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VB (冬儿), 信区: Ghost
标  题: 讲述学生自己的故事（4）  Fitto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Aug 29 19:32:26 2002) , 转信

    我读的大学大一所在的校区和浙大的之江校区简直可以说是互为
翻版，以至于我去过一次之江校区之后就立即回忆起了以前大一时候
的很多事情，其中之一让我至今毛骨悚然。
    大一时候的我很贪吃，尤其对校区的唯一的一家超市里卖的各种
口味的汉堡包情有独忠，几乎每糊里糊涂混完一天，晚上八九点钟都
要到那里提回一袋各种类的烘烤热了的汉堡包，有时可能还外加一点
饮料和水果。
    一天晚上，因为打游戏打过了头，等觉得肚子饿了想去买汉堡包
吃的时候，我抬手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了，还有二十分钟宿舍
的门就要关，但我思来想去，肚子里的馋虫实在难以安抚过一个晚上，
于是就一咬牙胡乱抓起外衣和钱包冲出了宿舍。
    跑到超市我用最快的速度捡好了要买的东西，匆匆结帐付钱，然
    跑到超市我用最快的速度捡好了要买的东西，匆匆结帐付钱，然
后急急忙忙的出来往宿舍赶。走到那个岔路口的时候，我下意识的一
抬表——十点五十五分。眼前有两条路，一条绕着弯缓缓上升，通到
我的宿舍，是校区里的主干道，也是一条盘山道的一部分，通宵都有
十多米一盏的路灯，虽然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一个行人；另外一条是小
道，先往下后往上，蜿蜒曲折，草树丛生，遮天蔽日，大白天从那里
走都好象突然进入了黄昏，十点之后稀稀沥沥从这盏望不清那盏的路
灯也被灭掉，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学校估计十点以后不会有学
生从那里走，或者学校不希望十点之后有学生从那里走也说不定，但
这条羊肠小道比起前面一条却有一个大优势，就是近了许多，所以即
使难走但走的也大有人在，尤其是赶时间的人，我甚至在晚上七八点
钟的光景还打这里走过好几次，因为我还有一个和贪吃同生共事的毛
病就是懒惰。而今天晚上，此时此刻，为了不被宿舍大妈骂，当然我
也不忍心打扰她老人家休息，这条小道成了我无奈的选择。
    先是要往下走一段，从我这时候的位置看下去，只能看出十米不
到的距离，就有一个小转弯，之后的路对我来说就是两眼一抹黑，我
硬着头皮一步步走了下去……
    走过第一个小转弯的那一刹那，猛然我眼前一黑，就在刚才几步
之内还尾随在我身后的些须一点从超市的方向散布过来的光亮，一下
子被这个小转弯全部扼杀掉。就在这一刹那，我猛然感觉到自己开始
不敢去想一些事情，哪怕触及到一丝一毫，我只有硬着头皮接着走下
去，否则任何我无法控制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甚至很可怕……我唯有
把命运交给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去保佑了，这样也许保险些。这种感觉
把命运交给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去保佑了，这样也许保险些。这种感觉
的产生让我一瞬间竟被震慑住，其直接后果就是我不敢做出任何类似
突然转身跑上去的举动，我觉得一旦打破这种死寂将不知道会有多么
可怕……
    一直在往下，走过了大概三四个这样的小转弯之后，连透过遮天
蔽日的草树试图给我以视觉的月光也无能为力了，我彻底退化成了一
个全凭知觉的动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黑暗中的知觉也许是最
灵敏的，能突破其他任何直观的感觉方式给人带来的障眼法，感受到
另一个恐怖的世界……就在这前后漆黑一片中，我的知觉告诉我有一
个……在后面跟着我，而且离我并不很远……就在我身后……
    我站住了一小会儿，鼓足作为一个人的最后的勇气，定住了神，
我是崇信基督教的，我相信这时候上帝会在一个无比光明的地方看到
我，还有我周围的一切，他不会任由我被伤害。带着这种我空空如也
的脑海中最后的一点有分量的信念，最后的一点让我的魂魄不会飘起
来的有分量的信念，我的躯壳继续开始缓缓的朝既定方向移动，我觉
得我的后背上越来越冷，阴森森的冷。
    又经过了不知道几个小转弯，我的眼前猛的一亮！天啊！是这条
小道所经过的校区的体育馆！六层高的大楼竟灯火通明！那灯光虽然
昏黄得发暗，但似乎能注射到我的身体里，使一些已经枯竭了的神经
立即复苏，我的脊背上也似乎不那么冷了。眼前这一切让我心喜若狂
得快要流出眼泪，竟忽略了以往的重要印象，其实体育馆并不是挨着
这条小道挨得这么紧的……
    我心里压得太紧的那点勇气竟爆发了出来，使我发了疯一样的朝
    我心里压得太紧的那点勇气竟爆发了出来，使我发了疯一样的朝
体育馆跑过去，跑到门口大门是开着的，于是我又发了疯一样的跑了
进去，挨个体育活动室挨个房间发疯一样的砸门，发疯一样的狂吼：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虽然里面都亮着灯，但门却都是锁
着的，任我怎么敲怎么喊，里面似乎都没有一个人。就在这时候，我
突然隐约听到二楼有两个人的声音发出，很欢快，很活泼，再仔细听
好象是两个小孩子在上面，声音飘来荡去，他们好象是在相互追逐嬉
戏，就是听不到有脚步声。我没想那么多，赶紧又狂奔到二楼，继续
像在一楼一样不停的狂砸狂吼，奇怪的是，像一楼一样，二楼还是找
不到一个人，而这时候刚才我所听到的同样的声音竟又从三楼传出，
就是还听不到任何的脚步声。我又赶紧狂奔到三楼……就这样我一直
到筋疲力尽的找遍六楼，还有没有找到一个人的影子，而就在我气还
没有喘匀的刹那，一声不响——整个体育馆的昏黄灯光全部熄灭。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门口的，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敲大妈
的窗户敲醒了大妈，直到大妈骂骂咧咧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才部分恢
复了知觉，不知道该怎么对大妈说。倒是大妈看了看我先开了口：“
我说陈路啊，你怎么买‘肉面包’买到这个时候才回来！下次我可就
要通知宿管处啦！这学生真是过分……”唯唯诺诺着应着大妈的话，
我一边下意识的看了看手里还紧紧攥着的塑料袋，随之我的脑袋“嗡”
的一下——塑料袋没有丝毫的破损，但里面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
    这将是最后一次一个人晚上走那条小道是肯定的了，但从这天晚
上之后在我身上还接连发生了两个“最后一次”……
    一天上完体育课之后老师要我负责把两个铅球送回体育馆的“教
    一天上完体育课之后老师要我负责把两个铅球送回体育馆的“教
学器材室”，当我走进一楼那个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发霉的小房
间，正准备把两个铅球搁在地上的时候，猛然躺在一个角落里的一小
堆五颜六色的纸屑进入我的视线，虽然它们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
狠狠的咀嚼过，但我依然分辨得出那是汉堡包的纸包装袋。进一步分
辨出这些包装袋所包的汉堡包的种类和我那天晚上所买的汉堡包分毫
不差之后，我发疯一样的狂奔出了体育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体育老
师送体育器材。
    又一天我又去超市买完汉堡包之后，往回走到那个岔路口的当儿
突然尿急，于是钻进岔路口处的一个公厕里去方便。那个公厕的男厕
不知道为什么有两个门，一个对着路开，另一个对着后面那条小道那
里的树林开，两个门对着，都没有门而只有门框，奇怪的是对着小道
的门其实是没必要的，因为根本不会有路让人从那里走进厕所。我进
去之后火速开始小便，小着小着猛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头，是灯光，这
里昏黄的灯光我在哪里见过的……是那天晚上体育馆里的灯光！那天
晚上体育馆里和平时都不一样的灯光！我登时一激灵，顾不得小便连
忙下意识的扭身朝对面那个门看去——门外面，两个小孩子，一高一
矮，手拉着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看不大清楚他们穿的什
么衣服，好象颜色很暗很破旧，头发似乎也很乱，但我看的很清楚的
是他们苍白干瘪的僵尸一样的脸上那种渴望的笑容，和嘴唇下若隐若
现的闪着寒光的牙齿。他们那无神的略略上翻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
和我一只手里提着的一塑料袋汉堡包。这是我最后一次买汉堡包。
    后来还是我的一个自称是“大仙儿”的本地哥们告诉我，那个校
和我一只手里提着的一塑料袋汉堡包。这是我最后一次买汉堡包。
区本来就是建校初期学校出于无奈买下一块乱坟场改建成的，本来没
有那条小道，是为了节省面积建体育馆才把上面的坟地彻底深挖，为
方便行走又顺便修了那条小道的，小道上的一些台阶甚至都是当时因
为缺乏石料而临时用墓碑改的，所以墓碑被用来修小道的那些鬼魂成
日里被人踩也就不能散去，而那里每到晚上午夜时分也就成了这些鬼
魂所占据的鬼域。我又问起关于汉堡包的事情，他笑了笑，说可能是
早年间被活活饿死的小孩子吧。他还告诉我那天晚上我晚回来，进寝
室的时候他还醒着，明明看到进来的是两个人，有一个好象长着翅膀
但看不清楚脸的十分高大的人一直在我旁边搀扶着我，直到我上床睡
下了他才从窗户离去。说完，“大仙儿”意味深长的盯了我很久。
    打那以后，我一直崇信基督教到今天，到我打字的这此时此刻；
打那以后，我也竟神奇的改正了我身上的两个顽症，贪嘴，和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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