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也许神的血液中有多管闲事的成分。
我一说起这事宇晖竟也十分支持——原本他说希望我婚后老实一点,不要总是惹祸
上身——看来一段日子以来的装修工程搞得他的头也大了,早就想找点别的事做了。
于是我说最简单的就是我去住一晚,约“她”出来谈谈。可宇晖立刻反对:“不行
啊,咱不扯那事儿,怎么说也得调点人手来,你现在已经‘退役’了,不要总是以身犯
险,把朱砂和雷帝叫来吧。”
“不。”我有些恼怒,谁说我“退役”了?结了婚的职业女性依然可以继续工作,
谁说我结了婚就不可以除灵了?
“那就我去。”宇晖一副大义凛然外加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乜斜着眼看他:“‘她
’是个女鬼……”“你你你……你不用这么警惕吧?”宇晖的表情有点好笑。
“哼,我说我去就我去,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你要是不放心
,就在那楼对面找间房子监视着。”我并不是一个如此霸道的人,只是,现在我必须强
硬,我不能让任何人取代我去跟“她”会面,因为我隐约觉得,“她”特意在我面前制
造出幻象,目的就是叫我去。
能看出来,我的话令宇晖有点不满:“憬若,如果论捉鬼的能力,我不比你差。”
我轻笑:“可你不是除灵人。”
通常捉鬼之前,也是要上些装备的,就好象特种兵出征一定要带些随身武器。不过
我不是和尚道士,用不着什么法衣灵符之类的,我只静待黑夜的来临,就可以张开我的
黑翼穿梭于不同介质之中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也是鬼。
鬼是什么?
难道他们生前不是和世人一样流着温暖的血液的人类吗?他们也曾有家、有爱人、
有感情、有笑、有泪……那么,人们为什么要怕他们呢?
生活是一面镜子,你哭它也哭,你笑它也笑——这是位哲人的名言。
其实,鬼也是一面镜子。你认为它是能杀人吸血的怪物,那它就是;你认为它是书
生心中的美丽孤魂,那它也就是。你怎么待它,它就怎么待你。因为鬼也是有心的。
人生下来就有一颗心,它是空明而纯净的。心必将走一个圆周:经过无数人生经历
、心里会装满了爱、欲、嗔……等到人死的时候又重新变得空明而纯净。所以,鬼的心
必然是空明而纯净的,它什么都没有,而你用什么心容纳它,它就变成什么。我们的心
就像不同形状的容器,把鬼塑造成不同的样子。
除灵者,一向以“攻心”为上策。
只有任嘛不懂的二半掺子才用什么法器。
所以我不但不带任何法器,而且还让宇晖不要走近,以免他过盛的阳气将“她”吓
跑。
阳间的鬼魂,无法转生,无从藏身,无法生活在阳光底下,无法真正地呼吸,就像
被人遗忘的弃婴,得不到任何关怀,已经够不幸了,它们所带着的戾气完全是由于不平
的郁结。所以必须走近它们,接触它们,才能理解它们,甚至爱它们,然后才能做到安
全地让它们离开,并且不惊扰人类。其实,人类完全没有必要害怕它们,因为它们才是
弱势群体。更何况,那幢大楼里的孤魂是以一种“冤鬼”的姿态进入我眼眸的,我必须
保证“她”不至于因为受到伤害而抗拒我。
夜了。
下过雨的夜里,月亮格外皎洁,冷冷地挂在天边,好似悬挂在地狱之门上的探照灯
。
经过十年的治理,沈阳的空气开始好一点了,夜里竟然能看到星星了——或许这也
得益于铁西区诸多国营工厂的倒闭停产。我走出三隆世纪城,抬头望望,夜空里的星星
还不是很多,我所能看到的都是星星中的精华,只有亮度最高的星星才能把孤傲的光穿
透沈阳上空重重污染的云层。那些距离我们几百万光年之远的星星赐与我们的是几百万
年前的光——星光要经历百万年以上的旅途才能走到地球,我们所能看到的星光竟然是
地球上最古老的东西,有什么理由不感激时间的永恒呢?
对于仍然“活”在阳间的鬼来说,这种永恒尤为可怕,因为他们所走的是重复的路
,或者只能囿于某些地方难以自拔。或许,“她”就是这样一个鬼。
我打了一辆车——我毕竟不能在依然人来车往的夜里十一点多的大街上使用双翼飞
翔——我不知道如果司机知道我是去“鬼楼”还会不会拉我。看来真应该贷款买辆车了
,神仙的法术有时还不如现代科学来得方便。
大众POLO普通配置好象还不到十三万……
胡思乱想间,卫工街十三号到了。
那座灰楼在夜里更加孤凄。
周围所有的高楼矮楼都有着或明或暗的灯火,有的窗子里还透出电视的声音,只有
那幢楼连半点光亮和声音都没有,高高的,桀骜地,就那样冷冰冰地站着,残破的玻璃
使一扇扇窗子好象缺了牙的嘴,依然完好但却脏得发乌的玻璃们反射着街灯的流光,雾
蒙蒙,闷吞吞。那种破败的气息向人类透露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我在楼前下车,付了车钱,司机惊讶地“啊”了一声。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大概我的形象十分诡异——超长卷发,黑衣黑裙,临出门忽然
觉得冷还围上了一条千鸟格子大披肩,长长的流苏直要拖在地上,在这黑咕隆冬的“鬼
楼”前就像一个偶而来窜门的女鬼。
我对那司机笑了一下,然后信步走进大楼,我听见身后那出租车风驰电掣地开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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