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ell (这次我逃不了了。), 信区: Ghost
标 题: 鬼人儿牛小丽(3)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Sep 11 14:06:47 1999), 转信
> (3)
>
> 等他惊魂稍定,莫名其妙的我准备骂他,他却先开口说,你别骂我,我
> 真不敢认,你丫现在至少比我高六七公分,奇怪啊,现在不是刚起床时间啊?
>
> 我说不至于吧,于是他脱鞋,我们比个儿,事实胜于雄辩,我的确比他
> 高了七个半厘米,老王他也觉得我是长高了。于是金宇带着心灵的创伤和一
> 个永远考不出察不明的结果结束了他这次“考察”。我也不容许这种明显的
> bug 在我的程序中运行,就去问牛小丽,她淡淡地说,你不是听我话喝牛奶
> 吗,量变到质变再量变,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觉着最近和我走一起协调了
> 不少?估计你真来青春期了。
>
> 当然对这样的改变我是无可挑剔地接受,早就对长个子失去信心的我又
> 开始和小时候一样天天去量高,我这辈子估计只能有这么一次奇迹了,居然
> 在一个月内长了十二公分,成了一位中等身材的青年。这一变化让我狂喜不
> 已自不必说,更是引起了我们学校那个全美最大之一的医学中心里某些实验
> 室的研究兴趣,我的名字从校报到市报到州报更到了全美日报,吉尼斯世界
> 纪录的人也开始给我来函联系,经过一些取证我很有可能获得“生长率最高
> 者”的荣誉称号和一笔足够让我和牛小丽回国挥霍一次的奖金,如果这样我
> 将和她一同飞回去。
>
> 我们开始很从容地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一起去看电影,逛mall,我已
> 经联系好了新的公寓,圣诞节一过就可以搬进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的
> 第二春真的来临了。
>
>
> 一天傍晚,我匆匆赶着去机房,晚上有我的助教实验课,机房和教学楼
> 不在一个楼里,要走好几分钟,我刚才趁老板不备在办公室里打游戏打得入
> 巷,不觉时间到了,眼看就要误课,只好小跑了过去。前面突然一辆自行车
> 冲来,险险撞到了我。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牛小丽见是我就停下了车,听
> 我唠叨她冒冒失失的改不了这个毛病。她摘下了头盔说,你看看,我刚剪了
> 头发,好看不好看?
>
> 这两天暖和了些,天气美好,五点多了还能看见霞光,橙色晚霞从树缝
> 间透过来,照在她垂到肩的柔美长发上,让我突然有了上前吻一吻她的冲动。
>
> 她忽然说,来不及了,我上课该迟到了,你今晚上助教吧,你也该迟到
> 了,晚上等我电话。冲我呲着小烂牙一笑,也顾不上再戴头盔了,将它一把
> 塞到我手里,骑上车飞快地走了。
>
> 我此时的心境象那橙色晚霞一样明媚,直到我赶到机房门口,远远突然
> 传来一阵救护车的笛鸣,蓦地被不祥之感攫住了心。
>
> 我六神无主地糊弄完两个半小时的助教课,回到家就给牛小丽打电话,
> 宿舍里没人,我又跑去教室和她老板的办公室,也都找不到人,再回家时已
> 错过了电视里九点的新闻,只好等十点的,默默祷告着所有知名不知名的神
> 祗希望他们学雷锋学焦裕禄。其间我又无数次往她宿舍打电话,但一样的没
> 人接。
>
> 命运终究是惯于捉弄我们这样的老实孩子,十点整新闻的头条就是“C
> 大校园内严重交通事故,一名亚洲学生死亡”,泪水立刻不争气地哗哗往下
> 掉,听着播音员的声音一字字象大雷在耳边轰,“今日下午五时二十九分,
> C大校园第三大街发生严重交通事故,一辆运载卡车和一辆自行车斜向相撞,
> 骑车的一位亚洲女学生被送至C 大医学中心E.R.后被宣告死亡,该学生身边
> 并无任何证件,只有书包内书籍可被认定为计算机专业学生,目前该女生身
> 份正在调查之中。由于死者被撞时并未戴头盔而引起了严重颅脑损伤致死,
> 有关专家呼吁要尽快将强制使用头盔纳入有关交通法规之中……”同时是地
> 上血迹的镜头,抬担架进救护车的镜头,再往下,我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
> 见,什么也听不到。
>
> 不知到了几点我自己清醒了过来,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叫了声“小丽”,
> 当然没有人应声,我立刻披了衣服赶到医院急诊室,说我是今天那交通事故
> 死者的男友,想认认尸体。急诊的人查了查记录说不知为何尸体已经被转走
> 了,很抱歉我们不能接待你。我说你们至少可以告诉我转哪儿了?那人说对
> 不起我们无可奉告,有人吩咐过了谁也不能告诉。我说哪里会有这种事情,
> 你们在拍间谍电影还是怎么着?并大叫我是她未婚夫你们知道不知道?为什
> 么不能告诉我?
>
> 他们于是象对待疯子一样把我晾在一边。
>
> 我漫无目的地开飞车乱转,不留神还闯了好几个红灯,停下来时发现是
> 在牛小丽宿舍楼下,我看着她那扇小窗,里面黑洞洞地象我此刻的心情。地
> 上还有积雪,我不由自主地团了个大大的雪球,不知想用它干什么,最终我
> 蹲了下来,将脸埋在了双手间,把手上的雪球碾碎了,和着我温热的泪水。
>
> 一夜未眠。
>
> 好在第二天我没课也没有助教要做,事实上我病得很厉害根本什么也做
> 不了恍惚间全是牛小丽的影子是牛小丽在哭牛小丽在笑甚至牛小丽在给我煎
> 鸡蛋而当我要桔汁喝时牛小丽说桔汁火太大你病成这样还是喝点白开最合适。
> 我呢喃着说小丽小丽求求你要走就走个干干净净不要跑到梦里来折磨我让我
> 睁开眼又是一抹黑一片空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说那你就睁眼看看吧,是你的
> 终究是你的我哪里能就这样走了你不是说了这里至少还有你爱我吗?我无话
> 说了虽然痛苦又不想让这梦就这么破灭因此只能大江大河地流眼泪,小丽又
> 说我好好的你哭什么呀,你再哭我可也要哭了。
>
> 我睁开了眼,看见了牛小丽。
>
>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
> 牛小丽看上去有些憔悴,她说昨晚一直在机房调程序,本来我是在机房
> 做助教她满以为可以看见我和我说一声,没想到到了机房我扔下一大帮等着
> 问问题的孩子跑了个无影无踪,害得她替我当了半天助教。可巧昨天那作业
> 又特别难,她苦思冥想到半夜才想到给我打电话,但那时候我去了医院问人
> 要尸体,她无可奈何只能又在机房睡了一晚上,天一亮就骑了车来找我,却
> 发现我歪倒在沙发上浑身滚烫。
>
> 我这儿当了半天护士了,还喂你吃煎鸡蛋呢喂你喝水呢。你现在可好点
> 儿了?我下午还有课,晚上再来陪你吧。
>
> 等等,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昨天有个中国女孩儿骑自行车被撞死
> 了你知道不知道?
>
> 牛小丽脸上黯然下来,说我当然知道,挺可怜的,我这不买了份报纸呢,
> 可是头条新闻,你看看吧。
>
> 我虽然还在烧,居然也还能有将信将疑的思维活动,拿过报纸,果然,
> 正当门就是一张女孩的大头照,我抬起眼仔细同牛小丽核对了一下,的确不
> 一样,那女孩儿脸宽扁,短发,眼睛比牛小丽的大,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人。
> 我又仔细读报导,说是C 校计算机系本科生,童年时随父母来美,昨天不幸
> 就出了那么一个车祸,其母当晚赶到,确认尸体后立刻运出了医院,说是要
> 特别处理后运回国去安葬,他们在广西的老家还有一片私人的坟地可以去土
> 葬。
>
> 牛小丽又过来替我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其实看到她,我这病已好了大
> 半,只是仍有些疑惑,这一切也太巧了!我暗自用心记下了这个女孩儿的名
> 字:戴安娜.陈。
>
> 等牛小丽去上课了,我立刻来到电脑边连入了我们系的网络,我在我前
> 任女友离开我以后心态大坏,曾经苦攻了一阵黑客技巧,美国国防部这种地
> 方虽然不敢去,在我们学校我们系的网络系统里“如入无人之境”还是小菜
> 一碟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整天玩游戏,考试成绩依然名列前茅的道理,因为
> 所有试卷我都能在开考前一天从我们系的网络里找到。我很快看到了编目为
> “学生档案”的目录闯了进去,果然找到了那个戴安娜.陈 的所有资料。我
> 们系的档案管理工作真是杰出,所有文件都有影印的文本制成图像保存在系
> 统里,她的申请表,SAT 成绩,经济资助表,都一一在案,我很快了解了她
> 的背景,十九岁,美国永久居民,父陈瑞安,母朱淑颜,祖籍广西金田,现
> 在的居住地址,联系电话。我将这些资料一一做了备份,又闯到我们学校网
>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长高了,虽然自从长到1 米75后就再没长过,但也足
> 够了。
>
> 伴郎都穿从教堂租的黑礼服,我头一次穿这么笔挺的西装,对着镜子一
> 踅,倍儿精神,心想哪天和牛小丽也这样排场一次,方为人生至乐。
>
> 在教堂后面的走道里看见牛小丽,她换上新娘那种大白裙子,专门有人
> 给整过头发,看上去很美。但不知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不大愿意接这个挺
> 荣耀不吃任何亏的差事。我轻声对她说,真美!咱们合计合计,就在这儿一
> 块儿办了得了。她摇了摇头说,真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现在有些头晕。我
> 说那你点头吧,点头就不头晕了。她更是不再理我了,低着头走开了去。
>
> 风琴奏响婚礼进行曲的时候我特地偷偷向牛小丽眉目传情,却暗叫不好,
> 看见她眼睛里亮闪闪的蕴着包泪水,估计要不是戴了隐形眼睛那水早夺眶而
> 出了。我着急着想,大喜庆日子的你哭什么呀。
>
> 不过婚礼上真有哭的,新娘的父母都专程从国内来了,高兴得直抹眼睛。
> 当牧师和新娘新郎进行完我们众所周知的那段对话后,突然牛小丽的身体在
> 晃,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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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那人可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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