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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joesmiles (沧海一声笑), 信区: Ghost
标  题: 违约 第七章 正气(上)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un Jan  2 23:59:55 2005)

第七章 正气
  世上有些人,不,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可被说服,那怕他词穷理屈了,心里仍
认为自己坚持的才是正确的,当然我也是这绝对多数人之一。在这个前提下,我不应去指
责赵重犀坚持他认为存在的“法术”,因为他并没有“传道”,也没有用他所认为存在的
“法术”去敛财。
  至多,我只能认为我的这位老朋友,有些臆想症。但作为朋友,我也就自然不可能拒
绝聆听他的倾诉了。
  
  赵重犀说:“桂花的房子里,有人施了法。”
  赵重犀又说:“是一个障眼阵势,哼,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当我笑问他,为什么施法的人一定要在那个房子里时施法时,赵重犀说:“那房子地
处极阴之地,正好启动这个阵法,施法者的功夫不是很深,他必须借着这处极阴的地脉才
能布阵。”
  他说得极为认真,并且一脸坦然的望着我,示意我有问题可以继续发问,我只好问他
,那施法的人为何不买下那幢房子,然后他怎么搞都可以了,为何要在别人的房子里布阵
,然后弄死一些人,这不是吃饱撑着瞎折腾吗?
  赵重犀无语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老友,醒醒吧。”
  赵重犀却笑了起来,对我说:“我回答不了你,并不等于你说的就是对的,辩论的胜
负,和事实的真相无关,这样,我们用事实来说话好了。”
  
  于是,我跟赵重犀来到了桂花的这幢房子。
  赵重犀叫桂花带了很多粘土,然后他让桂花打开屋子里每一道门,每一个抽屉,检视
了里面空无一物之后,在门缝或抽屉缝上,糊上粘土,然后我取出随身带的一个元朱文小
印戳在粘土上,赵重犀再戳上他的仿汉白文印,我吊着一条胳膊苦不堪言,但赵重犀每每
在我要走时,便以“你心里知道我说的真,只是嘴硬”来相激,我只好足足陪他弄了四个
多小时才弄完。
  
  赵重犀说:“好了,这符我是前天画的,五天之后,如果没有人动我画下的符,这个
障眼阵法就会消除,我们会见到现在看不见的东西。”
  我笑道:“那障眼法消除了以后,会见到什么?”
  赵重犀随口答道:“那便会见……”话没说完,许是他自己清醒过来,脱离了臆想状
态,便吱吱吾吾,不知所谓的搪塞,逼急了,便说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
名。等等放牛马不相及的话。
  赵重犀向来自许有法术,但自认识他以来,却没见过他的法术有什么奏效的地方(详
见拙作《上镜》、《下绳》),虽然有时起个卦,可以胡说几句模棱两可、怕是他自己也
搞不懂的话,但都是在事后才牵强附会起来做个事后诸葛亮,如果就这种水平,还不如我
接触过的行骗为生的一些江湖术士高明。
  五天,我也不再逼他,当即长笑允之。我想总不至于五天里,柜子、抽屉的木头间,
会长出蘑菇吧?
  
  那唤作“桂花”的年轻人,在第六天下午,便来叫我和赵重犀一起过去,花了一个多
小时,查对了粘土的封印从未动过之后,赵重犀示意我跟他退了出来,我不解的问道:“
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啊!”
  赵重犀笑道:“我们不是这个国家的人,还是别惹麻烦,看晚上的新闻或明天的报纸
就行了。”
  
  当晚,莫奇生没有回来,桂花也没有来找我们,赵重犀早早就出去寻欢作乐了,我前
几天接到妻子从国内打来的电话,却是出来之前两单收了定金的单子要交货了,甲方催得
很紧,虽然我带了手提电脑,原始资料和程式代码都在,但单手操作,总是事倍功半,所
以我唯有独自在莫奇生的房子里咬着牙赶活儿。
  单手工作,很不习惯,但为了生计,也只好坚持。终于弄完了,我把文档存好,便关
了电脑,站起身来,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走到楼下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小
花园,夜色里,落叶萧瑟声响,几缕蝉鸣,数点星点,弄出无数怪影,可惜是夏天,若是
此时多了一阵秋风,倒也可以让人心惊胆跳的,那样赵重犀和莫奇生回来时,我便可以好
好的捉弄他们一番。
  风,就在这时刮起。
  如果真的有神,这个城应是为上帝的采邑范围之内,为何他老人家对我一个异教徒如
此眷爱有求必应?也许为了鼓励我继续嘲笑那些拜偶像者?还是神界里东风压倒西风,玉
帝的属下风婆婆现在连西方也管了起来,为了向我这个不事神佛的小子示威所以手里的口
袋漏了点风出来?
  
  总之,当我吊着一只手臂,用我不习惯的左手,去关楼下十几扇沉重的胡桃木框窗户
时,我情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然后把这莫名的风停下来,让我可以避过这种如同苦
役的劳动。
  但走过客厅时,电视机里的画面,让听不懂外语的我,也能明白这个城市刮台风了,
因为,一个从小在海滨城市里长大的人,这一类气象图,实在在电视上见过太多次了,虽
然不但什么专业名词,但这么个画面,绝对就是台风,还是正面而来的台风。
  
  终于关好了楼下的窗户,花园里的花草狂疯的摇曳着,我透过玻璃几乎可以听到几颗
被风压着弯着腰小树那“咔咔”的痛苦的呻吟。“啪啪”的声音从楼上响起,我无可奈何
的把已经不太热的半杯咖啡喝掉,咬牙上楼去关窗户。
  
  上楼,就算吊着一只手也不算什么难事,但这个莫奇生家里的楼梯,却被他改成垂直
的罗旋型梯子,从一楼到二楼要在梯子上转好几个圆,这对于现在平衡感不太好的我来说
,是个苦差事。
  
  不时有从楼上吹下来的报纸蒙在我脸上,我也没法指望谁来帮手了,只好一步步挪了
上去,艰难地把左右八扇窗户关好,我把左手在裤子上蹭了两下,向楼梯走去,却听“砰
”的一声,明明上好了栓的一扇窗子“嘭”一声打开,在风里左右摇晃,发出“吱吱”的
响声,几丝雨洒进来,我忙把身子偏了偏,以免雨水淋到吊着的右臂,黑暗中二楼墙上的
七八个救生圈和橡皮艇被吹得向我扑来,我捡了一条塑料布披在右臂上打了个结,迎着夹
雨的狂风挪向窗户,我扎在脑后的头发被吹散了,湿答答地粘在我的额头,遮挡了我大部
分的视线,蹭到窗边,刚伸出手去拉那窗户,突然,我有一丝不祥的感觉,对了,就是那
天我在医院走廊被撞飞时的感觉!我打了个寒战,向左一扑倒在地上打个滚爬起来。
  
  屁股上仍给撞了一下,如果不是方才见机得快,怕要从窗户里摔下去了,我冷笑道:
“不管你是人是鬼,一个合格侦察人员不可能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的。不如,换个新的
花样吧?”
  象是为了回应我的话,我左右两边的窗户“啪啪”被风吹开,然后在风里疯狂的拍打
着,外面的昏黄的路灯应声熄灭。
  对了,客厅的电视机是谁开了它?我不可能去打开电视的,因为我知道这台电视机能
收到的都是非华语台……
  我背贴着墙等了几秒,这几秒钟仿佛有几年那么长,昏黑的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象
隐藏着可怖的面孔,随时向我扑来,但是,没有,我很想离开,我想马上就跑到楼下,楼
梯就在身后,只要倒退一步就可以。但我知道,如果破坏了现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也许会
有更恐怖东西!
  门铃的响声打破了这个僵局。不论是赵重犀还是莫奇生,这么晚回来不带锁匙,要我
这个伤还没好的人去给他们开门,都是很让我愤怒的事。但这时,却是我离开的绝好的契
机,我咒骂着跳下楼梯,飞奔而出走在石径上,但走了一半,我就觉得不对了。
  
  我揉身闪到一颗快要被风吹断的小树边,却听风雨里门外响起拍掌的声音,一个沙哑
的声音大笑道:“不错不错,好身手,不过,再好的身手,也快不过子弹吧?”
  这时花园临街的木栅栏门被推开,十几个乌黑的枪口在风雨下分外阴森。一个很面熟
的老太太,披着雨衣,向我走了过来,她望了望我右肩上不时被风吹起的塑料

她望了望我右肩上不时被风吹起的塑料布里打着夹板的手一眼,便笑道:“侥幸,倘若不
是只有你一人在,怕没有这么顺利。”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比面对十几个乌黑哑光的枪口更糟的,那么,也许就是孤身一人
面对十几把枪;
  当然,如果赤手空拳孤身一人来面对这个场景,无疑是更令人头痛;不过我现在头痛
的,不在于我赤手空拳而且一只手打了夹板。
  我头痛的原因在于,指挥这十几把枪的,是一个老江湖。
  
  是的,如果室内还有其他人在,不可能让一个客人并且还是受伤的人来开门,这绝对
是一个老江湖,我心里有莫名寒意。
  
  那老太太拍拍我的肩膀,调侃着道:“朋友,有什么好想的?”
  对了,我认得她,就是我遇到莫生之前,那位卖饰物的老人!天,怪不得我那天找不
到说话的女人,原来就是近在咫尺!所谓明查秋毫,不见车薪怕就这么回事了。看起来,
从我踏出机场,便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我这时倒也放下了,笑道:“我在想,为什么遇到你之前,没有遇到该隐呢?不然我
咬他一口,现在面对你时,就不用太过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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