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Angell (简单生活、简单爱), 信区: Ghost
标  题: 恐怖小说:永远的婴儿(十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Nov  7 17:07:20 2002) , 转信



15、最恐怖的一幕     
  张古的决心一天比一天坚定: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     
  他产生了一个破釜沉舟的主意。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天快黑的时候,他到慕容太太家去了。他要把那个男婴抱到自己的房子来过夜,他要
和那个男婴再一次短兵相接。     
    
  出门前,他把家里的剪子小心地放到了他床头的枕头下。又把擀面杖放在     
  床边的一个空挡里,一个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我们想不出对付一个婴儿剪子和擀面杖有什么用,可是,张古总要壮壮胆。     
  原谅他的举动吧,换了我们,还不一定有这样的胆量呢。他也是人啊,又不是孙悟空
。     
  他大气凛然地走进慕容太太家。     
  慕容太太正跟那个男婴摆积木。     
  自从迢迢死后,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把这个男婴当成了感情依托。她和他在一起,就好
像看见了迢迢一样,那感觉又温馨又凄凉。     
  她的眼神再不像过去那样明朗,那里面有一种永远不可以根除的悲伤。     
  她摆了一座漂亮的房子。男婴插了一手,把积木“哗”地碰倒了。     
  她耐心地说:“没关系,妈妈再给你重新摆。这一次啊,妈妈给你摆一个幼儿园……
”     
  张古进了门,站在一边静静地看。     
  她抬头看见了张古,说:“你吓了我一跳。”     
  张古看着男婴说:“嫂子,今晚让这个孩子跟我睡一宿吧。”     
  那个男婴认真地摆着积木。     
  慕容太太说:“怕他不跟你。”     
  张古:“没问题。上次,卞太太把他放在我家里睡过一夜,他挺乖的。”     
  慕容太太就轻轻地对那个男婴说:“迢迢……”她又叫错了。迢迢死后,她总这样。
她叹了口气,改正过来:“叉,你跟叔叔去睡一夜,好不好?”     
  男婴把积木弄倒了。     
  张古把他抱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走吧,我那里有很多你爱玩的东西,还有录音
机呢。”     
  “录音机”这个词似乎没触动他什么,他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     
  就这样,张古把他抱出了门。     
  慕容太太在后面说:“他要是哭,你就给我送回来啊!”     
  天彻底黑了。     
  张古抱着他回到家里,把他放在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小床上——张古的床是个双人床,
很宽大。他为男婴支的是钢丝床,小多了。     
  男婴坐下后,又开始认认真真地看张古的左瞳孔,神态像眼科大夫那样。张古被看得
心里发瘆。     
  他避开他的眼睛,转身拿来两个东西递给他,一个是录音机,一个是口琴。     
  男婴的眼睛终于转移了。     
  他把黑色的录音机推到一旁,抓过彩色的口琴,放在嘴上吹。他竟然吹出了声音,很
高兴,一只手挥来舞去。     
  这样看起来,他真是一个婴儿,没什么异常。但是,张古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男婴玩了很长时间,终于有点玩腻了,把口琴扔开了。     
  他跟前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了,这时候他抓起了那个黑色的录音机。     
  张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男婴摆弄了一阵子,似乎觉得录音机也没什么乐趣,又把它扔在了一旁。     
  天晚了。张古为他铺好被子,给他脱衣服。     
  谁知他好像不同意,嘴里“呜呜咿咿”嘀咕着什么,下了地,歪歪斜斜地走到张古的
大床前,笨拙地朝上爬。     
  那里埋藏着张古的剪子和擀面杖。     
  真是怪了!     
  张古强行把他抱到为他支好的小床上,他的嘴里又发出似乎很不满的声音,倔强地溜
下地,又朝张古那张大床上爬。     
  张古把他抱回几次,他每次都走过去。     
  最后,张古妥协了,他把他放在自己的那张大床上,而他睡在了为男婴准备的那张小
床上。     
  上了张古的床,那个男婴似乎满意了,乖乖地让张古为他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张古故意把那个录音机放在写字台的桌面上,动作很大。然后,他也躺下了。     
  他关了灯。     
  这一夜,更加黑暗,整个世界都被墨水淹没了。恐怖迅速占据了他的心头。     
  那张大床在门口。而张古睡的这张小床在房子的最里面,他要跑出去,必须要经过男
婴。     
  这个男婴,他不动声色地抢占了自己的地盘,剥夺了自己的武器!现在那把剪子在他
的枕头下,那根擀面杖在他的身边,张古想拿到它们太难了。     
  张古感到自己的情势极为不利。     
  那条无处不在的狗又开始叫了。今天,它的叫声极为古怪,很尖细,很婉转,像一个
女人在唱歌。     
  张古尽量躲避这跑调的歌声,专心致志聆听男婴的动静,不漏掉一丝声音。     
  男婴静谧,像死了一样。     
  那个录音机就在写字台上静静地摆着,离男婴很近。那东西系着他的心思,也系着他
的心思。     
  过了很长时间,张古终于听到男婴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均匀而甜美。     
  听别人睡觉是很容易困的。睡意在张古的脑袋里弥漫,越来越稠粘,像一锅糨子。他
像粘在蜘蛛网上的蚊子,越踢腾越黏糊。     
  他坚持着。     
  他知道,只要自己睡过去,那男婴就得逞了。今夜,他只许成功,否则,更没有人能
够看清男婴的真面目了。     
  为了引蛇出洞,他也由浅入深地发出轻微的鼾声,而且和那个男婴的鼾声参差不齐,
很逼真。     
  模拟鼾声更容易睡过去。又过了一些时间,张古真的坚持不住了……     
  这时候,他听到除了他和那个男婴错落的鼾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丝声音。他一下
就精神了。     
  他轻轻抬起头,影影绰绰看见那个男婴一边发着舒缓的鼾声一边悄悄下了地,他一点
点靠近了写字台上的那个录音机!     
  那条狗突然不叫了。     
  张古吓得面无人色!他终于亲眼看见这个男婴的另一面了!     
  那男婴拿起录音机,蹑手蹑脚地朝外面走去,他的动作敏捷而无声。他的鼾声跟他的
身影一起渐渐消失了。     
  张古爬起身,光着脚跟了出去。他豁出去了。     
  男婴出了门,像狸猫一样灵巧地向房子后面跑去。     
  张古跟他来到房后。     
  前面说过,17排房位于小镇的最北端,张古家房后是高高的草丛,再往北就是开阔的
庄稼地了。风吹过来,庄稼“哗啦啦”地响。     
  张古躲在房角,偷听。     
  在这漆黑的夜里,男婴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说话十分老练,而且张古听出好像有一点河北口音。他对着录音机,大声说着一些
奇怪的话:“口哑了,耳聋了,五腑六脏流脓了!口哑了,耳聋了,五腑六脏流脓了……
”     
  然后他号啕大哭,那哭声像活人被油炸了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张古吓得魂不附体,转身跑进屋,躺在床上哆嗦起来。     
  那个男婴很快摸进屋来,他轻轻关上门,轻轻把录音机放在写字台上,轻轻爬上床去
。他没有弄出一丝声音来,而且他一直发着鼾声,绵长而恬静,还夹杂着一句含糊不清的
呓语……     
  天终于亮了。     
  张古一夜没睡,两眼猩红。     
  天亮了他的心就踏实了一些。     
  他认为这个男婴绝对是个异类,他属于白天的背面,属于另一种阴暗的时空。而现在
太阳出来了,张古觉得好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和地点,他不那么害怕了。     
  此时,张古对男婴充满了仇恨。他已经基本肯定,17排房发生的悲剧都是他搞的鬼。
     
  男婴醒了。他在被窝里玩,嘴里“呜呜咿咿”地说着他的儿语。     
  张古对他的伪装感到恶心和恐怖。     
  他装做没事儿一样来到床前,对男婴说:“走吧,我送你回慕容家。”     
  男婴还在“呜呜咿咿”说着他的儿语。     
  张古为他穿衣服的时候,手开始抖。他看见他的头发上有一个草屑,那无疑是他半夜
出去时挂上的。     
  张古为男婴穿好衣服,要领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把那个录音机装进了口袋里。     
  他拉起了那个男婴的手。他的心“怦怦怦”猛跳起来。他惧怕那只小小的、白白的、
嫩嫩的手,他担心他突然惊叫着抓住自己。     
  男婴没有抓他。他乖顺地跟张古走了。     
  把男婴送到慕容家之后,张古把邻居们都叫到了慕容家。     
  李麻夫妻,卞太太,慕容太太,他们都不知道张古要干什么。那个男婴拿起一只皮球
,在手中扔着玩,动作很笨拙。     
  张古突然指着那个男婴大声说:“这个孩子会说话!”     
  大家都愣了。     
  张古说:“昨天,我特意把他抱到我家去住。半夜的时候,我亲眼见他拿着我的录音
机,溜到房后,录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话,还鬼哭狼嚎。他是个怪东西!以前出的怪事都
是他搞的鬼!”     
  大家都看那个男婴。他专心致志地扔皮球玩,不小心摔了一交,爬起来,继续扔。  
   
  李太太小声说:“他还不懂事呢。你怎么跟熊熊一样编谎话呢?”     
  张古大声说:“你不相信我?”     
  慕容太太说:“肯定是你做梦了。”     
  张古从口袋里掏出录音机,说:“你们自己听吧!”     
  他打开他的录音机,让每个人戴耳机听。可是,每个人听见的都是一群人在酒桌上说
醉话的录音。     
  张古不相信,自己听,整盘盒带都是同一个内容:在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
上,大家在一起喝酒说醉话。其中他自己的声音最多,最清楚。     
  张古傻眼了。     
  男婴一心一意地玩着……     
  一直没说话的李麻说话了:“张古,最近你的身体可能有问题,你得到医院看一看。
”然后,他又俯在张古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特别崇拜电影里的侦探?千万别走火入魔
啊。特别是不要再戴那个鸭舌帽了,更不要拄那个文明棍,镇里人都感到好笑,只有没人
对你说罢了。”     
  张古竟然有了点动摇。他知道李麻说的话是什么含义。     
  难道昨夜自己在做梦?     
  三人成虎。超过十个人都说你是老虎,你差不多就会认为你脑门上没有王字那是镜子
的问题了。超过一百个人都说你是狗屎,那你基本上就会闻到自己身上有臭气了。     
  那个男婴对大人说的话一点都听不懂,他还在玩他的皮球,嘴里发出呜咿呜咿的声音
。     
  李麻夫妻回家了。     
  慕容太太进厨房做早饭了。     
  有人牵了牵张古的衣角,他转头看,是卞太太。她低低地对张古说:“我相信你。”
然后,她垂下头,很怕事地走开了。     
  剩下了张古和那个男婴。     
  这时候,那个男婴停止了踢球,他转头看了看张古,那眼神简直就像换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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