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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XX (XXX), 信区: Ghost
标  题: 火翼与冰鳍怪奇谈-如月奇谭之三·花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4月09日14:20:37 星期三),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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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楼罗之火翼 于 2003-4-6 19:15:45 发表在:龙的天空——武侠玄幻版

之三。花
“你要干什么!我绝对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的!”陌生的教学楼的那一侧,
传来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冰鳍的哀号声。

今天是香川省中和我同冰鳍就读的香大附中两校联欢的日子,简单来讲就是
平日倍受压抑的学生无法无天玩闹的日子。说起来我和冰鳍虽然挺期待的,但心
里总有些惴惴:因为这每年春天轮流在两校举行的联谊活动,这次是省中校内办,
而听在那里念书的醍醐讲,和建校几十年的香大附比起来,有着百年以上历史的
省中校园内更是“藏龙卧虎”。“省香中的七大怪谈吗?那未免太少了吧,如果
有耐心的话七十个也讲得出来啊!”醍醐一副得意的口气,真不知道这种事情有
什么值得骄傲的。

我和冰鳍可不想听什么怪谈,只希望能平静有快乐的度过这难得的一天,因
为这样人声鼎沸,又不是人人都互相认识热闹场面,最容易混进那些家伙了——
那些特别喜欢粘着我和冰鳍的彼岸世界的家伙,因为看得见他们的样子,听得见
他们的声音,就无视本人的意志把我和冰鳍当成有趣的“同伴”。

不过让我担心的还不只是这个,更糟糕的是冰鳍是个在自己房间里都会迷路
的超级大路痴,每次都得我提心吊胆的把他从奇怪的地方领回来,而两校联欢这
么混乱的时候,我偏偏身负课本剧服装师的重责,说白了就是替戏剧小组的同学
缝衣服;而冰鳍则是篮球队的候补队员,基本上就是坐冷板凳,我们两个差不多
是没什么机会碰见的。

“我把冰鳍交给你了!”我郑重的请求身为省中篮球队先发球员的醍醐。算
是我们家邻居的他,虽然是个讨的厌家伙,但因为从小生长在砂想寺里的关系,
醍醐对付彼岸世界的家伙们很有他强硬的手腕,是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对象。事实
证明我的选择很正确,虽然不时碰上混在人群里的那些家伙们,但一个上午他们
同我和冰鳍基本上相安无事。

课本剧的演出在下午,我们学校的那一出是《灌园叟晚逢仙女》,衣服难做
得要命,直到上午我还在固定裙摆上的飘带。本想在难得的中午时间里好好休整
一下,可是偏偏传来了这么难听的哀号声。

“好像是你家冰鳍的声音,他怎么了?”扮演仙女一的萱萱有些担心的站了

起来向窗外看去。

“被省中的欺负了?”扮演仙女二的樱桃从来就是个性强悍的美少女,“我
去给他们颜色看呐!”

“没……没那么严重啦!”心里暗自骂着冰鳍这笨蛋又不知惹上什么奇怪的
东西了,我连忙丢下闲聊的伙伴,跑出了充作课本剧演员更衣室的教室。

叫声是从昏暗走廊顶头的小教室传来的,那里可能是篮球队的休息室,在有
了些年头的教学楼昏暗的走廊里,我一路绕开企图绊倒我的小精魅们,直奔那虚
掩着的大门。可一推开门,我顿时没了力气——醍醐果然没说假话,什么七十大
不可思议,我看七百也有可能啊!这样一间小小的教室里,居然能挤得进这么多
的精魅,桌子上椅子上,橱柜上窗帘上到处都是,还旁若无人的骚动着,混乱到
连人的视线都模糊了。再加上朝向操场的窗户打开着,沸腾的人声并没有因为是
中午就平息下去,还是不断地飘进杂乱的室内,感觉上这偏僻的小教室比早晨的
菜市场都热闹。

因为早上比赛已经结束了,所以这里反而没什么人,好不容易在俨然以主人
自居的精魅里找到了冰鳍和醍醐之后,我有些吃惊的发现我们学校的大前锋,隔
壁班的钟明树也在里面。他倒是一副浑然不觉,悠然自得的样子。

挥开一边啰嗦着“青头巾,红头巾”,一边妄图爬到我头上的小精魅,我恼
火的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冰鳍你这样大喊大叫就不觉得丢人吗?”但
是看冰鳍和醍醐的脸色好像都不愿意回答我的样子,我转向明树:“明树你为什
么在这里?”

“因为我是证人!”明树很爽快地回答,“因为冰鳍和醍醐,谁输了就要无
条件的帮对方做一件事情。”因为曾经多次在赛场上碰到,明树看来和醍醐也挺
熟的。

“打赌?”我怀疑的看了醍醐和冰鳍一眼。

“是啊!”明树有点惭愧地笑起来,“冰鳍和醍醐打赌,一共赌了两场。先
是我和醍醐比赛谁吃的包子多,我们打了个平手。可是接着打篮球的时候我难受
得不得了,发挥不好,所以我们学校就输给省中了,冰鳍押的我这边,所以就输
了,真是对不起呢……”

“你把学校的荣誉当成什么了啊!”本来应该这样义正词严的骂他们的,可
是我觉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你有什么可对不起冰鳍的,他是在欺负你啊!
想想为什么他打赌要你出力?”

“是我失算了,我以为这个笨蛋在能吃这方面是天下无敌的……”冰鳍皱起
了纤细的眉头,用手支着额角艰难的说,“可是没想到对抗的是胃袋妖怪……”

“罗嗦什么,快老实兑现自己说过的话吧!”醍醐恼火的打断了冰鳍的话。

冰鳍低下头断然地摆出拒绝的姿势:“其实你早就计划好的吧!这样的事情
我绝对不会答应!”

“这就是冰鳍不对了,说话要算数啊!”明树的思维显然只会走直线,“是
男子汉的话就不能逃避责任——不就是穿上女装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精魅们顿时兴奋起来,学着明树的口气重复着那没大脑的言论,小教室里一

时间乌烟瘴气,明树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说:“醍醐,你们的活动教室要打扫了,
好多灰尘啦!”

这不是打扫就能解决问题的啊……我叹了口气,但立刻就意识到现在不是关
心着种枝微末节的时候。“醍醐!”我提高了声音,“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从来
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是啊!”冰鳍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以让火翼穿女装啊!”

这算什么话,我本来就是女的!我可是在帮他啊,冰鳍这不懂领情的家伙!

可醍醐的话更加让我目瞪口呆,他断然地摆了摆手:“火翼不行,不漂亮的
话根本起不到效果。”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样直接说出来啊,醍醐这个混蛋!

我沉下脸来:“醍醐,至少先解释一下你让我家小孩子穿女装的目的吧!”

“虽然也没有什么向你解释的必要啦,不过说清楚免得你误会——因为男子
宿舍楼上的舞者。”醍醐顺手将霸占了室内唯一一张桌子的精魅们扫到地下,毫
不顾忌的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扫过的台面上坐了下来,“新起的男子宿舍楼顶晒
台上,漂亮的古装舞者。”

“古装舞者?幽灵吗?”我发出了不屑的咋舌声,目前为止我在省中校内看
见的家伙都是又难看又没品,根本没见到什么漂亮的。

醍醐摆出了你不相信也没关系的表情:“住校的男生们都讲,从三月底每天
深夜都有人看见宿舍楼顶上,有穿着七八层漂亮古装的美女在跳舞;中午人少的
时候也有女生碰到过,都吓得半死。我不住校所以晚上看不见她啦,加上白天被
吓到的都是校花级的女生,你说身为男生我能坐视不管吗?”

“只是单纯的嫉妒住宿的男生和想在女生面前出风头吧!”冰鳍冷冷的低声
说,“图书馆里会伸出长长长长的脖子,在旁边偷看你的书的冒牌管理员,标本
室里那各会走来走去摆健美造型的肌肉男模型,你为什么不去管?”

“那种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醍醐理直气壮地说。

正在争吵间,精魅们突然间乱作一团,并不是以往那样快活的骚动,这些无
法无天的家伙倒像碰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慌不择路的涌向洞开的窗口,争
先恐后的蜂拥而去。“咦?突然间空气变清爽了呢!”明树开心的赞叹起来,话
音未落门就打开了,一个戴眼镜的陌生男生抱着一团颜色鲜明,好像在那里看过
的织物走了进来。这个男生表情冷漠,鼻子到嘴角一带的感觉尤其薄情,在大家
都随便的穿着日常服装的日子里,只有他还规规整整的穿着省中制服,扣子一直
扣到领口,一看就是优等生。

精魅们就是因为他的来到而吓跑的吗?优等生果然是连彼岸世界的家伙们都
会害怕的恐怖存在啊。

优等生冷冷的视线透过镜片扫过了醍醐和冰鳍的脸:“还没说服他吗?醍醐
你的手脚也太慢了吧,依我看对于食言而肥的人,根本就没有说服的必要!”说

着,他随手将织物丢在肮脏的桌上,“我已经把香大附的演出服借来了。我们学
校的演出服不行吗,为什么要借这么奇怪的古装?”

香大附的演出服,难怪我看着这么眼熟,这是我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古装啊!
居然被这优等生这样评价,还毫不珍惜的随手丢在肮脏的桌上!

“国光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们学校怎么行——男人穿上玛蒂尔德的裙子,
想想就让人浑身发冷……”醍醐做出了害怕的表情,我打断他的高论,对着那个
叫“国光”的优等生喊起来:“你怎么能私自拿我们学校的演出服?”

“太失礼了吧。”国光的视线透过镜片俯视着我,“我是借来的,我跟在那
里的两个女生说有男生要试着穿穿这件衣服,她们很高兴的答应了。”

萱萱和樱桃,这两个没立场的家伙!不过目前更令人讨厌的是这个嘴巴恶毒,
个性扭曲的国光。

“那就不要再耽搁了,下午不是还要用这套仙女的衣服吗?”明树有些不满
的扬声提醒,“冰鳍你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啊。”我不由得迷惑,这家伙的是非观
是太正常还是不正常呢?

而国光则冷笑起来:“给他点时间权衡穿女装和食言,哪个是更不像男人的
行为吧。”

“你们怎么能这样讲……”正在我反驳明树和国光的时候,冰鳍突然大喊起
来:“火翼你不要插嘴!这是男人之间的问题!”

居然对担心自己的家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冰鳍这家伙根本不值得同情!冰鳍
抓起演出服就胡乱的向身上套:“不就是把男子宿舍的幽灵舞者引出来消灭吗?
身为男人当然义不容辞啊!”

“我可没有讲消灭……喂!你干什么!”醍醐一边慌忙阻止冰鳍动作,一边
大声嚷嚷,“这样不行,这样直接穿在衣服外面不行……”

国光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我也跟着转身,却听见他毫不留情的讽刺
道:“男子什么宿舍楼上的幽灵舞者,这种事情不是只有白痴才想得出来吗。”

“白痴?”看着他不可一世的表情,我实在来火了,“那你还混在白痴中间,
帮白痴借衣服?”

“看白痴表演不是很有趣吗?”国光露出了嘲讽的冷笑抬头看着天花板,我
也条件反射的抬起眼睛,恰巧看见一个没来得及逃走的小精魅瑟缩在屋顶角落里,
这一刻它像受惊的猫一样,不顾一切的以最快的速度溜了出去。虽然有些不太恰
当,但那情形用“见了鬼”来形容是在合适不过了。不过国光好像不知道自己被
这样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看着相同的方向,那副自得的神色连变都没变。

我皱起眉头瞥了国光一眼——真是个连彼岸世界的家伙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
万人嫌!

“咦!真的很漂亮呢!”明树拖长了声音的惊叹使我回过头来,只见冰鳍已
经差不多穿戴停当了,醍醐正蹲在他面前替他整理腰带和裙摆。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醍醐还真有眼光——即使父亲是双胞胎,谁
让我长得像爸爸,而冰鳍和他漂亮的妈妈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呢。再加上我做的戏
装是那么好看,不是自夸啦——白色的浮纹外衣露出一丝藤色的里子,由墨绿到
浅葱的好几重的衬衣下面,露出宽宽的白底衣的领口,衬着浓红色的下裳,朱红
色和薄桃色的飘带长长的垂下来。那是我为《灌园叟晚逢仙女》里的五位牡丹花
仙之一的“绿蝴蝶”缝的衣服,选了非常适合春天的颜色。

“很熟练嘛!”身后传来了国光嘲讽的声音。

“我经常看见师傅们穿袈裟,都是古装原理差不多吧。”醍醐头也不抬得笑
着,“罪过罪过!”

基本上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明树欢呼起来:“我早就觉得了,冰鳍果然比火
翼好看很多呢!”

就在我告诫自己犯不着和这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生气的时候,醍醐自顾自
地说:“再化上妆就完美了!”看到国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妆奁盒子,
冰鳍的表情显然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了。


不愧是未来的漆器师匠,醍醐涂颜色的手法十分纯熟,本来底子就不错的冰
鳍看起来更是大不一样了。然而国光却推了推眼镜,用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
声音说:“再怎样也达不到她的程度的……”

她的程度?我疑惑的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国光却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悠然地看
着好戏。看来是我听错了呢……

因为学生们都在不同的摊位和会场玩,所以区宿舍这边反而相当安静,男子
宿舍的大门锁闭了无法进入,不过逃生楼梯是一直开着的,我们一行五个人可以
直接上到楼顶的晒台。

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组合是因为我始终不太放心醍醐和冰鳍,国光则是来看
热闹的,而明树的理由最离谱——如果碰上可怕的家伙的话,他得保护冰鳍。因
为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所以我只能说明树这家伙未免也太多虑了。

晒台上晾满了洁净的白色床单,像无数巨大的翅膀一样翻飞在春风里。冰鳍
被醍醐安排在古装舞者时常出现的位置,也就是晒台边缘铁丝网护栏的旁边,因
为没有合适的假发,他只能把外衣披在头上。有些任性的春风不时将那件外衣吹
开,冰鳍只能苦恼的不停拉紧衣襟,从楼下远处看云影一样的白色羽翼间,那种
仿佛乘风飞去的姿影可能是很漂亮的吧,但躲在一边的我只觉得冰鳍的样子再狼
狈不过了。


虽然只是初春,正午的楼顶也够热的,越来越放肆的阳光晒的人懒洋洋的只
想睡觉。偏偏过了很久,晒台上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一般来说,能够被那么多
人看见的幽灵舞者也算是个“大家伙”了,她出没的地方总会有点不一样的氛围,
要么就是乱七八糟的聚集了很多低级的精魅,要么就是“干净”到不正常的地步,
可这晒台和省中其他地方一样,彼岸世界过路的家伙们来来往往的穿梭着,还有
些藏在阴影里的精魅恶作剧的在白床单夹层间留下泥灰的痕迹,实在是再普通不
过的景象了。

“她出来之后我们是不是夺了她的舞衣,让她无法回到天上……”开始不耐
烦的我心不在焉地说。

“咦?她是从天上来的吗?”明树看来也快失去耐性了,他连忙抢过话题,
压低声音:“不是说是个吃人魂的妖怪吗?每天晚上跳舞给男生看,然后乘他们
被迷惑的时候吃掉他们的灵魂;所以她不允许学校里又比她更美的女孩子存在,
所以中午的时候就袭击校花们,吃掉她们的灵魂,这样她们就不能来上学再也威
胁不到她了!已经有七八个人遇害了吧!这个邪恶的妖怪!”

“这种版本是很常见啦,可你这具体的数字是从哪里来的啊……”醍醐吃惊
的看着一本正经越说越愤怒的明树。看见在荫凉的地方我们窃窃私语,冰鳍也忍
不住了,他不顾外衣已经从肩膀上滑脱,狼狈不堪的一溜烟跑了过来,盛装衬着
男生的短发,看起来相当滑稽。大体弄清对话的情况后,他立刻发表不同的看法
:“我怎么觉得不是妖怪,而是住在这座楼上的笨蛋们集体的妄念创造出来的幻
形呢?”

“只是幻形吗?可是女生也能看见啊。”我觉得这样解释也不够完美,“说
不定是已经成型的妄念,全宿舍几百个男生共同的幻想,很快成型也是有可能的
……”

“不过幻想出穿着七八层古装的妄念……”冰鳍低头沉吟起来,“的确健康
到有点不可思议!”

“可是这里根本什么也没有啊!”明树烦躁的喊了起来,“真的有那种东西
吗?”

有了你也看不见吧……冰鳍低声嘟哝着。虽然明树是很迟钝啦,但他说得没
错,白天阳光直射下,这晒台根本不像有什么要出来的样子。我正要支持明树的
说法,国光慢条斯理的开口了:“是你们选的诱饵不够美丽吧,据说那可是穿着
像花一样的舞衣,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呢。”

“她就是花!”沉默了半天的醍醐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看着我们投向他
的迷惑的眼神,醍醐露出犬齿笑起来:“这座宿舍楼在修建之前,原址上有一颗
很大的山樱,我是一年级的没见过啦,不过听说是棵非常美丽的树,每年花开的
时候人们从树下走过都会说:很美啊!而这山樱就像能听懂别人的赞美一样,一
年比一年开得更美。可是去年大楼动工的时候就在樱花盛开之前,这棵树来不及
开花了……然后今年,新楼上就出现了古装幽灵舞者。”

“舞者是从三月底出现的……”我脱口而出,“那不就是山樱的花期吗?”


“难道……古装的幽灵舞者是花的死灵……”冰鳍吃惊的说,正在外衣的手
也放松了,“因为她一直期待着被人称赞,开花是她唯一的念头,也是最后的念
头,所以……”

“就在即将盛开前一刻,突然永远不能开花了。所以期待,变成了执念……”
很难得的,醍醐低下头,看不出来这个家伙也有他温柔的一面呢!我正想看看醍
醐此刻的表情,可他已经抬起头来,恢复了那满不在乎的神色,“不过没问题的,
有我帮她嘛!无论怎样,我都会让她无牵无挂的离去的!”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身
上的灰尘,醍醐起身把那件长外衣拉到了冰鳍的肩头,“好,继续摆好姿势吧,
就算等到天黑也要等下去!”

“咦!还要继续吗?”冰鳍的喊声几乎是和明树的大叫同时响起的:“那可
不行,下午课本剧要用服装的!”

“不是有五个仙女吗?不少这一个吧!”醍醐的嗓门大了起来,“男子汉斤
斤计较这个干什么!”

“斤斤计较的是你!我看你是喜欢上那个妖怪了吧!你是她的同伙!”明树
也绝对不是会在这个时候示弱的角色,醍醐本来就不善的眼神顿时更加凶狠起来,
眼看两人一语不合就要动手,我慌忙站起来让到一边,劝阻这两个凶暴的家伙是
绝对不明智的。冰鳍则趁乱偷偷开始脱戏装,立刻引得怒视着明树的醍醐分散了
注意力,“想逃吗?我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明树却不依不饶。

就要乱成一团了,就在这个时候,国光突然弯下腰把脸埋在膝盖和臂弯间,
肩膀剧烈的抽搐着,好像什么毛病发作了一样。他奇怪的举动引得大家不知所措
的注视着他,“你笑什么?”恶狠狠的瞪着举动异常的国光,醍醐咬牙切齿的说。
原来是在笑啊!这还真是个让人恶心的笑法。

“你准备怎么帮她?”国光并不抬起头,他的声音因为大笑而有些不稳。醍
醐一时语塞,国光笑得更厉害了,他指了指冰鳍:“和这个冒牌的不同,人家可
是真正的花仙,你的样子好像要吃人一样,她恐怕吓得都不敢出来了!”

“你这家伙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吗?”醍醐不屑的哼了一声,“现在又有什
么高论?”

“虽然你认为是妖怪什么的,但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女孩子而已。”国光拍
了拍灰尘满满的站了起来,在他逆光的脸上,竟是和平常的冷漠风貌完全不同的
和煦微笑,“所以说她最想听的话就行了——用最认真的心情对她说,很美,这
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你更美了……”

“你不觉得丢脸吗?”醍醐大喊起来,“不愧是优等生,这样的话也讲得出
来……”

“我没兴趣了,你们继续等吧。”并不理会醍醐的讽刺,国光一脸把别人当
成傻瓜的表情,摆了摆手下楼下走去。

可我觉得好奇怪啊,为什么国光刚刚的表情那么温柔呢,看起来就像变了个
人一样!总不会……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我脱口而出:“总觉得……国光和山樱
幽灵好像有什么关系似的……”

“怎么可能!”醍醐咬牙切齿地说,“国光这家伙最不相信什么怪谈了!山
樱幽灵的事我从一开始就对他说了,他还一个劲的说白痴什么的……”

“那他为什么还跟着来!”冰鳍皱起眉头。

“他不是来看好戏的吗?”“他不是来比较的吗?”醍醐和明树同时开口,
看见大家的眼光统统转向自己,明树有些害羞的说:“不知道他那冰鳍和谁比,
刚刚在教室里,我听见国光说冰鳍怎么打扮也达不到她的程度呢!”

“原来不是我听错了,国光真的说过这句话!”我脱口而出,“在小教室里
他说过——怎样也达不到她的程度啊……难道那个她是指山樱幽灵?”

醍醐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早说!”


冰鳍的一把扯下披在头上的外衣,握紧了拳头:“明明是你自己笨——虽然
在别人眼里是妖怪什么的,但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女孩子而已。这种话像是没见
过面的人说得出口的吗?”

“居然一直不动声色,国光这混蛋!”我想这一刻,整个省中校园都回荡着
醍醐和冰鳍没品的喊声吧。

看着冲下楼梯的冰鳍他们三个的背影,我无计可施的叹了口气——国光的个
性的确是罕见的恶劣!不过,只要猜测一下这个连精魅看见都害怕的优等生,在
寂静的春夜里,蓦然看见那一个人起舞的山樱幽灵时的表情,我就觉得也许他并
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吧,正如国光自己所说的,只有发自内心的赞叹才可以
化解花之死灵最后的执念,我想开口说出“真美”的国光的心情绝对该不是虚假
的。

联谊日的一个星期之后,缺了一位牡丹仙子的课本剧照片终于冲洗出来了—
—因为立刻冲下楼与国光打作一团,然后发展为和醍醐明树四个人的混战,冰鳍

穿的绿蝴蝶演出服完全泡汤了。不过萱萱和樱桃拿来的照片还真让我倒吸了一口
凉气,这两个家伙居然偷拍了很多穿着绿蝴蝶演出服的冰鳍,有醍醐帮他整理衣
带的,替他化妆的,甚至还有冰鳍百无聊赖的靠着铁丝网等待山樱幽灵的样子。

更让我惊讶的是她们拍到的国光和冰鳍的合照,可是在我印象中,他们根本
没有单独相处过啊。

这张照片并不清晰,黄昏的光线里,在省中校园的一角,挂满云霞一样繁花
的樱花树下,只能看见冰鳍微微有些虚幻感的背影,依靠在规规矩矩的穿着深色
制服的国光身边。不……不对……这个人真的是冰鳍吗?

黄昏的时候,绿牡丹的演出服已经坏掉了啊,更重要的是藤色衬里的白浮纹
外衣没错,绿牡丹演出服的衬衣应该是绿色系,而从照片中背影的袖口上,依稀
可以看见深浅几重的衬衣,那是从深到浅的粉红色,绝对不是因为光线的关系,
那衬衣分明是和樱花一样的颜色!

“这是在那里拍的啊?”我把这张照片挑出来举到萱萱她们面前。

“省中图书馆后面的新花园啊,从新宿舍什么的工地上移来的树都种在那里,
新花园地方偏僻没什么人去,但这棵山樱树又特别漂亮!”樱桃看了萱萱一眼,
两人突然齐声应唱歌般的兴奋语调喊起来,“是约会的好地方呢——”

漂亮的山樱树,从新宿舍工地上移来的山樱树……依靠在国光身边的,穿着
樱花色衬衣的,带着虚幻感的美人的背影……

难道不是死灵吗——那樱花的舞者!每夜起舞,只是一时没从繁华的梦里醒
过来,而照片她的背影,却可以看见沉静与安详……

“这张给我!别的照片随便你们处置!”我一把抓起这张照片。

“咦?突然变得很好说话了嘛!”樱桃故意作出不满的表情,“讨厌,都不
好玩了。”

看着照片里那优雅的背影,盘算着怎么给那个国光好看,我露出了促狭的笑
容:“可是没有办法啊,因为,春天已经来了呢!”

之三。花 完

如月就是阴历二月的意思,万物萌生的二月有很多动听的名字——梅月、卯
月、杏月、婚月、花朝,等等等等,而“如月”这名字单从字面上看会让人联想
到“像月亮一样”,非常惹人遐想呢。也许现在更多会在日本的有关文章中看到,
但“如月”这种说法的确是源于我国的,可惜现在只能在书画题款里看到了。不
过叫什么名字也好,萌葱的季节最适合的还是怀着百无禁忌的轻松心情吧。

《如月奇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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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  正爱你呢!    看天是透明的!

      女孩!  正爱你呢!    我心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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