不到变
的根由,能说说吗?”
唐丽君的脸沉重了起来:“这件事是我对你不起,本来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和
你说了,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谢谢你的原谅!”
她动情的抓住方羽放在桌上的手,眼角有泪光闪动.
方羽苦笑着,缓缓把手抽开:“不要这样,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感情这东西
无所谓谁对不起谁,毕竟,我们曾经彼此喜欢过,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原谅的。”
唐丽君点点头,取出纸巾擦去泪花:“其实,在你来找我的时候,马德良已经追了我
好久了,可我不太喜欢他的骄横和动不动就拿钱砸人的毛病,所以一直没理他,尽管他对
我和我家人都很有礼貌。你记得的,我俩最后一次的出游吗?”
她话题一转,突兀的问方羽。
“出游?记得啊!”方羽回答道,心里暗想:“我怎么会忘记?就从那次以后,我就
成了失败者!”
唐丽君看到方羽脸上古怪的表情,知道他确实记得。
“那,那次在小城里发生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那么惨的事叫我怎能忘的掉?”
方羽脸上出现和唐丽君一样神伤的表情。
“就从看到那件事后,我对物质的看法开始了转变,也开始背弃我们的感情,但我到
现在,在想起你时问我自己:后悔我当初的改变吗?结果,让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自私的
人,除了觉得对你有点歉意外,我一点都不后悔,假如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
会选择他的,尽管我感情上爱你要多一点,你能理解吗?”
方羽脸上露出笑容,真心实意的笑容,让对面的唐丽君找不到一点嘲弄的痕迹:
“谢谢!让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身上背负的压力和那件
事对人的冲击,我理解的。”停了停,方羽对着如释重负般轻松下来的唐丽君说:“我现
在心愿已了,又知道你过的很好,这样的话,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替我向你先生和你父
母问候!”
唐丽君一听急了,一把抓住方羽的胳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不是啊,我不会那么小心眼的,你还不知道我?”
“那再留几天好吗?明晚到我家来吃饭,德良已经知道,当初对你太过分了,很想和
你做个朋友的,就连我把女儿取名叫小雨,他都没有反对。如果你真的原谅我的话,就留
下来好吗?”
看着急的脸都红了的唐丽君,再看看周围好奇的望着他们的游人,方羽只好点点头:
“好吧,明晚我去拜访,你现在住那里?”
回过神来的唐丽君,有点尴尬的望了望四周,红着脸兴奋的说出地址。
方羽不用细问就知道了,那是这座名城里最高尚的住宅区,基本上都是花园楼房的独
院,住的全是本城的权贵和富豪。
又随意聊了一会,方羽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就硬把还想再聊的唐丽君催上计程车,
自己也往旅馆慢慢走。
街上霓虹闪烁,车来车往,远望高楼林立万家灯火,一派繁荣景象,可方羽的心神却
飞回当年,想起引起自己情海沉舟的那件悲惨往事来。
当年,他和唐丽君一时兴起,利用周末跑到离这里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小城去玩,没想
到去的当天,在一个小饭馆吃饭的时候,遇到让他终生难忘,而让唐丽君离他而去的一件
惨事!
当时正值中午,小城里人满为患,下班的人,放学的学生,再加上路两边一家紧挨着
一家的店铺,和让人挪不开脚的地摊上叫卖的人,总之到处都都是人。
方羽觉得,这里有一种畸形的繁荣。他奇怪的问唐丽君:“这里那来那么多小贩,怎
么卖的东西千奇百怪的,新的旧的什么都有?”
唐丽君沉着脸:“好象大多是下岗的人,在卖自己家里的东西,你看,那不是劳保鞋
啊,旧柜子啊,什么都有吗!”
“哦。”方羽知趣的不再多问,唐丽君的二哥前几天也下岗了,整天在家里喝酒耍酒
疯,弄的她们家愁云惨雾的,这一趟还不是自己硬拉着唐丽君出来散心的?
挤来挤去,他俩终于找到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小饭馆,里面人不太多,看样子刚开不久
,老板和伙计看来是两口子,男的招呼客人,女的下厨,小店不大,也就摆了四张桌子,
门口支了张桌子,上面有个纱窗,里面摆了些热腾腾的卤肉,闻着味道很香。
看到方羽和唐丽君进来,男的忙着招呼。等方羽他们点好饭菜,那个中年男子忙着介
绍:“两位来点卤肉吧,刚弄好的,味道不错,价格也低,咱两口是下岗自谋生路的,不
会乱蒙人,怎么样?来一点?”
方羽看他也不象是个奸商,那肉进来时闻着味道也不错,就笑着点点头:“那就来半
斤好了,不够了再要!”
”好来,您等着,马上就好!”
高兴的一转身:“哎!你敢偷肉?”说着旋风般冲了过去。
方羽和唐丽君闻声一扭头,可不是有人在偷肉吗?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嘴里塞着一
块肉,手里还捏着一块,被老板捏着后脖子,灰瘦的脸上一片通红,吓的两眼发直,双手
挣扎着乱摆,因为嘴里有肉,呜里乌拉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那个老板满脸气的通红,嘴里骂着:“这么小就偷东西,大了还了得?得好好揍你才
行。”
说着,扬起左手就要扇他嘴巴。
就在这时,里面的女老板也闻声出来了:“老公,别打,我认识他,是我们厂一个下
岗姐妹的小孩,别打啊。”
男的闻声住手,捏在脖子上的手也松开了,嘴里还不解恨的说:“认识怎么了?这么
小就偷东西,大了还了得?你那个姐妹是怎么教小孩的,真是有人养没人教,要是咱们儿
子这样,我不打断他的腿才怪呢!”
这时,方羽竟发现,那个小孩居然把嘴里的肉咽下了后,才干哭出声来:“叔叔阿姨
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肉,方羽和唐丽君相顾摇头:这小孩怎么这么谗?都这样
了还舍不得放下,这家长的教育真成问题!
这时,周围围了一圈人在围观,那小孩也吓的呆在那里只是哭。
方羽见了不忍:“老板,算了,他拿的肉就算我的帐,让他走吧。”
那个男的还没说话,女的出声了:“那怎么行呢?一点肉是小事,可这孩子偷东西就
是大事了,怎么也要让他父母知道,好好教育才行,你看,他还是小学生啊,不好好教育
怎么行?”
方羽一听也对,就不再说话。
那小孩一听要告诉他父母,吓的脸色发白,大哭起来:“阿姨,不要啊,不要告诉我
爸爸,他会打死我的!呜呜...”
那女老板有点不忍,刚想说算了,他男的不干了:“小子,不是我心疼那点肉,今天
非找你爸妈好好说说不可,怎么教育你的?这么小就偷东西,他们怎么当爹娘的?走!到
你家去!”
这时,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就是啊,小孩不懂事全怪大人,他们怎么教小孩的?
走,找他们去”
那小孩一听就要去,脸一黄,就软倒地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
唐丽君实在看的不忍,刚要说话,就听到人群背后一声惊呼:“小刚,你在干什么?
”
小男孩一听这声音,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人群两面一分,扑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小岗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一下
子扑到小孩身上摇起他来。
方羽一看小孩晕过去了,赶忙走过来对那女人说:“大嫂你别急,让我来。”
不由分说,翻开小孩的眼睛看了一下,拇指重重的按在小孩的人中上。
“哇......”的一声,小孩哭出了声,紧紧抱住妈妈哭了个一塌糊涂。
方羽悄悄的走回座位,苦笑着和唐丽君摇头。
这时,那个女老板也走过去:“小王啊,是这么一回事,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主
要是想着孩子还小,坏毛病不能惯,所以就搞成这样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快带孩子回去
吧,别吓出病来了。”
地上抱着孩子的小王,苍白的脸上神色百变,最后变成赭色:“刘姐,真对不起你啊
,谢谢你的好意,都是我们作父母的不好,呜......”她也哭开了:“孩子半年都没吃过
肉了,我和他爸都下岗了,又找不到工作,呜呜......”头埋在儿子身上,母子俩就在地上
放声痛哭。
围观的人都叹息着散去。小饭馆里只是一片哭声,那女老板也禁不住陪着掉泪,男的
面色阴沉,扶案仰天长叹。
方羽心里也一片凄然,唐丽君面色难看,好象在出神的想着什么,别的几个客人也叹
息着,在桌上放下饭钱悄悄走了。
男老板也不说话,低头走进厨房,提着一个猪后腿,走到被女老板扶起后,还在不停
哽咽着的母子前,诚恳的说:“大妹子,别哭了,大哥我也是下岗的人,知道下来后的难
处,前面的事不要放在心上,这只后腿你拎回去,就当是你刘姐和我的一点心意,是给孩
子的,你千万要收下!”
他老婆也在边上帮腔:“小王,快别哭了,收下吧。大家帮衬着熬过这一段日子就好
了,别哭了啊!”
抱着儿子的小王死活不肯拿,几个人说来说去的说个不停,最后,直到那男老板快急
了,那母子才千谢万谢的走了。
方羽和唐丽君看着这一幕,心里有股暖流在涌动,本想也伸手帮一把,可看那小孩的
母亲很自强的样子,就没好意思说话。在男女老板的直说耽误了的道歉声里,方羽和唐丽
君慢慢的吃完了饭,方羽心里很喜欢这对平凡夫妇为人,笑着对老板说,下午还要来光顾
。
俩人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一个瘦小的汉子,急匆匆的要进小饭馆,因为走的急,一下
子和方羽撞了个满怀。在彼此的道歉声里,方羽在那汉子愁苦焦黄的脸上一扫,心里微微
一惊,刚想说话,又打住了。
那汉子看两人都没什么事,勉强笑着一点头,厕身进了饭馆。
唐丽君看到方羽边走边往后转头看,有点不满的说:“不就撞了一下吗?干吗老回头
看?”
“不是为这个,是那汉子是...那汉子的脸...”
方羽迟疑着停住了辩解。
“他的脸怎么了?除了看起来营养不良外,最多有点气急,我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
别的没什么啊,你看到什么了?”
唐丽君不解的问。
“我刚看到他额头和鼻梁以及脸中间有一片青黑色,等再看却又没有了,所以...”
“那有啊,肯定是你眼花了,是不是最近累的?”关切的问候让方羽心里暖烘烘的
“没有,我身体这么棒,怎么会累的眼花呢,呵呵,倒是你自己要多注意呀。”
被唐丽君一打岔,方羽也就忘了刚看到的他自己的怀疑,是晦气的人和事。
一下午的时间,在方羽和唐丽君的游乐中匆匆流过,到了六点多,两人从郊外回到小
城,却明显的感到,小城有种异样的气氛,远远的听到警车凄厉的警笛声,人流都往一个
方向奔,杂杂乱乱中隐约听到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一家三口全死了!”
方羽和唐丽君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两人面面相觑,都有去看个究竟的意思。
方羽紧拽着唐丽君的手,随着人群来到一片平房区,此时,那里到处都是人,都在七
嘴八舌的议论着死掉的一家人,方羽也听不出个究竟,但大约的明白,前面警车停的房子
里,有一家人全死了,警察正在里面调查。仗着人高马大,方羽领着唐丽君挤到前面警戒
线跟前,定睛一看:俩人全傻了!
简陋的平房外,三具尸体被抬出来,放在围出的空地上,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边
上还有一盆已经冰冷的肉,三具尸体怪异的扭曲着身子,嘴里耳朵里都有血溢出,胸前有
吐出来的污物,头发散乱的女人的手,紧紧抓着小孩的手,小孩子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用
一种死灰色望着天,另一支手捏着自己的喉咙,嘴张的大大的;身边的男尸,两支双手紧
紧揪着自己的胸口,半截似断非断的舌头,耷拉在嘴边,两眼也睁的圆圆的。
方羽就觉得一股冰寒的凉意涌遍全身,再也支持不住身体,浑身一软跪在地上,剧烈
的呕吐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出!身后的唐丽君早已吐的一塌糊涂,也软倒在地上。
周围围观的人,有的厌恶的捂着鼻子躲开了,有的就过来帮忙把他俩扶到一边:“不
能看就别看嘛,看把自己弄的这样,得,到那边吧,那也有对男女在吐呢。”
方羽吐的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慢慢的好了一点,抬起泪流满面的头一看,唐丽
君无声的流着泪,坐在他身边发呆,两个有点面熟的男女,就靠在墙脚也在流泪发呆。
他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转头用哭音问唐丽君:“是她们吗?”
唐丽君无声的点点头,热泪又汹涌的流出。
方羽心里一酸,哭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生命这么脆弱?中午还好好的
,呜呜...”
“兄弟,你也来了,别哭了,都是她们母子命苦,碰上了这么个小心眼的男人,吸..
吸..”靠在墙脚的男人抽噎着,用干哑的嗓子劝他。
方羽透过泪眼仔细一看,原来在墙角的是那对开饭馆的夫妇。他勉强停住了哭泣:“
他们是怎么死的?我看象是中毒,为什么会这样?”
那男子哭丧着脸说:“中午你们刚走,那个小孩的父亲就来了,就是在门口和你相撞
的那个汉子,进来后给我道了许多次歉,还拿了四十元钱硬给放下了,说是老婆拿走的肉
钱,那会我就该看出来,他已经不对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我还以为他是被小孩子给气的
,也没怎么在意,谁想到,他在路上买了好几包老鼠药,拿回去放在锅里和肉一起煮上了
,等孩子放学一回来,就全家都吃了毙命,他还有封遗书留在家里,说是身为丈夫父亲,
居然不能让妻儿有个温饱,让小孩在外面丢人显眼,他自己也一事无成,感觉活着实在没
什么意义,要是光自己死了,又不放心她们,于是就决定全家一起去了。这个孬种,还自
认是读书人,说什么穷要穷的有骨气,我看,他娘的,他书全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不也
是全家下岗吗?我怎么不走这条路?他妈妈的孬种,可怜那母子了,唉~!”
方羽和唐丽君听的呆住了,连哭都忘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这时那女老板说话了:“也不能全怪他,以前他是这里轴承厂最好的技术员,就是因
为太认真,爱认死理,得罪了领导,结果,全厂他第一个下岗,对他打击很大,后来,在
外面也是因为人太认真,到处碰壁,慢慢就有点神经希希的了,也就是我们小王人好,一
直跟着他,全靠自己的工资苦熬,一年前,小王和我一样也下岗了,他们就陷入绝境了,
这里好象他们也没什么亲戚,要不是我俩挺觉得过意不去过来看看,说不定什么时候才发
现呢。唉,就可怜了那孩子,呜......”说着说着她又哭开了。
走到旅馆门口的方羽,双手一搓脸,停止了他最不喜欢想起的这幕回忆,其实,后面
的细节他自己也记得不很清了,只记得,他和唐丽君失魂落魄的找到最后一辆离开那里的
客车,迷迷糊糊的连夜离开小城,一路上,唐丽君面色苍白,一直望着黑忽忽的窗外发呆
,他自己也脑子里一片空白。如今回头一细想,从那天开始,两人间就开始了变化。
唐丽君说出原委后,方羽一下明白了,也理解了唐丽君的选择,他真的不怪唐丽君了
,原本留在心里的一点不舒服,也随着事情想明白,而烟消云散。到现在,他才真真轻松
了起来。
唐丽君坐在计程车里,心思半喜半忧。喜的是今天能和方羽见面,说明白了自己变化
的原委,并得到了方羽的谅解,放下了两年多来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忧的是,不知道丈
夫能不能友好的接待方羽?虽然,自己在方羽面前夸了自己的丈夫,但实际上,她自己心
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些年来,在她的努力和岁月的磨练下,丈夫虽然成熟了许多,人也不若当年那么骄
横,但还远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大肚量,当年为了给女儿起名,她和他还吵了好几次,最
后两人各退一步,叫了现在的小雨,而不是她当初想起的小羽。
但她很快就下了决心,今晚上一定要和丈夫好好沟通一下,争取他的理解和支持,使
两个在她生命里占重要位置的男人,能好好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哪怕就一天也行。
她不想再让方羽没有面子,尽管她隐约觉得,方羽不一定需要她的这种安慰!因为,
在她眼前再次出现的方羽,身上多了些她说不出来的东西,一种她从没在别人身上看到或
感觉到的东西。方羽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单纯善良的方羽,她已经完全把握不住现在
的方羽的情绪和思维!最后,在进家门的时候,她忽然有这么一个感觉。
回到豪华的家里,唐丽君回卧室换上睡衣拖鞋,往丈夫的书房里走去,来到门口,发
现里面灯黑着,他能去哪儿呢?
“吴姐,吴姐,先生那去了?”
她来到客厅叫家里的佣人,吴姐很快的出现:“太太,小声一点,小羽刚睡着,我回
来时,先生已经出去了,我听马老说,是银华集团的曹总硬给请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
“哦,楼上四位老人家都已经休息了吗?”(唐丽君的父母和马德良的父母都跟着他
们两口一起住,分住在三楼的东西两边)
“是啊,都刚上去休息了,太太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小雨也就睡了,告诉老曹注意留门,先生也该回
来了”
“好的,那我去休息了,晚安,太太!”
“晚安。”
唐丽君轻轻来到二楼她的卧室边的婴儿房,悄悄走到女儿床边,爱怜的吻了吻女儿的
嫩颊,拉了拉小被子,又悄悄的退回到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无聊的翻着手里的时装杂志,唐丽君看看床边的钟,都快十一点半了,怎
么德良还不回来?银华集团的曹大伟,不是仗着自己做本城副书记的父亲的权势,最近在
和德良的大风集团,在争市中心那块黄金地段吗?怎么会忽然请自己老公呢?老公最近不
是说,和他暗里争的很厉害吗?怎么会去赴他的约呢?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自己还要和他说方羽的事呢,真是!她有点烦躁的把手里的杂志摔到一边,歪在床上
假寐,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再说方羽,回到房间,梳洗过后,一看表已经子时二刻了,就准备上床练会功后休息
,这时,放在窗头柜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他微觉的奇怪,自己没把电话告诉过别人啊,唯
一知道电话的唐丽君也不会这么晚来电话呀,是谁呢?
他拿起电话:“喂!”
“先生,一个人不寂寞吗?要不要特别服务?”
方羽一听,哭笑皆非,“不要!”
“啪!”的挂了电话,刚想离开,眼珠一转,又把电话的插头拔在一边,轻笑:“看
你再来骚扰!呵呵!”
刚在床上坐下,“叩!叩!”又有人敲门,他跳起来,边开门边问:“谁啊,来了。
”
刚拉开门,一个身材高条,浓妆艳抹的短裙女郎就往他身上靠过来,他身子往后一退
,一股浓俗的香水味扑鼻。
他脸色一正:“小姐,我不要任何服务,你请出去!”
“先生,不要这么无情嘛...”
长相还算不错的女郎又往他身上靠过来,他又一退,面色一沉:“小姐,请自爱!”
这时,那女郎已经算是进了屋,媚笑着又向他逼来:“你看我不漂亮吗?来吧,别装
正经了!”
他心头火起,眼神一变,房间里气温刹时降到了零点,灯光变绿,一种酷杀的阴寒,
从他身上眼里发出,空间象凝固住了般死寂。
那女郎如被雷击,粉脸上刹时没有了人色,她就觉得,仿佛面对着一个恶魔,全身的
寒毛倒竖着,她感到空气中全是死亡的气息,她想叫,声带不听指挥,想走,双腿已经没
有知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眼泪不自觉的流着,她觉得,眼前的双眼象是魔眼,那里
全是杀气,她仿佛已经从那里看到,自己被撕的粉碎血肉模糊的样子。
“想走了么?”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前夕,她耳边传来救命的信息,她拼命的点头,其实,在方羽眼里
,她只是有点头的样子罢了,完全不是女郎想象中的那样有力。
方羽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床前走去:“走的时候带好门,希望不会再见到你!”
房间里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自由的女郎,紧咬着自己塞
在嘴里的拳头,竭力忍着不惊叫出来,飞快的退了出去,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她的惊呼
才歇斯底里的发出:“妈呀!”她完全不顾短裙下的热流,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方羽听到她的脚步迅速远去,自嘲的摇摇头,他知道,那女郎吓坏了,被他从两只狗
在不到半分钟里,咬死一只大野猫的一幕里,领悟的天道酷杀的布气术给吓呆了。那是他
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琢磨成的,还是第一次用,而且只用了十分里的半分,但对普通人来说
,已经足够了,再多用半分,胆小的人就会被吓傻...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失常,用这些
去对付一个卖笑的可怜人,是有点过份,今天也许是痛苦的回忆太多了,他为自己找了个
理由。
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他安静的进入定境。
一阵阴冷中,唐丽君被墙上报时自鸣钟的钟声惊醒,她迷糊着睁开眼睛,已经12点了
,老公还没回来!
她觉得屋里好冷,气温在迅速下降,她都冷的有点打寒颤的感觉,紧抱着双肩,她整
个清醒过来,怎么会这么冷,现在明明已经五月了呀,天气热了好久了,会不会是外面下
雨了,而家里的窗户没关好?
她抬头一看,窗户关的好好的呀,她披上床上的羽绒被,走到窗口撩开落地窗帘望外
一看,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没下雨啊,怪事,此时,她觉得更冷了,哆嗦着,她赶忙
开开了空调,热开关按下,冒出的却是冷气,忽然,唐丽君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觉得
整座楼里寂静的怕人,房间里能听到她上下牙打架的声音,和她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
“不怕,没事的,是自己在吓自己!”
她哆嗦着安慰自己,但心里无名的恐惧越发重了,她想找个人陪着,不想一个人呆在
这里。
她快步冲出房门,来到走廊,走廊里的灯发出昏黄的光,冷冷的洒在地板上,身上越
发的冷,她此时的感觉就象在一个冰窖,目光慌乱的掠过几扇紧闭着的门,停在婴儿房的
门上。
“啊,小雨!”她叫了出来,房间里现在冷的怕人,她怎么忘了女儿?她有点疯狂的
冲上去推开女儿的门,一开灯,小女孩安稳的睡在小床上,小脸蛋红仆仆的睡得真香,她
长嘘了一口气,狂跳的心安静了许多,她软弱的轻轻靠在关住的门上,任由背上雪白的被
子滑落,定了定神,她来到床前,替女儿把踢到一边的小被子盖好,斜偎在床头,觉得,
自己现在就象是神经病,女儿房里一切正常,她还仔细看了一下挂在床头的温度计:24
度,也很正常。
她对自己刚才的感觉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刚睡醒时的错觉?摸了摸自己还是冰凉的
胳膊,她又觉得不象是错觉,咬了咬牙,她决定出去量一下。
拿着取下的温度计来到门口,手握在把手上,她又犹豫起来,她无端的对门外的世界
有点害怕。想了想,她把门拉开一条缝,拿着温度计伸出手去,胳膊马上就觉得冰凉,咬
着牙,她在心里默默数数,等数到心里预想的一半数时,她觉得伸出的胳膊都不是自己的
了,都冻的麻木了。实在受不了了,她收回手紧紧关住房门,眼看到自己伸出去的半截手
,变成和上半截完全不同的颜色,惨白惨白的,她忍着心头的狂跳,用有知觉的左手拿过
温度计一看,差点晕过去:零下二十度。
拿回房间的温度计,快速的回升着温度指数,清楚的告诉她,温度计的准确性,她呆
呆的看着手里的温度计,忽然狂叫一声,象摔掉咬手的毒蛇一样,把温度计摔到墙上,“
啪”的一声,温度计断裂四散,她惊叫着扑到床上,把女儿紧紧搂进怀里,歇斯底里的大
叫:“德良,你在那里?吴姐,吴姐!”叫声在空旷的房间里远远的传开,居然无人回应
。
“哇...”被惊醒的小雨震耳的哭声,把唐丽君从半疯狂的状态中拉回了现实,心烦意
乱手足无措的唐丽君,一边哄着小雨一边也哭:“小雨乖小雨乖,妈妈在这里,不哭不哭
,妈妈现在好怕啊,你爸爸也不要我们了,呜...”她也又惊又怕的哭个不停。
就在这时,一声汽车的鸣笛清晰的传来,紧接着,听到院门的铁索一阵乱响,马德良
回来了,老公回来了,唐丽君激动的想要大叫,就在声音刚从喉咙出来,嘴还没张开的时
候,整座楼里的灯全灭了。
一紧张,唐丽君发现嗓子失声了,只有紧紧抱着怀里的小雨发抖,苦候老公的到来。
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的软弱和无助,奇怪的是,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掠过:“如果自己嫁
给方羽,会不会有一天也象这么害怕和无助?”念头一闪而过。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
黑暗中,怀里的小雨也奇怪的不哭了,小手摸上了唐丽君满是汗水泪水的脸,口里清
楚的说出几个字:“妈妈乖,不哭。”
唐丽君紧了紧手里的小雨,心里竟有点气愤马德良的迟迟不来。
就在这时,两声凄厉的短叫,让唐丽君的寒毛都刺了起来,好象是丈夫的司机老张和
门房兼园丁老曹的声音。
为什么惨叫?是不是自己又听错了?怎么再没有动静了?就在黑暗的猜疑中,不住发
抖的唐丽君又听到大厅的门一响,一个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听声音,象是老公的脚步,
但重了许多,听木地板咯吱咯吱乱响的声音,足有好几百斤重。紧接着,她又听到一种奇
怪的喘气声,象她去动物园见过的海马喷气那样短促浑浊,而又粗野的喘气声,她只觉得
头皮发炸,直觉里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唐丽君紧紧抱着小雨,大气都不敢喘,紧
张的注意听脚步的响声。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停在大厅边上吴姐的房间门口,“哐”的一声剧响,门好象被揣
开了,唐丽君就觉得,那声剧响就好象响在她心里一样,全身直哆嗦,这么响的声音传出
,吴姐房里居然没什么动静,咯吱咯吱的脚步进了房,几声沉闷的敲击声传出,脚步咯吱
咯吱的又象二楼走来,唐丽君脑里一片空白,连哭都哭不出来,怀里的小雨也仿佛感到了
危险,从灯灭开始,一声都没有哭叫出来.
四周漆黑一片,母女俩缩在墙角,抖个不停,一种诡异的东西在暗夜里流淌,她们随
时有被淹没的可能。脚步咯吱咯吱越来越近,野兽般粗重暴烈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就在
唐丽君要昏过去的一刹,脚步停住了,又是哐的一声剧响,唐丽君觉得墙都在晃。她卧室
的门被踢开,接着是一阵难耐的死寂,只有外面粗重的喘息和婴儿房里两颗扑扑乱跳的心
声。
咯吱咯吱的脚步又开始响了,渐渐远去,唐丽君小心的呼出憋在肺中的闷气,挪开捂
在女儿小嘴上的手,这才惊觉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她觉得马上要疯了,恐惧和无助,紧紧
的压迫着她的神经,头疼的要命,怀中的女儿吃力急促的呼吸也让她担心,躲在这里也不
是办法,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大的声响,家里却没有一个人醒来看
看,今晚的一切都透着怪异,一定要出去看看,就算为了女儿也要拼了,孩子还小,忍不
了多久的。
听着咯吱咯吱的脚步上了三楼,唐丽君抱着小雨一跃而起,光只脚只奔房门而去。
“咚”的一声,肩膀撞到了房门,发出一声闷响,脚下也踩到软软的东西,“是掉在
门口的被子!”
一惊之后的唐丽君,马上想起脚下绵软的东西是什么,摸索捡起被子一裹怀中的小雨
,她在这种六神无主的关头,还记得外面的寒冷(母性的光辉确实让人感动)。
拉开门,一股寒气夹着一种怪异的腥味扑面而来,一时间也无从辨别是什么味道,唐
丽君紧赶两步,冲入自己大敞着门的卧室,扑到床前放下怀中的小雨,转身又扑过去,重
重的关上房门,喘了一口气,又飞奔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蒙蒙的月光和远处的灯
光,让屋子里亮了起来,起码可以隐约的辩物。
唐丽君现在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一刻都不敢停留,紧跑两步扑到床头,摸起电话就
拨,电话里没有声音,也没电?唐丽君差点晕了过去,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它居然没电?
狠狠的摔落电话,唐丽君摊倒在床上,她已经绝望了,泪水汹涌而出。
这时,小雨的小手摸索着抓住她的胳膊,“妈妈抱!”女儿在要她抱,她想抱,可右
手象针刺一样痛,忽然,她心里灵光一闪,“手机!”
她一翻而起,不顾女儿的叫喊,直象衣架上的坤包奔去,一把拽过坤包,不理轰然倒
地的衣架,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在床上,拿起小巧的手机翻开盖,谢天谢地,灯亮着,快速
的压下110!
在几乎让她发疯的几秒等待以后,一把柔和的女声传入耳边:“这里是110,请问是那
里报警?”近乎是喊叫着报出地址,唐丽君第一次感到有了希望。
刚放下电话的唐丽君,还没来的及感到高兴,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又传入耳膜,转过身
抱起女儿,唐丽君又缩在在床头,摒住呼吸,想再一次躲过不知名的恐惧,这次,她失败
了!
咯吱咯吱的脚步准确的停在卧室门口,粗重的呼吸从来没这么恐怖的响在耳边。
“哐!”一声剧响,卧室门破了个洞,“哐!哐!哐!哐!哐!”连声剧响中,卧室
门碎裂,靠着窗外映射的月光,唐丽君绝望的发现,那是一把大斧,紧接着又是一声剧响
,卧室门轰然倒地,在小雨刺耳的哭叫声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一把大斧闯入!
“德良,是你吗?为什么这么吓我们?你怎么了?”
唐丽君一眼就认出,进来的人是老公马德良,惊魂一定,大声的问道。
眼前的黑影不说话,呆滞的大步踏过门板走过来,大斧高高的举起,粗浊的呼吸,伴
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唐丽君的感官。
唐丽君心胆皆裂,长叫一声往后摔倒,重重躺在床上晕了过去,大斧擦身而过,带走
了包着小雨的棉被,大斧再举,失去母亲怀抱的小雨,躺在床上仰天大哭。
就在这要命的一刻,挂在小雨脖子上的玉飞天,突然发出耀眼的银光,五尺多高的光
团笼住小雨躺的床,光团里劲气流转,外面电光交击,映照的卧室内一片光明。
光团内母女俩一哭一晕,光团外,马德良双目发直,眼睛里闪着妖异的绿芒,鼻翼狂
野的伸张着,满嘴白沫满面腥红,散乱的头发和西服上血污一片,高举着粘满血浆脑汁的
大斧摇摆不定。
旅馆里,原本安静入定的方羽,此时睁开了双眼,虎目中酷杀的寒意隐现。手扣子午
诀,满头长发无风自飘,全身隐隐有银光闪动。
在城北脚一个布置诡异的密室里,一座牛头人身六手三脚的怪物雕塑前,一张黑漆漆
的长桌上摆着一盆血,和五支象京戏里用的令旗一样的小旗,旗面上是血红的怪物像,盆
里的血里有个木头人泡着,胸口上钉着三根穿红线的银针,银针钉着一张贴子和一撮头发
,帖子上能够隐约看到马德良的名字和一些日子,三根红线的另一头,绕在一个跪着的黑
袍人的手里,黑袍人面目阴森,面色黎黑,不象是汉族人。嘴里不停的念着怪异的咒语一
样的东西,汗水已经湿透后背和前胸,黑袍人背后,还跪着一个西装笔挺,神态奸诈的年
轻人,脸上也全是汗水和紧张。
“法师,全部解决了没有?”
“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身上居然有聚福咒,看来也有同道中人是他的朋友,你怎么
早不说?”
黑袍人阴森森的瞪着青年。
“没有啊,我们在动手之前调查了他有半年之久,没有这种人是他朋友,我怎么敢骗
法师你呢?”青年恐慌的说。
“要不这两个就算了,免的招惹同道,你看怎么样?”黑袍人话音一落,想收法。
卧室里,马德良面对身前的银光,持斧的手摇摆不定,眼睛里绿芒大减。
旅馆里,方羽杀气稍减,但姿势不变。
密室里,西装青年闻言大急,眼珠一转,假笑道:“一切全凭法师做主,退一步海阔
天空,何必为了我们这点小事,而惹了法师对付不了的强敌呢?”
黑袍人闻言微怒:“谁说我惹不起他?我黑巫法师怕过谁?你看着,斩草除根,一个
不留!”
残忍的一舔嘴唇,嘴里的咒语转急急。
卧室内,马德良逐渐暗淡的双眼绿芒大涨,嘶哑的暴吼一声,大斧猛劈而下,刚刚醒
转的唐丽君惨叫一声,又被眼前魔神一般的马德良的凶恶,吓的晕了过去,大斧落在光罩
上,发出闷雷般的剧响,光雨飞溅,玉飞天断成两截,斧式一缓,但还是直落而下。
旅馆里,方羽双目中寒光暴射,“印!邪!破!”三声怒喝从牙间挤出!
卧室内,小雨的前额上三道红电射出,卧室内气温急剧上升。
第一道红电震飞已到面前的巨斧,去势不减,印在马德良的额头上。
另两道红电势若飞星,印在马德良胸前和小腹上。
卧室内,马德良应电抛飞,象麻袋一样飞出破门,软软的掉在走道上。
密室内,狂风激荡,供奉的怪物雕塑,轰然剧响中塌落,长桌上血盆和木人应声炸碎
,黑袍人如中雷击,纸人一样的往后飞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西服青年吓的趴在地上发
抖。
等巨变过后,西服青年在墙脚找到了淹淹一息的黑袍人。
黑袍人躺着仰天狂叫:“破邪印!我今天被你害惨了,我好恨啊,快拿我的黑血五令
来,我要传信叫师傅来,快!哇!”又喷出一大口血。
西服青年手忙脚乱的在一片废墟里,找来那五支小黑旗,黑袍人又张口狂喷五口血在
旗面上,用尽全身的力量念出一段咒语,五面旗上黑雾一起,旗子消失不见,西服青年看
的目瞪口呆。
黑袍人嘿嘿惨笑:“我的五令,最少能阻拦他两天,两天后,我师傅就该到了,你回
去告诉你们曹总,黑巫教法师答应的事,一定会完成,我死后,你连这里的一根草都不要
动,我师傅来了,就带他来看这里,你快走吧,我要死了,快走!”说完双腿一蹬,死了
。
旅馆里,方羽长身而起,心中被不祥的感觉笼罩着,刚刚在定境中,居然感觉到暴虐
的凶杀之气,和邪恶冰寒的异能量,在冲击自己种下的愿力。
在这座城市,只有唐丽君的女儿小雨身上有他留下的愿力,感受愿力的变化,是他在
近一年里才证通的大能力之一,是他心通和符录门的祝由术结合后的产物,不管离多远,
都和他的元神保持着神秘的联系,前面刚种下,晚上居然就有异力侵犯,而且来势汹汹。
虽然,他刚才已经破去了异力,但唐丽君鼎食之家,怎会有这么强的异力侵入呢?而
且当他一想起唐丽君,居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用慧眼看,也只能看到唐丽君满脸惊恐,
披头散发晕过去的样子。
有怪事发生!迅速开了灯,蹬上鞋拿起外衣,想连夜赶去她家看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哐的一声撞开,四个身穿警服的大
汉破门而入,手里的大电筒和警棍乱舞:“统统不许动,警察临检!人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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